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扑在古代一般都是男子从事的行业,但也有女子相扑。很多女子相扑都是为男子相扑做热场,仿佛拉拉队吸引眼球,久而久之,有些女子相扑便演变成了色#情活动。
素舞馆显然是打着女子相扑的噱头,来吸引一掷千金的看客,这些少女们有的身材苗条甚至纤细,根本不是相扑的料,却在台上互相扑撞,撕扯衣衫,往往一场相扑到最后,衣衫都会扒得精光,赤条条的在场上翻滚。
看客们如痴如醉,热血沸腾,不断的叫好,将财币金银直接扔上舞台,扔在两个少女身上,几个金吾卫也嘻嘻哈哈的谈笑,评点着这个人腰细,那个人风韵。
夏黎微微侧目,他发现梁玷并没有去看舞台,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酒壶之上,这么短短的光景,已经喝完了一坛烈酒。
“夏小世子,今儿个相扑如何?”金吾卫调侃道:“我们听闻夏小世子见多识广,是不是看不上这两个女子?”
柳望舒脸色更是难看,阴郁着一张面容,仿佛要下雨一般,冷声道:“有辱斯文。”
“哈哈哈!”金吾卫笑起来:“柳大人瞧您说的,您是绣衣司的总指挥使,多斯文呢!可人家小女子,若是不讨这口饭吃,便要被饿死,你说有辱斯文和被饿死,哪个强一些?”
“就是,像柳大人这般出身卿族,还被天子器重,年纪轻轻便当了绣衣使的人,哪里知道咱们小民的疾苦啊!”
柳望舒当然知道,他虽生在卿门,家中都是当官的,簪缨问鼎风光无两,可在柳望舒长大一些的时候,家中犯了事儿,家道中落,投奔夏国公府不成,还要被当做狗一样奚落羞辱。
旁人只看到了柳望舒一步登天,成为绣衣使的光鲜显赫,却没有看到柳望舒这些年如堕泥沼的挣扎……
梁玷突然将酒壶狠狠砸在案几上,哐啷一声,壶盖子掉下来,酒水喷溅。他仿佛饮多了酒,醉醺醺的瞪着那几个金吾卫,指着他们的鼻子道:“不过喝两口酒,看一场素舞,你们在旁边说个没完,还让不让人看了?”
金吾卫们赶紧赔礼:“是是是,大将军,是卑职们的错。”
梁玷把酒壶扔在他们身上:“酒没了,去打来!”
金吾卫不敢再出声挑衅,一个个闭上嘴巴。
台上还在疯狂的撕扯衣物,夏黎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原稿贴身放着,如今已经入了素舞馆,不知原稿是不是有了后续发展。
夏黎借口道:“黎初来乍到,往后还需要两位掌官多多提携,这样罢,黎去打酒。”
夏黎拿起空掉的酒壶,起身往远处走去。
素舞馆内人很多,除了雅座上的看客们,还有许多客人没有座位,三三两两的扎堆在一起,夏黎借着遮挡,很快来到偏僻的角落,将怀中的原稿拿出来。
【素舞馆人声鼎沸,隐约的哭咽之声从东南角的小院儿传来……】
东南?夏黎并未听到什么哭声,毕竟这里太过杂乱,但既然原稿都这么写了,夏黎避开跑堂和老板娘的注意,从侧门溜出去。
素舞馆的东南是个小院子,黑压压的一片,没有点灯,看起来好似废弃了一般。
“快点!快点……都麻利点儿。”
一道声音传过来,夏黎立刻闪身躲在墙角后面,屏住吐息,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动。
几个壮汉推着一辆车子,停在小院子门口,开始卸上面的货物。一个又一个的麻袋,高高的摞起来,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总之鼓鼓囊囊。
“快一点!”
“全都扛进去!”
“别磕了碰了,这可都是新货!上等货色!”
“呜呜呜……”是哭咽声,夏黎终于听清楚了,如同话本原稿里所写,幽幽的从小院子传出来。
“他娘的,又醒了?快去弄晕!不要惊动了前面的客官!”
