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随意的揭了揭帽子,一个并不标准的礼仪。
这人看上去很高,起码比奥特科特高,而且腰间别着刀,露在外面的肌肉线条兼具力量和流畅之美。
她有一双颜色很浅的灰色眼睛,看向他人的时候经常给人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机敏而危险。“毕竟你给了很高的价钱,不是吗?我们可是熟人,就让我再捞你一笔吧。”
“哈,看我心情吧。”奥特科特回答,“你来得比预期早了些,希望不是你花了大价钱赶路。”
卡兰瑟:“你付钱,不是吗?”
德斯克想起之前那通电话,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他应该不知道,所以少年明知故问:“这是你的朋友吗?”
奥特科特给了一个相当模糊的回答:“大部分时间是。”
卡兰瑟补充道:“一般是他有钱的时候。”
奥特科特当做没听见,认真的向少年介绍:“这位是个很不错的帮手,会陪我们接下来出海。卡兰瑟,这位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叫德斯克。”
“你好啊,小朋友。”卡兰瑟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
两人很快以叙旧为理由让德斯克先回房间。
德斯克认为这是谎言,因为双方的脸色并不好看,更像是有什么事要商量。但是碍于新任朋友的请求,他只能放弃留下来的想法。
不过,他可以偷听啊。
他们可没说不行!
奥特科特多开了一间房间,但卡兰瑟却先进了奥特科特的房间。
青年语气少了几分轻松,开门见山的问:“说吧,出什么事了?”
以卡兰瑟的性格,她绝对会卡着雇主要求的最后期限到目的地,哪怕雇主是认识的朋友。
女人也不卖关子,她说:“暴风会已经开始在出入必经处设限了,这地方现在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你的意思是?”
“最好尽快出城,灯鱼城不安全。”
奥特科特沉吟片刻,他把提着的那堆纪念品丢在床上,最后说:“明天走。”他今晚上得先联系一下人,好决定出海的时间和接下来的计划。
接下去的目的地还没定好呢。
“好。”晚上的火车已经停运了,再急也不急这一会。还不如先好好休息补足精力。
房间里的两人就这样暂时陷入了沉默。
奥特科特思考了一会,又开口说:“其他城市呢?”
风暴会的总部并不在灯鱼城,连这个地方都受到了波及,不难想象越靠近总部的地方情况越糟糕。虽说并非针对他们,但还是有所波及。
卡兰瑟如实回答:“警戒更严。”
房门外,也算玩家的德斯克皱起了眉。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狗,有些明白暴风会的计划了。
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离开的时候一定会被拦下。毕竟奥特科特和卡兰瑟可不会为了一个理论上不存在的玩家而想办法遮掩。
到时候,他的身份就暴露了!
德斯克可不想这样。
某种意义上,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和身份离不开关系。如果他是玩家,奥特科特对他会有所防备,很有可能不会接受他出海的建议。
那接下的事会变得十分麻烦,他只能尝试自己出海。
以AI理智的思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能暴露身份。
门后响起奥特科特有些闷的声音:“那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我出去一趟。”
“去找你认的那个弟弟?”卡兰瑟漫不经心但一针见血。
奥特科特咳了一声,然后板着一张脸回答:“他是个很可爱的小孩。”
“哈,随便你吧。但我觉得他并不简单。”女人摆摆手,不太耐烦的说:“快去快回吧你。”
奥特科特翻了个白眼,起身去开门。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
青年把门打开一条缝,就感觉到迎面吹来一阵风。他冷得打了个抖,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是有人把走廊的窗户打开了?
海边的城市晚上很冷,他可不想感冒,于是又返回房间拿了一件外套。
目睹全程的卡兰瑟有些奇怪的问:“外面很冷?”
