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屿:“华子哥终生未婚,与狗为伴。”
程霭的痛苦面具×10。
陈斯屿:“华子哥认为人生就是痛苦的,艺术、哲学、宗教可以治标,消灭全人类可以治本。”
“……”程霭的痛苦面具×1000。“华子哥太邪恶了。”
程霭:“痛,太痛了,我心如刀割!”
第9章 我有一计
“你不像我认识的程霭了。”陈斯屿拍拍程霭的背,“面对感情,你畏畏缩缩,你背叛了龙傲天人设。那个在商场叱咤风云,那个在谈判桌虾仁猪心,那个舌战群老头的少年霸总哪里去了!?”
“你也不像我认识的陈斯屿了,你骚话好多。”程霭瞥了陈斯屿一眼,忽又感叹,“要是谈感情能像做生意一样简单就好了。”
陈斯屿:“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吗?”
程霭:燕鱼“嗯?”
陈斯屿:“你把和他的感情谈成了生意。”
“操。”
“我有一计。”
“讲。”
“已知,他看重工作、钱。未知,他的性向。障碍,认同华子。目前的困难:他想跳槽。”陈斯屿邪魅一笑,“我就牺牲一下,陪你演一出戏,在他面前,我们俩假装接吻。”
“哕……”
“我走了,再见。”
“等等等等。你讲讲为什么。”
“首先,这相当于你递给了他一个小把柄,回头你再给他涨个薪,表现出被他拿捏了的样子,给他传递出‘帮我保守好秘密就能工作稳定’的信号,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有筹码可以谈了,一相对比,谁还费那个劲跳槽啊。其次,如果他是直的,这算给他打个预防,提前适应,把男人和男人接吻这件事在他面前日常化。再其次,他如果是弯的,你俩之间氛围会变。信我,用心体会。一箭三雕,太值了。”
“我信你个……”程霭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一阵昏沉,头重重地磕在手背上。“信你个大头鬼。”
陈斯屿看着程霭迷蒙的眼睛,再三感叹,啧,他居然搞暗恋,这小子居然搞暗恋。不可思议。
十八楼,程霭的办公室。
舞台搭好,演员登场。
程霭临场退缩了:“算了,没意义,没必要。华子哥说得对,人生就是痛苦的。”程霭捂住自己的胸口,仔细体会人生的痛苦。
陈斯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我不是,我没有。”
门锁处传来扭动声,说时迟那时快,陈斯屿扑倒了程霭身上,程霭奋力抵抗,把人往外推。但一切都太快也太短暂了。
程霭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花。
“你先出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程霭像看电影的慢镜头,看着盛峣面带笑容送上咖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又仿佛已经发生的事都很正常。
天地一瞬间像按了静音,耳朵闷闷的,他怎么在张嘴?他说了啥?
变形的声音扭动进耳朵:“趁热喝,老板说凉了没这么辣。”
哈?这个时候了,他只关心咖啡?
哈,程霭,你好像个笑话。
盛峣出去了,程霭和陈斯屿打了一架。
“你特么的,在土澳天天和袋鼠打架吗?”
“姓程的,你狗咬吕洞宾!”
“退!退!退!”
陈斯屿走了之后,程霭发现,招聘平台页面,盛峣的头像亮了,当前在线。
第四种结局,盛峣觉得恶心,望风而逃。
一个临时的饭局,程霭决定带上盛峣,如果真的留不住,这就是散伙饭了。
在更衣室的时候,自己明明只是站他旁边说了句话,他居然就闪躲。
程霭面无表情,内里已经被怒火烧成了灰烬。可是有什么资格愤怒呢。
送盛峣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小的交通意外,盛峣用手垫住了玻璃,程霭好贪恋那一分钟的拥抱。
公司的保洁阿姨会喷空气清新剂,但是程霭让阿姨别喷自己的办公室,因为他不想让其他味道覆盖盛峣的味道。
直到那一刻他才嗅闻清楚是什么味道:沐浴露、洗衣粉、阳光。
盛峣再次和他拉开距离。
沉默的后半程,程霭做了一个决定,主动辞退盛峣。
反正都要走,这样他能拿到一笔赔偿。
然后再观望观望他去了哪家公司吧,自己要努力工作了,争取收购。杀杀杀杀杀!