“是!”
一个壮汉走进小院子,那浅浅的哭咽很快没了动静。
不知是不是夏黎的错觉,总觉得那些沉重的麻袋稍微动弹了一下,但很微弱,就好像……好像里面装的并非是金贵的货物,而是……人?
因为搬运货物,小院子的大门打开到最大的角度,夏黎谨慎的探头去看,院子幽深,里面人来人往,一个个壮汉好似是打手护院,少说也有十五六个,一眼数不清楚,他们的胳膊甚至比夏黎的腰身还要粗。
“什么人在那里!”
壮汉指着夏黎的藏身之地高喊。
夏黎一惊,自己没有出声,但还是被发现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影子,随着月光的升起,夏黎本藏得严实的影子慢慢袒露了出来。
夏黎转身便跑,壮汉冲上来,眼看便要将他抓住。
一只宽大的手掌从斜地里蓦然伸出,一把捂住夏黎的口鼻,将夏黎搂在怀中,旋身闪入街巷的拐角。
“追上去!”
“什么人?别让他跑了!”
狭窄的拐角,夏黎被对方桎梏在怀中,因为拥挤的缘故,夏黎的面颊不得不靠在对方胸膛之上,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炙热的体温、优越的胸肌,二人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好大……这般大的胸,直接碾压了素舞馆的相扑迎宾。
让夏黎想到了一个人……
“呵呵,”那与夏黎紧紧相拥之人轻笑一声,低沉戏谑的道:“夏卿出来消遣,怎么不叫上寡人?”
——梁琛!
梁琛一身黑色的常服,衣着低调而金贵,微微垂下双目,唇角似笑非笑。
朦胧的月光为梁琛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和,将他的冷酷压制,好似梁琛天生便如此爱笑一般。
梁琛宽大的手掌压在夏黎的腰身上。缝隙狭窄,需要同时容纳两个成年男子,虽夏黎身材高挑纤细,并不健壮,但梁琛肩膀宽阔,身姿挺拔,两个人挤在里面比想象中更加拥挤。
黑暗虽然抑制了视觉,却无限放大了触觉,夏黎甚至能感觉那奢华衣袍之下,梁琛每一寸的肌肉,还有他胸膛的起伏。
沙沙……
那是衣料的摩擦声,梁琛似乎也觉得拥挤,他的腿稍微动了一下,挤入夏黎并拢的双腿之间。
“唔!”突如其来的摩挲,让夏黎一个激灵,睁大眼眸。
“嘘……”梁琛捂住夏黎的嘴巴,食指压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啪一声将一块石子踢出去。
石子被踢得噼噼啪啪,顺着街巷向前滚去。
“在那边!”
“合该是往前面跑了,快去追上!”
“别让他跑了!”
壮汉打手们听到梁琛制造的动静,还以为夏黎是冲着前面跑去,并没有在他们身边停留,从旁边飞奔而去。
四周变得静悄悄,夏黎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丁点子声音,梁琛保持着捂住他嘴唇的动作,两个人维持了好一阵。
那些打手已经渐去渐远,梁琛谨慎的没有放手,夏黎将梁琛的手掌拔下来,微微动弹,挣扎了一下身子,轻声道:“陛下,那些人已经走了。”
随着夏黎轻轻的挣扎,二人的腿侧又激起摩挲的涟漪,梁琛垂着头,眼神愈发深沉,好似一头锁定猎物,随时想要一击致命的豹子!
“别动。”梁琛沙哑的开口。
不知是不是夏黎的错觉,这低沉的嗓音,令他回忆起了腊祭之夜,在浴堂殿发生的事情……
梁琛道:“寡人先出来。”
梁琛尽力向后靠,从缝隙里挤出来,空间一下变得宽阔,夏黎狠狠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要被梁琛的大胸挤死……
“夏卿。”梁琛玩味的道:“不是去素舞馆消遣么?怎么扒着别人家后门?”
