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倒是醒了,他看着爸爸走到床边,又看到爸爸俯下身,把手伸进被窝,不知道在摸摸妈妈的哪里,他立即伸出短短的胳膊,抱住杨思昭的头。
“不可以欺负妈妈!”
杨思昭把脸埋在小小的身体上,鼻间全是暖烘烘的奶味,他深吸了一口气,瓮声说:“眠眠倒数三十秒,妈妈再睡三十秒。”
“好!”眠眠高兴地领了任务,刚要开口,却犯了难,“妈妈,我不认识三十!”
他掰了掰手指头,瞬间陷入沮丧,说话都带着哭腔:“妈妈,我不认识三十怎么办?爸爸,妈妈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呜呜呜……”
杨思昭噗嗤一声笑出来。
生平第一次,周一的早晨是笑醒的。
他在眠眠的棉质睡衣上蹭了蹭,“哇”的一声,猝不及防捧住眠眠的小脸,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大口,眠眠呆了呆,又开始傻笑。
他坐起来,陆无烬把毛衣和裤子送到他面前,杨思昭看着他,忽然眨了眨眼。
陆无烬坐在床边,“怎么了?”
杨思昭不动,又眨了眨眼。
陆无烬把他的毛衣拿起来,比了一下正反,正面朝下地摆在杨思昭面前。
杨思昭倾身过去,捧住陆无烬的脸,也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很奇怪,明明想念了那么多年,以为重逢会干柴烈火昏天暗地,可一对视,杨思昭就不受控制地开始害羞,就这样亲一下也会害羞。仿佛有一串小小的电流,从他的尾椎骨向上攀附,一点点席卷他身体的全部,隔着睡衣和陆无烬接触的肌肤,都会微微发烫。
“神君,早上好。”他说完就坐了回去,闷头套上毛衣,以掩饰慌乱。
可手腕被陆无烬握住了。
他心脏狂跳,呼吸紊乱,胳膊一点一点落下来,看着陆无烬愈发靠近的脸。
“那个……我时间来不及了……”
陆无烬还是倾身靠近,目光从他的唇瓣,缓缓下移,还伸手将他的毛衣脱掉。
杨思昭咽了下口水,“真的有点来不及了。”
他心想:再请一天假吗?可是眠眠还在啊,要不要先把眠眠抱走?怎么和眠眠解释呢,就说爸爸妈妈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然而下一秒,陆无烬的话打断了他的头脑风暴:“睡衣没脱。”
杨思昭低头,两眼一黑:“……”
他听到陆无烬轻笑了一声,就像他笑话眠眠那样。
他的耳根一下子烧得通红,混乱地换好衣服,差点儿忘了一旁的眠眠。幸好眠眠很乖,已经默默脱完了睡衣,穿好毛衣,正在和棉裤作斗争,两条小短腿蹬来蹬去,好不容易才穿上裤子。
杨思昭带他去洗漱,涂了儿童保湿霜,又用梳子理了理头发。
“哪里来的小帅哥?”杨思昭夸他。
眠眠害羞地扑到妈妈怀里。
早饭是杨思昭昨晚准备好,陆无烬今早起来加热的,皮蛋瘦肉粥和三鲜蒸饺。
蒸饺是手工包的,一口咬下去,汤汁都溢出来。陆无烬还在蘸料里加了点香油和花椒油,更是直接鲜掉下巴。
杨思昭吃得心满意足。
一抬眼,才发现陆无烬没怎么动筷子,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
“你怎么不吃啊?”
陆无烬没有说他伤得太重,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只说:“不太饿。”
杨思昭很不放心,叮嘱道:“我们走之后,你一个人在家多吃一点。”
“好。”
一大一小离开之后,陆无烬回到客厅,凝神休养了片刻,召唤出陈此安。
“我回一趟洵山,处理殷刹余部的事,尽量今晚赶回,如果赶不上,你就替我解释一下,让他不要担心,明天中午前一定回来。”
陈此安点头:“是。”
杨思昭牵着眠眠的手去幼儿园已经很多次了,今天却格外的不舍,频频回望。
虽然幼儿园四点就放学了,可他一想,从现在到下午四点,还有八个多小时,他就开始后悔,应该再多请一个星期的假了。
可是陆无烬不需要他照顾。
陆无烬看起来比他还健康有力,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刚回来那天,伤重到直接在他面前倒下去了。可这几天看着,似乎已然痊愈。
真不愧是神君。
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头望向自己的胸口,陆无烬的化丹还在他的身体里。
他已经想起回澜术的口诀,如果把化丹还给陆无烬,陆无烬的功力一定大增。
会过得比现在轻松吧,他想,至少受了伤,也不会耗损多少修为,不会晕倒。
他想把化丹还给陆无烬了。
正想着,已经走到幼儿园的门口了。
远远地听到一声“小羊老师”,是院长,他负手站在幼儿园门口,问:“小羊老师,你家里那位怎么样?身体痊愈了吗?”
