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臣by归我庭柯

作者:归我庭柯  录入:03-06

“人都泡肿了,但……”旁边的小将一脸难办:“看他穿的衣服料子金贵,怕还有些出身,要是直接喊了大理寺怕责任先给咱们担上了,所以先给将军知会一声。”
孙仲须沉吟片刻,“掀开看看。”
那盖上的白布给掀开了,一具尸体泡得浮肿,脸上的褶皱全被撑开,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死前似乎惊恐万分,那怒目圆睁,见了就觉得骇人。
衣服上也有许些脏污的痕迹,但那料子的确不俗,透过衣服胸口开了窟窿,应当是有利刃扎过。
孙仲须神色一肃,连捂鼻子的动作也忘了,“凶器呢?可还能捞到凶器?”
“这人……”孙仲须在尸身面前蹲下,他竟然也不顾何等骇人的脸庞,伸手去把那人的眼睛阖上了,随即肃然道:“这事潦草不得,去知会大理寺一声,也……让人去趟国子监。”
孙仲须当虎贲营的副将之前,还是个世家少爷,怎么也和京城里那些个子弟熟识相交,这人他仔细一辨就认出来了——林大人的小儿子林彧。
“凶器的话……”旁边的人又递来一把短刀,“这也是跟着挖出来的。”
那刀被水洗得透亮,看不出染血的痕迹,孙仲须接过打量,刀柄一翻,就看清那做工精良的刀柄上刻着个清晰的“娄”字。
“……”孙副将撂着刀一摔,破口骂了一句:“都是些什么破事。”
“这刀……”
孙仲须捂回鼻子,“这么大个‘娄’字在上边写着还看不出吗?还有哪个娄?娄尚书的娄……”
“好在还只是把刀……”孙仲须面色凝重,“当年娄家老太爷分家,就有了如今娄尚书与那家偏房,老太爷传下去,两家走了不同的路子,娄尚书一家子的文官,那一家偏房做了武将,去羽林军问一问就知道是哪家的大人,这把刀,怕就是当初娄家偏房从老太爷手里传下来那把……”
这事太巧了,孙仲须从前跟娄家偏房那个户部落难的公子一道玩过,偏生就认得这把刀。
他摆摆手,望着那疏通了些许的沟渠,“等大理寺的人来了,咱们的人就撤了,这事情里边水深,咱犯不上跟着搅和。”
孙仲须回过身,偶然瞥见了后边鸦青离开的身影。
鸦青鼻子灵,被那沟渠边的味道一冲,回到侯府都有些闻不明白味道。
江褚寒听他说了情况,又打发他出去了。
鸦青马不停蹄地往雪院赶,天色已是黄昏。
黄昏时风吹叶响,卫衔雪单薄地站在院子里,打量那株断过枝叶的树梢。
“世子说——他想向陛下求娶卫公子。”
“求陛下给他赐婚。”
鸦青说话时敛着眉,语气听起来还是平淡不过。
可这话听在谁耳朵里都像是惊世骇俗,卫衔雪缓缓呼了口气,“他……”
“他疯了吧……”
“陛下怎么可能会答应……”
卫衔雪淡漠的神色动了动,诧异与一些不易瞥见的柔软填了进去,他自嘲地苦笑了声,“他把这话说给陛下听,陛下怎么可能不罚他。”
连卫衔雪都觉得这事离谱,江褚寒从前就跟陛下说过把他要过去的话,那时候旁人当他喝醉了酒,说出的全都是胡话,只是惹人猜测一番,有人说他是想把人要过去折磨,还有人说是世子想要尝个乐子,但都把他赐来赐去地说了,怎么都是把他当个玩物。
可如今江褚寒竟然跟陛下说……要把他娶过去?
