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内阵雨by顺颂商祺

作者:顺颂商祺  录入:09-17

“不爱了,陆非晚。”许见深没有纠结这个问句的宾语,因为无论是什么他都早已有了答案,“早就不爱了。”
陆非晚眼神微动,嘴角抽了一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许见深很难相信,这个倔强孤傲的男人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疲态。
他说愿意为他讲清《磁暴》的隐情,愿意为他冠上署名,愿意无条件支持他的公司。可是许见深只觉得难堪。
许见深从不否认,他们曾经互相托举,一起完成过多次堪称完美的合作,为了兖港能做大花光通告费的陆非晚,也曾给许见深留下很难忘的回忆。
但在这个阳光甚好的海岛上,在老友的民宿里,他想听到的不是陆非晚迟到的剖白。
许见深向后退了一步,作势要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你没必要留在这里,该聊的,我们都聊清了。”
陆非晚还是不甘心:“如果我不想走……”
“也可以。那我走。”许见深说完,对面明显在着急,许见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几乎堵死他所有路数,“你能找到这里,可能是因为上次定位共享我忘记关。不过,既然我现在发现了,就不会再给你别的途径知道我下落。”
陆非晚的手指发颤,喉咙像是被堵住,他试图说话,却没发出声音。
许见深继续说:“我已经搬出那个房子了,现在要让我再搬出晓山的民宿吗?”
“别,阿许。”这次陆非晚终于说话,“我今天就离开,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交涉间,许见深听到公区大厅里传来一阵异动。
他回头看,发现林晓山正拦着一个人往里走,那人看不清脸,但听声音很明显是闻杨。
许见深顿时紧张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第一时间站到陆非晚面前,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这个动作过于奇怪,以至于陆非晚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闻杨的声音越来越近,陆非晚先是睁大眼睛,随后难以置信地往旁边跨了一步,直到看到来人,才瞪大了眼睛。
“他为什么在这?”陆非晚一扫刚才的失落和难过,取而代之的是怀疑和无助,他一字一句地重读,“闻杨,他为什么在这?”
许见深双手渐渐搅紧,他深吸一口气,说:“他来度假。”
“度假?”陆非晚显然不会相信这么扯的理由,“所以,这些天,你都是跟他在一起?”
许见深闭上眼,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们确实住在同一家民宿,朝夕相处许多天。只是这些话陆非晚听不得。
“我单身。”许见深睁开眼,平静地说,“跟谁在一起,好像不关前男友的事。”
每个字都在刺伤陆非晚,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许见深,手抖地不像话,“你赶我走,也是因为他?”
“因为什么你自己有数。”许见深皱起眉。
陆非晚忽然抓住许见深的双臂,抱着他,将他拉向自己。许见深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拽得踉跄,跌进他的怀里。
闻杨本来还在跟林晓山周旋,看到陆非晚抱住许见深,立刻绕开其他人,长腿跑到秋千边,眼疾手快地冲“骚扰者”打了一拳。
陆非晚被打得趴在木桌上,闻杨趁机将许见深护到一边,挡在自己身后。
这更是刺激到陆非晚,他快速迈到到闻杨面前,揪住他的衣领:“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许见深不想让闻杨趟这个浑水,他让闻杨让开,出声阻拦陆非晚:“别在这里发疯。”
许见深在维护另一个男人,这个事实让陆非晚快要崩溃。他越攥越紧,连眼眶都烧红:“我发疯?”
他与闻杨对视,年轻人生得攻击性极强一张俊脸,在陈钧家里时常见。从前二人总是意见不合,他见到闻杨就烦,现在更是。
想起从前,陆非晚更觉得可笑,他哑声问:“他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打你注意,你说我发疯?”
被戳穿心思,闻杨一点儿没躲。
这一刻他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因此并不慌乱,他甚至能他们的对话里分析事态。
“是前男友。”闻杨纠正道。
陆非晚猛地抬起拳头,没收力气地朝闻杨的脸颊砸过去。
闻杨侧身躲开,怕他误伤许见深,抬脚拦住他,用没固定住的手将他掀倒在一旁。
许见深想到闻杨的手伤还没好全,赶紧冲过来,想拉开他们两个。
陆非晚倒在地上,手臂撑上劲,生疼,他一下子胜负欲上来了,爬起来想揍回去。
许见深厉声制止道:“陆非晚!”
