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贺炜柏的视线透过画布冰冷地扫视过来,瞬间苏在起冷汗直冒。
套房里有很多房间,闻萧延随便拿着房卡试了一个就侧身用肩膀把门撞开。
贺曲航被闻萧延抱到浴缸里,胸口裁剪得当的定制西装随着他灼热的呼吸声上下起伏,纯黑色的布料和泛起红晕的冷白肌肤映衬,看起来诱人无比。
闻萧延意识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狂跳不已的心脏蓬勃地反映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贺曲航的神情。
贺曲航皱着眉微微曲起一条腿,皮鞋踩在浴缸内壁,意识像是被甜腻的麦芽糖糊在一起,垂着一双水雾般的眸瞳抬手去拉自己的领带。
一下没有拉成功,脖颈反倒被勾出细细的一道红痕。贺曲航扯着领带胡乱把脖颈解放出来,随手一扔,衬衫领口最上方的几个扣子因为他暴力的行为随之跟着砸到浴缸的白色瓷片上,在这片只有沉重呼吸声的封闭空间里发出清脆无比的声响。
难耐的高温一层一层涌上来,贺曲航勉强能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他胡乱向旁边摸索着想去拧开浴缸水流的开关,却冷不防触碰到一只骨感分明的手。
那只手的温度比他这个被下药的人都要烫上几分,手背上青筋暴起的触感让人心惊,正在用力地攥着浴缸的开关。
被贺曲航触碰到的那瞬间,闻萧延克制地顶起腮帮,盯着他被衣物紧紧贴着的硕大胸肌,猛地拧动了手下的旋转按钮。
衣物很快就被放出的水流沾湿,肉/欲十足的大腿被贴身西裤绷出紧致的肉感。贺曲航下意识去解自己的西装,素白透粉的指尖轻颤着,勉强解开两颗扣子,又想起自己眼前还有一个人。
他缓缓地皱了下眉将头发撩起,抬眸望过去时冰冷与情色交杂,英俊的眉宇下那双眼眸近乎蛊惑,喘息着捏住闻萧延的袖口。
“帮我。”
闻萧延声音暗哑地反手捏住他的手腕,问他:“我是谁?”
贺曲航神色不耐起来,闻萧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吗,于是张开嘴回他:“闻萧……唔——”
还没说出的名字被堵在咽喉,闻萧延一脚跨进浴缸挤进他的腿间,两条沾湿的西裤毫无任何存在感,肌肤轻易就挤压在一起。
闻萧延护住贺曲航的后脑,看他如鸦羽的眼睫和眼尾那抹胭脂般的潮红,英俊矜贵的脸此刻漂亮的有些过于惑人。他看着就已经开始意动,将后者压在浴缸内壁上轻而易举地撬开牙齿,气息交缠间,从容不迫地收回扣在他腰后的手,去解贺曲航身上的西装马甲。
内外的灼热感一齐袭来,贺曲航的声音被自己吞进咽喉,被迫地仰着头接受闻萧延凶狠的亲吻。
下唇被咬的生疼,贺曲航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胸膛疯狂地起伏着。他脑海尚还清醒,只是打算让闻萧延给自己解衣服泡个凉水澡降温。
但随着意识一步一步下沉,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其他原因带来的燥热还是自己原本的情绪。
奇怪的酥麻感觉又涌进心脏,贺曲航甩了甩头,却被闻萧延伸腿抵住,猛地冷下神色想去推开他。
手心是一只手都包裹不住的绵软触感,闻萧延低下头,亲了亲他眼下的那两颗浅痣。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近距离在大学办公室见到贺曲航时。
圈子本身不大,怎么着也会难免有一两面之缘,更何况是他们两个地位相差不大的,更应该打过几分交道。
但贺曲航是他们之中最为特立独行的一个,从来不参与任何圈内的聚会活动。因为丝毫没有继承集团的想法,甚至于懒得拓宽社交面,也不去公司学习。
闻萧延少年时只偶然见了他一次。