他侯府世子的名声不要了?就算是从前精心欺他的江褚寒,也从来没跟他说过娶亲这样的话。
他江褚寒怎么可能娶一个燕国来的质子……
卫衔雪没来由地胸口疼了一下,他呼出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又将之前淡漠的神色摆出来,“鸦青大人……说笑了……”
可鸦青哪里是个会说笑的人,“卫公子……”
卫衔雪毫不犹豫地转了身,他跟着就往屋里走,“世子今日不来我知道了,劳烦鸦青大人跑这一趟。”
“卫公子——”鸦青不想他是这反应,立刻两步跟了过去,“世子还有些别的意思。”
卫衔雪脚步一顿,他没回头,已经接着道:“我不去侯府。”
鸦青:“……”
卫衔雪面对着卧房,视线落在了屋檐下面,昨夜的温存好像还未褪去,他与江褚寒撕咬的那一夜像是做梦,将他满腔的爱恨情仇一并淹没在一场梦境里,能填上些惊扰他的梦魇。
可到了梦醒时分,卫衔雪才发觉自己有所贪恋,不经意的种子一旦种下,他竟然在一瞬间犹豫了——真的能长成参天大树吗?
先生从前就说他心软,卫衔雪试着狠了下心,又一字一句道:“我不去侯……”
可“府”字从他喉中一顿,鸦青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他抬手就对卫衔雪后脖颈一记打了过去。
“……得罪了。”
鸦青直接把人打晕,他犹豫了一下从何处下手,扛着卫衔雪就从雪院出去了。
回侯府已是天黑,侯府外头有几个宫里来的守卫,鸦青只好带着人翻了墙。
江褚寒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等得有些焦躁似的,他把手上一本不正经的书丢了,推开窗子透了透气,正巧就遇到鸦青扛着人往窗子里一探。
“世子……”鸦青扛着人有些想松手,又不能真把人丢了,他耸了下肩,“人带过来了。”
江褚寒看这人是给扛过来的,顿时眉眼一拉,“还真要打晕了才肯过来。”
他让开身,“先把人放进来,让人去收拾个客……”
“算了。”江褚寒看鸦青把卫衔雪带进来,他话锋一改:“惯着他了,给他收拾什么客房,就把他放这。”
鸦青犹豫片刻,将卫衔雪放在了江褚寒的床上。
接着没他什么事,鸦青从屋子里出去,他翻墙进来,这会儿还得翻出去走一次正门。
江褚寒自己将门窗都关上了。
江世子走到床边,去看昏睡的卫衔雪——这人睡起来安静,平静的眉目有些微微蹙着,像是藏着些化不开的愁绪,但那张脸在屋里柔和的烛光下仿佛镀了层柔光,将他平日里爱显露冷眼的眉眼衬得柔顺了很多。
江褚寒盯着人想:生了张无害的脸,咬起人来可疼了。
他肩膀还隐隐疼着,昨夜可真算是痛彻心扉,江褚寒凑近了站,视线就忍不住凝在那人的嘴唇上,他微微倾下了身。
江世子的嘴距离他不过隔了咫尺,但他的动作又停下了,江褚寒重新直起腰来。
他顾自叹了口气,偷吃多没意思,他江褚寒不爱干这种事。

夜色沉沉,烛火过半。
卫衔雪醒来的时候还觉得后颈隐隐作痛,他未睁开眼,就闻见了侯府里历来不变的熏香的味道——那味道很淡,侯府里全是大男人,也熏不了什么浓重的味道,那香还是从前长公主在世的时候选的,府里的下人采办,用的香料就没变过。
江褚寒这样的人怕是都闻不出来屋子里有什么味道。
卫衔雪倒是记得清楚,他睁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床幔,屋子里熟悉的摆置。
这里是江褚寒的卧房。
如今一算隔得太久了,他与这地方久别重逢似的,让人觉着熟悉又陌生。
卫衔雪缓缓起了身,视线一扫就看到江褚寒坐在榻边,他杵着靠椅像是打盹,眼睛闭着,整个人有些少见的收敛。
江世子竟然没来和他争床榻,时辰应当不早了,卫衔雪注视着烛光里那人,稍许复杂的心绪打了好些弯弯绕绕的绳结,他从床上下来,从旁边随意拿了件衣服。
他走过去给江褚寒披上了——江世子仗着身子骨好,一向穿得单薄,他似乎是睡熟了,衣服披在身上也没睁眼。
卫衔雪没接着走开,他站在榻边的身影挡住了大半照在江褚寒身上的烛光,他便低头盯着他的眉眼细看,但一会儿他忽然叹了口气。
他揪着江褚寒身上的衣服又给他拿开了,卫衔雪把衣服甩在榻上,自己往旁边坐了下去,他冷不丁道:“好玩儿吗?”
