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望突然想起,在他小时候,他妈那边的亲戚对席洪和秦英竹再婚不满,特别是外公外婆,对秦英竹意见很大,总认为秦英竹是在他妈还没去世的时候就和席洪勾搭上了。
那时,他外公就会拉着他念叨秦英竹的坏话:“你爸拎不清,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窍,送她房送她车,殊不知她就是为了你爸的钱来的!你爸要是个穷光蛋,你看她还愿不愿意当这个后妈!”
“……”席望想,时栩要是精明点,可不会图这四万多。
他调整语气,先是昧着良心说时栩的不对:“分手了找前任还恋爱期间的开销,确实不厚道。”
“不过——”他又立马说道,“据我所知,他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千。”
“什么?”秦英竹拧眉,“一个月三四千在澜城不会饿死吗?”
“是啊,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负债在大城市奋斗,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
比起秦英竹的何不食肉糜,席望毕竟才从学校毕业没几年,知道学校里有的同学确实是靠贫困补助上学的,就算是在澜城,也有毕业生的工资低得离谱,“说不定时栩也欠债了,所以需要这一笔钱。”
他瞟一眼秦英竹的表情:“他就这点工资,还肯为相煜花钱,说明他对相煜也是认真的。”
秦英竹再次语塞。
回想她和时栩短暂的会面,那家伙有这么可怜?
说实话,时栩的五官长得好看,穿简单的牛仔外套,比线上花里胡哨的模样要讨喜。
若不是提前知道他和席相煜五岁的年龄差,疑心是他把席相煜引上同性恋的道路,她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差。
但是……
不管怎么说,他是个男的。
席相煜怎么就非得喜欢一个男的?
她心里还是不得劲,烦躁地揉了揉额角,点燃一支香烟:“你让我一个人想想。”
“嗯。”
席望点头,心想他是为这件事操碎了心,估计得多长两根白头发,作为报酬,之后他必须要让席相煜来公司里替他操一下心。
时栩很少失眠。
上一次失眠还要追溯到他为了和席相煜见面,大晚上跑到豆屿咖啡馆去喝咖啡时。一转眼过了这么久,他再次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为了同一个人。
他习惯了和席相煜一起睡觉,身侧空荡荡的,他的心里也跟着空空荡荡,像是缺了什么。他点开手机反复查看银行账户发来的短信提醒,秦英竹给他转了十倍的钱。
这是什么意思?补偿还是侮辱?他要不要还回去?
真奇怪,突降横财他竟然开心不起来。时栩把脸朝下埋在枕头里,找好了心烦意乱的理由,来账备注没有“自愿赠与”几个字,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坑呢。
席相煜知道吗?席相煜现在是回父母家了,还是回学校了?
席相煜真实的家是什么样子?大概客厅就比他这儿的整间房要大吧。他们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全然不一样的两类人,应该过着不同的人生。
他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去文创园区的杂志社工作,没有走进咖啡馆,他和席相煜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如果后来他没有应Jasper的邀约去Groove酒吧,他和席相煜没有借着醉意接吻,他和席相煜也不过是短暂相交后又各自奔向不同人生轨迹的两条直线。
某一刹那,他觉得席相煜离他很远,觉得那些耳鬓厮磨的夜晚变得不真实起来,前所未有的孤单快要将他淹没。
时栩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了工作室,师傅又带着新徒弟外出去了,他熟悉的几个同事也不在,所有人都在忙碌,他难得空闲,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干嘛。
他点开微信,目光又落到他和席相煜的对话框上,两个小时前席相煜给他发了消息,让他记得吃早饭。
平时哪怕席相煜要赶到学校上早课,都会提前起床准备早餐。所以他今天一起床,意识昏沉,张口就叫道:“席……”
然后想起来,席相煜不在这里。床上的枕头都由一对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
时栩没有回复,点击到删除好友的页面,手指在空中颤抖了两下,还是没舍得按下去。一旦按下去,聊天记录就没有了。
他想,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半年生活里不可切割的一部分。
时栩知道他状态不对,吃饭没胃口,思维迟钝,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干脆请了年假,打算回老家休息几天。
他买了晚上的机票,快速收拾好行李后就出发了。林芷之和时超见到他,很是诧异:“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过年那会儿才回来过吗?”
