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臣by归我庭柯

作者:归我庭柯  录入:03-06

“谁让你住客房了。”江褚寒冷声一哼,他对着屋子扫了一周,“你就住这,和本世子同床共枕还委屈你了?”
卫衔雪以为他是玩笑,故意道:“我这人睡姿可差,怕把世子肩膀给踩了。”
“你还能睡我头上去?”江褚寒从榻上起来,又往下沉下了腰。
卫衔雪猝然一惊,“你……”
江褚寒没等他再起身,伸出手就把卫衔雪从榻上一把打横抱起来了,然后带着人就往床边走。
“江褚寒!”
江世子“诶——”了一声,“力气不大,脾气大得很。”
他停在床边,把人往床上一抛,随即自己也探了过去,“但你不知道我就喜欢这样的吗?”
“……”江世子的床也比旁的地方软些,卫衔雪一摔也只落进棉花里,他伸着胳膊要起来,当即就给按了回去,“侯府那么多客房,你跟我闹,闹什么!”
江褚寒把被子往他身上一套,“你喜欢跟我睡客房吗?”
他绵长地叹了口气,“你要喜欢也行,下次……”
“……”卫衔雪自己捂上被子,隔着棉花踢他一脚,“你混蛋得没边了!”
“就躺一躺,你怕什么。”江褚寒自己上去,“卫公子又在想什么白日宣淫的事了?昨日还不够累吗?”
卫衔雪深吸了口气,这人倒打一耙怎的说得如此信手拈来?
江褚寒跟着就躺下了,他倒还真只是睡在一边,盯着床幔看了一会儿,他跟人放轻了声:“侯府就我一个人住,你乖乖待着,陪我几日不行吗?”
这话说得还可怜似的,只是没想到他话音一落,屋子里燃了半个晚上的烛火烧完,倏然灭了,整个屋子顿时一暗,突然得像是戛然而止。
把渲染出的奇怪氛围也打断了,床上落入漆黑的安静里,只剩两个很轻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过了许久,卫衔雪的声音才很轻地响过:“行……吧……”
天气放晴好不突然,昨夜帘子也没记得拉,一大早的日光洒进来,两人都醒了——谁也没睡好。
顶着一脑门子的怨气用了早饭,卫衔雪刚想在院子里故地重游,就被江褚寒叫进了书房。
江褚寒今日笑得比昨日欢,他推着人在书桌前坐下,就给卫衔雪撂了只笔过来,“卫公子帮帮忙,本世子也是为你受了委屈。”
等人不知所以地接了笔,江世子铺好纸,研了墨,把本修身养性的书摊开放在桌上,“我这肩上还伤着,提笔都是难事,咱们也算是同心同德的好交情了,你高抬贵手……”
“……”卫衔雪以为江褚寒要他过来,还真是有些心痒难耐,敢情把他当劳力使,想让人给他抄书……
卫衔雪靠着椅背冷冷道:“世子这就厚此薄彼了,当年我胳膊伤了,你可是半点也没怜惜过。”
“提什么老黄历啊。”江褚寒又将书往前挪了挪,“我当年看你没饭吃,还给你送了糕点呢。”
江世子思绪忽然一岔,“你想吃糕点吗?侯府里厨子的手艺一流,你要是想吃,本世子亲自给你去拿。”
看出来江褚寒真的不喜欢抄书了,卫衔雪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低头认了眼书上的字,不大情愿地回来落笔开始抄。
可江褚寒才看他写了一个字就叫停了,“你这也不像我的字,旁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找人代了笔。”
卫衔雪失笑:“世子这不就是找人代笔吗?”
