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臣by归我庭柯

作者:归我庭柯  录入:03-06

“这么恨我吗?”江褚寒苦着声音,“你没咬破我的喉咙,我可还当你是手下留情。”
“……”卫衔雪满嘴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此刻他也不用压抑自己的心思了,他脑子里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他含着血腥味,又腥又甜,仿佛是把他自己也咬破了皮,卫衔雪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他终于从江褚寒的血肉里松口,卫衔雪闭着眼问:“不疼吗?”
“疼。”江褚寒声音微沉,肩膀除了疼还有些凉,“从小到大就没这么疼过。”
卫衔雪抽了口气,“我也疼。”
他闭着眼,拦住了一切情绪的出口,他只重复了一遍,“江褚寒,我也疼。”
江褚寒心口上狠狠一紧,他把人抱得更紧了,他想说点什么,可江世子满腔的话压在胸口,觉得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
江褚寒偏过头,他轻轻吻了一下卫衔雪的后颈,从他衣领后面,一直吻到了脖间,他张开嘴唇,用牙齿碰了下他的皮肤,卫衔雪一碰就打了个颤,江褚寒轻轻咬一下,他更是有些压抑地在发抖。
卫衔雪其实是个天生怕疼的人。
血肉之躯,哪里有不怕疼的。
卫衔雪抵死的牙间好像松动了些许,他忽然蹦出几个字来:“我做错了什么?”
耳边充斥着外面的雨声与交织的呼吸声,卫衔雪心底压抑多年的情绪好像忽然奔泻而出,他是死过一遍的人,他还从满是尸身的空城里爬过来,挨过了人心与孤苦的折磨,他走到今天也没人告诉过他,他所受的苦痛来源于什么,是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江褚寒……”卫衔雪几乎呢喃地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褚寒心口堵得慌,这一刻他失望地发现这话他答不出,卫衔雪所受的苦痛里他实在地添过一份,这人的疼自己从前没能感同身受,现如今只能从他的恨意里尝出一点,几乎是深入骨髓的疼。
他在这疼痛里把人的头掰过来,深刻地吻了过去,也不知道卫衔雪是挣扎不了,还是无奈地接受了,他在这口齿/交/缠里并未抵抗。
江褚寒很轻地搅过他的喉舌,亲吻间鼻子碰在一起,呼吸与唇/舌都混在一块,难舍难分似的。
可无论江褚寒怎么吻他,卫衔雪的眼睛还闭着,仿佛他不睁眼,面前的人就不是他,只是个给他取暖的人——是谁都一样。
江褚寒心口滚烫,他在呼吸间索取,他摸着卫衔雪冰凉的手心,他不甘心地在人耳边也吻了过去,“你睁开眼……”
“你看我一眼……”
“卫衔雪……”江褚寒在这人微微发抖的时候解开了他没能系好的衣服,他在他胸口上也轻轻咬了一口,碰触到他凸起的软弱,他想听卫衔雪的声音。
可卫衔雪还咬着牙,他被江褚寒重新按到床上,江褚寒又碰到他了,赤、裸,裸的情/动好像抵了一下,江褚寒比他还要浓烈得多。
卫衔雪又一口咬上了江褚寒的肩,他咬着他的血肉,浓重的血腥味尝在嘴里,仿佛他们就能疼得感同身受。
