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by煅庚

作者:煅庚  录入:09-16

漆黑的瞳孔涣散开,想昏昏不过去、想醒醒不过来,耳边一直是严厉到极点的盘问。
毫无意义的盘问。
“我是。”阿修招认,“我是他的同党,我愿意做他的同党……”
痛快过头的招认,连宙斯也滞了片刻,才沉声说:“继续!”
冰冷的脸色,强行压制住恨铁不成钢的恼火,和丢脸到极点的愤怒。
军医注射进第三管药剂。
少年特工喉咙里咯咯作响,呼吸变得粗重,身体微微抽搐。
宙斯去看提尔·布伦丹的脸色,可瘦削的身影平静,视线微垂,看不出任何波动。
阿修低声重复:“我喜欢他……”
“我想跟着他,想陪着他。”
“我愿意……做他的学生。”
阿修说:“我想把命给他,他比我该活……”
“可他不领你的情。”宙斯瞄着那个影子,压低肩膀,冷笑着轻声说,“他看着你受苦,看着你被用刑。”
第四管药剂下去,阿修胸口痉挛,呛出血沫,视线陷入失去理智前的散乱谵妄。
他低声说:“我的……”
宙斯瞳孔缩了下,压得更低:“什么?”
少年特工的意识在消散,看着幻觉里的影子,在血沫里呢喃:“我的荣幸……”
只会是幻觉。
真实的世界里,他怎么会肆无忌惮围着这个人撒欢胡闹,赖在膝盖上撒娇。
战神提尔亲手喂养大的巨狼芬里尔——执法处内,这是个人尽皆知的北欧神话,大概是神话扰乱了脑神经,产生了奇妙的谵妄。
提尔·布伦丹是在接受这个代号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代号“芬里尔”的学生来找他吗?
如果是这样……他是不是太幸运了?
幻觉变成谵妄,他察觉到那只手轻轻摸他的耳朵,抚摸他的后背和脖颈,手上的力道温柔亲昵。
这谵妄很好,他下辈子想这么活。
Alpha都是贪婪的,他不仅希望能替提尔·布伦丹受刑,还希望能为了提尔·布伦丹而死。
不知第几管药剂下去,连军医都开始迟疑,宙斯的声音却越发冷冽:“继续!”
现在的程度,离提尔·布伦丹当初承受过的药量,还差得远。
宙斯压低肩膀,几乎已经伏在床边,听着这个丢脸至极的特工毫无逻辑、颠三倒四的微弱呓语,脸色铁青得可怕。
“你愿意为他叛国……你愿意相信他的鬼话?”
宙斯眼中几乎射出火——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芬里尔也是新一代特工里最优秀的。
连续两代,最出色、最优秀的beta和alpha特工,都选择了叛国!
简直荒唐!
“当然。”阿修说,“我……”
宙斯死死攥着拳,身体离得更近,脸上因为羞恼一块青一块白,厉声喝命:“说!”
“……我相信他。”
阿修说:“我爱……”
“他”字未及出口,床头的物品已经被重重掀翻在地上。
宙斯彻底陷入了暴怒——接二连三的挫败,最得意的棋子一个接一个的失控,彻底掀翻了他的理智。
高高在上的执法处处长,脸色因为激怒扭曲,用力扬起手,却还没来得及落在这个丢人的特工脸上,就定在原地。
军医离得最近,看清情形,惊惧得几乎喊出声。
他当然没能喊出声——药箱里的手术刀插入了他的喉咙,精准地避开血管,切断了声带。
干净利落,甚至没流出什么血,alpha强悍的恢复力自行封闭了创口,只要接受手术,要不了多久就能复原。
军医捂着喉咙,跌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脸色铁青的宙斯。
……也看着提尔·布伦丹。
宙斯还站着,脸上的铁青开始转为一种难看的青灰色,手摔下来,并没能甩在芬里尔的脸上。
这个恐怖的beta犯人……把失去意识的年轻alpha护进怀里,从容拍了下巴掌,清脆的一声。
宙斯的身体跌坐下来,硬邦邦地坐在椅子上。
没有软倒,因为药箱里那一盒手术刀片已经不见了——这些刀片避开血管,穿透并卡死了大关节,把这具尸体固定成了某种相当僵硬的姿势。
Alpha天生的强悍恢复力,哪怕是在死亡的前一秒也依然起效,更不要说屡次改造身体的宙斯……这些手术刀片,就像是浑然天成地长在了这具身体里。
于是这具死透了的尸体,也浑然天成地坐着,沉默着,仿佛在和被审讯的年轻特工对峙。
穿透喉咙的刀片不仅夺去了宙斯的性命,也割开腺体,信息素浓烈到铺天盖地,仿佛暴怒。
门外没有任何特工察觉到异样。
琥珀色眼睛的主人垂着头,安抚好怀里被信息素刺激到不安的alpha,看着军医,平静打了几个军用手语。
缓解、神经刺激、用药。
军医脸色煞白,慌忙爬起来,从药箱里翻找出保护脑神经的药剂,斟酌着用量,给芬里尔注射。