“以防感冒嘛。”
随意说了两句,青年就走向隔壁房间。这次他有准备了,不管门关没关,抬手就敲了敲门。
“进来吧。”少年朗声说。
奥特科特又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门把手,这次又把门打开了。
奥特科特身体一僵,然后语重心长的说:“你怎么又不记得关门。”
德斯克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忘了。”
“你下次记得关门……你这么早就睡了?”奥特科特实在是没办法了,他来这里只是担心德斯克,毕竟明天就要出发了。少年在他心目中还是个小可怜。
德斯克小小的嗯了一声。
他一动不动,并不打算起来。因为被子下面还穿着全套衣服。显然是刚躺在床上。
奥特科特叹了一口气,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可能会出发得比较早。”
“嗯。”少年眨了眨眼睛,突然叫住他:“我们明天是坐船走吗?我还没有坐过船,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问的时候露出一副天真的表情。
德斯克知道奥特科特就吃这一套,虽然说的比较直白,但并不担心对方怀疑。
果不其然,青年眨了眨橙色的眼睛,神色温和了下来。他心里被柔软的东西击中了,很果断的改变了主意:“当然啦,我们明天就坐船走。”
德斯克面无表情的欢呼:“好耶。”
等奥特科特离开后,他立刻翻身起床,并熟练地锁门。他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这样做只是为了吸引奥特科特的注意力,以免他意识到不对劲。
少年冷静地想,他从房间门口离开的时候有点匆忙,可能会留下一些破绽。
他把领子拉了起来,翻窗的时候犹豫了一会,选择把耳环塞进口袋。
离开灯鱼城有两条路,坐船和火车。他必须要提前确定一条路,因为自己一晚上没办法跑两个地方。
但经过刚才这么一番对话,他基本确定奥特科特明天会从港口走。
先去港口看看吧。
趁着夜色,少年轻松的翻窗离开,落地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另一边,卡兰瑟把账单交给了雇主,然后心情愉悦的准备回房。关门的时候,她突然记起了什么,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
第13章 不确定因素
漆黑的夜幕中,伴随着野兽的痛苦呜咽,流淌一地的鲜血缓缓蔓延到他的脚边。这一切在眼前浮现,如此鲜明如此生动,宛如一幅展开的画卷。
他感觉手上湿哒哒黏糊糊的,于是低头去看,发现两只手沾满了血。血迹顺着皮肤苍白的手臂往下流,很快整个小臂都是斑驳的血痕。
这让他联想到了一些关于鲜血能永葆青春的奇妙想法。
所以他笑了起来:“哈哈。”
传进耳朵里的却是一阵惨叫。
德斯克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来,扫视了一番周围,很普通很熟悉,正是他住的那间酒店房间。
少年紧绷的身体放松了。
他出神似的思考起一件事:刚才自己是做噩梦了?
这倒是让人有点惊讶了,原来他还能做噩梦?这对AI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
就在德斯克思考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少年瞳孔微微放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谁在敲他的门,只是下意识警惕起来。
直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德斯克,你起来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几乎可以想象奥特科特在门外敲门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家伙是个很好懂的人。
奥特科特有些担忧,因为昨天晚上约定好了现在出发——以德斯克的性格,哪怕是一件小事也会认真去做,只要答应了。
除了疑惑外,他的胸膛里同时也充满对接下来行动的激动。哈,这简直就像是逃出生天诶,说不定会发生追逃大战呢!
他忍不住感叹,也许自己的确很喜欢这种刺激的事情吧。答应德斯克的邀请并不完全是因为他觉得两人很有缘,还因为出于某种对危险的直觉——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卡兰瑟的声音透过门传来,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他不会不在房间吧?”
奥特科特半信半疑的嘟囔:“不会吧,难道他已经出去了?可也没和我说一句啊。”
“我乱说的,你也信?”