江褚寒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他拨开外面那层,独独把人圈在怀里,顶着生涩像是浅浅地拨开了云雾,他在这疼痛里与他连在一块,江褚寒疼得像被生啖血肉,他又尝到了卫衔雪的恨意似的,两人这样融在一起,潮湿的雨夜里仿佛生长出了多余的仇恨,蔓延得不止今生。
卫衔雪在抵弄里深刻地沉进了深渊,满嘴的血他分不出你我,绝望中好像拉了什么东西共同沉沦,直到他真的在那一刻尝到了欢/愉的味道。
松开牙齿的瞬间卫衔雪终于忍不住溢出了声音,连带着眼睛终于掀开了片刻,可他紧紧闭着的眼睛才一睁开,一行眼泪接着就流下来了,那眼泪流进发丝,被江褚寒紧接着亲吻了过去。
江褚寒亲了他的眼角,仿佛舔舐了他的眼泪,他要安抚,却只能做个躁动不安的野兽,他和卫衔雪在唇/齿间撕咬在了一起。
雨夜里四处都是血腥缠绵的味道。
一夜大雨,仿佛能盖住所有为所欲为的痕迹。
这一夜的雨声仿佛扰得谁也没睡着。
江褚寒大半夜的就走了,他顶着满肩头血淋淋的伤,从卫衔雪屋里拾掇了件衣服,回身看了眼并不挽留的卫衔雪。
卫衔雪躺在床上,并不言语,他也没什么力气说话,或许视线的余光里探了一眼江世子的背影。
翌日雨停了,一大早满院子都是鸟鸣。
卫衔雪兴致缺缺地往院子里望,才发现些此前未曾注意的事,院子里那棵被江褚寒砍断的树梢,又重新抽出了新芽,葱郁的新叶被雨洗刷了,透亮得别有一番生机。
他看了两眼,按部就班地去用了早饭。
这个时辰江褚寒已经不在了,听府里下人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嘴,今日江世子入宫面圣。
许些事的确是该有个了结了,北川那边的案子不必再拖下去,江褚寒这几日出京办的事也要报个结论,还有昨日蕴星楼的事免不得要传到陛下耳中,江褚寒处置了事,这事怕是要招人恨,尤其褚黎,少不得被口诛笔伐一回。
还有林彧……他的尸身冒出来,还得有场风波要起。
江褚寒要做于言μ的事还多着……
他今日……应当不会再来了吧。
卫衔雪一个人在书房呆了一日,偏偏什么也没看进去,黄昏的时候,他起身去院子转悠,又重新看了眼那树梢新长的枝叶,葱郁的新芽在微风里摇摆,仿佛能让人瞥见来日参天大树的影子。
这时候鸦青过来了。
卫衔雪看他一个人过来就猜到了什么,果然鸦青给他行了礼,“世子今日就不过来了。”
卫衔雪淡漠地“嗯”了一声,“劳烦鸦青大人。”
“卫公子……”鸦青有些欲言又止。
卫衔雪朝他微微叹了口气,了然似的问:“世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世子……”鸦青皱了皱眉,“世子今日被陛下责罚。”
卫衔雪有些诧异地抬了下头,“陛下责罚?”
江褚寒今日入宫,怎么都是冲着讨赏去的,他近来做成那么多事,明眼人都知道江世子劳苦功高,哪里像要被责罚的样子。
“他……他跟陛下说了什么?”卫衔雪沉着声问。
“世子说——”鸦青还是有些缄默,他敛着眉说:“他想向陛下求娶卫公子。”
“求陛下给他赐婚。”

御书房,里头静得落针可闻,只剩偶尔一阵翻动书页的声音。
永宴皇帝下朝不久,今日在朝会上听了一箩筐吵架的动静,几乎全是抵着他的耳朵骂他那个小儿子,他才回御书房,就喊褚黎跪了过来。
江褚寒也大概是这时候跟了进去。
大理寺那边递过来的折子陛下还没来得及看,这会儿连带江褚寒带来的文书一道读了,他看完良久地默声了片刻,抬首望向一边,“雪院那事褚寒怎么看?”
