民国小掌柜by折吱

作者:折吱  录入:03-05

阿笙疑惑地接过老先生递过来的报纸,联想到老师方才严肃的神色,心里头顿时有些忐忑。
莫不是符城即将有什么战事,老师才会问他要不要去符城。
如若符城有战事,那,那长庆楼怎么办?
“别担心,不是什么坏事。你先将报纸给摊开,看你右手边的那一页。”
瞧出阿笙的担忧,虞清松忙出声宽慰道。
阿笙迟疑地看了老先生一眼,摊开报纸,低头去看右面的那一页。
只一眼,阿笙便被这版面上印着的几幅画作所吸引,这里头,前阵子二爷同师父才给他瞧过的画作。
阿笙忙仔细看上面的字。
虞清松出声道:“这个画展,我先前便在报纸上看见了信息。除却报名看展,若是画家,可报名参展。数月前,我将我的画作寄过去,那边已经通过了我的报名。邀请函已经寄到。到时候我只需要携作品前去参展即可。”
阿笙将手中的报纸放下,高兴地比划着,“太好了!恭喜老师!老师您一定可以一举成名的!”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阿笙的手势虞清松如今也能瞧懂个七七八八了。
即便是没有完全瞧懂手势,通过阿笙的神情,也是猜到了大概。
他摇了摇头:“我都是一条腿快要迈入棺材的人了,我成这个虚名做什么。何况,北城名家太多,我的画未必能掀起什么水花。我此行北上,是想要去北城看看,能不能以画谋生。北城大,机会也多。”
阿笙比划着,“不会的!我常听人说,北城文化人多,定然赏画、识画的人也多。老师此番参展,定然能够技惊四座的。”
阿笙朝老师竖起大拇指,虞清松摇头失笑,“北城卧虎藏龙,此番参展,我只图露个脸。”
虞清松顿了顿,“只是,阿笙,此番参展,是个开眼界的好机会。我们可以见到画展上许多的名家展出。若是运气足够好,兴许还能碰上几位同行,相互交流些心得。
这画技上若是想要有所长进,同同行、名家交流是必不可少的。
阿笙,你可要随我一同前去?”
阿笙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他低下头,再次去看报纸上的报道,如同老师所说,上头列了不少名家的名字……其中还有他平日里在画册上才能瞧见的大师的名字。
他,他自是想去!
可他连符城都从未出去过。
何况,他是个哑巴,若是他陪同老师一起去,会不会连累老师被人指指点点的?
“我知道,你长时间待在符城,兴许连这符城都未曾出过。北城距离符城又是千里之遥,且你如今刚出师,许是还有许多事情得学。
只是我思来想去,觉得这实在是个大好机会,所以没忍住,还是同你说了。
原先你店里人手不够,我也没好提这件事,前段时间,我听福旺说,你们长庆楼前段时间,店里刚请了两个大师傅,我想即便是你离开个几日,店里不至于忙不开。不若你回去同你爹爹商量一二,可否答应你随我去北城走一趟?”
“去吧,去吧。阿笙哥哥,你随我同爷爷一同去北城吧!我听爷爷说了,北城可大了,比符城还要大呢!!听说北城有大汽车。那大汽车,跑起来比火车都要快!!还有,北城还有特别大串,特别大串的糖葫芦,一只手都拿不过来,得两只手拿呢!
阿笙哥哥,你就答应了爷爷吧!我们一起去北城,可好?”
小石头从凳子上跳下,他沾着糕点的手也没有擦干净,就抱住阿笙哥哥的胳膊。
阿笙尚未回应,只听门口传来一道含着揶揄的温和的声音,“又想要阿笙答应你什么事呢?”
二爷?!
阿笙倏地转过头,眼带惊喜地朝门口看去。
谢放从门外走进。
谢放一走进,阿笙便盯着谢放的脸看。
二爷这是……几日没有回春行馆了?
“南倾叔叔?怎,怎么几日不见,你老了这么多?”
小石头松开阿笙哥哥的手,走到南倾叔叔的跟前,仰脑袋,一个劲地盯着南倾叔叔下巴的青色胡茬看。
虞清松脸上神情尴尬不不已,忙低斥孙儿,“小石头,不可无礼。”
南倾下巴冒出胡茬,至多是比往日看起来要成熟一些。
哪里便是老了。
虞清松:“不好意思啊,南倾,小石头小孩儿家家口没遮拦的。”
谢放一只手摸上下巴,转过头,去看阿笙,语气幽幽:“阿笙,南倾这几日当真老了许多?”