奥特科特无语:“不帮忙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卡兰瑟:“我可是真心想帮忙的,你说话好伤人心啊,呜呜呜。”
“别假哭,你连脸上的笑容都懒得遮掩一下。”
两人就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吵起来了。
少年收回视线,迟钝的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旁边的窗户。
天边才微微亮,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空气有些凉意,洋溢着一种淡淡的海水味道。
“我起来了。”他打断了外面两人的拌嘴,喊了一声。同时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困意如同潮水般渐渐涌上心头。
昏暗的房间中,少年裹在凌乱的床单里,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他眨了眨绿色的眼睛,却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发呆的坐了一会。
那种面无表情且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听到回答,奥特科特当即顾不上卡兰瑟了,隔着门板关心的询问:“你醒了啊德斯克,昨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吧……”德斯克伸了个懒腰,含糊的回答。
他总不能说昨天晚上基本没睡吧。
“是因为太紧张了,睡不着吗?”奥特科特自言自语,满脸担忧。
卡兰瑟在旁边听得牙疼,实际上只有你这么想吧!而且,真不知道你对德斯克哪来那么重的滤镜。真以为对方是什么乖乖小孩吗?
就在她感到十分费解的时候,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早上好!”少年眨着眼睛,仰着头看他们。
三人稍作整理,就出发了。
早晨的城市像一位刚苏醒的人,正揉着惺忪的眼睛。街道上的人很少,显得有些空荡,冷冷清清的。透过淡淡的雾气,能看见远处建筑的大概轮廓。
奥特科特一直在谈论以往坐船的经历,哪怕坐上马车也没停止说话。德斯克则时不时嗯一声,歪着头投来好奇的眼神,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卡兰瑟保持沉默,靠着车厢看着外面的街道,显然是不打算说话。
马车走到港口的时候停下了,把他们三人丢在这里。
“哇哦,我们现在是要踏上新的旅程了吗?很期待诶!”下马车后,奥特科特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
他提着手提箱,眼睛亮晶晶的。表现得比提出这件事的德斯克还要兴致勃勃。
走在后面的女人压低帽子,警惕的扫视一圈后啧了一声,“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什么?”奥特科特没听清。
卡兰瑟拖长声音说:“我说,你难道感觉不到哪来不对劲吗?”她说着,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
卡兰瑟不会平白无故这样说话。青年停下脚步,注意到了一直被他忽视的违和之处:明明是清晨,港口却被船只堵得水泄不通,海面上一艘船都没有。
就像是所有停靠和准备启航的船都被拦在了码头。
而且,“太安静了……”他自言自语的说。
“是吧?”卡兰瑟哼笑一声,看向来时的路上的方向。
黑色的鸟扑着翅膀消失在城市中。
她收回视线,眼神里闪过一道冷光:“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坐火车吧。”
“等等……”德斯克用力晃了晃头,他有点犯困,整个人显得迷迷糊糊的。但并不妨碍继续进行思考,“我们不坐船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看向青年。
难道是昨天晚上做得太过火了?但不森*晚*整*理应该吧,自己的做法应该恰到好处才对。
被那双透亮的眼睛看着,奥特科特一边偷偷看卡兰瑟的表情,一边犹豫着说:“这样吧,我去问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如果太严重的话就没办法了,只能去坐火车了。”
“好吧。”自己的判断不可能出错,一定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德斯克并不因一次失败而感到沮丧,他十分冷静的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奥特科特暂时离开了。
对他而言,打探情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而且,三人当中也就他的年龄和外表更让人觉得亲近。
他一走,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跌入冰点。或者说,是卡兰瑟单方面讨厌德斯克。
女人收回视线,语气冷冰冰的说:“我不在乎你打着什么主意,离奥特科特远一点!他是我的雇主,我不会让他死掉。”
“你在担心他?”德斯克直白而平静的问。
说起来也奇怪,他偶尔觉得自己像个人,会高兴会做噩梦。
但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会窘迫和生气吧?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卡兰瑟觉得被冒犯了,“这管你什么事!”
“我很高兴你关心他,虽然你和他都不承认,但你们是好朋友吧?我只想告诉你,奥特科特不是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我们相处很开心。”德斯克停顿了一下,“而且,我不想杀他,也不打算杀他。”
卡兰瑟被他的回答哽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觉得这孩子的说话方式让人很不舒服。
过了一会她明白了原因,德斯克的这番话客观而冰冷,毫不留情。
“你最好像你说的那样。我会盯着你的!”她最后只丢下了这样一句话。
两人就不再说话了。卡兰瑟单方面觉得尴尬,她开始假装在看风景。
等奥特科特回来的时候,这种气氛也没变。
没人和他解释,青年摸不着头脑,只能暂时忽略,专注在正事上:“昨天晚上风暴会的人手似乎在港口遇到了袭击,凌晨的时候又发现了奇怪的人。现在港口禁严,没有通行证不能离开。”
原来是玩家在捣乱。德斯克理解了,他忘记把这个不确定因素加入计划了。
“看来只能这样了。”奥特科特很遗憾的说。他安慰德斯克:“我们之后再坐船,可以吗?”