江褚寒今日脸色有些不好,站在御书房里还像走了神,他反应过来道:“开府宴上投毒,差点让洪公公深受其害,怎么都算胆大包天。”
永宴帝放下折子,等着江褚寒继续,可江世子视线虚虚落着,心不在焉似的,等了会儿他竟然没了后话。
“……”永宴帝咳了一声,“褚寒。”
江褚寒揖起手:“陛下。”
江世子自然知道陛下的意思,他想了想道:“此事追根究底,还在他们燕国人心不齐,那边的太子示意手下人陷害远在他乡的兄弟,小肚鸡肠得令人不齿,让身处其中的卫衔雪平白受了些委屈。”
江褚寒这话才刚落音,褚黎跪在一边听了,忍不住地嘟囔起来:“他受什么委屈了?受个伤还能装好一阵子的可怜样。”
他“哼”声望了眼江褚寒,“可给你个侯府世子心疼上了。”
御书房里安静,褚黎这话几乎就是放开了说,永宴帝还没追究褚黎那边的事情,听他这么一嘟囔,拿起手边一本折子就朝褚黎砸了过去。
褚黎被那折子封页砸了额头,一长卷的纸页哗啦啦地散了一地,他捂着额头“唉哟”了声,熟练地将折子收捡起来,慢慢跪行着往前送了两步。
洪信赶忙从一旁过去将折子接了过去,又送到陛下案边,“陛下息怒。”
永宴帝喝茶顺了口气,“兄弟阋墙的道理,你们幼时就听先生教导,他燕国兄弟不和,不较人命,落得伤残的下场,如今还要落到咱们手中,掀出来不顾情面,盖上去又于道义不合,你们看在眼里,就没什么别的想法?”
江褚寒和褚黎都不吱声了,陛下这意思就是点了他们,江世子与三殿下怎么都是一起长大的交情,最近的事情看出来,两兄弟肯定是生了嫌隙,当今陛下当年上位有着姐弟深的美名添了光彩,如今怎么也要在面上抹和开来。
可人长大了总归是不一样的,何况“君臣”二字横亘中间,其中不可逾越的地方当今陛下应该最是清楚。
“臣……”江褚寒跨出一步,“臣与三殿下并无嫌隙,此前有什么误会,褚寒给殿下赔个不是。”
他思忖了片刻,还是跪下了身,“之前查案查到户部,那边的事纯属巧合,只是动了些干戈,追究的时候偏巧没跟三殿下早些知会,后来嘛……和殿下喝了次酒,喝醉了开些玩笑当不得真,褚寒向来口不择言,只是不想这事还传到宫里来了。”
江褚寒比褚黎还要大些,小时候闯了什么货,他皮糙肉厚的挨了骂就挨了骂,事情罚到他身上,总归是要轻上一些,现在要把事情说清楚,他总不好真的什么都不松口。
褚黎被江褚寒这么一说,挨着地愣了一下,“我……我也没跟他闹啊……”
“分明是褚寒他非要护着那个卫衔雪。”三殿下伸了脖子,“父皇——那个燕国的质子手底下有人不干净,他就真的一点错没有吗?我约着人也没把他怎么着,分明是那人不敬在先,褚寒倒好,过来就搅了我的场子。”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场子。”永宴帝脸色铁青,他拍了下桌,“昨日那事闹成那样,朕这桌上弹劾你的折子都要堆成山了,处置流民这么大的事,你看满朝文武哪个敢出去摆阔宴请,非得在这关头生事,你那‘安民之道’的道理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永宴帝是真的生了气,一眼就瞥得褚黎偃旗息鼓,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好在昨日褚寒回来,他比你懂理,知道安抚人心。”永宴帝缓了几分神色,“褚寒如今是愈发稳重了,户部那边的事朕也看了,此事并非小事,查起来还需从长计议,你这事也办得好,理应……”
陛下强露了几分和颜悦色,“理应是要赏你的。”
但这话之后永宴帝停顿了下,本是打算问他想要什么,可一想他又皱起了眉,这人从前就是什么都敢说……
谁知江褚寒不客气,仰起头就道:“陛下想要赏我,别的东西我也没兴趣,过了这么些年褚寒也不改初衷。”
他笑脸一露,当即就说:“陛下还是把卫衔雪赐给我吧。”
“……”永宴帝脸色一凝,“你……”
御书房里顿时静若寒蝉似地紧张了一刻,永宴帝抓着折子,“朕方才说你稳重,你……”
“父皇——”谁知褚黎当仁不让似的,他盯着江褚寒看了眼,“褚寒这私心也太重了,要是这么说,儿臣也想要这个卫衔雪!”