福禄跟在二爷的身后,闻言,险些没被口水给呛着。
福禄睁大了眼睛。
二,二爷什么时候对,对自己的相貌这般在意上了?!
阿笙脸颊微红,忙摆着手,“没,没有的事。二爷不老!二爷好看!不老,当真不老!”
阿笙亦是头一回,瞧见二爷没有刮尽胡子的模样。
平日里,他见到的二爷,都是清清爽爽的模样。
原来……
留着胡子的二爷,是这样的……
少了平日里的温润清雅,倒是,倒是多了几分不羁。
“就是小孩儿胡说,南倾你不必放在心上。小石头,跟南倾叔叔好道歉。”
谢放笑了笑:“我方才同阿笙说笑呢。是近日忙得是连剃胡须都没顾得上,才会连小石头都笑话我了。”
虞清松轻舒一口气,南倾没当真就好。
方才南倾一本正经地问阿笙,他是不是当真老了许多,把他给吓一跳。
他还想着,什么时候现在的年轻后生都这般在意什么看上去老不老的了。
谢放低着头,去看小石头,“小石头,你方才在央求你阿笙哥哥什么事呢?是又馋上长庆楼的什么糕点了?”
小石头朝谢放做了一个鬼脸,“才不是呢,我在求阿笙哥哥随我同爷爷去北城呢!”
谢放眼看询问,看向虞清松,“可是老先生在春行馆住得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虞清松连忙解释道:“当然不是……”
知道自己这一句解释不具有太大的说服力,虞清松叹了口气,“罢了。原本我想着迟些日子,决定动身了再告辞你。今日既然小石头提前说了,我现在说也无妨。
我同小石头客居在春行馆,本就是权宜之策。前阵子,我在报纸上看见北城十二月即将举办一个大型画展,我想北上,去碰碰运气。若是运气好,能够在北城有个一席之地,小石头也能够在北城上学,生活。
此前画展的邀请函尚未寄到,我也便没有提及此事。希望南倾不要怪我现在才说。会邀请阿笙同我一起北上,是觉得此次机会难得,是个见识的好机会。”
谢放:“老先生本就被池中之物,北城才是老先生的天地。老先生能够在春行馆客居这般长时间,已经是给南倾面子,又何来有见怪一说?”
虞清松知道,自己要带小石头北上,以谢放的性格,应该不有什么不快。
只是他到底在春行馆住了这么长时间,计划北上,事先又没有知会一声过,谢放突然得知这个消息,却依然能够如此坦荡,心无芥蒂。
这叫虞清松如何不动容?
“二爷,您晚膳到现在都还没用,厨房那边已经将饭菜都给盛好了,您要不要现在过去……”
门外,福旺走进来请二爷去餐厅吃点东西。
“二爷到现在晚餐都还没吃吗?二爷您赶紧去……”
阿笙听说二爷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比划着,催二爷快随福旺去餐厅用餐。
谢放是听说阿笙今日晚上才府上,才特意来了虞清松的院子。
自是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笑着问老先生,“虞老先生,不知道可介意让阿笙随我一起去喝一碗鸡汤?”
阿笙一愣。
虞清松看了看阿笙,又看了看谢放,“时间不早了,我跟小石头也该休息了。阿笙你便同二爷去吧。等喝完汤,你也早点回去。阿笙,我今晚同你说的事,你回去后,再好好想想。”
阿笙便随二爷,一起去了谢放的院子。
桌上,饭菜都已摆好,飘着热腾腾的热气。只是一桌的饭菜里头,仍然以清淡为主。
谢放亲自给阿笙盛鸡汤,放在阿笙的桌前,“关于老先生的提议,阿笙你怎么想?”
二爷自己还没吃呢!
阿笙赶忙比划着,“二爷您不必招呼我,您赶紧先吃。”
“我边吃,边跟你说话。不耽误。”谢放从碟子里夹了菜,送进嘴里,“阿笙想去北城么?”
阿笙眼神黯了黯,“爹爹不会放心的……”
爹爹疼他,可恰恰如此,爹爹便更不会放心,他去北城那般远的地方。
谢放饭吃得慢,“阿笙你的想法呢?你若是想去,方叔那边,我自会替你想办法。”
阿笙一愣。
二爷替他想办法?
二爷有办法替他说服爹爹让他去北城?