那时候贺曲航染着人群中最为瞩目的亮色挑染,完全像个混混一样的不良少年,还夺取了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闻萧延习惯于当人群中最为瞩目的那一个,对他完全没什么好感,只收回目光嗤笑一声。
特立独行?明明是装模做样。
他比贺曲航大一岁,大学第二年就出了国,又刚好和后者完美的岔开。回国后没多久就听说那个紫毛小子为了追求一个人在这四年里变了大样。
谁啊还能让不良少年从良。闻萧延起了几分兴趣,刚好被曾经带了他一年的导师邀请回学校演讲,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人。
皮囊确实不错,闻萧延有几分喜欢,和他之前谈过的小情人也没有太大相径庭,但追到手当个玩物看看倒也不错。这么想着,玫瑰花就从手心里递出去了。
他一路轻快地跟着不知道名字是什么的男人来到办公室,贺曲航就在窗边站着。
异色的头发被染黑,一身贴合的西装,身量和他相差无几,脸上勾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眸里却全是与气质不相符的冰冷,只有看过站在闻萧延面前的男人时才闪过几分柔和。
闻萧延漫不经心地扫过挡住他视线的下一个目标对象,把那人背在手后的花夺过来拿在自己手里。
冰冷怒意的视线瞬间扫来,闻萧延想,这会是他遇到的唯一一个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此刻在床上被他捏住,闻萧延下意识又去低下头哄他。
贺曲航脑海一团乱麻,只记得摆出下意识的冷脸,但是此刻的眸光过于蛊惑,还被药效控制着还不由自主把自己往他手中送去,带着点欲拒还迎、可以被随意摆布的意味。
闻萧延心满意足地瞧完他这副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姿态,揉揉他没有戴耳钉的左耳耳垂,摸出刚刚被他塞到枕头下方的小盒子,神情认真的捏住贺曲航的脸将他摆正。
贺曲航的五官初看时是英俊,气质上沉稳而成熟,但仔细看时会发现他连眉骨也沾染着桀骜的意味,并不像表面那样温冷谦逊。
两颗碎石耳钉和素圈被一个一个仔细地戴进耳洞里,闻萧延勾着笑意用手去点了点他的三颗耳钉,又去再亲他眼帘下的两颗浅痣。
被亲的人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他。全程任由他把耳钉固定在耳上,偏头时两颗碎钻反射出光亮,凌厉地有些动人心魄 。
贺炜柏准时准点地在套房门口站着。
此刻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楼的工作人员在三三两两地收拾着展会内存留的物品,贺曲航的助理半小时前给他打报告说他刚刚收到消息,现在在来送西装的路上。
贺炜柏因为不放心,昨天晚上是直接推了会议在他们隔壁另开了一间房睡的,闻言直接不客气地截了胡。但一想又不太好,就让助理先送过去。
算算时间,二十分钟再怎么收拾也应该收拾好了,贺炜柏卡着点按了门铃。
闻萧延正在浴室里面给贺曲航胸口涂药。本身就可观的胸肌被他揉了一晚上,虽然达不到被揉开的地步,但触感绵软又紧致,反而摸起来手感更好。
贺曲航白色衬衫只解开了上面四颗扣子,下摆已经被衬衫夹扣着扎进西装裤里,他坐在洗漱台上垂下眸子看他,大腿处衬衫夹突出的存在不容易被忽视,闻萧延努力心无杂念地把药膏挤了点在手上,按在他大腿处的衬衫夹上,另一只手试探性地贴了上去。
面前的人肤色偏白,指痕和齿痕在上面异常显眼,中间红肿破皮的地方看着略显可怖。闻萧延昨天做的时候还没觉得自己有这么过分,此刻触碰到首端的手感太好,他不由得又捏了两下。
三颗素色耳钉还在贺曲航左耳上,贺曲航被他这一下捏的喉结颤抖,皱起眉伸出手扣着他的肩,俊冷的眉目凝起:“我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涂?”闻萧延揶揄地抬眼笑起来,“对着镜子吗?”
