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夏by花卷不投降

作者:花卷不投降  录入:09-18

陈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教室里格外安静,三年里都没有哪个瞬间教室这样安静过,所有人按部就班地把文具和准考证摆在桌上,准考老师一一检查。
没多久,铃声响起,预示着高考正式开始了。
很多年后陈遥回忆,高中三年期间,所有的考试回看下来,印象最浅的大概就是高考。
因为其他考试他需要认真记下每一道题,找到难点和易错点,这次他只要把全部水平发挥出来,把这套卷子做到完美就够了。
两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交上英语试卷离开教室时,陈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很清楚自己答得不错,发挥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所以教室外面的闷热都显得有些轻松。
虽然地处偏僻的海滨小镇,但二中校门口还是聚集了很多家长和记者,还有给高考生随机送花的志愿者,陈遥不想引人注意,特意晚出来了一点,但因为过于漂亮的脸还是被逮住拍了好多照片,有人把话筒塞到他手里。
“同学,考完的心情怎么样?”对方问。
“还不错。”陈遥笑着答。
“高考的目标学校是?”对方问。
陈遥:“清华。”
对方记者只当陈遥是在开玩笑,打了个哈哈准备跳过,旁边有石浦本地人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记者的眼神一下就变了,看陈遥时充满了崇拜:“学神同学……”
陈遥:。
学神同学被拉住采访了几轮才放开,还好他此刻没什么急着要做的事。
如果真有的话,那也就是在附近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等丁卓。
于是陈遥就坐下来等了。
没多久,也就几分钟吧,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出来,陈遥这个位置选的很好,谁都能看得到,不久他就看见了丁卓,跟在人群后面走出来。
接着陈遥手机就响了,他用力地冲丁卓招手,丁卓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样?”陈遥问。
“还行。”丁卓揉了一把陈遥的头发,“现在不想想这些。咱们干点儿什么去吧。”
“好。”陈遥说,“干什么?”
最后是去唱歌。
高考结束二中的同学们当然有很多活动,他们准备聚会,通宵达旦,一醉方休。不过陈遥和二中同学没有那么深的情谊,他更想跟丁卓单独呆着,所以在KTV唱了一会儿之后,两人就借故跑路。
跑路时KTV里面还响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班上好多同学都喝的醉醺醺的,杜英杰已经喝得歪倒在榆树林腿上,陈遥和丁卓离开时,他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我就说你们俩不对劲”,就哐当一声睡到不省人事。
陈遥:“……”
丁卓:“……” 。
之后就直接去了丁卓家里,什么压力都没有了,亲热得更是干柴烈火。两人本来打算试着尝尝禁果,但什么东西都没准备,稍微试了一下陈遥就疼的不行。
当即不敢继续,决定下次再说,两人还是老样子亲热一番。
潮热夏日,空调叶片低鸣,房间里似乎氤氲着水气,陈遥躺在丁卓的臂弯里,听着窗外的虫鸣和枕边人平稳的呼吸声。
他一向是怕黑,现在却不想开灯,觉得这样很好,岁月仿佛被无限拉长。石浦闷热而漫长的无数个夏夜里,这大概是最好的一个。
高考结束后,就是估分、报志愿……陈遥估分的结果和自己平时水平大差不差,自然就稳稳地报了原志愿。
丁卓的估分好像比平时发挥更好一点,和秦老师、陈遥三个人商量半天,决定报到首都的一所普通本科。
虽然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学校,但已经比一年前的此刻丁卓对自己的预设天差地别。
他那时既没想过离开石浦,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读大学。
接下来就是等分数,等录取结果。
而在此之前等来了一件更奇妙的事,丁卓早上接到一个电话,是东家打来的。
“小卓,端午节的迎神仪式依旧由你来担任旗手,可以吗?”

“我?”丁卓愣住了,“可我有半个多月没训练了。”
“距离端午节还有半个月,完全来得及。”东家那边的人说,“今年有不少游客会来,大部分都是冲着你们在春晚上的表现,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考虑换人,只是几次彩排没参加,完全不影响。”
这倒真是出乎意料的发展,丁卓在电话这边挑了下眉,和东家确定了恢复训练的时间后,正要挂电话,东家又说:“还有,你的视频号平时多发点东西,有不少人等着看呢,每次评论那么多人催,你怎么就发一点风景?”
丁卓一下愣了:“什么?视频号?”