难过的时候,就想待在家人身边,时栩真情流露:“想你们了。”
林芷之:“你被辞退了?”
时超:“机票打折?”
时栩被他们逗笑,笑着笑着,眼眶又发酸,撒娇似地抱住林芷之,垂着脑袋掩饰情绪。他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晚上的机票是打折了,不打折谁买啊。”
“没被辞退,但我是有点儿不想干了。”时栩说,“一个月收入除去房租,花点钱就得省吃俭用。”
林芷之:“你不是说,之后成了造型师,就能赚不少钱吗?”
“是啊。”
但之后是多久之后?
时栩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和忧愁传递给父母,开始胡胡说八道,“其实我最近刮彩票中奖了,中了一等奖四十万,所以我觉得我没必要继续打工了。”
“……”林芷之看向时超,“怎么办?你儿子发癫了。”
时超耸肩:“少做白日梦了,过来吃樱桃,你妈白天去果园摘的。”
时栩瓮声瓮气:“吃樱桃还不够抚慰我路途的奔波,我还想吃妈煮的云吞。”
“哎呀真是,一回来就折腾我。”林芷之嘴上这么说,还是哼着歌进了厨房。
时栩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林芷之和时超平时都睡得早,到点都情不自禁打起了哈欠,但时栩吃云吞时,他们还是坐在沙发上和他唠家常。家庭的温馨是不可替代的,吃饱喝足后,时栩上了床,蜷缩在被窝里,眼皮渐沉。
与此同时在澜城,席相煜站在曦和园3栋16-8的门前。
他原本想等时栩消消气,过两天再来和他好好谈谈。
可转念一想,他不能让时栩独自消化情绪,不应该让时栩把所有苦楚和愤怒往心里吞。就算他出现在这里,时栩会再次把他赶出门。
他每时每刻都在想时栩在做什么,给时栩发了十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这漫长的一天他如同行尸走肉,过得枯燥无味。从前他分明也是这么过的,现在却难以忍耐。
他先是按门铃,迟迟没有人开门。他坐在楼梯间等,等了一个小时,心里泛起担忧,时栩会不会又去喝酒买醉了?
他输入密码的时候很忐忑,怕密码不再是他们开始同居的时期。好在门开了,不过门内没有时栩的身影。
他给时栩打电话,时栩没接。他想了想,又翻找出徐令闻的号码拨了过去。
徐令闻那头传来游戏局内的背景音:“什么事?”
席相煜声音喑哑:“学长,时栩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徐令闻像是真的疑惑,“他不在家?”
“没在。”席相煜说,“能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吗?”
徐令闻应了声“嗯”。
没等到徐令闻回电,席相煜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点进手机上的听歌软件,看到时栩的ip地址已经切换。
时栩回家了。
席相煜立马查看去往时栩家乡的机票,当天已经没有班次,最早的一班都在第二天早上。
他订了票,才想起来,他不知道时栩的家具体在哪儿,只能托明顺帮他查地址。
明顺知道他这边谎言被揭穿,想骂席相煜两句,但在通话里听出他情绪低落,只跟着叹气:“你说你在搞什么?”
他先前一直觉得,席相煜是他认识的同龄人里,最沉稳靠谱的一个。现在看来,恋爱果然是会让人降智和慌张的,席相煜也难逃其俗。
席相煜厚着脸皮在时栩家的沙发上将就着休息了一晚,他睡不踏实,神色难免憔悴,想到会见到时栩的父母,天亮后又冲了个澡,洗了头发,对着镜子勉为其难地扬起嘴角,努力让外在的形象看上去更阳光一些。
他给辅导员发了请假的消息,也没管对方同意没,坐上了去时栩老家的飞机。下飞机时,想到来到时栩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他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就像他们是一部电影里的主人公,虽然有自己的成长支线,但注定会发生交汇。
来得匆忙,他什么见面礼也没带,只能在机场的超市买了水果、牛奶和营养品。从机场到时栩家的这一段路,他坐在出租车上迫不及待,等到下车时,才紧张起来。
单体楼没有电梯,他走了五层楼,在门前徘徊了几分钟,才敲了门。
里面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快递放门口!马上来拿!”
他五指并拢,用手背又叩了两下门:“阿姨……”
林芷之:“社区的吗?我们家常住两口人,儿子偶尔回来,信息没有变化!”
