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问。”五皇子翻了个白眼。
死到临头五皇子反而淡定了,他哼笑了一声,“反正你要对我下手了,那不如直接上最高难度的,你刚才说的那些抽筋扒皮,你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说得那么厉害。”
“好的。”薛瑾安应完,动作却停住了,表情空白了一会儿,“我没有武器,上次的刀,我给四哥保管了。”
“…………”五皇子万万没想到自己摆烂了,剧情突然峰回路转,他猛地扬起了脑袋,“那怎么办?”
五皇子忍不住骨子里的欠揍,冷嘲热讽道,“你总不会是要从打铁开始先做一把刀出来吧?又或者你让我明天给你带一把?”
薛瑾安眼睛一亮,松开了人,认真地看着他:“给我带一把,可以吗?”
五皇子捂住了胸口,直接气笑了。
“别激动,心脏要报废了。”薛瑾安想了想,道,“你要实在等不及,我可以直接手撕。”
五皇子秒改口,“好,我给你带刀,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就给你拿什么样的。”
原本只想要手,现在多了刀和对方整个人的薛瑾安满意点头,发了一张好人卡,“五哥,你真慷慨,你是个好人。”
第19章
五皇子成功从薛瑾安手里逃过一劫,他精神放松下来,胸口针扎一般的疼痛却在此时翻涌而上,他的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他死死攥着胸口,几次深呼吸想要平复心跳,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呼吸依然如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我,走了。”他艰难地从唇舌间挤出字句,在福禄和寿全又是看信口雌黄大骗子又是怕他当场暴毙的眼神中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凌乱、忽深忽浅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戚风院老旧的木门撞在院墙上,吱呀吱呀叫着欢送客人。
“这是他第一次走正门。”薛瑾安像是一个看到小孩成长的长辈,鼓励一般地将嘴角的弧度上调了一个点。
转头对福禄寿全叮嘱,“下次记得提醒他随手关门,要养成好习惯。”
“……”主子,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中了他的缓兵之计呀!
福禄和寿全对视了一眼,神情很是无奈,各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却又不约而同地想:这样也好。
虽然说主子真要杀人抛尸,他们也一定会帮忙,但到底是一条性命,且五皇子是皇子,是主子的手足兄弟,若非必要能不下狠手就不下狠手的好。
当然,按照主子的计划,确实很难查到他们的身上,即便容贵妃的人有心查到四皇子的事,对主子有所怀疑也绝对拿不到证据。
然而对于上位者而言,怀疑就已经足够了。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推主子一把将他架得高高的,便自会有无数恶意扑面而来,然后在权力倾轧中如无依浮萍,明知身后有推手,却有口难言。
就像当年的珍妃娘娘一样——不,或许没有母族势力帮衬,没有帝王宠爱的七殿下会死得更加悄无声息。
主子年龄尚小,即便有手段有魄力且心智坚定,但所谓慧极必伤,在羽翼丰满前还是收敛些为好。
至于五殿下回去之后定然会找机会反扑报复什么的,福禄并不是太担心,珍妃娘娘已死,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外戚大臣,不会有人将一个连活着都艰难的孩子放在眼里。
而只要那些人不出手,皇子们就是牙没长齐的小老虎,除了嗷呜嗷呜吼两句也就只能呲呲牙,根本翻不起浪来,相信主子一只手就能按得死死的。
即便是如今的大皇子,也是如此。
当然,对主子的实力手段自信归自信,福禄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和寿全附耳说了两句,后者了然地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寿全是皇子所的生面孔,福禄接手了寿全的人脉,投桃报李的将能和薛瑾安近距离接触的活儿都给了他,是以他来这之后就没怎么出过戚风院。
而他本来就长了一张亲切讨喜的圆脸,性格在御膳房磨过,完全没有棱角,还会让人觉得有些好欺负,是非常适合私底下打听消息的。
寿全原本以为自己出来得慢了,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找到五皇子,却不想五皇子竟然躲进了绿竹院里。
绿竹院已经被搬空了,四皇子称病躲在怡和宫不出,其他伺候的人则搬回了他之前的院子,也就是和五皇子的寒香院同处皇子所西边的溯洄院。