许见深和闻杨两人并肩而立,像是他俩才合该是同仇敌忾。而陆非晚,居然成了外人,这简直比烙烫过的刀还剜心。
陆非晚自嘲地问:“阿许,我们这四年,算什么?”
许见深没想到,他居然会拿那四年当话柄。
即便是分手时,许见深气极给他一拳,也没因为后面的恶心事儿连坐自己全情付出过的、美好过的四年。
“……算什么?”现在被陆非晚贴脸问这些,还是在闻杨的面前,许见深简直被气笑,“你说算什么。”
陆非晚怎么会不记得,当初那张《磁暴》,是许见深几乎倾家荡产为他录的,他们携手拿过一个又一个奖杯,他们曾经是业内皆知的灵魂伴侣……
“是啊。”陆非晚想到这些,哭笑着说,“为什么会这样。”
许见深的胸膛上下起伏,决绝而悲伤地看着他。
陆非晚从这个眼神里读出怜悯,他最讨厌被怜悯,转向闻杨,心如死灰:“我要跟闻杨聊聊。”
许见深下意识阻拦,但闻杨已经向前一步,问:“聊什么?”
陆非晚走近了,将闻杨扯到一遍,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阿许是我的人,谁都抢不走。”
闻杨面色沉静:“他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人。总把‘你的’‘我的’挂嘴边,是有多心虚?”
“心虚?”陆非晚冷笑,“我就是再心虚,也有资格亲他,抱他,睡他,而不是连买个药,都不敢亲手交给他。”
闻杨皱了下眉,被陆非晚捕捉到。他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能让闻杨最疼。
——如果闻杨真的早就起了歹心,如果许见深真的打算跟这个人在一起……
陆非晚被嫉妒冲昏头脑,他逼近闻杨,点着他的胸口说:“这就伤心了?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
陆非晚声音很低,而许见深被他们隔得很远,所以听不见。闻杨则死死盯着他,眼神像是要把他活剐撕碎。
“他每次**都喜欢抓着床单,被我*完,嗓子都会哑,要补水。”
陆非晚知道自己目的达到,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大仇得报后在炫耀:
“他身上每一个地方我都亲过,摸过。他大腿上有红色的痣,脚踝总是很冷。
“这些,只有我知道,我见过。
“我跟他在一起快五年。姓闻的,你插不进我们的生活,更进不了甘潮。”
亲密的细节闻杨一个字都不想听,音节钻进耳朵,比毒疮更叫人难受。
他知道许见深就在不远处,为免场面难堪,才强忍着一拳捶晕对面这个讨厌的人的冲动。
闻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拿开自己衣领上的脏手。
“以前没看出来,”闻杨缓了好一会才睁眼,胸膛因为忍耐而剧烈起伏,但语气比神情平静很多,“你是这种垃圾。”
陆非晚没想到会有人劈头盖脸这么骂自己,惊讶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闻杨比他高一点,从上而下地打量着他,语气冷若冰霜,“拿这种隐私当谈资,你,纯垃圾。”

陆非晚瞪着闻杨许久,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动作。
许见深不知道他们聊天内容,怕再这样下去出事,走来站在二人中间,把两人分开。
长树玉立的前任,脸上有陆非晚很久没见过的温暖神色。陆非晚见状,自嘲地笑了下:“明白。”
陆非晚朝许见深竖起大拇指:“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早就不爱了’。”
“差不多得了。”在听到更刺耳的话之前,许见深出声打断,“闻杨就是出来度个假,被你追着骂。他以前口口声声叫你师兄,你自己想想,这声‘师兄’你受不受得住。”
许见深从来不是爱出头的性子,这么多年陆非晚没见他在外人面前红过脸。
即便是分手前闹成那样,那也是关起门来两个人的事儿,陆非晚根本想不到,许见深会为了闻杨在大庭广众下对自己说这么重的话。
许见深往前走两步,把他的手从闻杨的衣领前挡开,说:“他没说过你一句不是,更没干过任何你脑补的那些龌龊事。你疑神疑鬼也就罢了,连我跟他都信不过,是把陈教授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非晚无法再自欺欺人。
他缓了口气,可另外一个人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许见深这态度,看着是给闻杨撑腰,实际上是划清关系——陆非晚听得懂,闻杨自然也能听懂。
陆非晚愣了半天,没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三个人在院子里对峙许久,终于陆非晚站不住,捡起地上的光盘,垂着眼说:“你不会回头了,是吗?”