“……”席相煜提着嗓子喊,“阿姨,时栩在家吗?”
“等下!”
一阵脚步声之后,门从里面被打开,林芷之正在晾衣服,手上还举着晾衣叉。
她看过席相煜的照片,一眼认出他来,惊喜道,“小席吗?”
“我是。”席相煜点头,“阿姨好。”
“你怎么来啦?时栩这小子也没给我说一声,早知道我跟着他爸去市场多买些菜了。”林芷之努了下嘴,指着背后的卧室,“他现在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席相煜越过她的肩膀望过去,时栩的卧室门上贴着一张球星的海报,边缘泛旧,有些年头了。家里的装修很普通,谈不上是什么风格,但充满着生活的气息,桌上有水果盘,墙上贴着时栩为数不多的奖状,电视柜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欸,小席,你知道吗?时栩给我看照片的时候,我还说这肯定p图了吧,没想到你真人比照片里的还帅。”林芷之笑着调侃,把晾衣叉放下,给他拿了拖鞋,转头想去卧室叫醒时栩。
“阿姨。”席相煜忽而胆怯,“让他多睡一会吧。”
“行。”林芷之拍了拍沙发,让席相煜坐下来,她和席相煜唠嗑,问他学习累不累,也问时栩工作是不是很忙,问他们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早点睡觉。
她态度很自然,带着长辈的关心和亲近,可她越是如此,席相煜就越是心虚,一是因为秦英竹对待时栩截然不同的态度,二是因为他让时栩伤了心。
他胸腔酸涩闷胀,在被问到父母现在做什么时卡了壳。
他不可能也不想再撒谎:“在开公司。”
“啊?”林芷之没想到,“他们自己在做生意吗?”
席相煜正斟酌着要怎么说才合适,原本紧闭的卧室门被打开了。
时栩穿着睡衣,头发凌乱,有几绺立在头顶,但他眼神是清醒的。
他幻想过席相煜和他父母见面的场景,两个男的不能领证结婚,那么见家长过了明路就表示彼此很认真想要一起走下去。
他看到席相煜和林芷之坐在一起,两人齐齐望向他,心里不是没有一丝动容。这像是他脑海里勾勒出的关于“幸福”的具体画面,可惜来得不合时宜。
不是说了不再见面了吗?席相煜为什么听不懂话?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几秒钟像是过了更久。
席相煜双手握拳,抑制住过去抱他的冲动。他想像平时那般,将时栩揽入怀里,揉他的脑袋,或者吻他的额头、脸颊。
当着林芷之的面,时栩佯装无事发生:“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周二?你不在学校上课,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
席相煜倒是没顾忌还有长辈在。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没有任何的技巧,他只知道他心里在渴望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时栩脸上,舍不得移开,喉结上下滑动,“就是想见你。”
席相煜的声线带着一丝委屈,听得时栩心软了片刻。
可理智很快归位,席相煜欺骗他,是自作孽,没资格委屈。
时栩微抬下巴:“你跟我进来。”
席相煜不想动,他知道有林芷之在,时栩对他说话才会留情。
尽管时栩在努力掩饰情绪,可知子莫若母,林芷之太了解时栩,如果他和席相煜没有吵架闹矛盾,时栩见到男朋友不会这么平静。因为平时在电话里,时栩都会向她嘚瑟“吃饭了呀,吃的麻辣烫!不是外面买的,是席相煜做的!我感觉席相煜做饭比我爸做饭好吃,嘿嘿。”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对席相煜的印象很不错,年轻人长得帅,还就读于名牌大学,说他比时栩小了几岁吧,会做家务还会照顾人,她都没处挑剔去。
她也知道,时栩平时爱耍小性子,但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她没问,觉得两个人的感情问题还是得他们自个儿处理。
在时栩不太友善的注视下,席相煜起身去了他卧室,他刚挪到门口,时栩就一把将他拽了进去,抬腿把门关了。
他们隔得那么近,席相煜如果低头就能吻上他的唇。
可时栩说:“我不想见你,你能尊重一下我的想法吗?”