药箱里还少了所有催发体力的药剂——这种药是专门研发给特工用的,即使是快死的人,也能靠这个恢复最巅峰的状态。
只是代价同样惨烈,军医不敢抬头,余光瞄着提尔·布伦丹,看着这个执法处昔日最顶级的特工。
提尔·布伦丹靠在床头,依旧是种仿佛浑不在意的散漫态度,随手拭去唇角血涌。
军医倒是按照他打出的手势,滴溜溜来回转,忙碌不停。
提供了暂时止血的内服药、给尸体换了个姿势、弄出些仿佛审讯的动静、搜宙斯的身。
按照提尔的指引,军医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翻出机密装备,把所有翻出的东西交过去。
这个恐怖到极点的前任特工,只是靠在床头,拿着宙斯的勋章,随手摆弄了一会儿,那枚勋章就发出声响。
门外的特工——就连军医也收到了暂时撤离的命令,来自宙斯,命令优先级S,撤离方向在数百公里外。
没有人询问原因。
特工一向只服从命令,不询问原因,所有人安静迅速地离开。
那副手铐自然也被打开,倒是没被丢掉,准备逃脱的犯人看起来对它有兴趣,随手收进口袋。
提尔·布伦丹离开病床,抱起昏迷的alpha特工。
药剂还没失效,他暂时还有这个力气,宙斯进门时随手脱在一旁的披风宽大,正好遮掩。
军医战战兢兢跟着,走到门口,琥珀色眼睛的主人回头,打了几个手势。
军医愣住。
说实话……军医想不到,换谁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这个将死的“帝国最强beta”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我的、alpha、信息素。
那双手苍白修长,稳定利落,打出清晰的军用手语。
月色透过窗户,落在地上,一片银白,像是那座黑山上的皑皑白雪。
日照金山,光流泻下来的时候,雪就会融化。
我的、alpha、信息素。
琥珀色眼睛的主人问。
——是什么味道

军用手语里不包含过于复杂的词汇。
这是门精确、简明到极点的语言, 力求最快捷地传递信息,不考虑多余的情感和修饰。
所以军医也被这个问题难住,尽力转动脑筋思索,打出几个相对接近的词汇。
可怖的beta逃犯垂着视线, 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的动作, 点了点头, 回以手势:多谢。
军医连忙摇头, 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
这种温和到极有风度的礼貌……衬得病房里死去多时的宙斯,那张定格了恐惧、震惊, 变形扭曲的青灰色脸孔, 怎么看都异常讽刺。
军医贴着墙,勉强撑住发软的两条腿, 看着眼前被夜色吞没的影子。
提尔·布伦丹原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论做特工还是重刑犯,这都是个脾气好到有点懒散、对荣耀和使命一向不怎么感兴趣的beta。
执法处对他的心理侧写,安全等级非常高——这是个在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都不会失控,也不会放弃理智的人。
但就是这样的人, 做出这种事来, 才最可怕。
你知道他冷静, 知道他缜密,即使他在做的是件疯狂到极点的事……也依然不难清楚地觉察到,他依旧是理智的。
哪怕他杀了宙斯。
哪怕军医还有个任务……是把宙斯的尸体伪装成普通的阵亡alpha,在今晚处理掉。
这并不难, 很容易就能做到。
执法处早就有办法, 能让任何人死得不留痕迹, 就像帝国处理掉那些被屠杀的尸骸。
窗外礼花齐放,焰火漂亮热闹, 适合作为一切行动的掩饰。
礼花和焰火整夜都不会停,帝国的国诞日到来,连演习也暂时中止,夜空里五光十色,一片花团锦簇。
军医听见遥远的丧钟。
阿修醒过来时,已经躺在飞艇里。
宙斯专属的飞艇,功能齐全到极点,内里豪华,外观却极不起眼,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型运输艇。
任何一个特工都认得这些内饰,阿修心头一惊,继而被不安吞没,腾身要跳起来,左手却被轻轻按住。
熟悉的、微凉干燥的掌心,再熟悉不过的力道。
少年特工怔住,睁大眼睛。
提尔·布伦丹就靠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看起来很闲适,小茶几上还泡了壶茶。
……是梦么?
