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抓江舒游治标不治本,重点是让江舒游亲口承认他研发D-19的时候得到了霍华德的资助。
只有这样,执法队才能按规定对霍华德下手,彻底捣毁霍华德名下的制药厂,禁止D-19出售。
而霍华德要是倒了,蔺言新到手的offer就飞了。
【夏娃:懂我意思了吗,蔺保安?】
【蔺言:我们这日子过得可真苦啊,指挥官大人。】
【夏娃:为了大饼,努力藏住江舒游吧,蔺总监。】
【蔺言:我升职可真快啊,指挥官大人。】
【夏娃:好了,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蔺星长,你该出发了。】
【蔺言:我一定会带着希望的火种回来的,指挥官大人!】
越演越慷慨激昂,蔺言右手一挥,指着S02牢房介绍道:“这是褚沙,沙滩的沙,但是他说他不喜欢沙滩,所以建议你叫他褚褚。”
执法队成员:“啊?”
躺在墙角的褚沙也扭过了脑袋,黑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人,浓重的黑眼圈很好的证明了有钱人也会失眠。
执法队成员怎么都不能对着这张脸叫出叠词。
沉默了几秒,执法队成员抬起头,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蔺言咳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叫他S02。”
比起温馨的叠词小名,还是冷酷的数字更符合他们的关系。
刚想开口,执法队成员大脑转过了弯,他惊讶的压低声音问:“是那个,玉吉星星长的…?”
蔺言颔首。
执法队成员惹不起玉吉星星长,对着褚沙干笑了一下,转身看向S06牢房,快步走了过去。
“学弟,要不我们还是认识一下这位吧,这哥们儿看着就是个好说话的。”
蔺言伸手“哎”了一声想阻拦,然而执法队成员走的太快,一溜烟就已经蹲在了S07号牢房门前。
“来,哥们儿,我们认识一下。”执法队成员皮笑肉不笑的说。
坐在地上的男人看着他,眼角流露出冷意,手从栏杆中伸了出来,“交朋友,可以啊。”
“长官,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加西亚,康拉德加西亚,你可以叫我——”
两人的手快要握上的时候,蔺言横插一脚,直接用电棍挡在了两人之间,“不好意思,学长,我们这不允许触摸、投喂危险犯人。”
康拉德收回手,仰头对着蔺言露出笑容,“长官,我不是野生动物。”
蔺言十分认可的说:“你当然不是,野生动物不吃的你也吃。”
拉起执法队成员,蔺言推着他走到了弗朗泽的牢房,“来,这位是熟人,弗朗泽戴维。”
熟在哪里?
执法队成员和弗朗泽戴维的关系就像蹲在河床等待金子自己爬进口袋的业余淘金汉,挺想和金子认识一下,但更想把金子卖了。
所有S区犯人里,弗朗泽戴维算是脾气最好的了,蔺言一介绍,他也给面子的打了个招呼。
执法队成员连话都没敢多说两句,已经被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亮瞎了眼。
“你们很熟吗?”执法队成员忍不住问。
蔺言笑了声:“嗯,我们是高中同学。”
弗朗泽连忙补充:“不是普通同学,是经常一起出去玩,能够睡在同一家酒店的朋友。”
说完,弗朗泽又去看蔺言,见蔺言没反驳,心中松了口气。
执法队成员脸都快笑烂了,攀上弗朗泽的高枝,以后升职加薪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乱花迷人眼,因此,当他们走到最后一间牢房时,执法队成员还饱含着期待的问:“这里关的是谁?”
“这位你也认识。”
蔺言笑吟吟的拍了拍手:“出来见客人啦,S12号。”
执法队成员正好奇,里面那人一转过脸,他瞬间噤了声,几个呼吸之后,男人面色凝重的看向蔺言:“他怎么会在这?”
执法队追捕了这么久的江舒游居然就在桑德拉!
“这个要问监狱长,”蔺言摊了摊手:“我只是个实习生,我什么都不知道。”
执法队成员没说信还是不信,从口袋里掏出终端,急急忙忙也跟斯科特汇报。
江舒游被发现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笑着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说起来,我们俩也是同学吧,你该叫我一声学长的。”
执法队成员缓缓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什么意思?”