他不会因为席相煜没钱嫌弃他,也不会因为席相煜有钱改变对他的喜欢。但他介意席相煜骗他,也介意他们之间客观条件上的差距和他家里人的态度。
他是喜欢席相煜的,从生理到心理都喜欢,见面时,他的心跳会给出直接的反应。所以他更需要时间和距离来摆脱情感上的依赖,让自己重新快乐起来。
席相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摇头。
他做不到。
仅仅听到时栩说不想见他,他心都会一阵绞痛。
如果今天不见面,明天不见面,很多天不见面,就是真的分开了。
时栩觉得席相煜存心不让他好过:“你想干嘛?”
这个问题很简单,他说:“怕你一个人越琢磨,越觉得我可恨。”
他说这话时,眼尾泛着红。时栩觉得席相煜很会装可怜:“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我家,会给我带来困扰。”
“我说了,我给你发消息了。”席相煜打开手机,置顶是和时栩的对话框,他对时栩的备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改成了“木羽宝宝”。
“时栩,你之前接近我的时候,来咖啡馆找我,来学校找我,问过我的意见吗?”
时栩失语。
是,他厚脸皮,他死缠烂打。他瞪向席相煜,胸膛起伏不定。
“对不起。”席相煜又道歉,“你也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想靠近,我没有办法。”
他垂着脑袋,语气像是在认错,陈述又像是在告白。
这时候把“喜欢”挂在嘴边,只会让时栩心酸得更厉害。
时栩别开脸,换了个话题:“你妈给我转了四十万,我能收吗?”
他故作轻松:“这是分手费?电视剧里分手费一般不都是百万起步吗?”
席相煜神色僵了僵,不知道秦英竹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的态度很明确,秦英竹的人生不是围绕着他展开的,他又不会和他妈过下半辈子。如果秦英竹一直不能接受,他大不了一直不回家。
现在这个处境下,他必须当个无赖:“宝宝,你把钱转回去。我欠的钱,我还你,关她什么事?”
“我银行卡里有一些钱,也能打工挣钱。”席相煜伸手触碰他的手背,“之后我有多少钱给你多少钱,你给我留点零用的就行。”
“别这么叫我。”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时栩憋不住了,恶狠狠地撞开他的手,“你这个骗子!你叫得亲热,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我这里没信用!谁要听你画大饼,我拿着四十万干什么不好?”
被骂了,席相煜没恼,他情愿时栩骂得更凶发泄出来,揍他一顿他也绝对不躲。
他应得的。
“我告诉你我在想什么。”他的瞳孔漆黑,因为精神疲惫,白眼球布满了血丝,“你第一次来咖啡馆,我就有印象了,那时候觉得你臭美,也觉得你漂亮。”
“那次我们没有说话。”席相煜实话实说,“我当下没觉得你有多特别,回过头看,其实那一天咖啡馆来来去去很多人,我只记住了你一个。”
时栩咬着牙,他以为那一次见面,席相煜并没有留意到他。
“你每次出现,我都会注意到你,但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没必要和你说太多。”席相煜剖析,“我那时候对你很冷漠,我很可恶地在心里挑你的刺,事实上你总是让我轻而易举地变得开心。”
他昨晚上想了特别多:“我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明顺喜欢哪个女生,就会去扯谁的头花。可能我在感情上开智得晚,我幼稚,我喜欢你,竟然想要看你出糗。”
“我在看你笑话吗?可能是。但我看着看着动了心。”
“时栩,我很在乎,所以我想过坦白,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时栩眼眶灼热,没有说话。他问自己,可以相信席相煜这一刻是真诚的吗?
欺骗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如果不能彻底放下芥蒂,即便还有未来,在未来的一些瞬间会对对方的言语或者行为起疑心。它不会让他们的感情一下子归零,却有可能在生活点滴里渐渐地去消磨两个人的爱意。
“你收下她的四十万也没关系,你想用来干嘛就干嘛,我想办法还给她。”席相煜看清他湿润的黏在一起的睫毛,“你不欠她的,如果她还来找你说难听的话,你也不用给她好脸色。”
时栩平时能说会道,这会儿又只能咬紧牙关沉默。
席相煜轻轻抚上他的眼睫,擦去上面的水珠,心像针在扎似的疼。
他们俩陷入沉默,时栩脑中纷乱,没办法给出回答。
客厅传来开门关门声,是时超回来了,他嗓门大:“你说时栩男朋友来了?人呢?”
席相煜:“你爸喊我。”
时栩:“我没给他们说这事。”
“嗯。”席相煜垂眸,心里清楚没说是好事,“我是不是该出去和他问好?”