江褚寒从下边抽出一页他写过的字来,“不求一模一样,你好歹照着学学。”
卫衔雪视线一落,被他的字顿时丑得眼睛疼,“世子……”
他后话在喉间顿了顿,说出来好像太过伤人,卫衔雪没继续说,只把笔从右手换到左边,拿左手开始抄了。
江褚寒:“……”
他咬了下牙,若不是有求于人,真算是欺人太甚了。
“行吧。”江褚寒硬着头皮说:“你再写草一点。”
卫衔雪无情道:“再丑就认不出来了。”
江褚寒实在被他说得不悦,抬起手往卫衔雪头上狠狠揉了一下,顺带着指尖从他发丝里穿过,他手上的茧勾了一下,仿佛还有些缠绵似的。
他自己把不悦揉散了,没等卫衔雪回头跟他算账,就真赶着去拿糕点了。
留着卫衔雪骂他无聊。
书房里接着安静下来,这一日天色不错,外头的日光有些明媚,穿过窗户洒落进屋,微风伴着吹进来,轻轻将旁边的书翻动了几页。
卫衔雪望着阳光,有些恍然地笑了一下。
他把笔又换了边,用右手习惯地写下了与江褚寒有些相像的字体。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敲了一下。
卫衔雪没抬头,“进来吧。”
进来的是鸦青,他手上抱着几本书册之类的,“世子……”
可他往屋里一望,竟然只看见卫衔雪一个人在里面,他口中顿时停下了,有些诧异地退了一步。
卫衔雪见鸦青没说话,就抬头扫了一眼,他使唤人竟也十分熟练,低着头就道:“东西搁下吧,世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鸦青踌躇道:“是……”
他将那书册放在书桌边,又退出去了。
卫衔雪方才抄完一页,他放下笔揉了揉手,偏起视线就看了眼鸦青送来的东西,似乎是几本什么册子,封页上没写,卫衔雪没想太多,拿了一本过来就翻开了。
映入眼里的就是张图画——画的是个女子,容貌端正,眉眼羞涩,正是个情窦初开的妙龄女子容貌,旁边还配了行小字:礼部尚书之女薛清韵。
往后一翻,又是另一个女子,下面标着的也是官家小姐的名字,他再翻看也就清楚了,这整整一本,算是把京城里名门贵女囊括了大半。
看起女子图册自然是赏心悦目,卫衔雪平静地将书页阖上,朝外喊了声:“鸦青。”
鸦青方才把东西放下就惴惴不安的,他犹豫着没走远,绕着路又回来了,听见卫衔雪的声音,只好硬着头皮又进了书房。
卫衔雪抬起头,稳着声音道:“方才送东西的是宫里来的?”
鸦青抱着拳,“是……”
“陛下倒是为世子操劳。”卫衔雪说话时舌头与牙尖碰了下,他脸上还笑着,“这送来的图册,可是要给世子看的?”
鸦青闭了下眼:“是……”
卫衔雪把图册放下了,“世子好气运,这京城里大半的名门闺女……任着他来挑。”
“这是要给他选世子妃吧?”卫衔雪温声问:“陛下是这意思吗?”
鸦青:“……”
许久不回话也不是事,鸦青心里一横,只是他刚要开口,身后就忽然说:“什么意思?”
江褚寒偏巧端着糕点过来了,但江世子旁的什么都没听到,就听了个尾,这会儿站在门边,一无所知地走进来,“陛下有什么意思吗?”

鸦青喉间的话又堵了一下:“……”
卫衔雪的视线扫过悠闲晃进来的江褚寒,他很轻地笑了笑,“鸦青大人但说无妨。”
“还是说……”他的的手指从那册子的封页划过,“我应当要避些嫌才好。”
“这话怎么说得阴阳怪气的。”江褚寒摸着块盘子里的糕点自己咬了一口,凑到书桌边先看了眼卫衔雪抄过的书,他嘴里模糊地“嗬”了声,“你这字学得还挺像。”
卫衔雪靠上椅背,看那糕点盘子落在自己面前,他没伸手,也没说什么话。
在这氛围里呆了会儿,江褚寒好像嘴里嚼出点别的什么味道了,他回首过去望了眼鸦青,猜测地说:“你莫不是恼了鸦青昨日打你的事?鸦青就是跟我打也是手下没轻没重的,我看你今日也没……”
“世子……”鸦青在这会错意的解释里有些如坐针毡,他把心又横上,硬着头皮道:“方才宫里差人送了画册过来,说是……说是要给世子……”
江褚寒:“……”
江世子听见画册的时候就差不多明白了什么,他吃点心的动作一顿,差点咬了舌头,鸦青还接着把话说完了:“……择世子妃。”
江褚寒还真咬了舌头。
但他不过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像没听到鸦青说了什么,自然地把手里半块自己吃过的点心掰了一下,伸手喂到卫衔雪嘴边,他故意宠溺地笑道:“吃块点心尝尝?”