谢放将筷子伸向靠近阿笙的那一碟什锦丸子,咬了一口,笑着道:“再过一段时日,我也要回家一趟。阿笙若是决定了要去北城,介时,南倾便带你在北城到处逛逛。”

“二爷要回北城一趟么?”
谢放平静地吃着饭,“嗯。父亲拍了封电报过来。父亲寿辰在即,在电报中问我何时归家。”
前世,并未有这封电报。
他离开符城后,并未直接回北城,而是各处游历,之后才回的北城。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都会往北城拍去一封电报,附上住址同联系方式。
只是不管他换过多少地方,直至他因为父亲寿辰在即,擅作主张回了北城,他都未收到过来自北城的只言片语。
谢放是在几日前,收到的来自北城的电报。
“谢老应当是瞧见了北城日报转登您兴办隆升,且隆升布匹在各大洋商的围剿下,名声大噪的那篇文章。”
陶管事一大早外出办事,从槐南路的邮局取回的电报。
这也是主仆二人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头,头一回,收到的来自北城的电报。
谢放看过电报,将电报放在一边,喝了桌上的浓茶,推开凳子站起身,“嗯,我知道。”
陶管事走过去,拿上架子上二爷的披风,披在谢放身上,“少爷……可打算回去?”
“陶叔,我自己来吧。”
修长的指尖勾过披风的带子,谢放不疾不徐地将其系上,缓缓地打了个结,这才淡声道:“北城是我的家,自是要回去。”
陶管事点头,“您说得对,北城是您的家,咱们是要回去。只是,谢老此番拍来电报,只怕大少爷定然也获悉了这件事情……”
倘若少爷还是从前那个只知逗鸟听曲的少爷,少爷此番回符城,定然没什么危险。
此番却是未必。
谢朝晞没有其父谢经川的老辣手腕,倒是将后者的疑心病继承了个十成十。
少爷在符城大出风头不说,消息甚至传回了北城。
大少爷那个人,眼底想来容不得沙子。
少爷这次回去,处境比过去只怕更加糟糕。
窗外是个阴天,大风。
庭院里的枝叶被吹得簌簌作响。
谢放:“陶叔放心,我既是准备回去,自是有所准备。”
前世他避大哥锋芒,纵情于酒又如何?
大哥还是联合三弟,将他手中的产业悉数骗了去。
既是无论他怎么做,大哥都容不得他,又何妨索性与之一较高低?
二爷的这一句“归家”,似一道惊雷,蓦地响在阿笙的耳畔。
是了,符城不是二爷的家,北城才是。
说起来,二爷在符城待了也快一年的时间。
二爷此番回北城,会待上多长时间,可,可还会回来?
应,应当会回来?
毕竟隆升才稍微步入正轨,即便是为了隆升,二爷也应当会再回到这里。
以二爷的性子,应当不会丢下隆升这么多的工人不管。
阿笙缓缓端过放在他面前的鸡汤,触手的鸡汤没有这般烫了。
阿笙喝了一口,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
到底是没忍住,阿笙放下汤勺,比划着,“二,二爷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爷,可还要再吃一碗?”
谢放一碗饭见了底,福旺瞧见了可开心。
难得二爷的胃口这般好。
谢放将手中的空碗递过去,“好。”
福旺手里拿着空碗,去厨房添饭,谢放给自己舀了碗鸡汤,“等交接好隆升的事情,计划大约在这个月下旬动身。”
阿笙眼露错愕。
下旬便要动身么?
如今已是中旬。
时间这般紧?
阿笙低下头,垂眼瞧着碗里的鸡汤,轻咬了咬唇。
倘若今天老师不是恰好问他,要不要一起前去北城,又恰好被二爷给听见,二爷是不是……要等到动身的时候,才会告诉他即将要回北城的事情?
谢放尝了口鸡汤,“嗯,今日的鸡汤不错,味道醇香,却不会腻。阿笙怎么不喝?”
阿笙勉强朝二爷笑了笑,低头往嘴里送着鸡汤。
忽地,阿笙手里头的碗,被另一只手给握住。
谢放:“我瞧你这鸡汤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没停过。这样能尝得出味道?”
阿笙连蓦地一红。
片刻,想到二爷下旬便要动身回北城,却在今日才告知自己这件事,还是因为老师提到邀请他去北城,顺嘴提了这件事,阿笙的眼神便黯了黯。
心里知晓,以二爷的身份,断然没有事无巨细都要告知于他的道理,可这心却不受控制地难过。
阿笙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谢放又如何瞧不出?