他每天高强度刷短视频不假,但自己的号从来没发过东西,东家说的什么评论他更是没见过,而且……他和东家这边的人说话不多,根本算是不熟,东家怎么知道他视频号的?
没想到,东家比丁卓更惊讶。
东家:“是啊,视频号啊!”
东家说:“就是春晚过后新给你申请的那个,你怎么像不知道一样?”
丁卓举着电话,和陈遥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这才对电话那边说:“我确实不知道啊。” 。
再追问下去才弄明白,省春晚过后,社交媒体上对丁卓的讨论还是有一些的,不过那段时间丁卓专心高考,所以不知道。
东家那边的年轻人懂新媒体,劝他们抓住这波流量,把石浦迎神舞做大做强。
东家觉得很合理,当即给林友恭,也就是恭叔,下达消息说,给丁卓申请个个人号,多发一些露脸的训练视频,给迎神舞带点流量。
所以视频号就有了。
但这个视频号丁卓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东家当即拉了群语音,向恭叔兴师问罪。
“阿恭,你是什么意思?”东家不满地质问,“不是说让你给丁卓申请个人的账号?怎么今天问起来,丁卓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事情?”
恭叔那边沉默了好久,就在陈遥以为这次能把他置于死地时,恭叔终于开口,一张嘴就是脾气很好的滑跪语气。
恭叔懊恼地:“哎,老板,这事儿真的是我不对,我那时候申请了视频号,想着丁卓要高考,这是人生大事儿不能耽搁,就准备账号先由我帮忙运营,等到丁卓考完再交给他。结果倒好,考完事情太多,我就把这事儿忘了。”
恭叔陪着笑脸:“实在是抱歉,这事儿完完全全是我不对,我这就把账号交给小卓自己管理。您看想怎么处罚我都行!”
陈遥听到这儿就知道没什么机会,应该是又给这小子逃过去了。
果然,此事虽然不妥,但也合情合理,东家不满归不满,对恭叔的这种说法总归是挑不出毛病,只是说:“那好,你尽快把账号转给小卓。”
“好嘞。”恭叔轻快地说道。
“还有。”东家说,“叫小卓尽快恢复训练,端午节的迎神仪式让他上。”
“啊!”恭叔一愣,担忧地说,“小卓已经半个多月没训练了,恐怕功夫生疏了,而且他……”
“我刚才跟小卓商量好了。”东家不容置疑地打断恭叔,“你要是担心他功夫生疏,那就靠你自己去练他,你不是这个班子的领队么?”
“是,是,好。”恭叔立刻不敢再废话了,虽然在语音里看不到,但陈遥能想象到他点头哈腰的表情。
也算是舒心了一点。 。
丁卓回去训练,陈遥则还留在石浦,陈树科叫他回去他也没搭理,他至少也要看完丁卓的表演。
夏日渐浓,石浦的天气越来越热,空气都是黏腻潮湿的,出门走两步好像被牛舔了一圈。陈遥在班子练功的老屋附近找到一家冰激凌店,经常在里面一坐就是一天。
店老板是陈遥的老迷弟,扬言随便他坐哪里。
丁卓训练结束,就会出来找陈遥吃东西,落地玻璃窗外的大榕树绿得浓郁,老房子的墙壁都被空气中的水露浸得更艳,丁卓和陈遥会点两份四个不同口味的球,换着吃。
一转眼就训练了几天,到了个特殊的日子。
祭酒日。
丁卓说这就是每次迎神前问龙王爷的仪式,旗手,还有鼓手、司仪等几个重要的位置,要先在小庙里问过龙王,再去院子里问过乡亲,最后在祠堂里喝下三杯酒,才算是被承认能去参加迎神。
陈遥听见“喝下三杯酒”,脸色都变了,看来是想起了那次中秋在老屋的经历,丁卓急忙安慰:“没事的,每次都喝三杯,那个杯子很浅,你上你都行。”
陈遥想想他都喝了很多次,也就勉强同意了。
祭酒这天是个阴天。
在石浦阴天倒也不算少见,只是阴天加上老屋遍地青苔的石板路,再加上高而深阔的安静院落,就显得一切格外昏昧。
问龙王爷的占卜环节不对外人开放,但祭酒这里有很多人。大家都聚集在祠堂院子的走廊里等祭酒。
其实问龙王很难被彻底拒绝,所以之前林霄汉大约是真的背时。
总之陈遥也聚集在等待的人群里,这里人头攒动,明明很热闹。但可能是因为天太阴了,又太闷热,莫名的给他感觉很不好。
等了一会儿,班子的人终于出现。
林友恭,也就是恭叔,走在队伍最前面,因为他是班子的领队,紧随其后的就是丁卓,再然后是鼓手女生还有其他的一帮人。
他们走到院子正中,那里早已经搭起了台,摆起了酒,所有人先在台子前跪下行礼,之后人员一个个出列,由恭叔提问。
“你是否自愿参加迎神仪式?”