永宴帝眼前一黑,怎么这俩东西没一个说话能听的,他折子一摔,“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要把他要过去?”
江褚寒:“臣喜欢他。”
褚黎:“儿臣不喜欢他。”
江褚寒回头一恼,“你不喜欢你掺和什么?”
褚黎不悦,“你能喜欢他多久,要过去不还是玩玩,我怎么不能玩呢?”
“你……”江褚寒回过头,他膝行往前两步,有些恳切地朝陛下道:“三殿下府上多的是美妾,这话说出来不腰疼,陛下明鉴,褚寒是真喜欢卫衔雪,我如今好歹也到了娶妻的年纪,陛下要是真想赏我,就把他赐给我做世子妃。”
“旁的我什么都不计较,也不想要。”江世子往前磕了个头,“陛下就成全了我吧。”
褚黎听着都发了怔,“江褚寒你疯了吧……”
“滚出去。”永宴皇帝脸色黑得厉害,他那和善的眉目也要挂不住了,端杯的手颤了颤,杯底撞着杯座“哐哐”响了几声,他寒声道:“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跪着!”
陛下是真的气了,这御书房里谁也不敢劝,地上两个人站起来,往外面跪了过去。
两人前脚出了御书房,里头接着就传出摔杯盏的声音,接着洪信就带人收拾着残局将碎瓷片端了出来。
御书房里离了人,永宴皇帝好像是气极了,他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绕过那屋里静置的屏风,忍不住想骂:“你那学生……”
那屏风后响过一声敲击棋子的声音,一个声音缓缓道:“陛下息怒。”
一只手将粒棋子落上棋盘,屏风后面坐了个人,他揖手跪下来,“陛下明鉴,此事与阿雪并无关系。”
跪在那里的人微微抬头,露出一张年过四旬的脸,永宴帝从他身边走过去,“朕这个儿子和侄子都是混账。”
“你那个学生也被你教得有了玲珑心了。”永宴帝在棋盘边坐下,望向跪在地上的尹钲之。
尹钲之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跟着陛下起来回到棋盘边上。
御书房外,昨夜下了大雨,今日天色也还阴着。
三殿下和江世子并肩跪着,这会儿还有了些落魄兄弟的模样。
褚黎从里到外跪了许久了,他坐着后跟,想想方才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褚寒你是疯了吧?”
“让卫衔雪给你做世子妃?”他用手垫了下膝盖,“那可是世子妃!你一辈子就指着一个男人?”
“不是……他长得是有些姿色,可京城里那么多如花美眷,你哪里找不着别人了?你犯得着用他来毁自己的名声吗?”
褚黎想着想着,不禁得出结论:“褚寒你还算是真兄弟,知道父皇这几日骂我骂得厉害,跳出来把怒火分一分,他指不定就没那么想骂我了。”
江褚寒:“……”
他摇了摇头,“不是玩笑。”
江世子把脸上挂的笑收回去,揉了下依旧隐隐作痛的肩膀,“我说真的。”
今日褚黎的话竟然还点了下他,昨夜卫衔雪问他他们算是什么关系,江褚寒又不是闭目塞听,旁人是怎么说卫衔雪的他自然清楚,褚黎方才听他说想要卫衔雪,第一反应就是他要玩玩这人,所以卫衔雪也觉得江褚寒只是想跟他玩玩吗?
江世子从思绪里仔细翻找,卫衔雪这人从燕国过来,这些年漂泊久了,生得敏感些也没什么,他或许就是个难以捂热的性子,如果一个人凑上来,不过跟他分食几分朝夕的冷暖,他不愿意把自己交出去,也算是人之常情。
反正江褚寒也不要世人嘴里几句评说的好话,他试着将人娶过去呢?