是梦还是真的?
阿修看着眼前的人影,迫不及待抱住那只手,把脸贴上去,胸口起伏剧烈得无法抑制,仿佛心脏跳进喉咙。
他不敢开口,死死抿着唇,含着顶撞上颚的心跳,硬吞下去。
覆着薄茧的颀长手指动了动,轻轻抚摸他的眼尾。
不是梦。
……也不是幻觉,薄茧抚摸眼周最敏感的皮肤,有微微的麻和酥痒。
麻和酥痒透进骨头里。
年轻的alpha还从没体会过这个,喉咙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发烫,紧紧握住那只手,低头盯着检查。
这只手上没有新伤。
顺着手臂向上看,瘦削的身体裹在宽大的披风里,琥珀色的暖海里有笑。
很轻的笑,像是最轻柔的、泡沫似的浪花。
“先别急着动。”祁纠按住他的胸口,让他躺回去,“再休息一会儿,药效还没过。”
阿修躺在枕头上,看着他,看着那双眼睛。
境况天翻地覆,少年特工还是不安,握住那只手,低声说:“宙斯……”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喉咙哑成这样,仅仅说了一个词,就嘶哑得不像样,不停咳嗽起来。
温度刚好的茶水递过来,熨帖地淌过喉咙,不苦不涩,温润回甘。
那只手覆在他胸口,安抚地摸了摸。
“睁开眼睛,看见我。”这个没安好心的beta犯人慢悠悠调侃,“先问宙斯?”
阿修:“……”
就算是个新兵蛋子,也知道这话绝不是正经话。
少年特工努力绷起脸色,但飞艇里的气氛太轻松,这种轻松蛊惑着他放下警惕、放下不安……毕竟提尔·布伦丹在这儿。
提尔·布伦丹就在这儿,还有什么可紧张?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们一起死,连这种结果都早就接受了,还有什么更糟糕的?
既然这样,管宙斯干什么?
面部表情控制宣告失败,阿修盯着这个明知故问的beta,不听话地爬起来,去咬那一点恼人的笑。
不难咬到,他们离得很近。
不算新兵蛋子的年轻特工足够利落,可惜亲吻不属于训练课目,经验不足,难免毛手毛脚。
Beta前辈微微低头,单手揽着他的肩背,容纳这个冒失到极点的吻,引着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热气。
醒过神的年轻alpha倏地缩回去。
那只手拢着他,询问地在他腰后轻按,视线温和地垂下来。
阿修把头埋进胸口,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教官。”阿修攥住他的袖子,跪坐在他面前,不敢抬头,“教官……”
他第一次直面易感期,陌生到极点,只觉得比熬刑还难,浑身上下都是蚂蚁在爬。
属于alpha的占有欲激烈呼啸,重重冲撞着他的脊椎,迫使他想要抱紧这个人、想要更进一步地确认,可越是这样,越强烈的不安越充斥脑海。
宙斯不重要,死了最好,可他无法不在意提尔·布伦丹。
他们究竟是怎么脱险的,提尔·布伦丹都做了什么……为什么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甚至比在医院里更好?
在他昏迷的时候,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宙斯的飞艇里,有帝国最高的保密权限,他应该去检查存储的监控录像。
他应该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去弄清楚怎么回事,这个从不知道要替自己考虑的、只会自讨苦吃的家伙……
落下来的轻吻打断了他的念头。
年轻的alpha猝不及防,脊背重重悸颤。
体内一团乱,热意轻易就燎原,连脑子里的念头也被烧得一片混沌,什么也想不下去。
……果然特工就不该有易感期。
Beta教官靠在床头,单手揽着发抖的年轻alpha学生,微微低下头颈,耐心地教授执法处和军校都缺席的课程。
通常情况下,特工不学怎么在接吻的时候换气。
阿修大口喘息,手脚发麻发软,空有力气,全然不知道该怎么灌注进身体。
被制裁的年轻alpha仰着头,徒劳咬着牙,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你究竟……”
祁纠低头,摸摸他的头发:“嗯?”
狼崽子磨着牙,奋力蹂躏他的袖子,从牙缝里往外艰难挤字,脸上涨得通红,黑眼睛森森盯着他:“你究竟……执行过,多少,这种任务?”