“你是否愿意斋戒、沐浴,迎接龙王到来?”
“你是否未有对龙王爷不敬之行为?”
整个过程像是某种宣誓,从最后面的人开始,一个个发表自己的宣言,丁卓是最后一个上场。
他走上前时刮起了风,树枝摇晃,陈遥抹了把汗,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你是否自愿参加迎神仪式?”
“是。”
“你是否愿意斋戒、沐浴,迎接龙王到来?”
“是。”
“你是否未有对龙王爷不敬之行为?”
“是。”
就在丁卓这个“是”字话音刚落时,身后有人拍了拍陈遥肩膀。陈遥一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弟弟”陈昀浩站在陈遥身后,微微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
“哥,怪不得你不愿意回家。”陈昀浩看了院子里的丁卓一眼,又看向陈遥,“除夕那天晚上你见的就是他吧?”

“你怎么在这儿?”陈遥反问。
他和陈昀浩其实没说过什么话,互相之间的敌意很明显,这次对方更是来者不善,自然懒得理会。
“我想看看石浦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一直不肯回来。”陈昀浩还是在笑,“所以你是默认了吗?”
“我默认什么?”陈遥看似冷静,其实精神已经很紧绷了,因为陈昀浩这人就像定时炸/弹一样,根本预判不了他的下一个动作。
“你和那个旗手关系不一般啊。”陈昀浩说,“能让你大半夜跑出去找他是什么关系?应该不用我多说吧?而且你们学校的同学也说,你们经常出双入对,也能看到他半夜到你家来哦。”
“同学?”陈遥脱口而出,“林瑞泉吗?”
陈昀浩笑而不答。
如同闪电划过脑海,陈遥顿时明白了陈昀浩出现在这里的底气。
春节之后,陈昀浩大概是一直不服气,铁了心要找出陈遥的把柄,所以自己找到石浦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林瑞泉,反正两边信息一对,陈昀浩就知道了丁卓和陈遥平时关系蛮好,再加上他是知道除夕那天陈遥离奇消失的,又知道丁卓除夕那天在省城表演,两下一合计,还真被他发现了这个秘密。
“所以……”陈遥忽然又联想到前几天林瑞泉被狗追那事,他当时还在想林瑞泉怎么突然多出了拍照的爱好,“你找林瑞泉来偷拍我?”
“没有偷拍啊,记录生活。”陈昀浩笑眯眯地说道。
祭酒现场很热闹,他们在小角落的对话却无人注意。
陈遥跟自己说要冷静下来,现在需要知道的第一点是,陈昀浩到底有没有他和丁卓谈恋爱的证据?比如说林瑞泉拍到的照片?
陈昀浩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有,但是不是真的有?很像是空城计在吓唬陈遥。如果陈昀浩有照片,以他的性格应该会第一时间拿出来。
但陈遥不敢冒这个险,因为也有一种可能,陈昀浩留着某样证据当杀手锏,到时候来打他的脸。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陈遥看了一眼场中班子的人员,“你找他们去说啊。”
“我找他们去说,我又不认识他们,你想害我挨揍是吧。”陈昀浩咧嘴一笑,“你放心,我当然知道找谁去说。”
陈遥没说话。
他觉得陈昀浩应该没有证据,否则他就这么冲进院子里,照片打个一百来份,疯疯癫癫地大吼几声,再把照片雪片似的一扬,讨论度绝对直接拉满了。
但陈昀浩去找恭叔说的话……恭叔肯定高兴得要死。
陈昀浩又说:“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正好问问那天晚上那个旗手在哪儿,实在不行的话查查开房记录。”
陈昀浩说:“哥你那天不是和梁轩在一块儿吗?应该不会怕查开房记录的吧?”
陈遥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种解法,但每种他都觉得不太好。
死不承认和丁卓的关系当然没问题,但陈昀浩真要把这事传出去,那丁卓可以不用再回石浦了。
越是石浦这样的小地方,流言传得越快,像蝴蝶扑扇翅膀。
陈遥不想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陈昀浩已经不给陈遥思考的余地了,眼看迎神班子在退场,陈昀浩快步追了上去,事出突然,连个迟疑的机会都没有,陈遥立刻也跟了上去。
“您好。”陈昀浩冲到恭叔旁边,特别客气地说,“我想举报一个情况。”
恭叔停住脚步,皱着眉看了一眼陈昀浩:“什么事?”