卫衔雪垂眼瞥了一下,还是温声道:“世子自己留着吃。”
这和谐的场面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鸦青话说完了,当机立断地一退:“属下告退。”
江褚寒没回过去搭理鸦青,整个人往书桌上靠了靠,还是接着劝,“你早上吃得也不多,怕是不合胃口,尝尝点心,晌午我亲自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卫衔雪霎时抬了下眼,“世子还有了得的厨艺?”
他江褚寒从前做的东西自来是不能吃的。
“那是自然。”江世子说得胸有成竹,他观察着卫衔雪还要张口的时候像是见缝插针,直接就将点心往他嘴里塞,但那糕点只塞进去一半,还有一半全散成了碎屑,落下来洒在卫衔雪衣服上。
“你……”卫衔雪嘴里塞了东西不能吐出来,直接咽进去还要卡住,再要生气也堵了一半了,只好搁下情绪嚼了几下点心。
江世子这会儿的功夫把桌上的纸页抽出去一张,又拿过了笔,他自己跑到书桌对面把纸页铺上,提着笔就开始划着什么。
“生气啦?”江褚寒嘴里不忘了说:“这才一日就气了,你还有好些时日要对着我,往后可怎么办啊?”
卫衔雪咽下点心,兜着衣服把碎屑弄了弄,“哪敢生你江世子的气。”
江褚寒摇了摇头,“你气急了才会这么跟我说话。”
“就是不知道卫公子在气什么,气我喂你点心?这不能够啊,这般好心伺候,本世子还是头一回,那你还是气鸦青?鸦青昨日是下手重了点,可你咬我的时候也没留过手啊……”他趁机抬头瞥了一眼,“难不成还是……画册?”
卫衔雪朝他眯了下眼,“什么画册,世子倒是说清楚一些。”
“宫里送来的画册啊,陛下这不是要给我选妃吗?”江褚寒低着头,话里却是坦然,“我也到了年纪,想来也是该找个媳妇,好歹替我管一管侯府,这里头账目多着,找个可心人也是合适的。”
他甚至笑了笑:“陛下这打算,还真算是关怀备至。”
卫衔雪将衣服拂下,抬眸时有些不动声色的冷静似的,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就祝世子得偿所愿了。”
江褚寒长叹一般道:“你这人呐……”
他似乎是写完了什么,把笔一丢,掀起那张纸来吹了吹油墨,“但陛下的画册我也不用看了,人选我心里早就定了,他要让我从画里边选,本世子就给他画上一张。”
江褚寒抬起手,把那画扬起来,对着卫衔雪就展露了过去,偏巧微风过来撩了一下,吹得纸页飘动了些许。
江世子仿佛摆弄了什么得意之作,笑得还有些显眼。
可卫衔雪定睛一看,怀疑自己眼睛生了毛病,怎么看着江褚寒笔下的东西老是眼睛疼,他委婉地说:“世子,世子还是多考量考量吧。”
“我若是……若是,应当也……”他摸了块糕点,想缓些尴尬似的,“世子还是别把这画呈上去了。”
江褚寒他自己都不看看他画了什么吗?
那画仔细辨认,怕是也只能看出画了个五官俱全的……玩意儿?
江褚寒顿时眉眼一拉,比着画就往前拍到卫衔雪额头上,他不高兴地说:“你润笔也好,找人画也罢,今天这张纸上不画成你的样子,本世子就把这张纸呈上去。”
他理直气壮:“不会画画,我还不会写字吗?”