杨思昭愣住,“院长怎么知道?”
“幼儿园西南边的空地不是被砸得稀巴烂嘛,”院长无奈地笑了笑,“那位的助理找到我,向我赔礼,还给了我一张支票。”
他压低了声音说:“三百万呢。”
杨思昭声量飙升:“什么?多少?”
“三百万,”老院长也是一副难以置信,“我特地去验了真伪,是实打实的真支票。”
穷了二十三年的杨思昭不禁咋舌,他已经带了主人翁思维,抠抠搜搜地想:三百万啊,不就是砸了几个花圃,弄坏了一点塑胶跑道,怎么就要赔三百万!有钱没处花吗?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回去得好好教育一下陆无烬!
但面上他还是表现得极为大气,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给院长添麻烦了。”
“我听乐乐妈妈说,那位……就是妖王?曾经还是神君?”院长低声问。
杨思昭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真是太厉害了。”院长说。
杨思昭笑了笑,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他带着眠眠去更衣室,然后到门口迎接小(5)班的孩子们。
齐妍带着乐乐走过来,她对杨思昭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杨老师,早上好。”
“齐小姐,早上好。”杨思昭笑意吟吟。
乐乐一转头又看到小池,两个小姑娘互相挥了挥手,夸起对方的小裙子,“我喜欢你的裙子,我喜欢这个蝴蝶结!”小池立即说:“我可以借给你穿,我也喜欢你这个蛋糕裙。”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朝着杨思昭扑过来。
杨思昭接住他们,笑着说:“早上好呀,两位小公主。”乐乐盯着杨思昭,盯了几秒钟,忽然说:“小羊老师变得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出来,”乐乐想了想,眼睛一亮,“就是不一样了,变得更好看了!”
杨思昭完全招架不住嘴甜的小朋友。
看着乐乐和小池走进去,杨思昭回头继续和齐妍打招呼,齐妍说:“尊主已经被安排下去了,我们会尽全力寻找无相幡的来源和经手之人,为您查明真相。”
“多谢。”
“很抱歉,之前恶意揣度尊主,连带着伤害了您,我们不知道如何才能赎罪。”
“没事的,已经翻篇了。”
“我们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您和尊主之间的往事,竟如此曲折感人,这样的感情实在太珍贵了。”
杨思昭挠了挠头,笑道:“也没你说的这么夸张了,院长和他夫人的故事也很感人啊。”
“什么?”
“你不知道?院长的夫人也是妖,为了偷取延年之气而受罚,被关在大牢二十年,院长就等了她二十年呢。”
齐妍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和杨思昭寒暄完,回到车里,她把杨思昭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丈夫顾桓,“是这样吗?”
顾桓也不知情。
他们当初为躲避陆无烬的追捕,逃离妖界,在人间四处躲藏迁徙,之后因为听说月岭市的某座幼儿园里有一棵神树,能遮蔽妖族的气息,他们立即赶了过去,说明缘由,院长好心收留了五个孩子。
他们全然不知,院长的夫人也是妖。
顾桓说:“你和他们继续查无相幡,我去查一查院长的事。”
“好。”
幼儿园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
杨思昭陪孩子们上完数字课,又带着一串小妖怪去户外玩游戏,平日里也是这些流程,但这次他有些魂不守舍。
时不时看表,期待着四点的到来。
归心似箭,大概就是这样。
好不容易捱到四点,他立即背着包,牵着眠眠走出幼儿园。
“回家,回家。”他一边走一边嘀咕。
眠眠学着他,“回家,回家!”
可是一到家,没看到陆无烬,只看到陈此安,陈此安歉然道:“不好意思,杨老师,先生回妖界处理殷刹的事了,快则今晚回,慢则明天中午,他让您不要担心。”
杨思昭的心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眠眠看出妈妈的失落,跑到沙发上,抱起爸爸的黑色大衣,盖住自己。
因为陆无烬的衣裳太大,把他压得摇摇晃晃,他踩着乱七八糟的步伐扑向杨思昭,扬声说:“妈妈,我是爸爸!”