夏黎短暂的沉思了一记,宫女失踪和素舞馆有关系这件事情,只有夏黎一个人知道,还是《绮襦风月》的原稿告诉他的。
在旁人看来,一个是以女子相扑为噱头的声色场所,另外一边是大梁宫中伏侍的宫女,根本风马牛不相及,毫无联系。
梁琛但凡听说,一定会询问夏黎是如何纠察,有何证据,按照梁琛多疑的秉性,届时便说不清楚了。
夏黎干脆道:“回禀陛下,臣只是有些醉酒,迷了路。”
“哦?”梁琛并不相信他的话头,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看来夏卿醉得不轻。”
夏黎立刻转移话题,道:“陛下大驾朱玉坊,不知有什么吩咐?”
梁琛淡淡的道:“没有什么吩咐,只是随便走走……看来夏卿并不想在这时候看到寡人?”也是,毕竟夏卿已经下执,谁愿意在下执的时候看到寡人呢?
“陛下玩笑了。”夏黎微微垂下眼目,挡住自己的眼神。
心里却在想,梁琛不会以他生得俊美,就可以板着一张脸讲冷笑话罢?一点子也不好笑。
“罢了,”梁琛十足随和的模样:“难得下执,寡人便不再这里扫你们的兴了,夏卿幸酒,寡人便回宫了。”
梁琛摆了摆手,施施然向远处走去。
夏黎:“……”
看着梁琛的背影,夏黎微微蹙眉,这个多疑的天子突然出宫来,又突然回宫去,也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话的这些功夫,还没有一来一回在路上耽误的时辰多,梁琛费这么大劲,到底图什么?
梁琛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辎车,车子粼粼而动,朝着朱玉坊的街坊大门去。
“夏副使!”
底气十足的喊声,夏黎回头一看,是绣衣卫大刘。
大刘跑过来,道:“夏副使,你怎么真的去素舞馆喝花酒了!”
夏黎:“……”
“咳,”夏黎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大刘你怎么在这里?”
“嗨,卑职的家就在附近,朱玉坊前面那条街就是!”
夏黎眼眸微微转动,道:“大刘,请你帮我现在跑个腿儿。”
“夏副使你说!”大刘很是爽快的答应下来,因着上次夏黎主动与大刘换班的缘故,大刘心里一直十足感激,一个磕巴也不打。
夏黎低声道:“你去司里调三十绣衣卫,查一查素舞馆的这座小院。”
大刘一脸迷茫:“由头是什么?”
夏黎挑眉道:“偷税漏税?私藏人贩?突击检查防火?随便什么都可以,咱们绣衣司办事儿,还需要由头么?”
大刘哈哈一笑,道:“也是!夏副使说得在理儿,咱们绣衣司办事儿,向来不需要由头!”
“好嘞!”大刘答应一声:“夏副使您放心,卑职这就去,快去快回!”
大刘跨上马,风驰电掣的往绣衣司赶去。
夏黎安排好,有条不紊的回了素舞馆,在柜台打满酒回了雅座。
夏黎本想找一段借口,毕竟他出去的时间稍微有些长,但回来一看,根本无需什么借口,因着众人的注意力都盯在舞台上。
“大将军必胜!大将军!”
“你们绣衣司都是花拳绣腿,靠着脸面走后门儿!今儿个大将军准保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一会子太难堪了!”
“呸!谁不知你们金吾卫是昨日黄花,还有脸讲大话?让我们柳大人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是相扑!”
热场已经结束,原本坐在台下饮酒的柳望舒和梁玷,不知因为什么竟上了台,变成了绣衣司和金吾卫的角逐。
柳望舒身材高挑,从小习武,身法灵动。梁玷高大英伟,常年征战沙场,孔武有力。单单论相扑,其实夏黎觉得梁玷更占便宜,毕竟梁玷如此高大,身材优势便碾压了柳望舒一段。
可偏偏梁玷正在装瘸,又要立荒废武艺的人设,所以夏黎觉得,这两个人赢的概率其实是五五开,都有可能。
梁玷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并不如何上心,柳望舒则是阴沉着一张脸,突然冲上去“咚!!”一声,直接来了个抱摔,将高大的梁玷狠狠摔在地上。
“嘶……”夏黎看着都觉得疼,这哪是相扑,这是泄愤罢?
