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拉着席别年的衣摆,又往席别年的身上靠了靠。
席别年扫了时期一眼。
“好好说话。”
时期撇了下嘴, 仗着席别年看不见,在后面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
却被席别年一回头就抓了包。
时期的表情僵在脸上, 顿时轻咳一声, 恢复了自己成熟男人的模样。
“我就随便问问。”
席别年不用猜都知道时期在想什么, 准是打算回去“告状”。
时期从小就是个小奸细。
虽然十次有八次都告不成,毕竟席女士心很宽,完全不会干涉席别年的私人生活,时先生也不会多管闲事,只会反过来把时期训一顿, 但时期还是乐此不彼的做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席别年有些好笑,抬了抬下巴说:“小房间的门口有一副用油纸包的画,送你的。”
时期顿时乐呵呵地笑起来。
“谢谢哥。”
时期屁颠屁颠地走了。
躲在席别年身后的影子悄悄抬起头,在人来人往中看向了墙上的画。
那是它和席别年一起画的。
“不喜欢他们吗。”
听到席别年的声音,影子回过神,埋在席别年的肩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它不是不喜欢那些人,而是它已经有席别年了,它就不再需要其他人了。
席别年侧头轻笑,如清流般好听的声音仿佛就贴在影子的耳畔响起。
“我以为你会喜欢热闹一点。”
毕竟被抛弃的影子孤零零的在路灯下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以为对方会想要站在人群里感受那种热闹的氛围。
其实席别年并没有问过影子的过去。
但影子身上那种沉默又内敛的孤单,以及看向他时充满期盼的眼神已经完全能让人感受到影子必然孤独的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那一定是一段令人难过的时间。
席别年神情微缓,软下声音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影子紧紧地抓住了席别年的衣摆。
席别年笑道:“就跟在我身后吧。”
影子顿了一下,随即席别年就感觉到影子抵在自己肩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要想到影子高大的身形下内敛又温顺的性格,他就止不住的心软。
连席别年自己都意外,原来自己的喜好这么独特。
感觉到影子对自己的依赖,席别年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影子的头。
之后的一段时间,所有人都能看到席别年的身后有个大块头拉着席别年的衣摆,像个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起初还觉得这个画面有点诡异。
毕竟两人的体型差有点大。
就好像一个大怪物依偎在席别年的身上。
可看久了,还真品出点特别来,还能觉出些可爱。
实在是对方块头虽大,但气场太温顺太无害了。
还特别听席别年的话。
让去哪去哪,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着席别年,生怕走丢了。
而席别年一个“盲人”拿着盲杖在前面探路,还要抽空安抚身后的大块头。
就这样,这个画面居然还能品味出一点岁月静好的美来。
席别年虽然和他们是朋友,却极少参与他们的聚会和活动。
他能融入任何的场合,却不是个热闹的人。
反而安静地坐着的时候,还会有种特别的疏离感。
他们自认也算了解席别年,可这样的席别年也从未见过。
看着看着,他们又从两人身上觉出些恰到好处的合拍来。
开业很顺利,席别年送了十几幅画出去,一副没卖。
时期走的时候还告诉席别年,画廊想开就开,平时没必要起早,最重要的是别累着自己。
席别年不差钱,也没真的想做画廊生意。
是之前一股脑画的太多了,没地方放才顺势开了个小画廊,谁喜欢就可以送谁。
不过终究是做生意,没有入账还是不太吉利。
时期和席别年的朋友临走的时候还是付了钱。
所以到最后虽是送了十几幅画,却也收了将近七位数的账。
席别年笑了笑,回头对影子说:“也好,以后卖出去的画就给你当零花钱。”
影子一脸懵懂地看着席别年。
它不懂这里的物价,也不明白零花钱的意思,但看到席别年笑,它也跟着开心起来。
看着傻乎乎的影子,席别年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这么傻。”
影子拉着席别年的衣摆,被说了也不生气。
而这时憋了快一天的小影子们全都跳了出来,像五彩斑斓的小精灵到处跑来跑去。