蔺言垂下眸子,原本只是搭在他手背上的手轻轻握住,“监狱长不希望江舒游的事情传出去,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今天恐怕就别想离开桑德拉了。”
执法队成员刚想发表一两句对于严安欺软怕硬性格的评价,就听蔺言说:“弗朗泽也是这么想的。”
这下,执法队成员真的顿住了。
弗朗泽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不重要,反正他是和蔺言关系近,而不是他。
哪怕江舒游背后一连串的势力都被挖出来,执法队成员这样职位不高的小喽啰也只能分点汤喝,实际拿不到多少东西。
但是弗朗泽戴维是实实在在的宝箱,无论是在执法队,还是去审判庭都是能够送他一飞冲天的魔豆。
江舒游也笑了,“霍华德会记住你的。”
无论执法队成员选择哪一边,霍华德都会记住他。
至于是长达几十年的追杀报复,还是尤利塞斯指头缝里漏下来的金粒,就看他怎么选了。
良久,男人放下了终端。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原路返回,一直走到电梯,男人独自站了进去。
蔺言站在门外,两人对视了几秒,门关上前,男人说:“学弟,我们中央星再见吧。”
低低的轰鸣声响起,电梯下去了。
蔺言站在原地,表情并没有多么明朗,保住了offer并不让他感到开心,反而拧起了眉。
【蔺言:这样的话,D-19得不到抑制,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沉溺在幻觉世界中,与真实脱节,他们或许能够通过服用D-19短暂逃避痛苦,但等他们的积蓄全部耗尽,买不起D-19时,现实就是噩梦。
到那时候,会有多少人铤而走险,为了金钱去犯罪,又或者大肆报复社会,蔺言完全无法想象。
【夏娃:换个想法,你暗地里进入霍华德,从保安做大做强,一路坐到霍华德话事人的位置,然后亲手毁掉D-19,够不够励志?】
【蔺言:要不我们还是聊聊怎么复辟封建帝制吧。】
保安成为话事人,先不说尤利塞斯答不答应,就算尤利塞斯主动把位置禅让给他,蔺言也服不了众。
更何况——
【蔺言:对于霍华德来说,我这种当过狱警的算不算有案底啊?】
【夏娃:拿不到实习证明就算没当过。】
这就是恐怖片了。
想来想去,蔺言还是没办法面对自己的良心。
【蔺言:我也不是只有霍华德这一个选择,对吧?】
【夏娃:你想说什么?】
蔺言没说话,只低头给温纶发了条消息。
【希望你幸福:江舒游在桑德拉。】
作为斯科特队长的秘书,温纶比他更适合处理这件事。
发完消息,蔺言转身走回监狱最深处,在那里,江舒游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学弟,他走了?”
“嗯。”
“你也该走了,学长。”
蔺言将终端屏幕递到江舒游面前,看着男人骤缩的瞳孔,少年微微抿唇,“逃吧。”
看在江舒游替他介绍offer的份上,蔺言不会让他一无所知的被捕,哪怕最初,是江舒游先对他注射药物的。
“学弟,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变。”
江舒游托着腮笑了下,看蔺言的眼神像在看不谙世事的孩子,“要是我们在霍华德家族重逢,我会记得送你入职礼物的。”
“要是在监狱呢?”
蔺言问的不只是在监狱见到江舒游,还有尤利塞斯等一众有可能被拖下水的人。
江舒游耸肩道:“那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哦,对了,记得帮我打尤利塞斯一棍,我真的烦他很久了。”
蔺言“嗯哼”了一声,最终说:“好。”
【夏娃:江舒游要是告诉尤利塞斯是你泄的密,你也会被尤利塞斯盯上。】
【蔺言:那怎么办,总不能假装不知道吧?】
要知道,蔺言现在可是狱警。
这是他的职责。
江舒游没急着动,他从栏杆缝隙伸出手,轻轻握住蔺言的手,“你在不安?因为一瞬间为了私欲违背良心?”
蔺言没说话,鼓着嘴吐出一口气。
“你担心的太早了,学弟,”江舒游露出毒牙,笑着说:“等你真的见识过霍华德的泼天富贵,见识过能够让人近乎永生的改造人计划,你才知道,私欲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好好珍惜现在吧。”
蔺言直觉自己好像在被pua,所以他问:“你会复活吗?”
江舒游:“啊?”
蔺言看懂了他的表情,拍了拍江舒游的手背:“继续加油。”
蔺言在S区,尹玉成这个本该在S区的却在小黑屋门口。
房间里关着崔堂和封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是知道狱警那边会监控犯人们的生命体征,尹玉成都要以为他们俩死了。
明秋阳换了身干净的囚服,站在尹玉成身后,眼珠不解的左右来回转。
“老板,你在看什么?”