这话让beta教官笑得偏过头咳嗽——阿修甚至生出幻觉,连这人口袋里那支钢笔,都在毫无良心地笑他。
祁纠笑得有点头晕,喝了几口茶,尽力压下咳嗽,把恼羞成怒到炸毛乱刨的狼崽子拦回胸口:“没有……没有。”
“我天赋异禀。”祁纠脾气很好,安慰被亲软了的年轻alpha,“只亲过你。”
阿修:“……”
祁纠怀里一空,稍撑起身,四下里找了找:“人呢?”
“床底。”系统兴冲冲剧透,“烫成球了,这算不算也是天赋异禀?”
一般人就算再怎么紧张害羞,也做不到瞬间精准定位通往床底的最短路线,团成的球也没这么圆。
祁纠笑了笑,找了个托盘,放了点零食下去。
系统举着望远镜,没过一会儿,果然看见少年特工闪击巧克力豆,薯片少了一袋、牛奶少了半杯,水果糖也少了好几颗。
特工对心态的调节,倒还算是可圈可点。
在床底吃完了所有巧克力豆,年轻的alpha特工轻手轻脚出来,探出一双眼睛,看着躺下休息的人。
提尔·布伦丹平躺在床上,盖着那件披风,厚实的黑绒布衬得脸色更苍白。
阿修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琥珀色的眼睛跟着睁开。
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初醒的迷茫,清明透彻,微微笑了下,摸摸床边探出的脑袋:“吃完了?”
阿修点了点头,捧住那只手,悄悄按在腕脉上。
心跳非常正常,规律得过了头……可偏偏是这种正常,出现在提尔·布伦丹身上,叫人不安。
“为什么不睡觉?”阿修爬上床,伏在他身旁,轻声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
他摸了摸这个人苍白的脸:“交给我,你休息。”
躺在床上的beta笑了笑。
这种笑意比之前更轻,柔和地浸透瞳孔,在琥珀色的海里映出一丝粼粼波光,就化成雪白的泡沫。
“没什么危险了。”祁纠问,“教你的化妆术,学的怎么样?”
阿修点了点头。
提尔·布伦丹有本事在几分钟内,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演习期间,甚至不断有新加入的观众异常困惑,完全无法辨认出西德罗上校是假的。
阿修暂时还做不到这一步,但基础技巧已经学会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也能模仿得差不多。
阿修撑着手臂,低头轻声问:“要我装成谁,宙斯?”
他已经猜出宙斯多半是死了——多半是死在提尔·布伦丹的手上。
这一点都不叫人意外,如果提尔·布伦丹不做某件事,多半是因为不想,而不是不能。
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笑了下,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颈,把一瓶暗红色的试剂交给他。
这种试剂也是执法处研制的,用来大量吸收和存储信息素,阿修打开封口,里面果然是爆烈的火山岩浆和硫磺气息。
宙斯的信息素。
只有在alpha死亡后,信息素才会这样不受控地逸散,被试剂大量吸收封存,呈现出颜色。
“S级重罪。”Beta犯人主动问,“逮捕还是击毙?”
年轻的特工看着他,过了片刻,漆黑的眼睛透出笑,把试剂瓶收起来。
阿修握住他的手,手指摸索着相扣,把那只手握牢:“逮捕。”
他稍稍捧起这个beta犯人的肩颈,小心地亲吻触碰,生怕哪个动作重了,让这具饱经折磨的身体再承受不该承受的痛楚。
“该把我叫醒……带我一个。”
阿修垂着眼,嘴唇贴着凉润的眉宇,轻声说:“给我留一刀,让我当从犯。”
“那可很难。”被他抱着的beta逃犯想了想,“你当时……很真诚。”
阿修:“……”
“真诚”是个不错的正面词汇,但放在“被注射审讯药剂拷问”这个环境里,就变得不那么对劲了。
祁纠摸出钢笔:“想听吗?”
阿修:“?”
祁纠拧了下钢笔的尾端,弹出一个相当不起眼的收音装置。
轻微的沙沙声里,年轻alpha特工的声音淌出来:“我是他的同党,我愿意做他的同党……”
阿修:“?!”
这个坏心眼、可恶至极、绝对没安好心的……beta!
狼崽子被踩了尾巴,张牙舞爪飞起来,强行抢走钢笔,跑到离床最远的地方,警惕地盯着祁纠。
阿修缩成一小团,把音量调到最小,贴着耳朵听。
……相当温和懒散的嗓音,居然还在另一头慢悠悠配合背诵。
两个声音重叠,片刻不差、只字不错。
凶神恶煞的巨狼忍无可忍,扳着半人高的箱子,炸毛崩溃探头:“不准念!”