他接过阿笙手里的碗,放在桌上,浅叹了一口气,失笑道,“原本,这段时间,我一直苦恼,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跟你张口,随我一起北上。寻遍所有的理由,又都觉得不合适。
你自小在这里长大,早已熟悉符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若是要你随我去北城,于你而言,定然是个极为难做的决定,也担心你回在北城待不习惯。更想着,我会不会太过自私。
虞老先生此番打算北上参展,倒是着实替我解了这一桩苦恼。”
阿笙愣愣地看着二爷。
二爷这番话,是,是何意?
谢放轻刮了下阿笙的鼻尖,笑着道:“傻阿笙,怎么,你以为我会等到时间临近,再仓促地同你知会一声,我要回北城这件事么?
我现在都恨不得去哪里,都将你揣口袋里,好随身带着。哪里舍得同你分隔两地,还是符城同北城这般远。”
阿笙脸颊一阵阵发烫。
听见脚步声,谢放并没有松开握住阿笙的手,“所以,阿笙,你可想好了?究竟要不要随老师还有我一一同北上?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想好了,方叔那里,便交给我去说服。”

方才但凡他稍稍慢一些,只怕都要被福旺给撞见……
知道阿笙脸皮薄,谢放也便没有再握上去,只是一双深色的眸子,噙着笑意睨了阿笙一眼。
这一眼,使得阿笙的脸颊更加红透。
福旺将碗放在二爷桌前,掀开扣在上头的扣碗。
谢放重新拿起筷子。
阿笙低头喝汤,耳朵上的热意迟迟未退。
脸上的热意终于褪去一些。
冬天饭菜凉得快,阿笙也便低头喝汤,好让二爷能够专心地用完饭。
谢放用完饭,福旺命人收拾桌子。
花厅里挂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已经是九点多一刻钟。
这个点,爹估计也该收店了。
等爹爹回去,发现他尚未归家,只怕会担心。
谢放从福旺那里接过擦手的热毛巾,“去我院子里坐坐?”
“我该回……”
阿笙刚比划着,便听见二爷的这一句。
他比划的动作一顿。
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片刻,阿笙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时间不早了。太晚回去,爹爹会担心。”
谢放擦过手,将热毛巾递给福旺,对阿笙道:“我送你。”
阿笙忙摆着手,“不用,不用,外头冷,您早点回房休……”
春行馆的地形他如今已是极熟的了。
莫说春行馆里外都点着灯,便是摸黑,他也能知道大门朝哪边开,哪里需要二爷送他。
谢放:“就当是阿笙陪我饭后消消食?”
消,消食?
便是消食,也没有大冷天,大晚上的消食的啊。
福旺已经将二爷的披风给拿过来,阿笙只好等着二爷将披风系上。
“给我吧,福旺你先下去休息。”
谢放将福旺手里的披风拿过去,却是没有穿在身上,只是拿在手里。
福旺出声提醒道:“二爷,阿笙少爷的车还没叫呢。”
凤栖街不比槐南路,这个点,街上的车可不好叫,可得走出一段路,才能叫到车。
二爷是不是没想起来这一茬?
要不然,怎的方才让他先回去休息?
“这件事,交给我便成了。你也累了一天了,等会儿收拾后,就先回去休息吧。”
福旺挠挠脑袋。
二爷同福禄这阵子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隆升,他在府中,除了一些琐事,也没什么事,压根不累啊。
不过二爷都第二次开口要他先下去休息了,那他也便先回去休息吧。
福旺点点头:“是,二爷。”
阿笙随同二爷一起出了门。
夜里冷。
一走出房门,冷风便扑面而来。
阿笙的身子便打了个哆嗦。
他从店里出门的那会儿,身上穿着棉衣同夹袄,正正好。
这会儿出门,阿笙放才知晓,怎的二爷回来时身上穿着披风,估计是夜里开始转冷了。
阿笙同二爷并肩走着,悄悄地扯了扯袖管,将手往里头缩。
“阿笙。”
听见二爷唤他,阿笙下意识地转过头。
帮我拿一下。”
拿,拿什么?
阿笙眼露困惑,一盏防风灯被递到他的手里,阿笙下意识地接过。
倏地,肩上一暖——
一件披肩被轻轻地披在了阿笙的身上。
阿笙蓦地抬起头。
谢放站在阿笙的身前,替阿笙将披风的带子给系上,低头睨着他,“冷了也不知道吭声?”