“……”看着江褚寒张牙舞爪,卫衔雪一时还有些语塞,这人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解释也好,安抚也罢,卫衔雪这会儿还真没什么好生气的余地了。
他把纸张从额头上拿下来,只是低头一看,那墨迹浸透纸背,他刚要担心额头上是不是也黑了,就见江褚寒看着他笑了起来。
卫衔雪心起猜测的时候就用袖子擦了一下,果真就一手的墨迹,他江褚寒见着,还笑得更欢。
“……”卫衔雪抓着纸页就往桌上一拍。
江褚寒不含糊,笑着就凑上来,“怎么变成花猫了,我来给你擦擦。”
江世子抹着手就往他脸上糊过来,仿佛小心仔细地给他脸上擦了个遍,可他松开手,卫衔雪一脸花猫的模样更成了真。
卫衔雪拿手心想也知道江褚寒干不出什么好事,他坐在椅子上往后仰,一双沾了墨的手拦着人,“我可不像世子满柜的衣服,沾了墨可是要洗的!”
“在侯府你还担心什么。”江褚寒直接端着椅子把人一拥,几乎提着椅子顿了一下,差点把卫衔雪摇懵了,“衣服脏了洗就是,本世子还给你买新衣裳!”
江世子大方一说,看人愣了片刻,直接就倾下身往人脸上一亲——卫衔雪几乎还没来来得及避开。
江褚寒亲得很快,但那一下把卫衔雪脸都亲歪了,嘴上还不小心沾了墨,他也没管什么,意犹未尽似的,干脆抱着他的头往他嘴上又亲了过去。
他把卫衔雪的脸都要揉圆了,推着他的脑袋在自己脸上碰了下鼻子,亲得有些肆无忌惮的。
“江……褚……”卫衔雪话说不明白,给他怎么都堵了回去。
只剩了点方才点心的甜味搅来搅去。
过了几日。
侯府有些不得安生似的,还鲜有这么热闹的时候——江世子差点自己烧了厨房,吓坏了后厨干了多年的老厨子,端着厨房里的剩菜出去喂狗,给侯府还添了好几笔抓药治狗的银子。
白日里碰了壁不说,江褚寒晚上跟人动手动脚,给人从屋里赶出来了。
这几日不曾下雨,夜里的风并不寒凉,许是快要入夏了,他站在屋檐下边,回首回味了会儿方才卫衔雪腰间的尺寸,伸出手来又想去敲门,却偶然看见鸦青过来了。
江褚寒自己咳了一声,下意识藏了自己出门的事实,他转过身往屋檐外走,故意赏月似的——今夜正是月末。
鸦青旁的话也不敢说,跟着江褚寒走到院子里,直接说了正事:“大理寺那边传信,林彧的案子或许就要结了。”
“结了?”江褚寒一点旖旎的心思瞬间消了,他负手停下,“凶手都没抓到,大理寺敢当着国子监的面结案?”
“说是意外。”鸦青垂着眼道:“尸首仵作验过,是溺亡,林大人的意思,就当他是意外落水。”
江褚寒回忆了番,“我记得仵作案卷递过来,写的虽是溺亡,但他身上还开了口子,找到了凶器,另外胸口上有个重击的痕迹,问起来说是褚黎踹的,那凶器更是娄家偏房传家的宝刀,查起来应该是个麻烦事,怎么这就不追究了?”
“说是追究到三殿下和娄家,就不准备往后查了,但属下听汪大人说起……”鸦青讳莫如深地压低了声:“是林大人听闻了那日蕴星楼的事,即便见着林彧的尸首有所动容,却还是痛斥他所行有违道义,接着没去追究真凶,而是带着国子监的学生联名上折,弹劾了三殿下那日弃下百姓,致人伤残的举动,让那事闹得更加满城皆知了。”
“林大人……”江褚寒喉中默了默,“结案之后,让人给林府送副仪奠过去,说是学生禁足,不能亲自过去,还望先生节哀。”
“那日的事倒是给世子添色不少。”鸦青说的是江褚寒那日处理灾民的事,“如今京城里对世子赞誉之人甚多。”
江褚寒自嘲一笑,“碰巧做了次好事,就能把此前的名声挽救回来,世人还真是爱看‘浪子回头’的把戏。”
“褚黎呢?”江褚寒在漫天星斗里随便晃眼,“他就光等着挨骂吗?”