“随你。”时栩现在也没办法赶他走,“吃个午饭可以,别想过夜,早点回去上课。”
席相煜问:“然后呢?”
时栩:“然后好好学习。”
席相煜想问的不是这个,但他也知道,他骗了时栩几个月,不能指望时栩很快原谅他。
他整理好表情,推开门挂上笑:“叔叔好。”
时栩在身后冷眼看他,这不是又装起来了?
时超从市场回来,大包小包地提着菜,他将席相煜从头扫视到脚,想着长这么高,看起来身体素质也不错,之后要是和时栩闹矛盾打架,时栩会吃亏吧。
时超知道时栩喜欢男的后,就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一开始很难接受,这么多年早想通了,反正就是两人看对眼一起过日子这么简单,不过就是没孩子,没孩子也有好处,省心。
男的和男的吧,在一起得有上下,他也不懂,但看时栩这么爱买衣服捣鼓外貌,心中有所猜测,不过时栩没具体的对象时,他也不确定,此时看到席相煜,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了。
他有了点护儿子的心态,不想让席相煜觉得时栩好欺负,有意表现得比较冷酷,点了点头:“马上到中午了,我要去做饭了,你能来帮忙打一下下手吗?”
“”林芷之眨眼,冲他示意喊第一次上门来的客人进厨房很不礼貌。
时超挤眉弄眼:我自有打算。
他们进了厨房。在时栩家,以前林芷之生下时栩后身体不太好,辞掉了工作,后来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小城市里能找到的工作都是苦力活,便一直没有再就业,所以是她做饭,时超负责挣钱养家。
但时超年前退休了,便主动接过了家里的厨房管辖权,开始研究厨艺。
他还是烹饪新手,切菜的动作都不够麻利,席相煜说是帮忙,没多久就掌握了主动权成为了“主厨”。
时超一开始还皱着眉质疑他:“你裹面粉干嘛?”
席相煜和他解释,传授经验。等到他们从厨房出来,时超已经忘了他先前的计划,和席相煜相处得十分融洽,笑容满面。
“……”林芷之摆放饭碗,“闻着就好香,小席,辛苦了。”
时栩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实际上也不知道剧情播到了哪里。
“时栩。”时超喊他,“吃饭了!”
“嗯。”时栩慢吞吞地走到饭桌前,只顾着埋头吃饭。
时超看他心情一般,心里纳闷:“你猜猜哪一道菜是我做的。”
时栩用筷子敲了下装着鱼香肉丝的盘子边沿,闷声道:“还用说吗?你做的和他做的卖相完全不一样。”
“虽然卖相一般,但味道好吃。”时超给他夹菜,“你尝尝。”
时栩:“……”
时超:“怎么?把你毒哑了?”
时栩:“有进步。”
时超:“嘁。”
时栩:“我是没睡醒。”
时超:“你的生物钟太乱了,之后得跟着小席改正过来。”
时栩家不讲究食不语,他们觉得吃饭就是要说话。因为一家人平时可能各有各的事要忙,哪怕林芷之和时超现在没工作,林芷之可能和几个姐妹约着去赏花,时超可能和以前的同事约着去钓鱼,但吃饭的时候,他们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是分享或者说共享生活的好机会。
席相煜感受到这个氛围,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养出时栩这样的孩子来。
席间,林芷之和时超也会主动给席相煜递话,让他不至于被排斥在外。席相煜表现得很乖,听什么都点头,完全就是一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模样。
时栩看他不爽,便觉得他干嘛都是在装模作样。
他翻了个白眼。
席相煜望过来,眉眼舒展开,唇角向上扬了些许。
时栩斜视他:“笑什么?”
席相煜:“看你可爱。”
时栩:“呵呵。”
吃完饭,时栩说要带席相煜在附近逛逛,他提着垃圾出了门,把垃圾往桶里一扔,就宣布:“你可以回去了。”
席相煜失落:“我才来,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座城市。”
时栩双手插兜:“那你自己当游客,我没义务奉陪。”
席相煜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过年的时候,我就应该来的。”
时栩冷笑一声:“不应该,你又不是没有家。”
席相煜抿唇:“我把曦和园那里当成我的家。”
“席相煜。”
时栩叫他的名字,“那里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家,不过是我租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