祁纠躺在床上,笑得咳嗽。
阿修抓着添乱的钢笔,扑过去作势咬他,身形掠上不算宽敞的行军床。
躺着的beta轻轻咳嗽,胸口微弱起伏,含了笑闭上眼睛,神色轻松,从容引颈待戮。
抓着衬衫的手定住。
阿修跪在床上,看着他,不自觉屏住呼吸。
……年轻过头的alpha特工,暂时还没办法抵抗这种神情。
发着抖的手,用最谨慎的力道,轻轻触碰阖着的、微微弯着的眼睛。
然后跟上来的是嘴唇,同样发着抖,甚至发凉。
阿修壮着胆量吻他。
阿修跪在床上,托住祁纠的身体,小心地稍向上挪,让瘦削到硌手的肩背放松下来,靠进垫高的松软枕头。
“我的荣幸。”钢笔滚进床缝里,录音断断续续,“……我相信他,我爱……”
阿修轻声念他的名字:“提尔。”
阖着眼假寐的beta犯人笑了笑:“不叫教官了?”
阿修贴着他的胸口,摇了摇头,在这个人的唇畔轻轻咬了一口。
被咬过的地方露出点暖融融的笑。
阿修跟着他学,也把嘴角抬起差不多的弧度,相当笨拙地一点一点亲他,握住那只垂在一旁的手。
阿修跪在他面前,把这具逐渐失温的身体拥住,轻声问:“那个药,你用了多少?”
宙斯没见过这么丢人的特工,被暴怒吞噬理智,忽视了太多细节,犯了太多不该犯的错误。
从这个角度……他倒是也对杀了那个混账有些贡献。
阿修回忆着自己听见的声音。
背景的杂音可以提供很多信息——他听见提尔·布伦丹从药箱里取东西,刀片盒子开合的细微声音,还有安瓿瓶被打开的轻响。
药箱里唯一用安瓿瓶装的,就是那种能极限催发体力、代价是摧毁身体机能的药。
祁纠想了想:“都用了。”
“那有点糟。”阿修说,“目前的医疗技术,救治你的希望很渺茫……如果我们现在掉进时空乱流,回到五十年前,发动叛乱夺取政权,再集中力量突破一下人体改造技术,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如果不是这样,他装扮成宙斯,把提尔·布伦丹带回去,可以勒令最好的医院展开救治。
他可以立即为提尔·布伦丹平反——在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他们一起把执法处见不得人的勾当、把这个帝国的黑暗过往公之于众。
然后他们就会暴露,这种冒名顶替本来也撑不了多久。
暴露就暴露,他带着提尔去做星盗,远远离开这片星系,直到某天运气用完,或者死在陨石雨里,或者死于黑洞。
这是很不错的假设。
但这种用来让“工具”更好用的药物,对身体机能的破坏,是完全不可逆的。
如果他没记错,那个药箱里装着的药量,可以让一个人不吃不睡支撑三天。
三天之后,这具身体的器官会全面衰竭,绝大部分用了这种药的特工,都死于肺功能衰竭后的窒息。
“我救不了你。”阿修拥着他,轻声问,“哪儿难受?”
靠在他臂弯里的beta教官微微摇头。
“坏示范。”阿修第一次这么问他,“我还要活很久,难道每次人家问我难不难受,我都摇头?”
这下他怀里的人微怔,琥珀色的眼睛张开,映出他狼狈到极点的影子——他还以为自己能装得更冷静。
少年特工吃力地扯了扯嘴角,模仿出一个笑,不那么像是丢了魂。
“要是我遇上个马虎的大夫,给我做手术,忘了打麻药呢?”
阿修垂着头,低声说:“人家问我,疼不疼,难不难受,我只会摇头——因为教官教我的……”
提尔·布伦丹在他怀里咳嗽,闭上眼轻声笑:“胡搅蛮缠。”
阿修咬他。
破罐子破摔的办法有些用,他怀里的人咳了一会儿,轻声妥协:“冷。”
阿修立刻抱紧他,又怕力道用得太过了,碰得他疼,手臂让出些许空间。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相当响亮、持续不断的嘈杂声,阿修原本没心思在意,到这时候才发现,似乎是雨声。
得是雨势相当大的瓢泼暴雨——那种爆豆似的声响,大颗雨点被风卷着,砸在飞艇的外壳上。
只要不是极端气候,alpha就没有调控温度的需求。宙斯的飞艇上也没有相关设备,甚至因为情报工作的特殊性,有不少与外界连通的通气口。
铺天盖地的雨,浇得看不清窗外,世界都像是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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