语气微微带着责备。
阿笙脸颊微热。
他,他本来就是个哑巴么。
原本只觉脖子,袖管那儿,哪儿哪儿都漏风,裹上披风以后,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阿笙这才知晓,为何先前在花厅里,二爷没有将披风给披上,只是拿在手里……
披风上,隐隐还留着二爷的气息。
阿笙低着头,偷偷地嗅了嗅……
“好闻么?”
阿笙点着头。
忽地意识到这话似曾相识,阿笙抬起头,对上二爷调侃的眸子。
阿笙脸颊红透。
两人走在春行馆去往大门的小径上。
“原本想邀你去我院子里坐坐,你又要急着回去。平日里你又忙。”说着,谢放浅叹了口气,“便是想要和你多待待,都不能。”
阿笙听了二爷的这句话,心里头是又高兴,又愧疚。
高兴的是,原来不在一起的时日里,不止他一个人在记挂着,二爷也同样记挂着他。
愧疚的是,确实如同二爷所说的那样,他平日里确实也忙。
阿笙快速地瞥了眼周遭。
夜深了,春行馆不像白日那样,时不时地有丫鬟、小厮路过。
阿笙也便生起了胆子。
他一只手,悄悄地从披风后头伸出,握住二爷的手。
将二爷的手,贴在他的胸口。
谢放一双深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阿笙,“阿笙这是在哄我?”
阿笙脸颊红透,他收回握住二爷的那只手,两只手比划着,“不,不是。不是在哄二爷。”
而是,此时此刻,他同二爷的心迹一样的。
他又何尝不想……能够和二爷多待一会儿?
“那阿笙方才,是何意?”
谢放低头,逼近阿笙。
很是有明知故问的意思。
阿笙,“我……”
阿笙尚未比划完,他的腰间忽地被扣住。
阿笙睁大了眸子。
这,这可是在春行馆!
万一被人府中的给瞧见……
谢放抽过阿笙手中的防风灯,给放在了小径旁的树丛里头。
二爷为何要把防风灯给放树丛……
“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了。”
什,什么?
阿笙尚未反应得及,他的唇便被衔了去。
阿笙蓦地瞪圆了眼。
片刻,阿笙睫毛轻颤着,迟疑地,缓缓地,将手搭在二爷的腰间。
他的鼻尖,满是熟悉的气息。
比身上披肩的残留的气息,要浓郁得多……
夜色如水。
月光照在疏影横斜的庭院里,拥吻的两个身影被夜色拉长。
月下的树影,被风吹得凌乱。
阿笙的披风也都乱了。
是二爷亲手给整理的。
二爷重新将披风的系带给系上时,阿笙半个身子,都倚在二爷身上。
双腿发软,没了力气。
待披风重新系好,放在草丛上的那盏防风灯,方才被重新拿起。
阿笙整个脸颊几乎都要埋在披风里头。
再长的路,都有尽时。
不知不觉,两人已然走到大门。
因着谢放提前让小厮们都休息了,此时门口并没有人值班。
谢放走上台阶,将门闩取下。
一只手正要推开门。
放在门闩的那只手,被一只手给覆住。
谢放缓缓转过头。
阿笙握住二爷的手,另一只手比划着,黑乌的眸子似乎透着某种坚定的决心,“二爷,您,您等我几日……我再仔细想想。等,等我想好了,我定然给您一个答复。”

烛火莹莹,对上夜色里二爷望向他的深色眸子,阿笙脸颊蓦地一红。
眼睫微颤,阿笙脸颊微红地抽回手。轻捏着握拳的手心,羞赧地藏进披风里头。
谢放:“可是南倾的手太冰,冷着阿笙了?”
不,不是。
自然不是的。
阿笙方才才藏进披风里头的手,又慌忙从里头伸出。
刚要比划同二爷解释,却被后者给握住。
谢放执起阿笙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落下一个吻。
方才阿笙一门心思全在如何回复二爷,关于要不要随虞老先生以及二爷一同北上这件事上,也没心思去注意二爷的手是凉是暖。
这会儿倒是清清楚楚地感知了一回——
二爷的唇有点凉。
二爷的唇有点凉,可阿笙却仿佛被烛火给灼了手,那热意顺着手背肌肤迅速蔓延,在他的身体周遭火烧火燎地蔓延开。
脖子连同连耳根都一并红透。
谢放轻捏了下阿笙的手心,这才将人放开。
一只手提着防风灯,另一只解开门闩,谢放推门出去,转过头,对阿笙道:“外头冷,你先在里头等我,我去给你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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