闻萧延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慢悠悠地沿着胸口顶端的弧度一圈一圈抚摸着涂抹。胸口太过于敏感,贺曲航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手法,漆黑的眸瞳莫名蒙了一次雾气,想说话时却又仿佛被遏制了声音。
终于等到闻萧延终于帮他贴上两片创可贴,难耐的行为终于结束,贺曲航收起反撑在洗手台上的手想要扣上扣子,闻萧延却突然间伸手掐住了他的大腿。
贺曲航本就是在差不多穿戴整齐后被闻萧延拉进这里涂药的,那里被他蹭了一晚上早就敏感红肿,被这样一掐瞬间应激起来,下意识抬起脚,踩到闻萧延的膝盖上方阻止他再进一步的动作。
感受到手里身体猛然间绷紧,贺曲航下意识的动作反而使得他更容易地就握住想握的地方,闻萧延轻轻捏了捏他大腿内侧的软肉:“这里也上点药?”
“我自己来。”贺曲航重复一句,用冰冷的目光看他,如果忽视他领口大开的衬衫和泛起薄红的眼尾,的确是一句很有震慑力且不容置疑的话语。
闻萧延已经占够了便宜,不想再惹他生气,果断地松开了手。看到贺曲航这副模样早已起来的反应不容忽视,他嗓音沙哑:“有需要叫我,我去洗个澡。”
这副模样太过眼熟,贺曲航立刻想起之前在射箭俱乐部发生过的事情,把踩到他膝盖上方的脚放下。脚尖着地时闻萧延也已经站直了身体,贺曲航抬眼扫他:“你……”
闻萧延不用思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勾起唇毫不意外地笑起来,神采飞扬的俊美面容上眉头扬起,凑过来靠近他的耳畔,“我是个正常人,对你有反应非常正常。”而且他昨天又没有被下药。
他迅速亲了两下贺曲航的左耳,拉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闪进了隔壁的浴室。
贺曲航扣上衬衫的纽扣。闻萧延抚摸过时酥麻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胸口,药膏就在他手边,他握在手里站直了身体,被门口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思绪。
习惯性地勾上温和的笑意,贺曲航打开门,略微有些惊讶。贺炜柏一天天忙的不可开交,怎么这个时间还在这里。
贺炜柏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贺曲航穿戴整齐,身材挺拔端正,面容矜贵温冷,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只在目光略过他仿佛刚被欺负过一样的眼尾时停留了一下:“闻萧延呢?”
贺曲航顿了一下,怎么不知道贺炜柏这是想去敲打一下闻萧延。昨天晚上他全程都完全没有力气反抗,但闻萧延没有太过分,而且两个人也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见他犹豫,贺炜柏眯起眼睛:“还没在一起就护上了?”
贺炜柏只随口开了一句玩笑,贺曲航之前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跟不要命了一样,显然对闻萧延的感情还没到那个程度。于是随即勾唇道:“晚上和我吃个饭,把他也叫上。”
贺曲航点点头。
闻萧延听到这个消息时闷声笑了一下:“宝贝儿,你哥都接受我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贺曲航正坐在餐桌上叉了一块煎饺,这是刚刚贺炜柏走后酒店工作人员送来的早餐。闻萧延只了一圈浴巾凑过去,双臂撑开支在贺曲航两侧,低着头笑意盈盈地看他。
据他所知,贺曲航追安林追的最凶的那几年里,贺炜柏都没有要见安林的想法。
人他都没追到,贺炜柏怎么见。
贺曲航太清楚闻萧延心里想的什么,轻飘飘抬下眼皮:“你也可以不去。”
“那怎么可以。”闻萧延遇到机会就会抓住,已经厚着脸皮把人吃到嘴里,贺曲航也没有什么反感他的表现,早上还任由他动手动脚,临阵一枪怎么会放弃。
他坐到贺曲航一旁的位置上拿起筷子,把刚刚从洗手间顺手拿出来的药膏放在桌子上,不经意间又开口:“上药了吗?”