许见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屋里去,不想再管他的事。
闻杨跟在许见深身后,一路无话地走进厨房。
林晓山和孟延州早就不知道哪去了,许见深到灶台边倒水,闻杨就跟着过去。许见深边喝水边绕回客厅,闻杨便侧身给人绕道,等人喝完了,他还跟在人身后。
许见深把水杯放下,眼皮轻抬,问:“刚刚伤到手没?”
“没有。”闻杨像只摇尾邀功的大狗,“我没让他碰到手。”
许见深作势要走,闻杨又说:“不过还是有点疼的。”
许见深便停下来,从口袋里拿出药膏,逗小狗似的:“过来,抹药。”
闻杨伸出手,许见深将药膏在手心轻轻打转,用体温把它柔化之后才往闻杨的手背上涂,手法温柔又精准。闻杨看着自己的手,居然只冒出心疼——许见深手法这么娴熟,看来是久病成良医。
上完药之后,许见深拿湿巾擦干手指。
指尖在白色的棉布中穿插,像在搅弄一只白玫瑰。
等了会不见人走,许见深问:“还有事?”
“嗯。”闻杨与他对视,“你不开心啊。”
一个陈述句,不带什么感情色彩。许见深答“是”,闻杨便追问:“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许见深不再躲避,照实说:“上个月。”
闻杨看着他:“所以,昨天是你骗我。”
指的是许见深昨天说的,“不接受表白是因为陆非晚”之类的话。
事已至此,许见深也没有语焉不详的必要,试图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讲明白,好让闻杨对自己别产生误会。
“最开始没跟你讲清楚我的情感状况,是怕你难做。我以前觉得你跟非晚关系更好,咱们还得在岛上共处一阵子,我不想为难你。”
闻杨对“跟陆非晚关系更好”这件事持保留意见,刨根问题道:“后来呢。”
“后来……”
后来,许见深怕越界,怕自己真的情根深陷,无法收场。
许见深言尽于此,不声不响地看着闻杨。
闻杨也直直地盯着他,把项链从衣服里拿出来,眼神堪称逼问:“后来怎么样?”
木坠的反光过于刺眼,许见深不得不撇开头,说:“后来,我怕我们俩的关系……会失控。”
闻杨点点头,深呼吸:“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许见深忽然与他对视,往前跨了一步,勾着他的项链,连人带坠子往自己跟前儿拽,“你只是觉着这木头好看,那是因为没见过,新鲜。但你有这么高的平台,总会有更好看的项链入你的眼。到时候旧木头会被废弃,会断裂,可是没有人再会管它。”
句句都说项链,又句句别有用心。
闻杨没急着反驳,而是顺着许见深的力气卸劲,在离许见深很近的地方停着,呼吸着许见深的呼吸,甚至笑得有点没心没肺:“你说别人雕的木头更好看,林老板知道吗?”
“……”许见深不合时宜地被逗笑,且居然不觉得这个玩笑讨厌,“别跟他告状。”
闻杨耸耸肩说:“我考虑一下。”
几句笑话,算是将刚才的氛围打破,两个人在笑过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在安静下来的几分钟里,许见深本来有很多话想问,比如他来度假是否真的是巧合,还有陆非晚问闻杨的那句“从什么时候开始”,其实他也很想知道。
不过许见深难以确定自己能接受这些答案,所以干脆避而不谈,放任这几分钟流过。
毕竟年轻人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门不当户不对的恋爱尤是。
兖港只是跟风闻合作,目标是近几年不愁资源,要是因私人感情造成合作破裂,许见深没法跟员工交差。
二十八岁的许见深比二十一岁的闻杨,更懂得彩云易散的道理。
两个人默了半天,最终是闻杨先开口,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许见深说:“现在船票太难抢,只能买到后天的票。”
听起来是想很快离开,一秒都不想等待。
闻杨想,还好上天还算仁慈,给他们留了两天的缓冲时间。
“这两天,你还想去哪玩吗?”闻杨问。
许见深之前说过,想看庆柏岛的海岸线。望向东边无垠的海面,也许可以见到地球的弧度。
“雨已经停了,外面阳光很好。”闻杨看向阳台,“出去走走?”