——四皇子和五皇子年龄相差无几,排行也毗邻,但实际上他们从小性格便合不来,平时见着了话都说不上几句。
四皇子觉得五皇子是个十分阴暗只知道躲在人背后挑拨离间的废物,五皇子也觉得四皇子是个没有脑子除了发脾气啥也不会的废物。
互相视对方为废物的两人,即便同住在皇子所西边也是尽量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要不是东边盘踞着表面兄友弟恭背地里针锋相对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实在不耐烦虚以委蛇的两人不想和他们时时刻刻上演什么手足深情的戏码,而南边又杵着一个崇尚暴力的莽夫三皇子……两人也不可能捏着鼻子来当友邻。
总之,五皇子是很嫌弃四皇子的,上次来都是绕着绿竹院走的。
上次福禄被五皇子半夜蹲房梁的举动吓死了,又惊又喜又怒,晚上都不敢合上眼睛睡觉,一点风吹草动就杯弓蛇影,提着灯笼进主子院子里看看房梁。
几次之后,光是看已经不能让他安心了,他想爬上去仔细瞅瞅,爬之前还小心翼翼地凑到薛瑾安面前盯了好一会儿,一副生怕吵醒他的样子。
——尽管福禄已经知道主子现在的睡眠质量非常好,呼吸暂停都不能把他憋醒过来。
然后薛瑾安就突然睁开了眼。
【检测到不明人像试图拿取手机,安全防护开启防盗功能,已拍照留证,三秒后开启报警器,3,2……报警器已打开,嘀呜——】
薛瑾安的意识就这样被从免打扰模式里揪了出来,强行关闭了休眠。
薛瑾安在知道福禄大半夜是来干什么的后,直接用大数据给他算出了五皇子的行为逻辑,给他指了个方向,让他实在担心就去那边守着去,五皇子要来肯定走那。
福禄无条件相信主子的话,什么也没问还真就就蹲在那,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吹得脸都僵了,第二天他就脱离了那种被害妄想的状态。
事实证明薛瑾安的数据分析得很准确,五皇子今天就是从福禄蹲过的那个墙头爬进来的。
五皇子如今躲进绿竹院,只能说明他现在身体情况是真的很不好。
寿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外面等着没有进去,大约一刻钟后,五皇子才重新出来。
他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脚步也有一些虚浮无力,但呼吸总算是平稳了下来。
寿全远远跟在身后,眼神也始终小心没有盯太死,五皇子毕竟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跟太紧盯太紧的话很容易被察觉。
他本以为看五皇子今日着实吃了苦头,必然是要去明华宫找容贵妃告上一状的,出乎意料的,五皇子只是回了寒香院,然后闭门不出,整个院子也都鸟悄儿的,并没有人向外通风报信。
“我找不同的人打听过,说的都大致吻合,说五殿下受了惊吓卧病在床,有些不好,三日都未出房门。”寿全顿了顿,又顺便将溯洄院的消息也一齐禀报了上去,“四殿下也还未回来,两人上书房都告了假。”
他家主子这怎么见一个就卧病在床一个。福禄纳闷,“传太医没?”
“都传了,溯洄院那边说四殿下惊梦,晚上睡不着,贞妃娘娘愁得念了好几日佛,人都憔悴了。”
倒是和怡和宫传出来的消息差不多。福禄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寿全却卡住了,“寒香院那边……有些奇怪。”
“五殿下那日回去不久就叫了太医,开了方子,上好的补品连夜熬煮了,却竟然……”寿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全喂给了院中梅树。”
“一口都未曾动?”福禄十分惊诧。
寿全摇摇头,“大宫女红菱亲自处理的,根本没到五皇子面前。”
之前五皇子身边还没这么个人,福禄更惊诧的是,“红菱?明华宫的一等大宫女?”
一般来说,皇子身边话语权高的是太监或者奶嬷嬷,而宫女大多是作为皇子的侍妾挑选出来的,不会比皇子本人大太多。
红菱是容贵妃的心腹,快到放出宫的年龄了,年龄大五皇子一轮,容贵妃是绝不可能选她当侍妾的,而且一等宫女的前途比没名没分的侍妾好多了,她失了智才这么选。
所以她该是容贵妃放在五皇子身边的眼线,她直接处理了药,是容贵妃的意思。
晚上,福禄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薛瑾安,思索道,“主子,容贵妃似乎对五殿下的态度有些……”
“嗯,是不符合逻辑,但跟我们无关。”薛瑾安事不关己很是淡定,“只要五哥记得给我带刀就好。”
“……主子,”福禄看着单纯的主子只觉得痛心疾首,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斟酌着用委婉的语气揭露真相,“五殿下或许并不只是病了,您知道何为缓兵之计吗?这是前朝时期……”
已经在床上躺好的薛瑾安默默听他讲完了缓兵之计的由来,又绕着弯讲兵法制敌之策。
薛瑾安重新坐了起来,看着他眼睛缓缓睁大,好像明白了,“你是说他对我用了缓兵之计?他欺骗我?”