“……”江褚寒意兴阑珊地睁开了眼。
江世子窃喜的心一下摔了地,卫衔雪下床那会儿他就醒了,可那一刻他忽然生了好奇,他把卫衔雪打晕了弄过来,怎么都算强迫,那他醒了看见自己睡在这儿,会是什么反应?
江褚寒先把屋里的刀剑兵刃全都收起来了,然后闭着眼睛在那儿等了许久。
但事情意料之外,卫衔雪没逃走,也没报复,他竟然只拿了一件衣服给江褚寒披上,片刻的诧异之后,窃喜的心绪顿时就往江世子心头上涌。
他开始满意地想:果然卫衔雪也不过是是嘴硬心软,这不是还是挺关照他……
谁知他“啪”一下又把衣服掀开了。
……的吗?
“……”江褚寒睁开眼,自己又去把衣服拿过来了,“大晚上玩什么玩,没意思。”
“跟你说话最没意思。”江褚寒“哼”了一声,又自己把衣服盖了回去,“叫你过来一趟有这么难吗?我又没再拿大铁链子拴着你。”
卫衔雪没看他,“世子的叫法别具一格。”
“那是你不听劝。”江褚寒也不乐意了,“我跟鸦青说了,你要是抵死不从,就把你打晕了扛过来。”
“抵死不从……”卫衔雪冷笑了下,他不过说了两句话,就给人一声不响地带过来了。
卫衔雪刻意地摸了下后脖颈。
“……”江褚寒看他那动作喉中一哑,“侯府是什么吃人的狼窝,我不过来,你就不能来找我一回吗?”
卫衔雪在他那“纵我不往,子宁不来”的意思里停了片刻,他沉下了声:“世子今日若不在御前胡说,也不必……”
“我没胡说。”江褚寒没等他说完,就抱着衣服偏了下身,“我说真的。”
“你昨日问我你我算什么了不得的关系,这话我没答,因为我觉着,你我的确没几分可以说道的关系。”
没什么关系……卫衔雪没吭声。
“但这话是在昨日之前。”江褚寒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了些,像是带了些洒脱,“旁人觉得我爱玩儿,贪图一时的新鲜把你拴在身边,指不定明日就要觉得无趣,随后就能一脚踢开,我仔细想想,你我身份摆在这儿,你怕是也这么觉得。”
卫衔雪还是没吱声。
“你都不信了,我好歹得自证一下。”江褚寒接着道:“昨日听你说,若将你的名字挂在我后头,别人定要说你蓄意勾引,这话到底是不是这个理另说,不好听的话谁都不爱听,可我这人没什么旁的本事,不把闲话往心里放的本事历来得天独厚,现如今我自己把话说出去,哪怕陛下不同意,旁人也顾不得说你倚门卖笑,要先说我举止出格,说我疯了有病的都有,以后再提起你我,怎么都会先骂我一顿,你也就少往心里去。”
“所以说啊。”江褚寒望着人勾了个笑,还有几分意在迷惑人心似的,“你好歹看看本世子的心意,别一天到晚揣着些从前的旧事折腾,像方才那样好好给我披件衣服不好吗?我都不求你什么贤惠持家了……”
江褚寒自己把“贤惠持家”几个字心里一念,差点自己起了鸡皮疙瘩,他把笑意收回去,“但别人有句话没说错,本来就是你蓄意勾引,现如今这么冰清玉洁的,像我是个什么强买强卖的糊涂蛋。”
“……”卫衔雪张了张嘴:“……”
江世子似乎坦诚得有些过了,两相比较时像是遇着个别的什么人,他能把什么胡说八道都抛到脑后,随后豁然地显露几分肝胆相照的真心实意,直接得卫衔雪有些措手不及,还不知道怎么接下他这片所谓的“心意”。
卫衔雪似乎松了口气,他眼神动了动,“你肩膀上还疼吗?”