贺曲航顿了一下,贺炜柏打了个岔他就把这件事忘了。所幸又没有被磨破皮,最多红肿了点,他也不是多娇贵的人。
闻萧延的左手又伸下来顺着腰一路向下去捏他的腿肉,贺曲航敏感得皱起眉沉下声:“闻萧延,你别太过分。”
“不上药会很难受的。”闻萧延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胸都被他玩成那样了,他昨天第一次,也不知道蹭地得有多用力。把筷子放下,索性握着他的腰直接把他按在椅子上道,“我帮你。”
饭吃了一半就要被扒衣服,送他回老宅后闻萧延就开始越来越得寸进尺。贺曲航一脚抵住闻萧延妄图靠过来的凳子,他现在又没有被下药,正儿八经的成年男性力气,两个人就在饭桌前开始僵持不下。
闻萧延被他温冷的眸子一盯,没过几秒就先败下阵来,捏着他的手腕放低声音:“那难受了给我说。”
贺曲航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叉子,上面是一块刚咬一口糕点。他叠起双腿,靠在座椅上神色淡淡:“你把衣服穿上。”
闻萧延的浴巾在刚刚的推搡间掉到地上,听到这句话他低头看了眼,笑起来:“我身材不错吧?”
贺曲航反手把糕点塞进他嘴里,让他停止这个随处开屏的坏习惯。
闻萧延下意识咬住,随便嚼了几口再咽下去。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贺曲航收回目光时的侧脸,扣住他的脑袋就俯下身吻了过去。
双唇一触即离,闻萧延低声问他:“你是不是有一些喜欢我了?”
贺曲航用指腹抹过下唇,半晌抬眼笑了下:“你想的太多。”
“想的多?”闻萧延若有所思地起身道,“那就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哪怕贺曲航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和他再说话争辩的样子,也不影响闻萧延的心情,他飞速把衣服换好坐回来。
贺炜柏约的是晚上八点,地点在最近突然火起来的一处空中餐厅。闻萧延看到地点的时候神色顿了一下,因为餐厅旁边的室内运动场正在进行闻许情每月一次的包场聚会。
闻许情正站在门口叼着烟,穿着简单的紫色长裙,她眯着眼睛看过来,漫不经心地调侃起来:“刚刚还在听你们洋洋洒洒的公主抱事迹,怎么,追到手了?”
闻萧延姿态肆意地挑眉:“这不尚在努力。”
贺曲航面色温和谦逊地问好:“闻女士。”
“这么生分。”闻许情咂舌,“你们去隔壁吃饭?我投资过,报我名字就好。”
她弹弹烟灰,扫到他侧头时耳朵上的三颗耳钉,认出这是前不久闻萧延来找他参谋了好久的,感慨一般笑起来道:“闻萧延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次是真喜欢你。”
“可以考虑一下,不合适就把他甩了,反正左右没什么损失。”
贺曲航面色如常地点头,态度是到位了,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她说话。闻许情看到闻萧延在后面的小动作,随手把烟含进嘴里:“那我就不打扰了,有空邀请你们来参加聚会。”
她随意转头而过,视野那一头,西装革履的贺炜柏进门前浅笑着向她颔首示意。
“你哥都来了?”闻许情换了一种神色去看两人,古怪道,“闻萧延,我真是小瞧你了。”
“到时候老爷子生日记得一块来。”闻许情一想到贺曲航和闻萧延之前在她面前的氛围就深觉好笑,随便再说了几句转身进了室内运动馆。
空中餐厅由单面玻璃全包围,贺曲航进门的时候贺炜柏已经坐在那里,这是个最顶层被隔开的独间,闻萧延态度非常到位地拉开凳子请贺曲航入坐。
尽管已经态度异常端正认真,但贺炜柏还是觉得他如同不正经的流氓,还似乎察觉出隐隐的得意之色。
他勾起唇柔和地看向贺曲航,转头冷硬地开口道:“你和那个什么林,为什么分手?”
