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还没反应过来的大太监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再加上又收了礼,于是就当真跑到厉帝跟前吹枕头风,说严松清虽然有罪,但这事更多明显是姓周的在公报私仇,这天下可是陛下您的天下啊,哪轮得到他搞小动作,况且严松清这人在清流中颇有几分名声,周通海借您的手来排除异己,难道不是在抹黑您的名声吗?
所以依小的来看,不如就别斩了,让严松清将功折罪,甭管他是怎么剿,就让他把这事给处理了,他要是处理不好再斩也不迟,也能堵得住天下的悠悠之口,更显得陛下您圣明。
这一番彩虹屁可谓是正中靶心,说的也看似句句在理,于是厉帝就跟放屁一样决定不斩严松清了,就按照刘茂说的做,于是危机也就此解除。】
天幕这一番声貌并惧的解说可谓精彩至极,将刘茂巧言善变的谄媚小人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这话就算在他们听来都颇有几分歪理,更何况是将对方当做亲信的厉帝了,况且刘茂这人也是奸猾,给周通海好好的上了一番眼药,收了礼也没说直接劝人赦免了严松清,而是说将功折罪,就更多了几分可信度,不至于让人怀疑他是在帮严松清说话。
至于严松清最终能不能将功折罪,这就不在他这位大太监的考虑范围内了。
【臣子有难君王亲自不远千里的涉险前来搭救,松清!你回来吧松清!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松清!哦,对不起,殷闵这个时候还不是皇帝呢,不过总之就问你要是碰到这一出感不感动吧?反正严松清是被感动的不行。
而眼看着君王无道,朝中奸臣横行,百姓生活又被搞的民不聊生,严松清的心自然也产生了动摇,他不是那种愚忠之人,坐在上面的只要担个皇帝的名头,哪怕还不如条狗,也仍旧绝无二心,况且同样都是太祖皇帝的血脉,明显楚王更像是能为天下带来安泰的明君人选啊!】
第28章
天幕下听取松清一片, 当事人严松清顶着旁边下人异样的目光忍了又忍,再也无法忍受下去这等折磨,于是一怒之下……就把窗户和门都给关上了。
天幕时常有些搞怪举动, 长时间下来许多人其实也都见怪不怪, 一般情况下虽然还是会有些不自在, 但也基本就无视了,然而这一句接一句声情并茂又过于欢脱的松清, 却听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面色怪异起来。
啊这……先不要说楚王殿下不像是会产生这种心理活动的人, 这句配音的内容也实在是……
也有不少人心底泛酸, 这要是能有一次被君王亲自搭救的经历, 换他们也愿意到天牢里待两天啊!
殷闵则只感到脚趾扣地, 天幕能不能不要再夹带私货了?
天幕解说完毕, 也随之播放出了一段片段。
【“严使君, 出来吧, 陛下已经决定赦免你了。”
前来宣旨的内侍宣读完圣旨后,端着姿态的说道。
牢房内昏暗潮湿,连带着连带着在这里待了许久的严松清也有些狼狈不堪, 他闻言略微踉跄的站起, 向前走了几步,接着背脊挺直的跪下, 声音略显消沉的道:“臣, 领旨谢恩。”
任由牢房的守卫将他身上的镣铐解开,严松清很快来到了牢房外, 他抬起头, 因为许久见不到日光, 如今乍一见到竟有些刺眼。
迎面前来接他的是在京中任职的友人。
“这一次若不是有贵人搭救的话,你可当真是要凶险了。”
被搀扶着坐上马车, 接过友人递过来的热茶,严松清却突然听见对方冷不丁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令他不由心中一顿,皱着眉抬眸道:“说起来,陛下为何会突然赦免于我?”
自宁朔帝登基以来的行为来看,这位可完全不像是什么能明察秋毫的人,做事更是随心所欲,严松清原本都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只叹息竟令如此任用奸佞的残暴之人登上皇位,大宣恐危矣。
却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宁朔帝居然太阳打西边出来叫他将功折罪?