杨思昭无奈地笑了笑,抱住他。
可是晚上陆无烬没有赶回来。
杨思昭一直等到半夜,还是没等到。
他有些难过。
想起很多过往,他在神君的怀里安睡,又或是青天白日里厮混,想起那些画面,他愈发难过。
他很想变回原来的模样,可几世轮回,已经悄然改变了他的性子,他没法像三百年前那样天真无邪,更羞于乱来了。
可是真的很想神君。
他突然想起一个东西,灵眼。
家里还有灵眼吗?陆无烬还会看吗?
他不知道。
他看了眼身边熟睡的眠眠,悄悄起床,走到卫生间。
他始终垂着眼,耳根通红,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白色瓷墙的某处,解开了睡衣的纽扣。
杨思昭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半个月前他还指着灵眼,对陆无烬说:你这个大流氓,大变态!不准再监视我!
而此时此刻,他正对着可能存在的“灵眼”,解开了睡衣的纽扣。
是真丝睡衣,解到第四颗的时候,领口已经随他的手指松动,顺着肩胛弧度一点点下滑,斜斜地停留在肩峰处,露出锁骨。
他原本是想看灵眼有没有显形,余光一扫,却扫到镜子里的自己——
羞臊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他在发什么疯?
陆无烬的伤还没痊愈,他就开始想这种事了吗?不行,不行。
殷刹刚死,妖族动荡,陆无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忙得不可开交,每日愁绪满面,估计已经对这个没有兴趣了。
他急忙把睡衣穿好,拢起领口,转身走向门口的时候又停住脚步。
比起这种事,其实他更关心陆无烬的安全。陆无烬还是和三百年前一样,沉默寡言,心思深沉,独自背负起他们两人的责任。也不知道他这次回洵山,会不会遇到危险。
修为再高,没有化丹也是强撑。
如果没有遇到他,陆无烬不至于落得如此辛苦的地步。
他转过身,望着瓷白的墙壁,之前陆无烬握住他的手消除了一只灵眼。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印象里那个位置,画了个圈。
因为情绪忽然低落而垂下的眼睫,半晌又抬了起来,他一动不动地望着。
仿佛陆无烬就在那一端看着他。
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睫毛颤动,呼吸微乱,耳根莫名开始发烫,仿佛陆无烬已经坐在他对面。
在完全失态前,他收回手。
在原地站了许久,他低下头,对着空气说了句:“早点回家。”
回到床上时,他的气息还没完全平复,幸好眠眠没有被他吵醒,已经睡得很熟,他侧过身,靠在眠眠的小小肩头。
第二天,陆无烬还没出现,陈此安派人送来早餐。
其实是很丰盛美味的早餐,但杨思昭吃着吃着,转头和眠眠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个人产生了一样的想法。眠眠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爸爸回去办事情了,很快就回来。”
眠眠听了,低头望向自己小碗里的紫薯卷,忽然拿起一个,放回盘子里。
“怎么了?”杨思昭问。
“留给爸爸。”
杨思昭心里一暖,不自觉抬头望向四周的墙壁,灵眼更应该记录这些。
陆无烬会看到吧,宝宝这么爱他。
吃完早饭,就去幼儿园了。
杨思昭推开门,正好撞上了同一时间出门的许曜,他一个人背着书包走出来。看到杨思昭时也是一愣,站在原地不说话了。杨思昭和他打招呼:“早上好,许曜小朋友,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什么,”小家伙还是酷酷的,别过脸,小大人似的说,“是我自己的事,小羊老师你还不快点,你要迟到了。”
杨思昭倒被他赶进了电梯。
“你舅舅最近怎么样?”
许曜耸了下肩膀,“不知道,他说他犯了错,会被惩罚,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惩罚……”杨思昭想到自己执意要取回记忆的事,他从来没想过,人有人法,神有神规,裴怀谦作为封印记忆的神官,未经允许,将记忆交还给历劫未结束的人,显然是犯了大错,也不知道他要受何种惩罚,自己能否为他做些什么?
“他不在,家里就剩你一个人?”
“嗯。”许曜快步走出电梯。
杨思昭连忙牵着眠眠追出去,“那你吃饭怎么办,早上有没有吃早饭?”