“是这样啊。”薛瑾安歪头沉思片刻,得出结论,“看来要好好强化身体了。”
这样他可以直接以手为刃,当场把人拆了,只要他力量够大速度够快,就不怕中缓兵之计了。
薛瑾安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当晚他就连夜翻出在文件夹角落躺灰多年的健身软件。
死宅刚穿到现代的时候,身体破破烂烂非常脆,一丝灵力都承受不得,他下了这个软件锻炼身体,刚开始认真跟过两次,后来就是看过等于练过,再后来……他玩转了手机,爱上了高科技,成为了死宅。
这软件从他还是凡机起就一直躺在里面,每次清理内存不常用软件列表里都有他,死宅每次嘴硬下次一定留着不删,然后直到现在他人都飞升了,他机也变成人了,这软件还躺在这积灰,没打开过。
薛瑾安时隔多年打开它,还得从登录账号开始。
登录之后,首页弹出《安王府私兵训练营三期招募计划》的广告,上面罗列的教练听名号很是不明觉厉。
什么一刀斩尽天下英雄的一刀大侠;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青莲剑仙;什么一苇渡江飞花摘叶可杀人的绝世高手……
薛瑾安随机点进去,三秒钟后又点了出来。
会员试看打扰了。他是穷机,真的见不得这种物欲横流的词。
免费区大多数都是些私人(不入流)大侠上传的视频,薛瑾安二倍速看了好几个,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后来看得多了,基础练习的很多动作都相似,他也就看出问题来了。
只是薛瑾安没有标准的数据,他只知道大家都做得不同,却并不知道谁才是对。
薛瑾安在思考是不是要卸载软件的时候,刷到了头像上被盖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属于传国玉玺红印的账号——西北军大将军赫连城。
赫连城的账号里从基础到高阶的锻炼视频全都有,还分了锻体版和有内功版,还有不同武器的使用教程及招式拆解等等,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视频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的大头兵,喊着嚯嚯哈哈的口号跟着练,感觉跟军训似的。
但它免费!薛瑾安很满意。
他跟着练了两天后更满意了,因为赫连城大将军竟然给他打钱了!
铜钱用绳子串成一串,数目不多入手却沉甸甸的。
薛瑾安有点懂人类拿到工资的快乐了。
三日后,西北大营
赫连城和负责军饷事宜的军需官严肃对坐。
军需官眼圈泛着青色道:“将军,账面上差的那五十文钱我们已经找到了,是出自您的亲兵营。”
赫连城眸色沉沉,怒极反笑,“我说过我的军中不允许有吃空饷的事,一个也不行,本将军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军需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其实只是五十文而已,兴许只是弄错了……”
“支支吾吾地,是没查出来,还是不敢说?”赫连城拍了下桌子,“无论是谁,本将军都严惩不贷。”
军需官又看了他一眼,才开口缓缓往外吐字。
“好消息,我们查出来了。”
“坏消息,查出来是您。”
赫连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啊?我?