方才他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毕竟这行为明显不符合人设,只是因为一直身处天牢,对外界的消息也不了解,却没想到自己的好友却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当下立即询问
好友见严松清开口询问,也不好在这马车上直接说,便含糊其辞叫对方先来府上歇下,马车很快就到了地方,严松清被搀扶着下车,又辗转去沐浴更衣了一番,最终这才被朋友神神秘秘的带到了一处房间。
他推开门,只见屋内竟有一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刹那间,严松清的心不住一颤。
门被关上,友人没有跟着进来,似乎是刻意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严松清当下再也忍不住,哪怕只有一个背影,他却也很轻易的认出了来人究竟是谁。
一瞬间,他立刻便明白了在车上时友人为何对此含糊其辞,青州距离京中何止千里之数?宁朔帝的旨意本要将他押送进京后就要问斩,结果却一拖再拖,若非楚王骑着快马不惜日夜兼程赶超了押送的队伍,又怎能够如此及时的起到作用?
他声音颤抖:“殿下!你……你难道不知道这京城是一处龙潭虎穴吗?你怎么还敢来冒险?你……”
“严使君当日既甘愿冒险帮我隐瞒,如今我又怎能够置之不理?”楚王转过身,露出一张英挺俊美的面容,当下出言打断了他。
严松清咽喉发紧:“哪怕不提义诊之事,殿下您昔日的所作所为天下人皆有目共睹,下官若做了出卖您的事,岂非枉读圣贤书?这不过是下官分内之事。”
楚王眉目含笑,没有反驳,只是缓缓说道:“如此这般,你我二人也算是相互种下了善因,才能得到如今的善果。”
这话令严松清再也反驳不得,当下便掀起衣摆,弯下腰,深深的朝着楚王落下一拜。
这一拜,不仅是为了救命之恩,更是为了楚王所说的这一场因果之缘!】
【*这一拜~春风得意遇知音……报国安邦志慷慨……唉,好一场种善因得善果的千古君臣之情啊,好了宝子们,我们这期就先到这里,下期再见。】
这个结束语令殷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原本天幕画面的结尾看着还很令人感动,结果谁能想到负责解说的UP主居然一下子就跳到了桃园结义的频道!这是在干嘛?!他总不可能跟严松清拜把子吧?
天幕就这样以此为结尾结束了此次的直播,然而最后那一幕所散发的悠长余韵却仍旧在众人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其他人不懂这首歌是怎么回事,甚至还觉得颇为应景,得遇明主搭救,可不就是先是春风得意,后又报国安邦嘛。
殷闵:“……”
他叹了口气,见皇帝也没叫他做什么的想法,只是叫人把纯王带了下去,席间的众人又都一一准备离席,便也站起身来跟着往外走,然而他这次的身份显然已经和上一次结束时被逼自焚的小可怜不同,先不要说那些明里暗里打量过来的目光了,刚一有动作,他就见自己的那些个兄弟们迎了上来。
臣子们不方便这种时候和他搭话,难免有当场表达站队的嫌疑,皇子们却显然没有这个顾虑。
“倒是未曾想到十九弟将来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倒是兄长们小看你了。”
这隐含酸意的话语,再回想天幕对于赵王喜欢做法的评价,殷闵不由一默,对方不会回头就给他扎个小人出来吧?
晋王则冲着他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了,似乎还是有哪里不服气,谁也不知道他贫瘠的大脑整日都在想些什么。荣王沉默着朝殷闵点一点头,此次天幕过后,作为搞出自焚一事的罪魁祸首,这位也绝对是很大一个被关注的对象。
八皇子成王殷阑一向醉心书画,对于这些个什么皇位争端倒是丝毫不在意,甚至还颇有些欣赏这个弟弟未来的行事作风,此刻他拍了拍殷闵的肩膀,笑道:“做的不错。”
殷闵心中一动,对于这份罕见的善意回以一笑。
等到应付完这些人情关系,殷闵这才终于得以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的殿中,喝口茶闭目养神的片刻,却听曹峂犹犹豫豫的说道。
“天幕说的……”
殷闵睁开眼看他:“怎么了?“
曹峂看样子不是很高兴的道:“虽然天幕帮殿下您说了不少好话,但那句什么翻脸如翻书难道不是在败坏殿下您的名声吗?”
“奴才知道遇事不能太过贪心,天幕这次的内容必然对殿下您有很大的好处,有了这个还计较那些边边角角的不好,但……但……”
若非真心了解和放心的人,殷闵也不会安然放在身边,此刻听见对方提起,就已经大概知道曹峂要说什么了。
“我觉得殿下不是天幕说的那种转头就把人忘掉的无情之人,您对我都那么好,怎么可能呢?最起码肯定是他们做的事太坏了,您才会这样。”曹峂纠结的说道。
殷闵听的不免有些感动,同时却又感到好笑,天幕用起形容词来确有些许夸张之嫌,但说到底,曹峂对他的了解也同样算不得深,毕竟他可还从来没有在对方面前展现过自己无情的一面。
殷闵其实觉得,天幕或许是因为有后世人的滤镜存在,难免就把他说的太好了,简直都快像是圣人降世,缺点则被忽略不计,但说到底,能够成为一个成功帝王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纯粹的好人?