鸦青又正了色,“三殿下那边有些动作。”
“世子可知道槐安阁?”
江褚寒“嗯”了声,“说是槐安阁收藏天下至宝,偶尔开阁拍卖,我去凑过一次热闹,比京城当铺里的玩意儿多些,瞧着有些意思,可这拍卖的事得看谁老底丰厚,大多时候买些面子,侯府就是有钱,也不能任我胡乱败家,这热闹凑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他敛眉问:“怎么,这事和褚黎有什么关系?”
“槐安阁往年开阁都在京城外的槐安楼,今年却不同了。”鸦青道:“三殿下把槐安阁请来了京城,说是要在两日之后于蕴星楼开阁拍卖,宴请四方,这租下蕴星楼一整日的银钱由三殿下出了,但又放出了话,这次拍卖至宝所得的银钱,槐安阁会抽出其中三成,拿来捐给朝廷安置流民。”
江褚寒诧异地在夜风里挑了下眼,“褚黎这回倒是聪明,如此一来一举两得,名声和百姓都挽救了,不像他往日的作风,怕是余太师的意思。”
槐安阁原本就有引人入胜的名号,这次办在京城,又有了赈灾的由头,必定引得众人蜂拥而至,褚黎想要挽救名声,这一步棋走得很是明智。
鸦青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册子,“拍卖的东西这两日就公示出来了,属下去查看了,其中有一物,世子或许……会有些兴趣。”
“我这还禁足呢。”江褚寒低头看了眼递到身前的册子,“唔……你说。”
鸦青道:“是天巧匣。”
江褚寒接过册子的手一顿,那几个字好像在心头敲了几下,夜里看不清册子上写的字,江褚寒却盯着那封页思忖了片刻。
天巧匣……前些日子查到户部,江褚寒亲自去把侍郎姚春呈的尸首从定州带了回来,然后将尸体交给了朝廷,但江世子多了心眼,那从他尸体里找到的钥匙他还留着,正是一把天巧匣的钥匙。
如今正巧碰到了天巧匣。
夜色里静了许久,江褚寒把宝物名册收入囊中,深思熟虑地说:“去。”
“这样的热闹,本世子怎么能不去。”

晃眼就是两日之后,侯府浴堂。
迷蒙的热气蔓延了整间屋子,几乎有些看不清屋里的陈设,侯府的浴池里连了外面炉灶里换的热水,能叫里面温泉似的暖和。
屋里有人,湿热的水汽不断从池子里扑腾起来,水里却没什么动静,连涟涟的水声也停了,只依稀有个冒出半截上身的人影趴在池子边上,久久没什么动作。
“还不起来吗?”浴池隔着门放置了屏风,有个略微挑逗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你都泡了多久了,身上够白了吧卫衔雪,再一会儿都要起褶子了。”
“……”卫衔雪按着浴池边上的砖石块,他满脸都晕了红晕似的,从脸红到了耳后根,像被热气蒸的,可他半边身子浸在水里,怎么也不动,“江褚寒!”
那红晕原是被气的,卫衔雪咬着牙,“你把我衣服还回来……”
时辰快傍晚了,卫衔雪过来沐浴,这几日江世子缠人没完没了,卫衔雪见他带着鸦青去了书房,这才一个人跑来浴堂,省得这人又生什么幺蛾子。
可这人一会儿就跟过来了,卫衔雪隔着朦胧的热气看不大清,等他伸手去摸衣服,才发现自己放衣服的地方空了。
屏风摆置在门口,卫衔雪冲着门边就恼:“江褚寒!”