它们对这个到处都是画的一楼充满了好奇。
时而跳上画架,时而跳上桌子。
最调皮的小黑二号已经扒着画框吭哧吭哧的往画上爬了。
影子一惊,生怕小影子们把席别年的画弄坏。
它连忙去抓,可小影子们虽脑子不灵光,动作却很灵活,踩着影子的手立马跑出去一米远。
影子追过去,七个小影子四处乱跑,让影子忙的团团转,却一个都没抓到。
席别年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周围的热闹。
他的脑海里顿时构建出了周围的场景。
体型高大的影子和调皮的小影子们像在玩捉迷藏一样围着他打转。
又慌乱,又可爱。
想着想着,席别年笑出声来。
他第一次知道没有声音的热闹是什么样子。
随即他心口一动,忽然有种想要画画的冲动。
想到就做。
席别年转身走向小房间,影子看到席别年的动作,也顾不上小影子们,连忙跟过去帮席别年移开挡在前面的画架。
只见席别年拿出一个空白画纸和一瓶黑色的颜料。
谁也不知道席别年是怎么在所有的颜料中一拿就拿到了黑色。
他好像对所有的颜色都了如指掌。
只见他完全不思考,伸手就在画纸上画了一笔。
浓稠的黑染进白纸的白。
颜色浓郁又鲜明。
影子停下了动作,默默地看着席别年的动作。
小影子们也从画架后面探出头,齐刷刷地看着席别年。
影子的样子不需要思考,在席别年眼里,影子是高大的、挺拔的、英俊的。
像墨汁一样浓郁。
却也是单纯的、无害的、可爱的。
所以黑中又有一点雾蒙蒙的灰。
而小影子们是影子的另一面分.身。
所有影子的样子它们都有,却又比影子要更加的单纯和外放。
它们的黑要更鲜明,更柔软,像黑漆漆的糯米小丸子。
可它们自己又各有不同。
小黑一号更高,小黑二号手脚更长,小黑三号更圆,小黑四号的脑袋更小……
不用眼睛看,每一个小影子的轮廓都能清晰的出现在席别年的脑海。
他的心和脑子代替了他的眼睛,看的更深刻也更具体。
画完成了。
黑色的影子在白纸上并不显得深厚沉重,反而在活灵活现中有种别样的憨傻可爱。
只是影子看了很久,觉得画上还是太空了。
它悄悄看了席别年一眼,伸手沾了点颜料,在大大的影子旁边画了不太平整的一竖。
那是一个人。
一个体态修长身姿挺拔的人。
他站的位置刚刚好,高高大大的影子完全成为了他的影子。
画的重点瞬间就变成了那个看不清样子的人。
影子满意极了。
但它还是有些心虚地看了席别年一眼。
而席别年并没有发现。
7008也什么都没说。
它们都看着席别年把画挂在了最醒目的那面墙上。
小店就这样平平常常的开始营业了。
平时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偶尔站牌有人等车的时候会进来看两眼。
而小店的名字就叫空白小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唯一特别的大概只有店老板长得很好看,是个看不见的盲人,十天有八天不在楼下,偶尔出现一回,店里的客人就格外多。
另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无论白天黑夜,店里的灯都开着,要是阳光足够明媚就会门窗大开,迎着明亮的阳光入门。
要是阳光不太灿烂的阴天,透明的玻璃房就会被厚厚的窗帘遮挡,里面亮着明如白昼的灯。
当然,没有人管理的小店,偶尔会碰到一些恶劣的人,会故意去把画弄脏,或者想要偷拿。
每到这个时候,做坏事的人就会受到惩罚。
之后,再看到那些明亮的灯光就不会只单纯的觉得好看,而是会有一种被注视被监督的感觉。
不过……
虽然店里并没有什么损失,但知道所有事情的席别年还是觉得影子太好欺负了。
他坐在阳台上,偏头“看”着厨房的方向,想了想,他轻声说:“过来。”
影子从门后探出半个头,随后立马关了火,在粉色围裙上擦了擦手,听话地走到席别年面前。
高高大大又乌漆麻黑的影子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粉色围裙。
说句实话,很涩。
影子看不见五官,却能看见它的宽肩窄腰,翘臀长腿。
这样一具完美的身体“光.溜.溜”地穿着一件粉色围裙,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性感。
可惜席别年看不见。
7008有些为席别年感到遗憾。
影子见席别年一直不说话,有些紧张地抓着围裙衣摆。
席别年却好像能看见它的动作,淡声说:“把头抬起来。”
影子立马直起腰,抬起头。
席别年不让影子总是垂眉低首又含胸驼背。
当然,偶尔影子想躲起来的时候,抱着膝盖蹲在墙角的习惯还是没改。
席别年也没有强制要求影子一定要做到什么程度。
他只是希望影子能更“堂堂正正”一点,不必害怕,不必自卑。
虽然席别年偶尔会恶趣味的捉弄影子,但他有很认真的想把影子养好。
当然,里面也有另一层意思。