闻萧延突然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以贺炜柏的记忆力和他对贺曲航的上心程度,怎么会不知道安林的名字。而且照三个人事迹在圈内的杂谈程度,贺炜柏也不应该不知道。
试探他的态度、敲打他、警告他就算贺曲航不喜欢他也不能随便玩弄感情。
而且这个问题让闻萧延如何回答?
:是这样的哥,我把他甩了然后看上你弟了?
不说贺炜柏了,闻萧延会先一步直接把自己轰出去。
没喜欢过?没意思了就分手了?随便玩玩?怎么看他完全就是一个对待感情极其敷衍了事的渣男本人。再一结合之前种种迹象,闻萧延觉得自己有点够呛。
贺曲航把桌子上倒扣的茶杯摆正,丝毫不打算参与这两个人的话题。闻萧延坐在他身边皱着眉沉思熟虑,摆出少见的严肃神情,倒显得几分可靠稳重起来。
贺曲航大概猜的到他在想什么。
未免有些想的太远。现在还没有在一起,他表现的却仿佛已经是热恋中的两个人在见家长,而他本人此刻在接受长辈的审问。
全景玻璃窗就在身侧,贺曲航侧头去注视一旁玻璃窗外的夜景。繁华的霓虹灯牌闪烁着七彩的光芒,顺着玻璃的层层纹路映射进眼眸,五色波斓,而脚下是透明的全世界。
服务生拿着茶壶过来倒水,贺炜柏浅呷半口,几秒后慢悠悠笑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那我这样问,”贺炜柏眼镜后眸瞳神色莫测,说,“你喜欢我弟弟哪里?”
茶杯被放在桌子上的脆响毫无遮挡地在耳蜗打转,闻萧延下意识偏头去看贺曲航。后者带着浅笑,眸瞳却还是一样泛着淡感的冷,侧头望向窗外时侧脸的轮廓棱角挺括,耳上三颗碎钻闪烁起来,像是炭笔勾勒出来温冷的画。
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曾经和贺曲航针锋相对,在酒吧昏黄的灯光下拳掌相击,炫彩灯球下只有碎了一地的酒水与碎片作伴,灼热冰冷的目光对视,沸腾起的血液只有争斗残留,一旁是战战兢兢的围观人群。
一时兴起?
对方的身材是他之前从来不会去注意的,外貌也是丝毫不在考虑名单的,性格更是只会彼此咄咄相待的。
如果给两年前的自己说你会突然喜欢上一个和你身量相差无几、脾气冷硬不给你好脸色、和你争抢过同一个情人,还让你破了许多戒的人,闻萧延绝对会嗤笑冷哼。
他一开始也只是想将关系提温,却突然就将追求的话语说出口。他的思想是全世界最坚固的盾,行为是全世界最锋利的矛,然后他举起手,用自己的矛去扎自己的盾。而贺曲航全程都在一旁围观。
贺曲航的声音、思想、血液、皮囊,一切看得见或看不见的、有形的无形的,抓得住的抓不住的,所有的全部的他都很喜欢。
闻萧延自己也都没有想到,于是他笑起自己来:“很难回答。”
贺曲航放下茶杯,在他话语落地后转过脸来。
闻萧延问他:“去散步?”
吃完饭贺炜柏就告辞了,他一向事务繁忙,今天挤出这些时间来陪他们一顿实属不易。两个人此刻站在空中餐厅上,闻萧延自然不会忘记他的习惯,自发地邀请起来。
透明电梯一路直达地面,冬天连夜景也都静悄悄。贺曲航笼了一层灰色围巾,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只烟叼进嘴里。刚刚点上火,闻萧延就凑过来挑了挑眉。
贺曲航把打火机随手抛给他,闻萧延抬手时恰好落入手心。他低声笑了起来,精致小巧的物件被圈在指尖转了两圈,却还要顷过身来。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贺曲航抬起眼皮看他,漆黑的眸子里一点火光摇摇倒映,闻萧延俯下身,将两支烟的烟尾轻轻挨在一起。
烟雾和呼出的雾气混杂在一起,朦胧地看不见两个人的面容。又一处红光闪起,贺曲航把烟夹在食指与中指的骨节中,勾唇笑了下:“你喜欢这样?”