赫连城再三检查手中的账册,确定那个领空饷的名字上面盖着的是他的将军印。
当兵是一件苦差事,戍边更是如此,偏偏大启建朝不过五十一载,龙椅上却换了三位帝王,尽管三位帝王在政治上都称得上清明,边关依旧不安稳,战事频频。
外敌蛮夷蠢蠢欲动,边关必然要加重防守,需要征兵,然天下统一不久,百姓苦战乱久矣,内部也正是需要安抚民心休养生息的时候。
强征不可行的当下,国家也就只能用提高军饷、当场发放入伍金、提高抚恤金等诸多手段来吸引更多百姓投身入伍。
大启给普通士兵的军饷是一月二两银,西北军属于更艰苦的边军,是以军饷也就更高一些,普通士兵大约是三两半银钱。
要知道普通百姓一家的年收入也不过十几二十两罢了,而士兵吃住在军营,生活成本较低,军饷相当于是纯收入,可以说是相当高薪了。
这招也确实可行,自实施以来,大启就没缺过兵,就是国家财政方面压力很大。
一力主张推行该政策的皇帝连私库都贴补了进去,这几年都过得紧巴巴的,见天儿盯着大臣的脑袋,看看能不能逮着个贪官污吏刮刮油水。
赫连城是皇帝的心腹爱将,也是当年主张推行政策的一方,最是知道情况,也深受影响,堂堂一个世家出生的大将军,成天抠抠搜搜的,甚至搞出了出勤表,对表发军饷。
他对西北军中的每一个铜钱的去向不说了如指掌,那也是心中有数的。
月薪三两半,账目却只支出了五十文钱,说是空饷这个数属实有些丢人了,倒真像是军需官说的记错了账。
只是,这出勤率也太低了吧!他的亲兵营每日训练都是他亲自盯的,可从未懈怠过……那就只能是刚来的新兵。
“龙傲天……”赫连城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头脑里没有浮现出半点相关的印象,他的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无比肯定地道,“我军中没有这个名字。”
赫连城记得自己手底下每一个兵的名字,他很确定自己的直属军中没有这么一个人。
赫连城又让人查了查,果然是查无此人。
“还真是五十文的空饷?胆子这么小?”赫连城让军需官暂且装作不知道这事,等背后那个胆小的贪鬼放松警惕再一次下手。
赫连城心中还有疑虑,他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情,对新兵营下达了训练前点名签到的命令。
之后好几天,赫连城都有在点名册中看到了“龙傲天”的名字,有时候是晨练,有时候是夜训,有时候是对抗训练……总之一天会出现一次,参加不同的训练,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这些训练都是适合新兵的基础版本。
赫连城有意想要逮住这个鬼魅一样的家伙,正巧新兵到了验收分营的时候,赫连城难得出席了新兵大比,将每一个新兵蛋子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他甚至专门备了笔墨,记录他们的优缺点。
这一番耗时耗力倒也是收获颇丰,他从新兵中挑出了不少好苗子,有一个甚至是难得的帅才,直接被他带在身边亲自培养,俨然是半个徒弟。
赫连城确信自己在新兵大比中,是没有听到看到龙傲天这个人的,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记录本出现了这个人。
只见龙傲天的名字下面,凌厉如刀的笔锋书写出了满满一张纸的评价:
“出招姿势标准,基本功扎实,力道不足,身体瘦弱,年纪尚小,需要多吃多长肉。
性格冷静,遇到危险时身体会本能地以迅疾的速度用违背常理的姿势躲避,身体条件绝佳,缺乏训练,应该进行极限开发,最大程度挖掘出身体潜能。
不主动出手,会在对手动了之后再出招,擅长分析,会学习对手的招式并应用,喜欢谋定而后动……作战经验少,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类型就反应不过来。
增加肢体训练、对战训练……判定为优等,留营不分,由赫连城亲自教导。”
赫连城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完全是自己笔记的字,只觉得头皮发麻。
新兵分营之后,军需官会发放相应的军需物资,例如甲胄兵器等。赫连城翻开军需账册一看,果然看到龙傲天的名字,旁边盖着他的将军戳。
赫连城浑身都僵住了。
当晚,赫连城踏入了医官处,在一众伤兵们惊疑的目光中,有些恍惚地对医官道,“大夫,我有一个属下,似乎身体出了点问题。”
“他的身体会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做出一些事情,比如操练一个新兵,但我几番查证,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可是我给出的五十文和藤甲兵器都去了哪里?还追得回来吗?”
医官:“……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追不追得回来五十文和藤甲,而是你的病!”
赫连城恍然地看向他,“大夫,我——的下属还有救吗?”