就像是律法多数时候都是在维护社会秩序,而非真正的正义一样,皇帝某方面也是同样的存在,更何况殷闵自认自己虽然的确有底线,为了严松清千里奔走也确实像是他会做得出来的事,但要说像天幕上楚王目前一贯表现出来的那样,相比之下,他还是觉得自己更加接近天凤帝一些。
说起来,上一世在殷闵出了车祸,终身都需要坐轮椅之后,他就有个朋友在背后拿他的伤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还说他是冤大头,而这件事经过多方人的口传,最终还是传到了殷闵的耳边。
谁也不是生来就能够看透世事,殷闵最初其实也有过一段天真到认为周围人都是好人的时候,当时因为家境不错,自身也懂投资,一旦周围的人遇到了什么困难,殷闵便总会慷慨解囊的去帮助这些人。
在他看来,这些钱财自己又花不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又不准备结婚生子,能够帮助人渡过难关,难道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所以殷闵没想到那个朋友背后竟然会是这样看待他的,不,这种人已经不配称之为朋友了,殷闵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因此确认了这件事后便出手严厉的教训了对方,让那个人将吞下去的都老老实实的吐了出来。
对方因此指责他不念旧情,殷闵听后呵呵一笑。
你让我念旧情,那你伤害我的时候又念旧情了吗?
第一次走进坑里那可能是不小心,但如果跌倒了一次还不长记性继续踩,那受到伤害的就都是活该了。而黏黏糊糊做出一副被辜负的样子,计较沉没成本,问你为什么要辜负我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笑,毕竟对方做都已经做了,询问原因又有什么意义?他做的时候难道把脑子忘记在家里了吗?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遇到这种事情自然就应该快刀斩乱麻!
所以前面还相处的很好,但转头就能把人忘掉这种事殷闵完全干的出来,他虽然不会因此就对人性的善意彻底失望,但扔垃圾难道还需要犹豫吗?
弃我去者,不可留!
“啪嗒“一声,一束花枝折断在了殷闵的手中。
第29章
时间就这样再度过去了两日, 相比起独自窝在殿中的殷闵看似平静无波的生活,朝堂和民间却都不是很平静。
太和殿中,皇帝背着一只手站在桌前, 另一只手拿着笔在写写画画, 突然间, 他开口道:“他倒是沉得住气。”
梁缙自然知道皇帝在说谁,思索一番后, 他低着头道:“小殿下自从那日便再也未曾踏出过宫门, 也不见任何其他人, 想来应当是还不清楚。”
皇帝缓缓将笔放下, 漫不经心道:“再不清楚, 以他的聪明必然多少也能猜到。”
不然躲得这么严实干什么?
别看天幕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串话, 放了几段视频, 但这内容讲述的可是未来, 面向的又都是全天下的人,现代的热搜还需要人自己打开手机去看呢,这种热搜却是让你不得不看, 带来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毫不夸张的说, 现在到处都是应该立殷闵为太子的言论。
当然,反对派肯定存在, 但皇帝哪怕不用想都知道这部分人主要都是什么成分, 天幕来自后世,不一定就对当事人真正了解, 播放的未来片段又只有一部分, 也不一定能代表全部。只是虽然这么说, 谁却都无法真正无视掉天幕上的信息,未来的天凤帝明显就对贪官没什么容忍度, 真要让殷闵上位,那这些屁股底下不干净的人就该要后背发凉了,谁又敢赌?
利益向背,这也是殷闵为什么在身份暴露的时候会立即心存警惕的原因,他虽然还不至于怕这些人,但敌暗我明,有时候想防备都不一定能防备的过来,不多长点心眼,那怕真是要凉凉。
皇帝还想要说什么,却在这时,殿外有人来报:“陛下,有人在十九殿下的食物里下毒!”
皇帝一惊,随即皱起眉头:“人有没有事?”
来人继续道:“回陛下,十九殿下提前发现了问题,这才叫奴才前来告诉您。“
皇帝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思忖片刻后忽的面上又浮现一丝冷笑,对着梁缙道:“你猜这动手的人又会是谁?”