他要把影子重新养一遍。
这样就能抹去影子曾经被养过的痕迹。
席别年的眼睫投下一层深邃又清冷的阴影。
片刻之后,他抬眼“看”向影子,缓下声音说:“过来我这里。”
影子不自觉地垂下头,随后又立马抬起脑袋,但是还是动作很轻的挪动着步子到了席别年的面前。
席别年抬起手,先是摸到了影子的围裙摆。
很柔软的布料,只有底部有一些蕾丝。
席别年动作一顿,上下滚动着喉结。
他差点忘了,影子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粉色围裙。
还是他选的。
他只是想欺负一下听话的影子,并没有要求影子每天都穿。
但影子还是很乖很配合地穿上了这些衣服。
他神色微缓,眸色幽深。
“怎么这么乖啊。”他软下语调,用手指碾了碾围裙上的蕾丝。
影子在席别年的语调下控制不住的全身发烫。
它还是低下了头,两只手紧紧地抓在围裙上。
席别年感觉到了影子身上的温度,没忍住笑了一声。
影子有时候真的很神奇,也很有趣。
他无法得知影子是怎么一害羞就烫的这么厉害,简直是想藏也藏不住。
只知道每当这个时候,他能都进一步感受到影子的可爱。
席别年拉了下围裙,没有任何抵抗的影子轻而易举的就被拉了过去。
他们近的看不出具体的距离。
只有影子能清晰的感觉到腰上属于席别年的呼吸。
席别年抬起手,像是环住了影子的腰,实则他的手只是撑在膝盖上,手指向前缠绕着影子身后垂落的带子。
他笑着,琥珀色的眼眸在阴影中闪动着涟漪的流光。
“再给你买几套衣服好不好。”
和缓的语调听起来像在哄人。
影子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快要陷进此刻的氛围里。
它说不出拒绝的话,它本来也不会拒绝席别年。
而席别年也不会给它拒绝的机会。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席别年抬起头,对上了影子的视线。
影子的身上烫的厉害,好像有火在烤。
它不受控制地滚动着喉结,盯着席别年的笑脸,既心动又有些别样的贪念。
怪物终究是怪物。
它再单纯再无害,也是一个容易被欲.望控制的怪物。
影子匆忙地移开视线,压住了层层加重的呼吸。
无论是席别年的眼神还是笑容,都好像漩涡一样能将它吸进去。
影子总是如此沉默。
可它的不回答从来不会让人不快。
反而它无声的顺从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更想要凌驾于它“欺负”它的想法。
席别年一边用手指勾着影子身上的围裙带子,一边眼眸幽幽地“看着”它。
人类也是动物,拥有动物的本能。
甚至比动物拥有城府更深的劣根性。
席别年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睫,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松了手,靠上椅背和影子拉开了距离。
清凉的风吹散了粘在一起的空气,影子无声地松了口气,重新看向席别年,只是不到片刻,它又移开了视线。
到最后,它也没能像之前那样坦然地看向席别年的脸。
席别年也沉默着。
就这样任由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深夜的秋风越吹越大,吹乱了席别年的头发,粘稠的呼吸才重新有了空间。
席别年双腿交叠,“看着”影子说:“前天撞到的地方还疼不疼。”
影子回过神,抬头看了席别年一眼,又低下头摇了摇头。
但席别年看不见,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慢地拉起席别年的手,轻轻的在席别年手心上写下不疼两个字。
影子的皮肤还是热的。
手心的痒让席别年的指尖动了一下,但他的脸上仍旧不动声色。
“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人,就给我打回去。”席别年垂着眼睫,不紧不慢的语调说着不容置疑的话。
影子抬头看向席别年,似乎有些懵懂和不解。
大概在它的世界里,没有反抗两个字。
席别年抿了下唇。
他承认他现在有些不喜欢影子的温顺了。
“有人欺负你,你就要还回去。”
席别年抓住影子没有收回去的手,感觉到影子瞬间的紧绷,他用力扣住影子的指缝,将影子的手牢牢握紧。
影子的心跳激烈到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根本不敢看此刻席别年的脸。
而席别年抬起手,碰了下影子的腰,影子浑身紧绷,立马抓住了席别年的手,眼神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被用力地抓住手指,席别年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唯独那双眼睛的眸色比平时深了不少。