可褚黎不明白:“你他妈的就是有病。”
江褚寒冷眼给他,“这人我真要了,褚黎你要真还顾念些交情,就别打他主意了。”
“色令智昏。”褚黎想着叹了口气,“你就没想过你侯府来日怎么办?他又不会生孩子,你还真想侯府绝后啊。”
这事江褚寒还真没想过,可侯府要真没了后,里外不是更让人放心了?
“你还说我。”江褚寒把事抛回去,“三殿下这些年好歹也读了许些圣贤书了,昨日蕴星楼那事……”
褚黎脸色一僵,他羞愤地低过头去,“你闭嘴。”
三殿下盯着地板,他手指攥着裤腿,几乎是咬着牙道:“我,没,做,错。”
江褚寒蹙了下眉,没再说话了。
褚黎这些年确实变了很多,人变骄纵了,也任性了,但江褚寒以为他好歹不会是非不分,怎么……
他这才想了想,这些年到底是谁在教他。
偏巧这念头一起,一个脚步声传来,跟着个沉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麻烦洪公公去通传一声。”
“余太师客气了。”洪信客气地拜了礼,又进了御书房。
听到动静,褚黎立刻回了头,“舅舅……”
来人踩着靴子走到褚黎身边,覆手往三殿下头顶摸了一道,“殿下稍安。”
褚黎躁动的手这才停下,又支起腿来跪好了些,他撒娇似的:“舅舅替我向父皇求求情吧。”
余丞秋未置可否,他往旁挪了步,“世子也在。”
江褚寒倒霉似地露了个笑,“我这还跪着,就不给太师行礼了。”
余太师正是当今皇后的兄长,三殿下褚黎的舅父,余家手揽大权,余丞秋如今算是文官之首,朝廷里的积威都能与镇宁侯相较了。
褚黎正是他这家学渊博的舅父一手教的。
余丞秋虽是文官,面目却生得威严,他又身量高大,唯有说话里书卷气厚些,压下了几分面目骇人的威压之气。
“世子原本劳苦功高,今日又是争了什么意气?”余丞秋等在外面,便有意无意道:“再过几月,就是侯爷入京述职的时候了。”
江褚寒潦草一笑,“我能做成什么事,跟着殿下一块胡闹罢了,父亲久不入京,还劳烦太师挂念,等父亲回来,定要一道去太师府上拜会。”
余丞秋垂了下眼,许久才和缓地笑了一笑,堪堪能压住些脸上的严厉。
片刻之后洪信从御书房里出来,他身后跟着启礼,手上抱了一摞书卷。
洪信传旨道:“陛下传召,还请余太师与三殿下一道进去。”
褚黎愕然片刻,才反应过来跟着余丞秋一道进去了。
等人走了,洪信躬身下来对着江褚寒,“世子受苦,陛下有旨。”
江褚寒跪正了些,“公公传的若不是婚书,还望快些说吧。”
“……”洪信动作一顿,“陛下说世子近日劳苦,准了您半月休沐,世子这些时日可好生归家休息一番。”
江褚寒索然无味,“褚寒领旨。”
左右就是禁足,陛下这事罚得多了,江褚寒往后望了眼,也不等洪信再说,他自己道:“后头的书卷也是陛下赏的吧,读书修身养性,敢问公公这回是抄几遍呢?”
洪信抚了下额,“世子抄了两遍,自有宫里人去取。”
“行。”江褚寒跪得有些麻了,他自个起来,“劳烦公公派人,一道给侯府送过去。”
江褚寒也不多留,他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拜了个礼,转身就朝宫外走了。

第57章 :命案
回府的马车驶过长街,人来人往,帘子外的铃铛声与街上的喧嚣混在一块,吵得江褚寒有些头疼。
这回府的路无端变得有些陌生——许是回雪院的路走得熟了,他好久都没怎么回侯府。
江褚寒心情不好,他无意地撩开帘子往外扫了眼,人群里忽然混进了阵甲胄擦响的声音,他定睛瞥见个熟悉的人影。
江世子冲马车外打了声招呼,“孙副将这是要去哪?”