朦胧的人影在屏风后动了动,盯着浴池的江世子缓声道:“身子这么单薄,侯府的厨子也养不出你身上几斤肉。”
浴池里立刻“扑通”一声,卫衔雪又重新下了水,他方才找衣服从浴池里站起来,人影模糊地透过了屏风细密的针脚,落进了江褚寒观赏的眼里。
卫衔雪埋在水中,脸上耳垂全都红了,“你拿我衣服作什么?!”
江褚寒站在屏风后一笑,“你那衣服穿了几日,我让人拿去洗了。”
“……”卫衔雪的手拨了下水,“那我穿什么?”
“你着什么急啊,本世子还能让你没衣服穿?”江世子在后面扬了扬手,胳膊上正挂了衣服,“这浴堂没有别人,我手里就是衣服,你来找我拿就是。”
“……”这人摆明就是戏弄,卫衔雪冷着声就说:“你要能脱光了拿衣服进来,我就敢过来找你拿衣服。”
江褚寒一晒,“要这样坦诚相待吗?我有什么好不敢的。”
“……”卫衔雪呼吸一沉,“江褚寒,要耍流氓你出去耍!”
“怎么说不了几句就着急。”江褚寒轻叹了声,“那你不过来,就是想让我进去了。”
“你……”卫衔雪语塞了片刻,他又往浴池里沉了些,雪白的肩颈也蒙了水汽。
江褚寒在屏风后挪了挪步,“也不知你在我面前羞涩些什么,把你看完了也看不出什么新的名堂。”
他隔着朦胧的水汽还真走进来了,冲着水池里那张有些泛红的脸瞧着,“美则美矣,脾气大了些。”
“真想磨磨你的锐气,让你下回不敢对我甩脸色,可惜了……”江褚寒走近过来,将手里拿着的衣服放在身前,像怕被生气的卫衔雪浇了水,他叹气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美人垂泪,拿你衣服也是出于好心,本世子给你裁了新衣裳。”
江褚寒这自顾自地说着,看不清卫衔雪如今的脸色有多难看,他站在浴池边上,把衣服垂了个边角下来,“真想逼你喊我一句夫君。”
卫衔雪二话不说,腾起手来就将衣服边角抓住了,他拉扯衣服,咬着牙说:“松手。”
江褚寒好心道:“真拿你没办法。”
接着他还真手一松,衣服哗哗地垂下来,差点落在水池里,卫衔雪手举着衣服并未细看,言简意赅地喊人走:“你出去。”
江褚寒一点也不见生气,只幽幽喊了声,“小白眼狼。”
他缓步转身,当即被卫衔雪从后面浇水一甩,水珠子扬起来朝江褚寒身上洒了过去,可江世子身影像条泥鳅,偏身一步就躲过了。
他重新回到屏风后,“你说你跟我发什么脾气,到最后还不是……”
“江褚寒——”等不了多久,卫衔雪的声音忽而一高,他气恼地把人打断,“你……你混蛋!”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你拿的什么衣服……”
听着这人恼怒极了的话,江褚寒自个笑了一笑,故意道:“你不喜欢吗?”
“本世子……”
江褚寒话没说完,突然就听见身后闷声一响,像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屏风上,接着那屏风当头就倒了下来,江褚寒听着声音一退,屏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差点就砸了他的脑袋。
“……”江世子望着人道:“卫衔雪,你脾气也太大了。”
没了屏风,这下是真“坦诚相待”了——卫衔雪站在水池边上,身上只挂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外面的衣服他还抱着,抓着衣角却没穿上,一根丝带垂下来,在那迷蒙的水汽里若隐若现,轻薄得好似能被风吹起。
“江世子想要世子妃想糊涂了,拿我当什么玩笑在这里作践。”卫衔雪把里衣拢了拢,将他胸口遮住了,往前两步就把衣服往江褚寒身上丢了过去,那衣服散开,长裙的裙带飘了飘,裙角上的绣花翻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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