柳望舒冷笑:“金吾卫大将军不过如此,怪不得手下带出来的金吾卫,也是一批不如一批。”
“大将军!!大将军起来啊!”
“给绣衣司一点教训!”
“花拳绣腿,我们大将军只是脚滑了!”
“绣衣司都是小白脸,走后门儿!不中用的东西!干他们!我们大将军一个人就能把你们都干趴下!”
夏黎本不想参与的,奈何金吾卫们说话越来越难听,嘴里什么荤段子都跑了出来,夏黎蹙眉,干脆起身来到角落,将怀中的原稿拿出来。
原来夏黎离开之后,金吾卫一直挑衅起哄,这才有了柳望舒和梁玷的角逐。
夏黎看着原稿喃喃自语:“是梁玷赢了?”
其实这并不意外,梁玷的身材优势摆在那里,就算装作跛足也没什么。
【梁玷的眼神似醉非醉,整个人蒙着一股浓浓的颓丧,便好似久经风霜的哨塔,且是一个已然废弃,再无作用的哨塔。】
【面对看客们的调侃,津津乐道的闲话,梁玷本以为自己可以置若罔闻,但此时他的心窍里,燃烧着巨大的不甘,眯起一双虎目,突然发力,他______。】
夏黎唇角化开一个浅浅的弧度,提笔填写,下笔如有神助。
夏黎回到雅座,正好是梁玷反击的时刻。
柳望舒单方面输出了一阵,梁玷被打得很惨,颧骨上甚至都挂了淤青,梁玷的眼眸中尽是不甘,或许就是这样最原始的冲撞,激起了他心窍中埋藏在最深处的不甘。
就在此时,梁玷他——
——他脚下一滑,柳望舒精准的抓住空隙,将梁玷狠狠钳制在地上。
“大将军!反击啊!反击啊!”
“唉——怎会这样!”
场面热络十足,老板娘扭腰上前:“啊呀,看来今日的赢家是柳大人!咱们素舞馆今日便赠送柳大人两坛好酒,还请柳大人不要嫌弃呐!”
柳望舒根本不看那风情万种的老板娘一眼,直接从台上走下来。
“我们大将军只是一时失手!”
“无错!”金吾卫救场挽尊道:“只是失手,谁都有失手的时候,根本算不得什么!”
“是啊,既然绣衣司的兄弟们这么厉害,夏副使一定也很厉害罢?不如让夏副使给咱们练练?”
众人将视线全都落在夏黎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夏黎那纤细高挑的身子板儿。
挺拔是挺拔的,但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仿佛柳条子一样,充斥着柔弱的气息。谁不知晓,夏国公府的小世子本就是个纨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根本不会武艺,也不知为何天子竟把他调入了绣衣司,还充当副使!
其实这一点子,连梁琛本人也不知为什么,只能用“鬼使神差”四个字来形容。当时当着朝参文武百官说出来的话,仿佛泼出来的水,覆水难收,天子岂可收回成命?也只能如此了。
柳望舒上前两步,将夏黎遮挡在身后,凉冰冰的扫了一眼那些起哄的金吾卫,道:“金吾卫如是没有打够,我柳望舒奉陪到底便是了。”
“柳大人,看您说的,您这么厉害,绣衣司的副使也得有些本事儿不是吗?不然……岂不是叫旁人笑话?”
“咱也不难为夏副使,只让他与素舞馆的相扑之人对决,也算公平,是不是?”