许曜看起来似乎很嫌他麻烦,头也不回地说:“保姆早晚来一趟。”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提到这个话题,许曜的步伐明显加快了,语气也强烈许多:“不知道,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反正我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舅舅不在也很好,我可以一直玩游戏。”
话音未落,手忽然被人牵住了。
是杨思昭。
杨思昭俯身捉住了他的手,因为追得急了,还有些气喘吁吁,他朝许曜莞尔一笑:“不要走得那么快,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许曜噤了声。
半晌又甩动胳膊,闷声说:“不要。”
可杨思昭把他的手握得很紧,对上他故意拧紧又发狠的眉头,还是温柔地微笑:“不要生气嘛,很快就到幼儿园了。”
他越过杨思昭,看向另一侧的眠眠,眠眠的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圆眼睛。他看到杨思昭握住许曜的手,明显呆了一下,长睫毛扑闪扑闪几下,像是要哭了。许曜立即甩开杨思昭的手,一个人背着书包往前跑。
“慢点,小心车!”杨思昭大声喊。
一直到幼儿园门口,他才追到许曜。小家伙估计还在为父母的事赌气,跑得满头大汗,羽绒服敞开了,鞋带也散了。杨思昭把他拉住,在他面前蹲下,为他系上鞋带,又帮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认真地叮嘱:“以后在路上不能这样跑了。”
许曜低着头,不看他,还是一扭身跑走了。
杨思昭叹了口气。
忽然听到一旁传来眠眠急切的声音,他连忙转过身,望向眠眠:“怎么了?”
宽大的围巾使他低不了头,厚实的羽绒服也限制了他的行动,他把一只手伸进口袋,怎么都拔不出来了,只能求助妈妈,“兜兜把我的手咬住了,妈妈妈妈!”
杨思昭立即帮他拔,可怜的小手已经汗津津了,还紧紧抓着一根棒棒糖。
“给哥哥的。”他小声说:“哥哥不开心。”
杨思昭抱抱他,笑着说:“我们今天回家的时候,等一下小哥哥好不好?这样眠眠就有机会把棒棒糖送给小哥哥了。”
眠眠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乖。”杨思昭亲了亲他。
“小羊老师!”
院长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俩的腻歪,他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我想在下周三组织一场亲子运动会,已经征询过家长们的意见了,下午一点半开个会,你们几个老师一起出谋划策,帮我拿个方案出来。”
“好啊。”杨思昭点头。
院长指了指眠眠,“这个孩子,他的父母到时候能不能露面?”
“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也观察了好久,本来以为你们就是投缘,所以相处亲密得像父子俩,结果后来我好几次听到他喊你妈妈,最近还听说了,陆先生和你是恋人关系。我就想着……”院长笑了笑,眼角的褶皱更深,“虽说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妖族本就有许多难以解释的事,难不成……你就是这孩子的母亲?”
杨思昭怔住。
“没事,我会替你保密的。”院长说。
当着眠眠的面,他不能说不是,可是这个秘密也不能广而传之,对陆无烬和他实在不利。他把院长拉到一边,小声说:“不是的,您想多了,我和孩子就是投缘而已。”
“真的?”
杨思昭点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当然是真的,男人怎么生孩子?”
院长也笑,没说什么。
结束了两个小插曲,杨思昭终于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方小盼和方小望今天没有来,他们的母亲胡婕给杨思昭打了电话,说是灵根有损,身子胀痛,一个传染另一个,从昨晚一直疼到今天早上。杨思昭很是担心,连忙问:“灵根怎么会受损?”
胡婕说:“我们虽然身在人界,但灵根还是留在妖界的,依赖亲友的供养,才能在人界滞留这么久。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孩子的灵根似乎被人动了手脚,前几天圈圈妈妈也说圈圈昏睡不醒,浑身发热。”
杨思昭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什么?她怎么没告诉我?”
“您那几天请假了,再说了尊主重伤,我们也不好打扰您。”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是我们几家的父母回去一趟,施法为孩子巩固灵根。”
杨思昭又问:“现在真相已清,陆无烬也不会再追究了,你们何必逗留人界?不如早日回去,和亲人朋友相聚?”
胡婕叹气,“不行的,您忘了吗?擅自离开洵山,须受百年流离之苦,才能回去。”
“还剩多少年?”
“也不长,还剩最后三年。”
“你们什么时候回妖界?”