反正之后出海,会让人坐船坐得再也不想坐了。
只要德斯克想的话,他不会做出让人觉得为难的事。他乖巧的点点头:“好。”
卡兰瑟在旁边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奥特科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在企图搭话并碰了一鼻子灰后决定不自讨没趣了。
三人又坐马车前往位于灯鱼城郊区的火车站。
还没靠近,他们就先看到了一场爆炸——毫无疑问,地面都晃动了几秒,接着蹿起几米高的火苗。火焰中传来狗的吼叫和人群的吵闹声。
卡兰瑟厉声叫停马车:“停下!”
她还没等马车停下就跳下去,站在街道边,像寻找猎物的老鹰一样用锐利的视线盯着远处的火车站。
“看来今天是个不巧的日子。”奥特科特叹了口气,有些郁闷。他看向远处一眼,又收回视线。
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大概是因为雇佣的守卫就在身边。
“是啊。”德斯克轻声附和。他垂下眼睛,敛去眼中的冷光。实际上他已经预料到了。
毕竟玩家不是那种只会朝着一个方向发起进攻的人,不是吗?
火车站爆炸发生的前一天。
在德斯克享受美食的同一时间,玩家们像老鼠一样在下水道里秘密聚集。他们在桌子上摆满各种卖相凄惨但能吃的食物,兴高采烈的举办着欢迎派对。
A骗人大师抿了一杯葡萄酒,劣质的红色液体在酒杯当中摇晃,看起来简直像血液一样。她喝了一口,差点被糟糕的味道刺激得流泪。
女人面不改色,端着架子把酒杯放下,嘴上喊道:“青铜战士。”
青铜战士正坐在她旁边,愁眉苦脸的,怀里抱着装满报纸的挎包。
虽然下水道里没有乐团伴奏,但并不妨碍玩家们吵闹。他没听清话,呆了几秒才意识到A骗人大师在叫自己。
绝对不会错的,那视线分明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反应过来的玩家表现得就像在不擅长的科目课堂上被老师叫了名字一般。他下意识身体抖了抖,小声问:“怎么了?”
A骗人大师托着下巴,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虽然女人表现得态度友善,但玩家只觉得心头苦涩。被安排了很想拒绝的任务,当然会是这样的心情。但其他玩家声称是他把女人招进来的,当然要他自己负全责。
互助小队里的大部分人根本没在意A骗人大师之前提出的想法,什么作战计划完全不像是能实现的事,只是说笑吧?
因此,他们把青铜战士推出来当作哄小孩的玩具,让他陪她玩。
青铜战士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垂头丧气的,连送报的工作都没去。老板绝对会把他本月的工资全部扣光,那个周扒皮!
他说:“你问吧。”
只要不干扰到其他人就行了。那些玩家是这样想的,既不把A骗人大师说的当一回事,也不把暴风会的计划当一回事。
明明把玩家召集起来,却只是组建成了一个毫无秩序的团队,没有计划,更像是什么无聊的兴趣社团。
这当然是正常的,玩游戏怎么会担心NPC做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哪怕街道上游荡着抓玩家的NPC,哪怕有几个玩家死了两三次。
A骗人大师为此嗤之以鼻,称他们为“天真的傻瓜”。她加入海盗团之前可是死了三四次,花了不少功夫对付凶狠的NPC。
暴风会这次绝对来者不善,说不准过几天这个小基地就会不存在了。
此时,女人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好奇地问:“你死过吗?”