“听到我的话了吗。”他低声问。
影子平复了一下呼吸,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它听到了,但它不懂。
怎么才算是被欺负,又怎么才能还回去。
是像前天被推倒那样吗。
可它一点也不疼。
那点力道就像在挠痒痒,它只是伤心席别年的画被弄坏了。
席别年叹了口气。
他还没有教会影子要怎么主动的表达自己。
这么长时间以来,影子只学会了被动接受,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想到前天的事,席别年的眸色又深了不少。
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混混大概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盲人,特意踩了点,选在傍晚没什么人的时候想来偷几副画。
影子看到了,阻止了对方的行为,并想要将对方赶出去。
对方被看不见的影子吓到了,恐惧之下激发出了几分狠意,居然想将店里的画全都破坏,大概是觉得有鬼怪藏在画里。
影子想保护席别年的画,混乱之下,居然还真的被对方推到了桌子上。
它的腰狠狠地撞上了桌角,而对方也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极大的压迫之下,对方清醒过来,在惊吓中立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门。
虽然席别年后来报警抓住了对方,但影子受到的伤害在席别年看来比对方拘留重多了。
而影子不吭声也不生气,它只是觉得委屈和难过。
因为席别年还是有一副画被刮坏了。
那天,影子从一楼回来,独自抱着膝盖在墙角蹲了很久。
一个黑漆漆的大块头,蹲在地上的样子却可怜的像个孩子。
最后席别年走过去,抱着影子的脑袋安慰了很久,影子才稍稍缓过神来。
而影子越沉默越乖顺,席别年心里那股火就越下不去。
他可不是真的什么光风霁月的好好先生。
时期初中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就做过把人堵在巷子里的事。
当然,成年之后,他就没有再做过这样的行为了。
到了他那个阶层,后面再遇到的人也不再是只会在明面上动手,远比暴力更有城府也更狠毒。
感受到影子的茫然不解,席别年轻叹一声。
“算了。”
影子低着头,无措地抓着衣摆。
席别年笑了笑,向前抬起手,影子立马蹲在他面前,将脑袋送到了他的手里。
他摸了摸影子的头,轻声说:“下次遇到坏人,你就告诉我。”
影子抬头看了席别年一眼,又垂下头,片刻之后,它轻轻地拉住了席别年的手。
——没有被欺负。
——下次遇到坏人,我会还手。
影子还想写什么,却停在席别年的手心久久没有动。
最后席别年握住了影子的手,笑着说:“好。”
反正影子的身前有他。
而影子感受着席别年手心的温度,双眼失神地看着席别年的脸,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从那天之后, 影子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坦然地直视席别年的双眼。
它知道席别年看不见,但每次那双眼睛对准它的时候,它都会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影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它只知道, 心脏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总是跳的无比剧烈。
入秋之后,雨开始变多。
小楼的窗帘全都放了下来, 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由灯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今天楼下的客人比较多, 大多都是来避雨的人。
席别年并不介意,还在门口备了几把伞供人使用。
之后有时间可以过来还, 不还也无所谓。
“老板,这幅画多少钱。”
问价的是一个学生, 听着还没成年。
席别年的画都是随机放置,没有昂贵和平价的分类。
他转过头,对着面前的少年笑了一下,问:“你要送给老师吗。”
少年很认真地说:“嗯, 老师生病了,我要去看看她。”
席别年听出来, 这个少年还没变完声,可能还是个初中生。
“两百。”
少年算了算, 刚好够。
“老板, 麻烦帮我包起来!”