明明天幕已经表明过殷闵医术高明这一点,对方究竟是觉得这还是一个半大孩子,不一定有后来那么厉害,还是赌十九皇子会掉以轻心?再或者……直接就是奔着栽赃嫁祸?
无论如何,敢在这皇宫撒野,有些人看来是活腻了。
梁缙又怎么可能回答这种问题,更何况皇帝也不一定就是想要他来答,只低着头不能言语。
“朕不过多抻了两日,竟果真这么快就有牛鬼蛇神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皇帝也确实不需要人来回应,自顾自的话说到一半,周围的空气无形之中仿佛已飘出了血腥味。
身为一国之主,发起怒来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承受的了,在得知了这件事后,宫内宫外都被迅速被皇帝的人出动犁了一遍,殷闵坐在殿中,偶尔就能听到几声外面不知道哪个宫人被带走的哭嚎声。
这样的情景,就连殷闵宫中仅有的几个宫人见了都不由有些瑟瑟发抖。
殷闵随意扫了这些人一眼,继续漫不经心的翻起手中的书:“你们若是安分守已,自然会平安无事。”
但那几个偶尔便鬼鬼祟祟的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的宫人嘛……呵呵。
这整顿的大半个月以来,殷闵除去每日必要的几次外出以外,仍旧守在殿中,也没对外打听什么,对究竟是谁看他不顺眼看起来也不是很关心。
他心中无比清楚一件事,自己目前的最大靠山就是皇帝,在获得一定权利前能做的事实际不多,最起码在天庆帝这种脑子清楚,又手段强势的开国之君跟前就没有什么卖弄的必要,选择权全部都在对方的手里。
因此在某一日得到皇帝亲自在朝中宣布即将册封他为太子的消息后,相比于周围其余人的惊喜,殷闵的反应就要淡然许多。
既然大部分人心皆因天幕而朝向他,而皇帝又已找不出确定比他更出色的人选,再加上以殷闵如今的境地,坐不上那个位置便等于是死,那便是叫他试一试又有何妨呢?
以皇帝的为人,这个结果不算意外。
册封太子的那日,风和日丽,皇帝派遣正副使者向太子授予了代表着身份和地位象征的册文与金印,新鲜出炉的太子闵将这些东西一一接过,还未来得及搬到东宫居住,便被皇帝派来辅助他的官员灌输了一脑子的相应礼节,转头就又被带到了皇帝跟前。
皇帝瞅了一眼这个还没他肩膀高的小儿子,有些担心对方能不能坚持得住走完全程的仪式,随口问了一句:“能坚持得住吗?”
正默背礼仪的殷闵没想到皇帝会有这么一问,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略显沉甸的服饰,又感受了一下头顶上金玉镶嵌的发冠,露出一个珠光宝气中又略显疲惫的笑容:“应该没问题。”
这也算是欲承其重,必受其累了。
皇帝点点头。
随后,父子二人遂一齐前往太庙告祭天地祖宗。
殷闵正埋头祭拜,却在这时,忽然听站在他前面的皇帝说道:“储位涉及宗祧继承,你既已身为太子,日后当谨记万不可再有亲身涉险之举。”
没想到皇帝还记得这件事,殷闵虽内心腹诽对方打天下的时候也未必能有多慎重,但这话以如今的身份而言倒也不无道理,自然点头应是。
或许也是因为未来的情景,才叫皇帝如今对于继承人的小命格外重视吧?
再然后又是一连串繁琐的礼节,等到翌日皇帝发布诏书昭告天下,殷闵站在殿中接受百官恭贺与参拜的时候,自上而下俯视过去,这才恍然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震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整齐划一的响起,那些往日的朝中大员,在面对皇权的时候,却也仍旧要弯下自己的膝盖与腰杆,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参拜。
殷闵沉默。
这就是来自权力与地位的震撼。
皇帝看着这个一贯沉稳的儿子难得有些变了的脸色,终于有种对方还是个未接触过权力少年的真情实感,呵呵笑道:“还不快叫他们起身?”
殷闵被提醒,当即沉声开口道:“平身。”
百官遂站起身来。
太子之位自此初定。
民间的百姓在得到昭告天下的文书之后,自然也是一片欢欣,他们也不知道那许多弯弯绕绕,但既然太子闵是天幕钦定的未来明君,有对方作为储君继承皇位,那天下至少应该就乱不起来了。
册立太子过后,忙了几日的殷闵便正式搬进了东宫居住,看着来来往往左一层右一层搬东西的人,他不由头疼的扶额对身边的冯默言道:“孤僻久了,看来想要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久前被册封为郡主的冯默言捂嘴一笑:“呵呵,你还有东宫的属臣未曾见过呢,陛下不还给你安排了专门负责教书的太傅?”