尹玉成双手环臂靠在树下,似笑非笑的说:“看他们俩谁先破门而出。”
又或者说,谁先把蔺言招来。
明秋阳用鞋尖蹭了蹭地面上的沙子说:“长官已经很忙了,不该什么事都让他来处理。”
闵盛、杰森、伊索…桑德拉剩下的狱警又不是吃干饭的,小黑屋要是出事,前辈更应该顶在前面。
尹玉成眉心一跳,“你还挺关心他的?”
明秋阳在尹玉成面前,或者说,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心口合一,怎么想就怎么说。
他点点头道:“我们关系很好。”
第二次听到明秋阳坚定的用这两个字形容他和蔺言的感情,尹玉成侧过脸翻了个白眼。
明秋阳太好骗了也不好,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骗走。
怕明秋阳真的跳槽,尹玉成委婉的问:“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突然被关心的明秋阳:?
“没有。”
尹玉成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确定,你没有什么和蔺言有关的事要解决?”
明秋阳面露茫然。
他指了指自己问:“老板,你要我去解决长官吗?”
现在无言以对的变成尹玉成了,青年无奈的抿唇,对着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回你的A区去吧。”
每次和明秋阳交流完,尹玉成都会无数次庆幸当初带着明秋阳一起进来了。
要是把他一个人放外面,等尹玉成出狱,明秋阳指不定已经跟着新老板改叫暗冬瓜了。
将手里的盒饭放下,明秋阳一点没犹豫,直接往A区的方向走去。
尹玉成转身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脑子疼。
“蔺言要是让你走,我看你是不是也走得这么干脆。”嘀咕了一句,尹玉成重新靠回了树干。
按照他的猜测,时间也差不多了,虽然这么干等着挺无聊,但之后的好戏配得上这份等待。
小黑屋内的两人也很无聊。
封荆已经在小黑屋里待了三天了,这三天里,蔺言从未出现过,反而给他送了个不友善的室友。
左边的床上躺着封荆,右边的床躺着崔堂,两个男人一个失血过多,一个中枪,此时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其实也看不见什么,小黑屋太黑了,彼此只能察觉到一道直勾勾的视线。
封荆最讨厌别人吵他,比如在执法队总部时那个被关在他隔壁的男人,如果不是一直试图和封荆搭话,封荆也不会杀了他。
巧的是,崔堂很烦人。
男人脖子抬了抬,示意封荆看中间的桌子,“那是什么?”
“你瞎吗?”封荆面无表情的问。
崔堂脾气已经够差了,封荆比他还差,崔堂都气笑了,那不然呢?
这破光线换谁来都得瞎。
沉默了一会儿后,崔堂又问:“你怎么二进宫了,不怕被克里斯曼杀了?”
封荆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崔堂。
崔堂不爽的“啧”了一声,也就是现在封荆不能动,要是再过两天,封荆彻底缓过来,他就危险了。
要么,崔堂在这几天里杀了封荆,要么,崔堂从小黑屋里逃出去,没有第三种选择。
蔺言还真是不给他活路。
“咔。”
门突然开了。
背着光的青年站在门口,一眼都没看表情愕然的崔堂,对着封荆招了招手:“封荆,出来,有人要见你。”
封荆收回视线,重新躺了回去,好像门口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狱警蹙起眉,在门边威胁道:“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只能动用武力了。”
封荆还是没反应。
门口的尹玉成笑了,“长官,要不你让我进去吧,我去把他拖出来。”
狱警立刻警惕的看向尹玉成,“别靠近,监狱长不准我们和你说话!”
被扣工资的那段时间里,每个狱警都对尹玉成避之不及,如今已经养成了看见尹玉成就绕路走的习惯。
尹玉成笑容僵了僵,后退两步,双手举到胸前问:“长官,这样行了吗?”
狱警表情缓和了点,但他依然没有同意尹玉成的提议,“你去拖封荆,封荆还不杀了你。”
他们俩本就有旧怨,哪怕封荆现在身体虚弱,也不是没可能给尹玉成来一下。
尹玉成戏谑的笑了笑,“不让我进去,那长官您是打算自己进去吗?”