凭自己的能力买了一副漂亮的画, 少年的声音都提高了。
“好。”席别年笑着将画接了过来。
少年给完钱,又抬头挺胸的去看其他的画了。
大概是觉得这里的画也不贵,自己完全有能力购买,瞬间就有了十足的底气。
席别年将画往旁边一放,一只手伸出来将画拿了下去。
柜台的位置很宽也很高, 之前是为了放置摇椅给席别年午睡,现在是影子坐在地上,七个小影子围在影子旁边,像接力赛一样把彩带递过去给影子包装。
不得不说,小影子们干起活来没一个偷懒。
勤勤恳恳的就和影子一个样。
就是四肢短小又胖嘟嘟的小影子们卷在彩带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包的是画还是它们。
“老板,我想买幅画,放在婴儿房你看可以吗。”
席别年撑着下巴,笑着说:“可以啊。”
他笑的好看,女人看的赏心悦目,也跟着笑弯了眼睛。
“那你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
席别年将画递过去的时候,发现影子正看着他愣神。
他低下头,影子顿时慌忙地移开了视线。
“累了?”他笑着问。
影子摇了摇头,意识到席别年看不见,它顿了一下,又拉着席别年的手,缓慢地写下不累两个字。
席别年撑着下巴,轻声说:“累了可以在我身上靠一会儿。”
影子看向了席别年的大腿。
轰的一下,它立马热成了水蒸汽。
连席别年都能感觉到从影子身上传递过来的热意。
他忍不住笑出声。
而影子在犹豫纠结片刻之后,还是弯下腰,轻轻地靠上了席别年的大腿。
就在两者相贴的时候,席别年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随即他垂眸轻笑。
都是影子太小心翼翼了。
一个依偎的动作好像也多了些别的意味,让他也不自觉的多了些反应。
席别年虽是说笑,但影子真的靠过来他也不会拒绝。
感受到影子的紧张,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手,轻轻地摸了摸影子的头。
而影子死死地闭着眼睛,垂落的手紧紧地抓着席别年的衣摆。
它根本不敢看席别年的脸,更不敢看席别年的眼睛。
之前席别年只是对别人笑,它就情不自禁的陷进席别年的笑容里。
它不敢想象,若是现在它看到席别年对着它笑,它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它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席别年。
在席别年对它说出“累了可以靠一会儿”的时候,它的心脏几乎紧成了一团,连呼吸都又急又乱。
影子不善思考,它知道席别年有时候会逗它,但它分辨不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而只要是席别年说的,它都信。
它不去想那句话的其他含义,它很紧张很慌乱,还有很明显的兴奋和期待。
它想要靠近席别年。
这种冲动非常剧烈,剧烈到它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那是摒除所有的犹豫之后最深刻的念头!
它遵循着自己的贪念,小心翼翼地靠向了席别年。
这种“擅自做主”的行为几乎让它的心脏紧成了一根弦。
但席别年只是安静又温柔地摸了摸它的头,什么也没说。
那瞬间,影子有些鼻酸。
那是独属于它自己的情绪。
一种独自的慌乱和孤独被谅解被宽容的感受。
席别年真的太好了。
好到只要在席别年身边,它就有种莫大的安全感。
那种安全感像云朵让它想要深深地陷进去,它心甘情愿的成为席别年的“奴仆”,只希望席别年永远也不要抛弃它。
影子知道。
独自纠结慌乱的自己,对席别年产生了感情。
而那种感情让它自惭形秽。
一连好几天都是阴天,细雨绵绵打湿了外面的树,温度也在昼夜变换中有了极端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