他这话说得轻,江褚寒竟然愣了一下,昨夜在血肉模糊里初尝冷暖情爱,但夹杂的恨意像是能剜掉人的骨血,谁都刻骨铭心,但这之前谁都还没提。
“疼……”江褚寒舌头卷过齿间,还能尝到血腥似的,他声音也很轻:“还疼着呢。”
卫衔雪从榻上起身,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柜子边,有些熟稔地将抽屉打开,将个放在里边的药箱拿出来了。
“你……”江褚寒一怔:“你怎么知道……”
“猜的。”卫衔雪答得直截了当,他在这住过那么久,找起东西怕是比江褚寒还顺手。
他提着药箱过去,又直接道:“你把衣服脱了。”
“……”江世子的惊讶霎时压回肺腑,他干涩地舔了唇,“咱们卫公子何时这么直接了?”
卫衔雪有些重声地把药箱搁在榻上,“爱脱不脱。”
“脱,你都求我了,怎么能不脱。”江褚寒风流地笑了笑,他解开衣襟,袒胸露腹地对着卫衔雪,盯着人不怀好意似的。
卫衔雪真想扇他一巴掌。
可前车之鉴摆在前头,卫衔雪不敢动手,他伸手将江褚寒面前的衣襟阖上,又揭过他肩头的衣服,“夜里天冷。”
江褚寒老老实实地自己把衣服又阖上了。
他肩头其实已经上药缠了纱布,只是江世子平日里不怎么受伤,身边的人处理伤口的事做得并不熟练,这纱布是鸦青缠的,看着多少有些粗糙。
卫衔雪将他肩头的纱布解下来了,露出了他肩头有些狰狞的伤口——卫衔雪咬得真的一点也没有留情,人的牙齿再锋利一点,就能穿透皮肤,将他那一块肉都咬下来,好在卫衔雪只是咬下去,没有要把人生吞活剥,如今只有一圈圈的牙印,带着些稍稍结痂的伤口。
“小时候狗嫌猫厌的年纪被野狗咬了也没下你这么重的嘴。”江褚寒肩膀上一凉,还是忍不住道:“咱俩的仇有这么深吗?”
卫衔雪将药粉倒在他肩上,“你下手也没留情。”
江褚寒又是支支吾吾。
“那今夜……”
卫衔雪拿着纱布一勒,还用了点力气。
江褚寒:“……”
江世子叹了口气,“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我都不敢跟你说正事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静了静,卫衔雪纱布缠了一圈,指节在他喉边无意识磨了一下,“你说。”
江褚寒沉眼盯了下他的指尖,“林彧怎么了你知道吗?”
卫衔雪平静地在他肩头绕着手,他沉默良久,只“嗯”了一声。
他这话就已经把事情说明白了,林彧的事情现在还没传出去,卫衔雪却说他知道,下手的人毋庸置疑——人是他杀的。
生死人命从来不是小事,卫衔雪能捅下天大的篓子,总有江褚寒包不住的,难道他要自己扛吗?
江褚寒等人打上结,“你到底想做什么?”
卫衔雪收着药箱,“我没想过要世子帮我遮掩。”
“谁要给你遮掩。”江褚寒把衣服拉起来,抬手就勒过卫衔雪的手腕,“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觉得这事情查不到你头上?”
卫衔雪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停手了,江褚寒说起正事总一副恩怨分明的模样,卫衔雪没必要跟他犟这点东西,他干脆摊开手,“哪怕一命换一命,我的命又不值钱。”
“说得毫不在意的,你要真不惜命,你我没机会躺在一张床上。”江褚寒略微用力,把卫衔雪往自己身前拉,有些想把他揽进怀里的意思,“说说吧,什么图谋?”