她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殷闵就更是头疼,以他如今的年纪,上殿听政还早了点,自然还是要读书,从前混在一群兄弟姐妹中一起听课,因为也没想过要展露什么头脚,虽然也的确有认真听,但课业基本就是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如今听说来的那位林太傅性情颇为严格,对方有意考校他的话,怕是不好轻易过关。
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心生胆怯,殷闵已经做好了要被各方考验的准备,天幕说的是一回事,许多人却还在审视他这位被“天命”所钦定的太子是否真能挑起重担。
也就是在这时,却听永康郡主再次状似无意的说道:“听闻陛下似乎有意为你择选太子妃,这件事你知道吗?”
焦头烂额的忙了几日,如果不是亲姐出言提醒,这事儿殷闵还真不知道。
殷闵再度变了脸色。
身为正常男人,本应该对娶妻这种事秉持着该娶就娶的态度,但殷闵不太一样,先不要说在现代的时候他本来就是那种选择不婚不育,一辈子到头还仍旧觉得这么活着很潇洒,挺不错的人。
这种情况下娶妻反而是害人害己,对于自己来说多了束缚,摒弃一直以来的行为习惯去照顾对方的心情会很心累,但不照顾又有负罪感,而对于另一方来说,则是有个不负责任的丈夫……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的女性而言不一定会这么认为,但殷闵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他现在才多少岁?皇帝不会给他找个萝莉回来吧?这种事情不要啊!
殷闵为着这件事记挂了好几日,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和皇帝说一说,再或者拖一拖,与此同时,一个月的时间也就这样在忙碌中全部渡过,天幕播放的时间又要到了。
这一次,当众人再度来到大殿上的时候,殷闵则是穿着一身连日按照他的尺寸赶制出来的属于太子的华服,坐在了仅次于皇帝的位置。
接受着许多人的仰望。
天幕一如既往用着欢脱的语气打招呼, 随后进入正题。
【重臣都救出来了,而且按照咱们之前的话,殷闵的发家之地又是青州, 所以那是不是就该就地搞事业了?别, 大家先别着急, 咱还得先去码头整个儿子回来。】
啥?天幕下不少人被这个开场搞的一脸懵,为什么要去码头搞儿子?哦, 对哦, 天幕说太子殿下未来是不是没娶妻来着, 但倒是没说过他没有继承人, 而且皇帝这个位置也不可能不设立继承人, 别说没人会脑子昏到这种地步, 就算大臣也都不会同意。
殷闵一本正经的正襟危坐, 自动过滤掉天幕不正经的词汇, 听到这里也不禁提起精神,他不愿娶妻归不愿娶妻,但想也知道, 坐在这个位置必然要有个继承人才能堵的住悠悠之口, 果然那个他是选择了收养其他兄弟的儿子吗?
一段画面随之出现在众人眼前。
【费了好一番力气总算将严松清救了出来,二人说过话之后, 楚王还得继续原路返回, 所幸他这次来时为了不累赘就是轻装简行,无论冯默言他们怎么说也都没带半个人, 回去的时候也同样简单, 带点干粮盘缠, 再随身携带把防身的武器,骑着马就往青州走了。
那人应当还不知道, 自己想鞭尸的人就胆大包天的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一圈儿。
楚王回想一下觉得还蛮好笑,中间他也不是没动过刺杀的念头,但想到如今的时机已经不合适,又不好混进皇宫,最终也只能遗憾放弃。
害了那么多人,便宜他了。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在赶路,然而就在某一天,路上却发生了意外。
停在半路的马车周围躺着好几具尸体,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面对包围过来的追兵露出徒劳无力而又绝望的眼神,远远发现了状况的楚王当即停下马,定睛一看,却觉得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那不是……!
他心中一惊,顷刻间快速扯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了武器,随即信手扯动弓弦,“嗖”的一箭便射中了即将要一刀砍过去的那人。
“什么人?!”
几名杀手立即警觉,然而迎接他们的,却又是迎面伴随着破空声的一箭。
楚王靠至近前,身手利落的翻身下马,抽出腰间挂着的刀就与这几人交战在了一起,先帝重视儿子们的武艺等同功课,有这般督促,他虽平时不怎么显露,但也没差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有底气涉险。
“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