一队京城守卫打扮的虎贲营将士疾步过去,前头骑马那人一身甲胄,听着声音才回了个头,孙仲须见是江褚寒,调了下马头往回几步,“世子这是从宫里出来?”
江褚寒的马车也停下了,“入宫一趟,正要回府,这天色也不早了,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孙副将亲自去处理?”
孙仲须仰天叹了口气,“这不昨夜大雨,城东的渠道堵了,闹得京城里好些商户出来吵嚷,咱们虎贲营天生要给人拎鞋,这通渠的差事只能给咱们接过去。”
虎贲营不受待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京城里什么杂活都能揽过去,这事听来见怪不怪,但江褚寒支着帘子又问:“这活儿交给下面就得了,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将军亲自过去,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孙仲须讳莫如深地往帘子边靠了靠,“出了人命……”
“事情还不清楚,这不正是过去看看。”孙副将一勒马绳,“世子走好,改日再与你一叙。”
虎贲营那队人马很快走了,江褚寒脸色暗下来,他朝马车旁跟着的鸦青使个颜色,鸦青立马了然地跟过去了。
江褚寒顿时有些不安,他落下帘子,摸了下袖口,一张纸条还落在里面,是昨日从卫衔雪衣服里找出来那个。
纸条有些皱了,卫衔雪说……这都是昨日欺辱过他的人。
他打开纸条,里头果然落着数个名字,全是京城里的宦官子弟与富家少爷,昨日蕴星楼在场的人几乎都在上面了,而打头正写着林彧的名字。
但那个名字已经被笔迹划掉了。
京城里排水的沟渠还是早些年建的,前些年不似如今,这几年的雨水是比往年多些,一场大雨落下来,低洼的地方容易蓄水,淤泥久久不清,就容易堵上。
虎贲营的一个小将塞了鼻子,拎了锄具从淤泥里拔出脚来,忍不住地抱怨:“虎贲营好歹是京城里的守将,怎的要做这些腌臜事?”
“新来的吧?”旁边一人上了年纪,习惯似地翻了个白眼,“虎贲营是个软柿子谁不知道,哪能和京城里别的守备军比,这些个脏活烂活旁的将军不干,全是咱们虎贲营的差事。”
“这……”那小将睁大了眼,“这凭什么?”
“凭什么?”身旁的人冷冷一笑,“都是老黄历了……”
旁边几人一道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人压低了声:“先帝还在的时候,京中最大的守备军就是羽林军和虎贲营,那时候咱们虎贲营可还威风,禁军里哪个敢和咱们叫嚣,可惜啊跟了个野心勃勃的主。”
那人晦气地摇了摇头,“做了些事犯了主上忌讳,那时候的一干将领……”
“全没咯……”
这话说到这里就算点到为止,周围的人都不吭声了,那小将才似懂非懂自己琢磨了会儿,先帝在时他还没出生,这些个京城里的秘闻哪里能让他知道,以为进了个好去处,谁知是个火坑。
——当年虎贲营的将领拥兵自重,差点在京中行了造反之事,这事被按下了密而不发,那些个将领和领头的全都挫骨扬灰了,虎贲营自此在京中谁也不待见,下面不知道的人叫苦不迭,可这事只能心照不宣地生生受着。
“孙副将来了——”听着人群的动静,这会儿清理的人一道上了岸。
孙仲须一过来就捂了鼻子,那些个淤泥翻出来,味道散得四处都是,他直接去看那摆在岸边的尸首。
尸体上盖了层白布,旁边的小将一路走一路说着:“这尸体不是浮起来的,今日掏淤泥的时候挖出来了,应该没死两天,说不定就是昨夜的事。”
孙仲须往周围望了望,“这地方这么偏,掏个淤泥都没人来看热闹,鬼知道人是怎么死的,但也省得清场子了。”
“知道死的是谁吗?”他低头看那白布盖着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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