卫衔雪撞了下江褚寒的腿,他皱着眉想后退,“没什么图谋,碍不着江世子的事。”
江褚寒还非就把他往怀里按,他往后坐了半截,把人一扯塞在前面,“你还知道喊我一句世子,我什么身份?哪怕是色令智昏我也还记得你是个燕国人。”
“嗯?”江世子一手抓人手腕,一只手把卫衔雪的腰掐了一把,“你说得好听一点是燕国来的质子,在人屋檐下这么几年,说得不好听算是个明晃晃的奸细,我能任着你胡来吗?”
卫衔雪给人掐得哪里都不自在,脸上立刻红了,“我没……”
他试着推人一把,“我没想坏你们国祚……江褚寒!”
江褚寒这动作活像耍流氓,卫衔雪再往前一点,都不敢想他拿什么抵着自己,给人拉得没办法,卫衔雪膝盖靠了下榻边,他干脆一条腿跪上去,往前撑了下身。
谁知道卫衔雪往前就顶着点什么,“……”
他沉稳地呼了口气,“你给我滚出去。”
江褚寒“啧”了一声,这都算是“坦诚相待”了,他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一把就把人抱上了榻,“我的屋子,你让滚去哪儿?”
卫衔雪胳膊肘磕了一下,正碰了麻筋,他轻轻“嘶”了一声,有些丧气似地垂下了头。
江褚寒动作一顿,他自己皮糙肉厚,忘了这人磕不得碰不得了,“我就轻轻一推……”
“行了。”江世子无奈地松了些手,“就跟你开个玩笑……”
但他还是把人按着,也就抓了下手腕,“儿女情长孰轻孰重,我心里还是掂量得清楚,别想着随便糊弄我。”
江世子那反应可不像玩笑,卫衔雪躺在榻上,他无奈地仰着头,“我几时糊弄过你什么?”
“我若想挑起什么纷争,我当初就不该来你们梁国。”他抬起的目光与人一对,其中含着委屈似的,“那这些年委曲求全,我图什么呢?”
“图我一路受的伤不够多,还是图旁人在我身上加的罪罚不够重?你要说我是个燕国人,那你觉得我要为我那兄长母后图谋些什么?”
卫衔雪自己摇了摇头,又有些不忿地偏过了头去。
江褚寒喉中顿时哑了下来,他那兄长母后不做人自己知道,卫衔雪一路走来的伤痛他也看在眼里,他这辈子的确过得有些委曲求全,像是被家国情义裹挟,无情地把他抛在一边,谁也给不了他什么冷暖。
他这年纪甚至未曾加冠……
江褚寒心里涌起团冲动似的,他忽然就俯下了身,往床上那人躺的地方倾身过去,他把人牵了一下,顺着就把他抱住了,江世子宽阔的肩膀圈个人轻而易举,他不管卫衔雪推他,也还是探了过去,只是卫衔雪这一推,按到江褚寒方才没能完全系上的衣服,他面前的衣襟偏巧一下就散了开来。
他胸膛对着人,有些没有保留似的,“别推我了,我不干别的。”
江褚寒低着声:“就抱一下。”
那团炽热卫衔雪如何也忽视不掉,可他的手缓缓停下了,没拦住江褚寒这坚决的一拥——着实有些似曾相识。
卫衔雪跟着他呼吸了一下,忽然道:“你觉得褚黎,真的能担当大任吗?”

第59章 :习惯
这话简直有让人清心寡欲的功效,江褚寒在他耳边轻轻咬了一口,“头一回碰见你这么无情的,还在我怀里呢,就在说别的男人。”
江世子这话简直莫名其妙,卫衔雪道:“你要这么说,那我还能说出更多江世子不爱听的。”
江褚寒老实了,手却抱紧了些,“褚黎有个好舅父,有个好母后,还遇着当今陛下子嗣不多,他能不能的,你这话问我,我跟他还有些血缘的亲疏。”
“他得势的母族我自来就没有,没体验过他那万众瞩目的天潢贵胄身份,可靠着背后有人就能撑起皇位吗?”卫衔雪很是冷情地道:“我断的就是他背后的人。”
这话坦然地江褚寒有些诧异,“大逆不道,你还真敢说。”
他勾了下卫衔雪的头发,“褚黎针锋相对地为难你,还真不算是他混账。”
卫衔雪无所谓道:“礼尚往来罢了。”
“所以世子要为这个兄弟鸣不平吗?”