这时丁卓也回过头来,他第一眼看到陈遥,显得有点疑惑,随即注意到陈遥的表情,神色立刻跟着凝重起来。 。
陈昀浩小声跟恭叔说了什么,陈遥没听清,但恭叔飞快地看向陈遥,就这一眼足够让陈遥的心沉了下去。
“陈遥。”果然恭叔笑着叫出了他的名字,他冲陈遥招招手,“过来一下。”
陈遥走过去,耳边是聒噪的蝉鸣,风都很小了,潮湿闷热的雾气像令人窒息的纱紧紧包裹着他。陈遥听到恭叔问:“听你弟弟说,你和小卓的关系不太一般?”
恭叔露出一个非常和蔼的笑容:“这可不行的呀。”
陈遥面对难题基本都有思绪,唯独这个瞬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舌头有些打结:“我……”
“不用急着解释。”恭叔笑着摆了摆手,“别在这儿闹大了,咱们去东家那儿说吧。”
往东家那边走的路上,恭叔和陈昀浩走在前面,恭叔一直关切地问询。陈遥和丁卓落在后面一点。天色很阴沉,灰黄灰黄的一片,陈遥没话说,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会怎样。丁卓在他前面几步,现在这情况,他俩不好说话,陈遥看着丁卓从口袋里摸出烟,“啪”地点燃。
雨点闷闷地落下来,陈遥意识到自己认识丁卓以来,就没见他在自己面前抽过烟。 。
东家平时工作的地方在老宅外围,那里有一排骑楼,看上去很古朴。
灰色石板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打湿,恭叔打了一个电话,用方言跟东家简单说了几句。石浦本地话陈遥听不懂,但他看到丁卓皱起眉头,有点发狠地把烟头摁了。陈昀浩回过头来冲着他们俩笑,陈遥当看不见。
恭叔很快打完了电话:“我们上去吧。”
他带着陈昀浩、陈遥和丁卓走上二层,沿着走廊到最里面,有一间贴着古铜色雕花贴牌的办公室,恭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少东家的声音:“进。”
恭叔却冲着陈遥和丁卓摆了摆手,微笑道:“我们先进去说情况,等下叫你们再进来,可以吗?”
陈遥不想理他,没说话,恭叔又看向丁卓,在丁卓“嗯”了一声之后,他才满意地带着陈昀浩进了少东家的办公室。
陈昀浩飞快地回过头,冲他们俩比了个“耶”的手势,之后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在他们俩面前关上了。
就剩下陈遥和丁卓面对面站在走廊里,雨稠密地落着,丁卓又抽出一支烟,想点上,想了想又放下了。
“他怎么说?”陈遥轻声问。
“无非就是跟东家说,觉得我道德败坏,要取消我的旗手资格什么的。这些都还好。”丁卓说,“但他还说要告知你家长,我估计是你那个弟弟撺掇的。”
“告知我家长?”陈遥惊讶地挑了下眉。
“嗯。”丁卓烦躁地又摸了一下打火机,但还是放弃了,“要不我说我自愿放弃旗手身份,让他不要为难你。他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陈遥这下明白了,丁卓担心的不是自己丢掉旗手身份,是陈树科知道了这事儿会给陈遥带来麻烦。
陈遥一下笑了:“所以说咱们俩……呃,谈恋爱,会影响你当旗手吗?”
“不会啊,完全没提过这个,只说了必须是童子身。”丁卓顿了顿,“但我们又没有……”
“那不就得了。”陈遥说。
“可毕竟咱俩都是男生。”丁卓说,“他们知道的话,应该也接受不了,换人的概率还挺大的。”
“反正恭叔就是一心要我下去,我下去就是了,我不想影响你。”
“别乱想啊。”陈遥说,“陈树科就算真知道咱俩的关系,也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我根本不会在乎他是怎么想的。”
“这旗手要当的,知道吗?”他拍了拍丁卓的肩。
丁卓微蹙着眉,“嗯”了一声。
恰好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口的是恭叔,沉着脸看着两人,“你们俩进来。”

办公桌后面有张很舒服的太师椅,老东家坐在那里,他的孙辈,少东家端坐在一旁。
陈昀浩“一脸拘谨”地坐在对面招呼客人的长沙发上,他正低着头,笑得像只奸计得逞的小狐狸。
“丁卓。”恭叔有意放置了陈遥,严厉地看着丁卓,“干了什么你自己说吧。”
东家看向丁卓,丁卓不说话。
东家一向对丁卓挺好的,突然闹出这种事,搞得老东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出来处理,丁卓有点愧疚。
恭叔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咱们刚刚祭过酒,在祠堂面前发过誓,你说你怎么就……”
“我发的誓是不能做对龙王爷不敬的事。”丁卓说,“我确实没有做过。”
陈昀浩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都跟他去开房了!”