“等下周的亲子运动会结束吧,这一趟回去,吉凶未知,我们怕有风险,还是想着多陪陪孩子。”
杨思昭听得黯然。
可怜天下父母心,即是如此。
“也许是因为您身上有化丹,化丹里蕴含极强的能量,再加上幼儿园那棵神树,孩子们和您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连不舒服的感觉都会因您而缓解,我们都很感谢您。”
“我也很喜欢他们,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杨思昭认真道。
放下电话,杨思昭回到小(5)班,小家伙们原本围坐在桌边吃点心,一听到动静就齐刷刷地转过头望向他,“小羊老师!”
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
可他明显感觉到小家伙们比起以前蔫了许多,就连平日最贪吃的圈圈都没胃口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盯着碗里的红烧肉犯了难,脑袋说想吃,肚子说吃不下,他可怜巴巴地望向杨思昭,说:“小羊老师,我的肚子变成滚筒洗衣机了,一直在转一直在转,我好想吃肉,可是洗衣机不想吃,怎么办啊?”
杨思昭无奈只能给他榨一杯苹果汁。
剩下的四只小妖怪里,只有眠眠好好的,应该与他的灵根被陆无烬保护着有关。
他把餐具收拾好,去办公室开会。再回来的时候,刚推开门就吓了一跳——小家伙们变回原形了。
眠眠左边躺了一只小灰狼,右边趴着小狮子,小狮子的身上睡着一只彩色小鸟。
眠眠呆呆地望向杨思昭,显然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以为朋友们在玩,还没等杨思昭走近,他也一翻身,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羊。
“……”杨思昭挠挠头。
一整个下午,他都没有开灯,躺在教室的地板上,看着旁边熟睡中的小妖怪们,时不时为他们盖好被子。
圈圈的毛比起眠眠有些稀疏,但摸起来柔软顺滑,毫无阻涩感。乐乐的毛又短又密,体温又高,就像一个毛茸茸的暖宝宝。小池一直睡在杨思昭的耳边,把脑袋埋在翅膀下,杨思昭特意给她找了一张小毯子做她的小窝。至于眠眠,杨思昭早就熟悉了那种爱不释手的手感,顺着他绒毛的生长方向,一遍遍地抚摸。
有杨思昭在身边,小家伙们睡得四仰八叉,安逸得很。
下午四点,他催着小家伙们变回人形,帮他们穿好衣服,再一个个地交到家长手里。他本想在门口等一等许曜,但叶老师告诉他:许曜已经回去了,下午的课上到一半,他就请假回家了。
“这孩子,孤僻得很。”叶老师说。
今天的事又多又乱,杨思昭的心沉得很,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没注意到,他牵着眠眠离开幼儿园的时候,院长也走了出来。
院长负手立于门前,默默注视着他们的离开。
杨思昭回到家,下厨做了三菜一汤,特意多留了一份,让眠眠送给许曜。
敲了半天门,许曜才出来。
杨思昭站在眠眠身边朝他笑,“要不要尝尝老师的手艺?有老师的拿手菜糖醋里脊哦!”
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裴怀谦的家,简直就是一个样板间,没有半点家的气息。
许曜没伸手,杨思昭执意把饭盒塞到他的怀里,“尝一尝,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可以来老师家吃晚饭。”
许曜望向眠眠,换上小家居服的眠眠,正贴在杨思昭的腿边,怯怯地朝他笑。
“谢谢。”许曜说,转身关上了门。
眠眠的棒棒糖悬在半空,还是没送出去。
杨思昭无奈道:“等明天早上吧。”
回到自家餐桌边,杨思昭给自己和眠眠各盛了一碗饭。他还多拿了一只碗,想给陆无烬盛一碗,可是陆无烬还没有回来。
“讨厌,离开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还让助理转达,”他小声嘟囔,“真是让人担心。”
眠眠学他:“讨念!”
“不给你爸爸吃了,做眠眠的汤碗。”
杨思昭刚握住汤勺,手腕就被一个微凉的触感覆盖住了,他僵了片刻,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两天不到,我的碗都没了?”
杨思昭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到陆无烬。
明明还是一身黑色大衣,还和平日一样高大挺拔,剑眉星目,杨思昭却一眼看出他的疲惫与风尘仆仆。他放下碗勺,转过身,顾不上眠眠在场,就满眼委屈地扑到陆无烬的怀里,像三百年前一样,恨不得成为陆无烬身体的一部分,他哽咽着说:“你回来了。”
陆无烬抱住他,还是笑,“眼泪是批发的不值钱吗,怎么说掉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