这话嘲讽味都要溢出来了,狱警理都不理他,转身和另一名狱警耳语了几句,两人并肩走了进去。
封荆眼珠子动了动,一股电流突然从脚踝向上,贯穿了全身,肌肉瞬间被冻住了似的动弹不得。
两名狱警熟练的给他戴上电子镣铐,一人一边钳住封荆的双臂将全身无力的男人拖了出去。
崔堂也借着门外照进来的光看清楚了桌上的东西,那是一个摊开的笔记本,上面画着一副画。
赫然是昏迷的封荆。
一只手撑起上半身,崔堂再定睛一看,画中的封荆扭曲成了一眼脓水似的,四肢都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哪怕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崔堂也看的头皮发麻。
随着关门的声音,光线忽的消失了。
崔堂回头一看,门是关上了没错,但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尹玉成。
“你疯了?”崔堂看着漆黑的空间问。
尹玉成摸索着走到封荆的床边坐下,二郎腿一翘,“我这是在给你制造报复的机会,懂不懂?”
“狱警没空的的时候,监控室有机械人盯着 ,很快就会发现我进来了,到时候,蔺言多半会来。”
尹玉成笑着问:“你和封荆,总该有一个人想见他。”
崔堂脸色难看,要说封荆想见蔺言,那绝对没可能,那尹玉成的意思就是他想见蔺言喽?
不是,他哪里表现的想见蔺言了?尹玉成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呼吸好重,”黑暗中传来尹玉成惊奇的声音:“看来那个想见蔺言的是你了。”
听到这话,崔堂的呼吸更重了。
封清嘉已经听严安说了封荆这些天的遭遇,女人静静的微笑着,深渊巨口像个棉花一样任由她揉来揉去,动都不敢动。
“少校啊,您放心好了,封荆在桑德拉很乖的,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杀。”严安笑呵呵的说。
如果不杀人就能叫做乖的话,那中央星也没几个不乖的孩子。
封清嘉没有和严安打官腔,直接问:“封荆在哪?我要见他。”
严安摸了一下下巴,笑容不像一开始那么大了,多了点无奈的口味:“他在小黑屋。”
“不是说乖吗?”
“乖的一阵一阵的。”
严安搓了搓手说:“不乖的时候就在小黑屋里。”
封清嘉挑眉:“可是他才来没多久。”
“刚开始还好,正好就这几天不乖,”严安已经说不下去了,拿起茶杯喝了几口,“您来的比较巧,他本来明天就能出来了。”
封清嘉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温和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严安的解释。
没多久,封荆被狱警押过来了。
一看到封清嘉,封荆立刻精神了,他甚至直接无视了严安,低头看着沙发上的女人问:“少校,您是来救我的吗?”
封荆看着像是受了不小的伤,脸色苍白不说,走路是脚步也不稳,如果不是有两个狱警架着,指不定就直接趴地上了。
封清嘉看着这个曾被她寄予厚望的孩子,缓缓摇了摇头,“我是来看你怎么死的。”
“那您可能要失望了。”
封荆垂下头,阴冷的眸子也被藏了起来,他低声说:“我不会死。”
“桑德拉没人能杀得了我。”
封清嘉放开深渊巨口,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问:“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那名叫做蔺言的狱警也不行吗?”
封荆依然低着头。
许久之后,他说:“我会先杀了他。”
“我会,亲手杀了蔺言。”
刚刚收到助理的消息,被叫来会客室,猝不及防听到暴言的蔺言:“?”
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才迈进门的左脚,陷入了沉思。
最近几天都没见啊,火气这么大干嘛。
【蔺言:我哪里招惹他了?】
【夏娃:太久不理了。】
别说,这菌子怪励志的。
蔺言默默无言的看着会客室里的青年,收回左脚,立定向右转, 消失在了墙后。
保镖目不斜视, 站军姿似的背对着会客室, 在他的身侧, 是同样站着军姿的蔺言。
可惜, 没工资的人到底不如有工资的人信念坚定,短短半分钟就垮了。
背靠着墙, 蔺言歪着脑袋偷听里面的对话, 封荆放完狠话之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封女士断断续续的提起了一些往事。
封荆少年时期在第三军团也是数一数二优秀的存在, 他们都曾期盼封荆能够为联邦效力,如今变成这样,实在令人惋惜。
严安在一旁附和了两声, 哪怕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也没见过封荆小时候。
封荆眼珠动了动,落到了严安的身上。
他也好吵。
杀了算了。
严安不知道,又一个想要谋害他的男人出现了,封女士看出了端倪, 声音一停, 温和的笑容淡了淡,“封荆, 你在想什么?”