许见深没拒绝,两个人一起走出民宿,走到离村庄很近的海岸线边。
太阳刚落下,火烧云的余晖渐渐褪色,只留下静谧的蓝色。岛上的冷调比内陆的饱和度更高,椰子树笼罩在夕暮光里。
两道影子在孔雀蓝和绿玉般的渐变背景下漫步,心照不宣地踩着沙滩上因风暴留下的贝壳,没有人说话。
海风今天出奇温柔,闻杨却感受到不舍和委屈。
他本来以为自己跟许见深之间唯一的阻隔是某个人,现在发现,原来那个人早就出局,可许见深还是离得很远。
海岸线还是太短,没到一个小时就逛到头。
许见深提议返回,闻杨便跟在他身后往民宿走。
二人之间的气压很低,他们一路无话,直到在门口分别,才各自说了“再见”。
闻杨刷开自己的房门,进屋前又回头看了许见深一眼,像是要说什么。
许见深等他开口,但没有等到。闻杨进门前冲许见深点点头,手上捏着吊坠,随后便关上门。
许见深看着紧闭的房门,终于松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到此为止是最符合理性的结局,许见深理智地将不该开始的事情留在这座岛上,但他还是觉得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说】
别慌,吵不过一章

第49章 初见
闻杨跟许见深朝夕相处的日子不长,满打满算不过十来天,可他居然已经习惯听着隔壁洗澡时爱放的音乐入睡,习惯和有许见深的住客们一起做饭谈天玩游戏,习惯在某个阴雨的午后一下楼就看见某人对着他笑,问他有没有吃过午餐。
这些习惯完全违背“三十天才能形成”的科学规律,不但极易成型,还会篡改人体的记忆,让闻杨自以为已经这样渡过很多年,而忘记所谓习惯只是一种假象。
闻杨觉得焦躁,他坐到桌前,开始放空自己。
这间屋子因为地势高在风暴时逃过一劫,他的行李被灌进来的雨水泡湿了不少,好在吉他被许见深抱出去,没有泡坏。
黑包防水性能比它宣传得还好,里面除了最上边几件衣服进水以外,其他东西都还完好。
闻杨坐了会,忽然从黑包里取出几张信纸。
写信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也许是高中,也许是去美国前,不记得了。
闻杨将信纸摊开铺平,又想了会,才拿出笔,在上面写字。
写的什么不是很重要,因为这些信从来没有寄出去过。这家店铺的信纸好用,所以闻杨买过好几批,上次购买是在半年前。
几批纸的下场都一样,被叠起来放进信封,然后压在一个箱子下面。
收件人署名也一样,都是许见深。
闻杨第一次见许见深,其实不是在陈钧家里,而是在学校的录音棚。
那天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人们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走到室内又要被暖气熏得脸红。
闻杨跑到学校的录音室,给陈钧送饺子。陈钧那天有事,说带了几个学生盯棚。闻杨便戴好帽子口罩,拎着饭盒出门。
那时的闻杨对录音棚之类的事务不感兴趣,他只是日复一日地练习钢琴,以期在国际崭露头角,成为母亲的骄傲。
所以他去棚里,最初目的真的只是去给陈钧送饺子。
他也没想到门牌灯会坏,他会误闯进隔壁的工作间。而电脑前的男人戴着白色耳机,全神贯注,连门被打开都没反应。
闻杨没摘口罩帽子,试探着走过去,问:“你好,陈钧老师在吗?”
男人被叫两声才回头,摘下耳机,反问道:“不好意思没听清,你说什么?”
“饺子,”闻杨以为他是陈钧的学生,双手举起饭盒说,“给陈老师的。”
“陈老师?”男人皱起眉,偏头问玻璃另一头的人,“六子哥,你认识吗?”
里面的人也摇头,闻杨便愣了。
男人笑起来,把耳机卡在脖子上,站起来问:“小朋友,是不是走错地儿了?”
高中生的个子已经有一米八出头,被叫“小朋友”有点不甘心。他站直身子,平视着对方,问:“这里不是北楼A02吗?”
“这里是B01。”对方先耐心给闻杨解释,“A02需要从走廊穿过去,走到尽头左拐,再下楼梯右拐。”
学校的建筑设计曾因独特而斩获大奖,也因此牺牲了部分实用性。闻杨尝试理解路线时,对方弯腰将电脑锁屏,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学校比较绕,我带你去。”
他弯下身子时,衬衫下摆稍稍从裤腰中滑出来,西裤勾勒出长腿的线条。
闻杨看着他的背影,认出他别在腰后的铭牌。
“许见深。”
闻杨默念他的名字,心想,真好记。
许见深离开前还要跟“六子哥”打招呼,闻杨猜测这个“六子哥”是“许见深”的前辈同事或是带教老师。
“走吧。”许见深在前面带路,闻杨跟着他穿过走廊,路过好几间音乐教室。
许见深非常开朗健谈,即便闻杨第一次与他见面,他也有很多话可以聊:
——“你看着不大,是这儿的学生吗?”