柳望舒显然是有些“护犊子”的成分在的,站在夏黎面前并不让步。
夏黎从他背后探出头来,微微一笑,笑容中还透露着两分狡黠,轻松的道:“好啊,黎愿奉陪到底。”
“你……”柳望舒不赞同的看向他。
夏黎则是低声道:“请柳大人放心,黎不会给绣衣司丢脸的。”
柳望舒欲言又止,最后道:“你自己小心。”
夏黎转头对老板娘道:“黎今日出来饮酒,穿得衣裳十足繁杂,不方便相扑,不知可否借掌柜的一间房间屋舍,更换衣裳?”
“可以可以!”老板娘眉开眼笑,这么有噱头的角逐,场面如此热络,她当然愿意。
“二楼的屋舍都可以用,请小郎君随便用!”
夏黎上了二楼,他哪里是去更衣的,其实是关起门来,修改话本原稿的。
夏黎仔细查看原稿,如今他可以控制的人物角色分别为梁琛、柳望舒、梁玷和郑惜卿,本以为想要赢得这次角逐,需要稍微费劲一些,毕竟他无法修改和自己相扑之人的举止。
然而……
“嗯?”夏黎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分明没有填写人物设定,但这个相扑之人的原稿内容,竟然出现了缺省。
【男子戴着金色的面具,遮挡住眼目和鼻子,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他穿着素舞馆特意为相扑之人设计的衣裳,每一寸肌肉涂得油光水滑,从上到下唯独一块布条略微遮掩,而这样的遮掩反而比不遮掩更加令人浮想联翩。】
【男子一把钳住夏黎纤细柔软的腰肢,掌心滚烫炙热,带着一股强烈的掠夺欲与控制欲,他______。】
夏黎挑眉:“可以直接填空,这么方便?”
夏黎填写好话本,从二楼下来,金吾卫们已然等得不耐烦:“夏副使,您终于来了,兄弟们还以为您怯战跑了呢!”
那与夏黎对手的相扑男子已然站定在舞台正中。
如同话本中描述的一般,男子身材高大而挺拔,虽没有梁玷那般魁梧,但肌肉更加流畅,多一份则显纠结,少一分则显干瘪,完美的犹如铜铸祭器。
男子半张脸挡在金色的面具之下,只露出硬朗的下颌,与他遮挡严密的脸面不一样,身上只勉强裹着一块布条,在昏黄的烛火下,皮肤上涂了一层说不出来的油光或者珠光,晃得所有人心神摇动。
夏黎登上舞台,与男子面对面的站着。
虽看不到男子的真实面容,但夏黎总觉得,这油光光的胸肌,莫名有些像梁琛的“洗面奶”……
梁错的胸肌太过具有辨识性,就算不看脸,夏黎亦是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原来梁琛根本没走,他方才爽快的登上辎车,装模作样的离开,其实都是假象。在夏黎回到素舞馆之后,梁琛竟偷偷折返,还扮作了相扑的武士!
夏黎忍不住轻笑了一记,这个梁错,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主儿,且茶里茶气,这是仗着佩戴面具,旁人看不到他的真容,因此无所顾忌。
“哈哈哈!这下子夏小世子可惨喽!”
“谁说不是呢?”金吾卫们起哄:“和他角逐的武士如此高大英伟,反观夏副使……你们绣衣司的副指挥使是不是有点不够看啊……”
“啧啧啧,夏副使怕是要被打得满地找牙了!”
“快下注快下注!我押这位武士!”
“无错,全押这位武士!今日尽兴,便将自己的全部家财押上来!”
“柳司使,”金吾卫们似乎觉得这一局夏黎输定了,根本没有胜出的可能性,还向柳望舒挑衅道:“你可是夏小世子的直系掌官,怎么样?这不得押夏小世子赢啊?不然你们绣衣卫可太寒……”
寒碜二字还未说完,“咚!!”柳望舒拿出一只金块,直接放在了夏黎的名牌之下。
“啊呀——”老板娘拉长了声音奉承:“柳大人好阔绰呀!真是大手笔!”