薛瑾安一开始每天上健身软件,纯粹是因为代码生命的强迫行为,程序一旦开始运转,那么除非断电和中病毒,即便这就是个bug也会毫不犹豫地运行下去,直到把程序卡死强行停止。
这是属于代码生物的直肠子。
赫连城的军训视频有很多,薛瑾安每个视频只需要看一遍,所有动作数据都被导入脑子中,他心中输入动作名字,身体就会立刻做出来,保证标准的没有半点差错。
即便是这样,薛瑾安每天看一个新的视频,到现在基础篇才看了不到一半,足以可见赫连城视频内容之丰富。
不过大概也就是一两年时间,他就能全部看完了,等薛瑾安看完,赫连城又没有新内容,他大概就不会再上这个软件了,就跟学习软件一样。
薛瑾安看视频不会中途退出,之前在学习软件上上网课,即便觉得岑夫子讲得他都会了,有点无聊,也只是小化页面后台摸鱼而已,他连作业都会好好做完提交。
与此同时,薛瑾安也不会重复去学已经知道的内容,例如岑夫子的经论课,岑夫子代课的礼记课。
学习软件上放出了上书房的课表,一般情况下是只换老师不换课,薛瑾安每次都是选新课时间上去,学新的课本。
是以,隐约猜到什么的岑夫子试探性的再次在课上布置了作业,兴匆匆地回道观等了一夜,桌案上的黄纸平平整整干干净净,并没有出现死板工整的字体。
“难道,是我的课太简单让他提不起兴趣吗?”岑夫子决定控制变量试一试。
于是又到一次岑夫子的课,上书房众皇子及伴读们睁着蚊香眼,惊恐地发现他们好像变笨了,竟然听不懂夫子在讲什么了!
此事一经传到后宫,立刻引起了家长们的热切注意,当天晚上,皇子所灯火通明,皇子们苦哈哈地熬夜苦读,就连请假多日的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被他们的母妃揪了起来。
四皇子眼皮合拢又睁开,“母妃,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好困。”
贞妃捻动佛珠,语气温和至极:“反正你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惊醒,不如便多看些书,兴许梦里一片书海便不可怕了。”
对读书根本毫无兴趣的四皇子满脸惊恐,困意都直接吓没了:“……”不,母妃,这更可怕啊!
红菱叫人将五皇子从床上扶了起来,稳稳地端着醒神茶站在一旁,“殿下,娘娘说读书明智明理,您多瞧瞧,定然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五皇子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眼神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开口竟然比平时还要呛人,“她又发的什么癫?”
红菱并不意外他的态度,只是叹了口气低眉顺目地道,“殿下,您别让奴婢为难。”
五皇子阴沉着一张脸,他心情不好本来就懒得多说什么,同时他也知道红菱现在名义上是他的人,实际上却只听令于母妃,和她掰扯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干脆就不说话了。
不过不说话不代表妥协,五皇子看都没看摆上桌子的书,手直接伸到枕头底下一摸,就翻起那本看名字就不太对劲的书来。
房里伺候的其他人看着书封上令人脸热的图画,纷纷面红耳赤地移开目光,红菱微微顿了一下,端着一张板正面孔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反正只说是看书,又没有说看什么书,呵。五皇子心中不屑地嗤笑。
皇宫的皇子们在或自觉或被迫的疯狂内卷,而罪魁祸首今夜却睡得格外安稳。
道观中,依旧没有收到作业的岑夫子苦恼地揪着自己的白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作业难度不够?”
“不,绝对不是!”缘生疾言厉色的打断了师父的可怖发言,他现在也算是上书房的一员,他也是要写作业的!所以不管是不是这都必须得不是。
负责打入皇子公主内部的缘生也毫无进展,他忍不住提出了一个设想:“会不会那位根本不在上书房?只是侥幸听过一次课的人?”
缘生一不留神就猜出了正确答案,岑夫子拧眉沉思片刻,决定还是直接走捷径,烧纸问一问。
——尽管对方强调自己并没有死,没事请不要烧纸。
但,这不是有事儿问嘛!有事儿烧纸没毛病。岑夫子理直气壮地想。
然后从这次开始有事儿的岑夫子打开了交流的新大门,开始了有事儿没事儿给薛瑾安烧个纸的习惯。
薛瑾安并没有回答岑夫子有关他身份的隐秘询问,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手机了,他现在是装载了“睁眼说瞎话·信口雌黄·趁你病要你命”等技能的人机。
薛瑾安假装自己没看出来他的问题,干脆看了看今天的作业题目,秒完成提交。
就在薛瑾安的日常都快固定下来的时候,五皇子再一次出现了,并真的带来了一把凶器。
那是一把长剑,精铁所造,剑柄雕刻着莲花印记,不是凡品。
“喜欢吗?”五皇子坐在墙头没有下去,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他从袖中掏出一页纸,扬了扬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七弟,哥哥弟弟们特别出色的地方我都给你写出来了。今日上书房考核,我带你去玩玩,如何?”
薛瑾安承认他被引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