——“来找老师?”
——“这里特别不好走,每次来我都会迷路。”
闻杨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回答几个短句,比如“在上高中”,“是的”,诸如此类。
许见深走到一半,忽然点了下他的胳膊,“诶,才发现,你怎么就穿这么点?”
学校离职工大院不远,步行十来分钟的距离,闻杨觉得耗时不长就没换衣服,只从门口玄关取了帽子口罩戴上。
许见深对他的装备表示奇怪:“口罩、帽子都知道带,脸上倒是遮得严严实实,怎么不知道多带件外套?”
闻杨还没来得及回答,就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等他反应过来时,肩上已经披上一条毛茸茸的围巾。
“……”闻杨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许见深。
“手都冻红了。搭上吧,一会经过风口更冷。”许见深边走边说,搓着自己的手,往嘴边哈气。
闻杨摸了摸围巾,觉得它很柔软,还有木质调香水的气息。
他把脸放在流苏上蹭两下,小声说“谢谢”。
“不客气。”许见深步速飞快,耳朵没一会儿就被冻红,手搓完后赶紧放回口袋,看起来是真的怕冷,“三九天,冻出事可不是好玩儿的,下次穿多点再出来。”
闻杨晕乎乎地应着,实际上没有听进去他的嘱咐,只觉得这个哥哥声音很好听,嘴巴也好看。
来到A02门口,许见深替他敲了敲门,跟里面负责录音的熟人聊了两句,随后让开路,转身对闻杨说:“喏,到了,你要找谁就进去找吧。”
闻杨推门进去,发现这个房间确实和刚才的布置不一样,空间大很多,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外面工作台上摆满了设备。陈钧正在玻璃的另一面,跟里面的学生聊些什么。
闻杨知道自己终于找对地方,把饭盒放在工作台上,嘱咐录音师说:“你好,这是给陈老师的,一会等他出来,麻烦你交给他。”
说完,他忙跑出去,想把围巾还给许见深,顺便再次说声谢谢。
闻杨回到门口,然而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冬季难得一见的、盛大的火烧云。
穿堂风呼啸,吹动围巾上的流苏。

大概就是从那天开始,闻杨习惯写信。
闻杨在文字这块有跟练琴一样的执拗,他只知道许见深的名字,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多大,做什么的,只是很单纯地想要给他写信。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封信送出去,或许是再去一次学校吗,假装再走错一次,去A02碰碰运气。
第一封信删删改改,终于写完之后,闻杨每次去学校都会揣着它,可是再没有在学校里见过许见深。
直到有一天,闻杨听到陈钧聊起来,说是陆非晚恋爱了。
闻杨对陆非晚的印象不好也不坏,只是因为陈钧看重这个学生,才礼貌叫他一声“师兄”。实际上,他们俩无论专业还是辈分都八竿子打不着,还总是斗嘴,闻杨对这个“师兄”的感情经历也不感兴趣。
陈钧随口提了一句,说非晚的对象竟然是个男生。闻杨这才点进陆非晚的朋友圈,看到他发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气质温柔,头发垂顺,眼里有若即若离的笑意——闻杨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个给他戴围巾的哥哥。
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闻杨居然有一丝气愤。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闻杨都不知道自己在气自己还是气陆非晚。
不管怎样,闻杨再迟钝也能感知到,自己只要触碰到许见深有关的事,就会忍不住焦躁和烦心。想去见他,又知道不该见他,索性连陆非晚也不见了,免得心烦。
闻杨开始刻意远离那两个人,以为隔得远了就能忘了。
谁知道,有一天许见深居然会带着一身热气敲响门,问他是哪位。
闻杨忽然后悔自己第一次见面时没摘下口罩,更可气的是,那天他感冒,嗓子微哑,以至于许见深完全不记得他们见过。
就好像一只刚准备认主就被遗忘并抛弃的犬类,闻杨生着闷气,没什么耐心接待这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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