他怎么也是个外人,东家微微皱眉,少东家眼含愠色地看了陈昀浩一眼,陈昀浩顿时不敢说话,又坐下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东家问丁卓。
“我只是跟陈遥一起吃饭、喝酒、看烟花。”丁卓说,“新年夜想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有什么不对吗?”
陈遥错愕地看过去,他没想到丁卓这么轻松就说出了“重要的人”这个词。
东家点了点头,像在品这句话里的信息量。
少东家立刻回过身去,小声和东家交流。
看得出东家还是比较喜欢丁卓,似乎也不在意这些,至于少东家那里,到底还是丁卓的能带来的效益占了上风。
两人小声交流一番后,少东家再次向丁卓确认:“你没做写明在戒律里的事?就算是男……同个性别之间也算的。”
“没有。”丁卓回答。
“嗯。”少东家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会说谎。”
眼看少东家态度松动,恭叔急了:“东家,你要知道这个不光是龙王爷认不认的问题,这个还有……呃,风评,风评很重要啊!”
“你想,如果外面人知道我们的旗手是这样的,他们会怎么想?我们迎神仪式的名声都会坏掉!”
这话一说,东家跟少东家都沉默了。
迎神仪式,是整个石浦最重要的仪式。就算丁卓没有破坏戒律,就算他很有名气,假如他的名声不好,会给迎神仪式带来污点的话,那肯定也不能让他继续做旗手了。
少东家看向东家,东家思考了一会儿问:“外面的人很看重这些吗?”
“肯定的!”恭叔说。
陈昀浩也适时帮腔,“要不你们给我爸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反应,也就知道外面人是什么反应了。”
“没这个必要吧。”丁卓说。
“本来陈遥他父亲也有知道这种事情的权利。”恭叔稍微稳住心神就又学会讲歪理了,“我们打个电话验证一下,也就知道了。”
说着恭叔看向陈遥,面带微笑:“如何?”
陈遥自己其实是无所谓,他爸知道了无非就是训斥他一顿呗,他又不在意。
陈遥说:“行。”
他这种反应明显让恭叔和陈昀浩都挺失望的,但话都说到这儿了,恭叔问陈昀浩要来号码,电话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通了。
恭叔按下免提。
“您好。”恭叔礼貌地微笑着,声音听起来客气极了,“您是陈遥的父亲吧。”
“哪位?”陈树科疏离地问。
“我是石浦迎神班子的领队,我叫林友恭。”恭叔微笑着说道,“我是想跟您说一下,您儿子陈遥好像跟我们班子里的男生有不太正当的关系。”
陈树科的声音一下就变了。
只不过……变的方向和陈遥的想象不太一样。
“你是谁?”陈树科问。
恭叔愣了一下,“我是石浦迎神班子的领队,林友恭。”
陈树科的声音很明显非常不爽,陈遥对他是很熟悉的,能听得出来。但陈遥觉得有点怪,因为陈树科的不爽好像不是针对恭叔说的这件事。
“迎神班子是什么东西?”陈树科不怎么友好地问。
恭叔脸色变了变,继续客气地解释,“你也是石浦人,应该知道迎神仪式是我们每年最重大的仪式,迎神仪式上的旗手被视作龙王爷与人间的接引人,在仪式上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那如果旗手的名声……”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陈树科打断了,陈树科满不客气地:“你少宣传这些封建糟粕!”
东家和少东家同时脸色大变,恭叔一见两个东家的表情,脸都白了,忙说道:“陈先生,迎神仪式不是封建糟粕,迎神仪式是优秀的民俗文化,我们……”
“放你*的*!”陈树科再次满不客气地打断,“你少在这儿给我传幺蛾子!石浦这么落后就是因为你们这群怪力乱神的封建糟粕!还在这儿说我是石浦人!我不是石浦人!我是省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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