江褚寒顺着发丝捉到卫衔雪的后脖颈,“我为我自己不平,招惹了个白眼狼,我在你的谋划里又算什么呢?”
“褚黎手里户部的棋算是毁了,你又把林彧送进了阎王殿,可你猜错了一件事,林彧背后虽是国子监,可这祭酒大人品行不似林少爷,旁人轻易说不动他,何况他不止这一个小儿子,国子监这边的路你还断不了。”
卫衔雪被他压得不自在,“昨日褚黎着急,往林彧胸口踢了一脚,正中下怀。”
“……”江褚寒把人偏过去的头别过来,“你还看过他的伤?”
卫衔雪皱着眉,“你还没抱够吗?”
江褚寒开怀一笑似的,“哪能够啊,别打岔,那娄家呢?昨日娄少爷也算是救了你,你还能挑着娄家针对陷害?”
“我没针对娄家。”卫衔雪又要推人,他支起胳膊把江褚寒的下颌顶了一下,“亲疏也分对错,他那偏房家本就出了祸事,那小公子还要主动招惹,为了攀上林彧去把自家的宝刀临时送了当铺,做出这样的事,尚书大人应当也没这个袒护的气度。”
“那听起来还都是别人的错了。”江褚寒垂下眼看他伸过来的指节,细长手指刮过脖颈,还有些凉意,他声音一轻,玩味似的,“你跟我这么坦诚,就不怕我知道了忌惮,把你这个小狐狸关起来?”
他重新直勾勾地盯上下面那人的眼睛,“你是觉得我有多好心啊?放你这么一个爱咬人的出去乱疯,若是把你的獠牙都给折了,我今后可要省心太多。”
卫衔雪在视线里忽然一笑,“江世子天真无邪,从不参与朝堂里纷争,侯府这些年在朝中屹立不倒,全都是上天眷顾。”
他有些嘲讽似的扬了下眉,“除开私仇不谈,我可是在帮着世子啊,户部新补上去的那人,难道不是侯府的爪牙吗?”
“你……”江褚寒皱眉一瞬,摸着卫衔雪后脖颈的手往前伸过,轻轻掐住了他的脖子,“看来我还真得找点什么把你拴起来。”
卫衔雪往他肩头按了一下,那地方还有伤口,“现在不就是吗?”
“还不够。”江褚寒觉得疼也没再皱眉,他也压了下卫衔雪的呼吸,“最后一个问题,你把褚黎拉下来,那你想让谁上去?有谁入了你的眼,能让你觉得这人堪当大任?”
夜色深得起了浓雾,整个侯府都沉进深深的暗夜,独有一盏烛火点在屋里,寂静无声地燃得几乎见底。
卫衔雪眉眼一弯,他盯着江褚寒对过来的眼睛,又有些漫无边际似的晃了晃视线,轻轻的声音飘进长夜:“你猜。”
这人不说……江褚寒喉中顿了顿,当今陛下正值壮年,这话他自己再往下说,就算是大逆不道了。
空气里一时静了片刻。
“睡觉吧。”江褚寒咋舌了道:“说了也不见得听了实话,来日方长,还有的是时候和你算。”
卫衔雪往下瞥了几眼,“那世子可以放手了吧?”
江褚寒的手从他脖子上挪开,人也微微抬起了些,只是他方才衣服散开,这会起来胸口就是露着,他故意道:“眼睛往哪里看呢?”
“……”卫衔雪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
江世子“啧”了一声,“下次这双漂亮眼睛再翻过去,我就给你蒙起来。”
卫衔雪:“……”
“你差不多得了。”卫衔雪干脆地把他推了一把,“客房在哪,我自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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