低笑了声,封荆抬起头,颈部缠绕的绷带像一条勾着脖子的白绫, 将他的头拉高。
又好像他早就头身分离了,全靠这么一卷绷带强行连接。
“我十分赞同监狱长的话,”封荆一笑,脸上的痣也跟着动,他阴森的撇了眼瞬间变得坐立不安的严安,道:“您不必惋惜。”
“我只是选择了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封荆在第三军团的庇佑下吃喝不愁,生活优渥,唯一缺少的就是精神上的满足,为联邦效力不能让他感到喜悦,杀人却可以。
杀掉碍眼的家伙时,一切负面情绪都会被兴奋的掩盖,封荆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封女士没有对他的生活方式发表任何评价,只说:“我已经请了狱警过来,你可以和他分享分享你的生活方式。”
话落,封女士对着空荡荡的门口说:“进来吧,蔺长官。”
跟个木头人一样戳一下动一下的封荆猛地扭身,什么都没看见就被两旁的狱警重新按了回去。
蔺言来了?
什么时候?
封荆的表情像是融化的颜料,各色复杂的情绪搅和在一起,最终什么也看不清。
身后传来了轻而缓的脚步声,靴底和木板拥抱,吱呀不断的喘息声像是借了封荆的喉咙,可惜,蔺言听不懂。
三天不见,封荆藏在眼睑下方的眸子微微抬起,他的角度只能瞧见一束从窗边倾泻的日光。
终于,那脚步声消失了,日光也消失了。
蔺言正好站在他的右手边,截断了慷慨的日光,蓝眸在光下熠熠生辉,封荆能看到他的侧脸,蔺言却不看他。
“监狱长,女士。”
挨个打了个招呼,蔺言又偏头对着两名狱警同事笑了笑,封荆像是一团空气般被无视了。
严安站了起来,指着自己右手边的单人沙发说:“小蔺啊,坐吧,这位是封少校,也是封荆的长辈,找你来是想和你确认一些事。”
和军团有关系,蔺言表情认真了些,规规矩矩的坐好,双手和封女士一模一样的叠着放在膝盖上。
封女士捂着脸偏头轻咳了一声,笑道:“不用紧张,只是一些小问题而已。”
蔺言嘴里说着不紧张,拘谨的头都快埋进胸口了。
【夏娃:冷静点,加分的好机会你把握住。】
【蔺言:加多少?】
【夏娃:看你表现。】
清了清嗓子,只见金发小鸵鸟昂首挺胸,双手从交叠变成了放在大腿上,腿也想故作松弛的张开,但他显然不习惯这么做,张了一下,又并拢了。
于是,封女士就看到了一只上半身骄傲的像孔雀下半身乖巧的像兔子的神奇动物。
更割裂的是他的脸,双眼亮晶晶的,好像眼前的不是封女士,而是一盘刚从烤箱中端出来的蛋糕,而他的唇又严肃的紧抿着,脖子也绷直了,隐隐透出青色。
【夏娃:有点太过了,你放松点。】
【蔺言:我好像抽筋了。】
【蔺言:脖子动不了。】
【夏娃:……】
【夏娃:坚持住,很快就可以跑了。】
就在蔺言试图用眼神向最擅长看人脸色的陈助理求助时,封女士已经开了腔:“孩子,我听说你是和封荆相处最久的狱警,你觉得,封荆人怎么样?”
长辈问你对她家孩子什么看法,那蔺言能往坏了说吗?
少年一开口就因为抽筋疼的发出了颤音,但这更显得情真意切:“封荆人很好,他帮了我很多,我们独处的时候,他在,我就安心。”
人很好,指躺在小黑屋根本动不了,也就惹不了什么麻烦。
帮了很多,指作为实验室菌子,为蔺言的论文做出了卓越贡献。
至于安心,因为蔺言怕黑由怕鬼,他相信桑德拉就算有鬼也不会靠近封荆,因为封荆比鬼还有威慑力。
综上所述,蔺言眼中的封荆是一个能够驱邪的植物人。
封女士睁圆了眼,眸中闪过惊讶之色。
两个狱警早就习惯了蔺言时不时的惊人发言,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果然如此”。
严安端起茶杯就是一大口,牛嚼牡丹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夸张。
作为当事人的封荆反倒没有任何动静,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