对于玩家而言,这是个很正常的话题。虽然此时询问有些不合时宜。
“没有。”青铜战士诚实的摇摇头。
“这样啊,”A骗人大师下意识的掏出怀表,翻开看了看上面丝毫未动的指向零的指针,“其他人也没几个死过吧?”
“呃,对,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随便看一眼就能知道上面的内容吧。”她说着,啪的一声盖上怀表,提出第二个问题,“你们似乎并不害怕暴风会,为什么?”
青铜战士不明白两个问题之间的联系,但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因为不需要害怕啊,我们这边有很厉害的玩家……”
看小队里各位玩家的表现,实在没办法对那个“厉害玩家”抱有期待啊。
她撇撇嘴,站了起来:“跟上。”
这一突兀的动作吸引了不少玩家的注意,但很快他们再次沉浸于欢迎派对中——准确的来说,这更像是一次聚会。
吃吃东西,聊聊天。
她离开时只有青铜战士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推门离开,在下水道四通八达的管道里行走了一会。
青铜战士先停下脚步,疑惑不解的喊道:“喂,你要去哪?”他的声音在空荡的管道中形成回声。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吗?”她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黑色长发披在肩头,增添了一丝慵懒随意的感觉。她脸上的笑容带着若有所思的意味,似乎在计划着什么事情,和刚才无聊的状态有所不同。
他没有听懂,满脸疑惑的挠了挠头:“你说什么啊?”
下水道怎么会是好地方呢?如果开启嗅觉感知,他肯定会被臭得直皱眉。
A骗人大师忽视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这地方四通八达,如果要做什么实在是很方便,不是吗?而且不会第一时间暴露位置。”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啊真是的。她回头看向青铜战士,无奈的解释道:“之前的话,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既然他们不愿意,那就我们两个联手吧。”
“联手……做什么?”
她很自然的说:“当然是杀了暴风会的人啊。总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吧,别把玩家当作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诶?你需要我帮你吗?”
“总不能指望我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办完吧。那也太累了。”
“那你打算用什么?”
“我身上有不少炸药~”这些杀伤力不小的东西是她从海盗那里得到的。
听上去很好玩啊!青铜战士当即决定加入,他只有一个要求:“那我能炸掉一个小小的报亭吗?”
A骗人大师如是说:“当然可以!”
他们的第一次行动是在晚上。
A骗人大师分析道:“为了把所有玩家堵在灯鱼城,暴风会大概会在港口和火车站设立检查点。同时城市里时刻有人巡查。”
这样下去,哪怕玩家躲在下水道里也做不到一劳永逸,早晚会被发现。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青铜战士虚心求教。他还真没做过这种刺激的事情,因此显得有些兴奋过头和摇摆不定。
“我身上的炸药并不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先对其中一个地方进行袭击吧。”她耸耸肩,一脸“别把我当百宝箱啊”的表情。
最后他们选择的是港口。
灯鱼城一共有两个主要港口。他们决定一个一个的来,但是却没想到晚来一步。
还没走近的时候,提示就开始作响:【你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和海风一起吹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人的鼻腔。这似乎是个不祥的征兆,为接下来见到的场面做好了铺垫。
“好多糖……”青铜战士呃了一声,看见地面上铺了一层彩色糖纸包裹的糖。在微弱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下,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最开始只是看到了一两颗糖果,越往前走看到的越多,然后出现了尸体。
——狗的尸体。
呈现在两个玩家眼前的,是人间炼狱。如此惨烈的景象让青铜战士的脸色变得苍白。哪怕看不到一点血,但可以想象场面有多糟糕。
似乎做出这种事的人才走远,尸体还有余温。
A骗人大师花了两秒钟观察环境,迅速得出一个结论:“快跑!”她说话,直接抓住了青铜战士的手,转身就跑!
“怎么、怎么了?”他刚张开嘴,就被风灌进嗓子里。同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人都没死,”她说,语气中有些烦躁,“我们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被发现的!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犯人,还是快跑吧。”
“可这是谁做的……”他在被拉着跑的过程中回头看,说的问题带着一种像是拿着不懂的题目询问老师的语气。
“你问我,我问谁。”她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