闻萧延说:“我喜欢你。”
他从口袋里抖出一个暖手宝塞进贺曲航手里。毛茸茸的,像是之前贺曲航给他的那个,但是图案换成了黑白色的田园猫。
“和你真像。”闻萧延趁机捏捏他的手指。贺曲航的手指温度冰凉,好像天生体温就低,也就只有在个别时期才会温热起来。
想到这里,闻萧延叼着烟凑的更近了些。
贺曲航淡淡开口道:“别烧到我的围巾。”
“怎么会。”闻萧延把烟拿掉,他现在的距离微微低下头就能亲到贺曲航的嘴角。
那双薄唇透着润泽的光润,被烟头轻轻压出小小凹陷,嘴角微微勾着,唇畔都染上些许柔和的弧度。
闻萧延静静地盯了一会儿,果断低下头轻轻碰了碰贺曲航的唇角。
他现在干这种事情完全是熟门熟路,有了肌肤之亲后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贺曲航身边,如果可以现在就想直接揽住他的腰,在这条街上和他接吻,亲到他眼眸蒙起和昨天晚上一样的水雾。
但也只能想想。贺曲航不反感,也不能代表他可以肆意妄为,闻萧延觉得自己尚且还是存留了几分分寸。
贺曲航睫毛在他突然凑近时微微颤动了下,他把暖手宝握进手心,咬住嘴里的棉软的滤嘴。
闻萧延最近未免有些太过分。
贺曲航想起昨晚自己在他动作下湿漉漉的那种无力,胸膛处被他努力忽视的创可贴又开始叫嚣起存在感,英俊的面容不由得浮上几分冷峻的淡色:“闻先生,保持距离。”
闻先生?
好端端的又被叫起‘闻先生’。虽然闻萧延很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己,比起叫全名更有特殊亲昵的感觉,但这时候的语境显然不太对劲。
闻萧延想了想,是因为自己亲的刚刚那一口?
贺曲航弹了下烟,把烟头暗灭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闻萧延笑起来:“那你亲回来?”
贺曲航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慢悠悠俯身过去。
闻萧延只是随口挑拨,如果贺曲航真亲他就赚了,不亲那自己也丝毫不亏,左右想干的都已经干了,便好整以暇地等待起来。
贺曲航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期待神色,半晌笑了一下,说出熟悉的话语:“闻先生,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闻萧延只顾着看着他这张距离得无比相近的脸,贺曲航话语的内容全部被他左耳朵听右耳朵过掉。
都送上来主动让自己亲了,闻萧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一把揽过贺曲航的腰就想低下头去吻,被贺曲航瞬间抬起的手掌阻断住路线。
闻萧延结结实实亲到贺曲航手心里的暖手宝,碰了一嘴软茸茸的毛,他无奈地笑起来,视野里闪过白色的颗粒,落到贺曲航的皮肤随之融化开来。
另一手上的烟头已经燃烧殆尽,模模糊糊地烫到手指。闻萧延把它按灭掉,倒也没再想着继续去做什么耍流氓的事情。
手下只有大衣又硬又冷的布料,闻萧延没有什么抱着他的实感,看着落在眼前的雪花又开始想,他果然最讨厌冬天。
贺曲航挺喜欢冬天的。可以说他一年四季都平等的喜欢。他把暖手宝握在手里一起塞进大衣口袋里,又被闻萧延突兀地挤进来握住。
两个一米八七以上的男人就这样对视起来。过了几秒,闻萧延握紧了他的手,轻笑道:“看,下雪了。”
这场雪下的很急,也下的很久,到闻萧延祖父八十岁生日宴会前一天的时候终于停止,久违的出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