这下子那些金吾卫没话说了,咂咂嘴巴,蹙在一起嚼舌根:“看着罢,这次柳望舒必定输个精光!”
“谁不知夏国公府的小世子是个绮襦纨绔,除了吃喝嫖赌,文不成武不就,他能会相扑?他若会相扑,我便将这张案几嚼了食!”
“哈哈哈!说的正是,但你也不必发如此毒誓啊!”
素舞馆从未这般热闹过,看客们也纷纷下注,夏黎的名牌之下,只有孤零零的一只金块,而相扑武士的名牌之下,堆砌的金银珠宝犹如一座小山坡,甚至咕噜噜从案几上滚下来,竟堆也堆不下,还需要跑堂儿的来扶着。
老板娘风情万种的道:“各位郎君,角逐马上便要开始,可千万别眨眼呀!”
当——!!!
随着铜锣的敲响,相扑角逐正式开始。
夏黎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何没有填写相扑武士的人物设定,原稿之中便出现了相扑武士的内容缺省,可以方便自如的填写下文。
眼下夏黎明白了,因着这相扑武士根本不是陌生人,也不是路人甲,而是《绮襦风月》中的攻君之一——梁琛!
在书稿中,梁琛的内容自然可以自由填写,可谓是无拘无束。
在未登场之前,夏黎略微有些子苦恼,想要赢得这场比赛,给绣衣卫赚足颜面,或许复杂一些,需要绕一些弯弯道道儿,但现在,这场角逐已然提前内定了优胜者,完完全全变成了夏黎的表演赛。
“上啊!!”
“上!”
“给夏小世子一些子厉害看看!”
“哈哈哈哈——打得他满地找牙!”
夏黎轻挑眉梢,纤细的身姿虽羸弱,却挺拔,面容平静犹如止水,不见任何波澜,甚至透露出一股清冷的风姿。
他只是站着,一点子也不见紧张,眼睁睁看着那“相扑武士”逼近跟前。
“相扑武士”先发制人,宽阔的手掌一把钳住夏黎的腰肢。
【男子一把钳住夏黎纤细柔软的腰肢,掌心滚烫炙热,带着一股强烈的掠夺欲与控制欲,他______。】
他——脚下一滑,咚!重重摔了一个大屁墩儿!
咚——!
舞台是空心的,一声空空然的巨响,震彻了每一个看客的心扉,不知怎么回事,好似是舞台打滑,那气势凛然,英伟傲然的“相扑武士”,刚刚触碰到夏黎,一个大屁墩儿狠狠摔在地上。
叫好声卡顿,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客们甚至忘记了吐息,屏住呼吸,愣愣的看着这意想不到的画面。
勿说是看客,连“相扑武士”本人梁琛,亦是想不到。
身为一朝天子,梁琛很懂得端水,平衡朝廷。他深知绣衣司和金吾卫不和,却令柳望舒和梁玷同时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如此一来绣衣司和金吾卫相争不下,互相制衡,鹬蚌相争,得利的自然是他这个天子。
而今日,势同水火的绣衣司指挥使,与金吾卫大将军,竟手拉手逛窑子,在其中撮合的便是夏国公府的小世子,梁琛听说了这件事儿能不来看看究竟?
梁琛折返回素舞馆,正好听说夏黎被金吾卫哄抬,会与素舞馆的一名相扑武士角逐厉害。于是梁琛干脆给了那名相扑武士一些好处,老话儿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那相扑武士见到了金银,眉开眼笑,什么也没有多问。
梁琛换下衣袍,佩戴面具,如此改头换面绝无一人可以认得出来,毕竟一个是大梁的天子,一个是素舞馆“卖肉”的武士,风马牛不相及,谁敢多加猜测呢?
梁琛如此自负,一切都在他的掌心之中,江山与臣子,全都逃不过他的桎梏。
闷响硬生生打断了梁琛的自负,随着大屁墩儿摔成了七八瓣儿,自尊心的碎片碎成了渣子,冷冷的迸溅在梁琛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