把盛峣送到目的地,程霭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笑话。
盛峣不是嫌恶心,盛峣是已经有人了。
说好的!赞同华子哥呢!说好的!不谈感情呢!
怎么已经和别的男人同居了!
伞沿抬起,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盛峣挤进不大的伞下,伞向盛峣倾斜。两人就这样拥簇着消失在程霭的视野中。
程霭再次买醉,不幸的是,这次喝成了急性胃炎。
罢了,浅放个假吧,后续的事交给刘特助去办吧,他不想再管了。
陈斯屿约程霭拍鸟的时候,程霭本以为自己会愤怒。
愤怒是有一点愤怒,但不可否认的是,程霭只是又揭开了一层真相。
原来不追求幸福是搪塞女生的说辞,盛峣早就在偷偷幸福!
陈斯屿:“搞了半天是你情报有误啊!”
程霭和陈斯屿埋在一起看放大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像交缠的两棵树,仿佛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程霭的心一阵抽痛。
“别说,他对象长得挺好看。”陈斯屿啧啧,“你看,你明明早认识他好几年,不追,便宜别人了吧。”
程霭瞪了陈斯屿一眼:“我会一直看着他,直到他们分手。”
“你不如换个人。”
盛峣请了假,亲自去了一趟盛远航出家的庙。
是南方一个香火不太好的小庙,从火车转汽车,最后还走了好长一段。镇子上大多是老人,一路上少见年轻人。
盛峣给盛屹发消息,说朗航大师过得不太好,原来是偏远山区的小庙。
盛屹说正常,大庙要研究生。
那天打电话的是主持和镇上的一个老头,老头据说是盛远航在那儿的朋友。
不知道真欠假欠,盛峣要来看看检查单,看看借条。
老头是找住持要到的联系方式,于是三人在庙中相见,住持也在场。老头把一堆皱巴巴的纸掏出来,折叠处有黑绒绒的痕迹,像被汗湿过。一张张,零零碎碎。
一张X片,一张CT,一份病理报告,肺鳞癌。
总共就三份检查单,其他全是止痛药的处方。
盛峣可以想象,盛远航查出来之后,没有治疗,也没有复查过。
欠条倒是盛远航的字,他喜欢把航字的竖弯钩往左拉一下。
六万多,盛峣看了一眼老头,这笔钱大概几乎是他全部家当了吧。
盛峣问:“你们关系很好?”
老头咿咿呀呀说着盛峣听不懂的乡音,好像四级听力里偶尔划过一两个熟悉的词,盛峣辨认出来一个“救命”。
盛峣不多纠缠,很快将钱转了过去,然后把那堆东西拿到烧香的地方点燃。
老头撑着膝盖侧身下殿,哆哆嗦嗦又掏出一张纸,嘴里叨叨着什么。盛峣还是听不太懂,疑惑地接过来,只见上面写道: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原来是遗书。看来他这些年认真学了些佛偈。
盛峣一起烧了。
盛远航葬在寺庙的后山,但盛峣不打算去看了。
对于盛峣来讲,盛远航活着或者死了,对自己的影响都微乎其微,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吃饭、睡觉、工作。
盛峣读初中的时候,学到克隆、学到胚胎,他问过老师一个问题,可以把人类的胚胎转移到动物的子宫里,完成后续孕育和生产的过程吗?
生物老师很惊讶,也像是槽多无口,眼前的学生仿佛把自己抽离于“人类”这个物种之外,极其平静、客观、真诚地问出一个有些令人恶心的问题。
“这不符合伦理。”生物老师最后这样回答。
后来的生命中,盛峣无数次想象自己被孕育在山羊的子宫里,他有人类的生物学父母,却从山羊的产道出生,注定是来承担某种罪恶。
这世上分明有血脉关联的人,分明是有的。
但为什么还是活得像漂泊的蒲公英。
其实并没有多少体力活动,但回到出租屋时,盛峣还是觉得精疲力尽。
盛屹拧开门进来,问怎么了。
盛峣抬手盖在脸上,自言自语一般:“积蓄怎么也能满十减八。”他刚刚交了季付的房租,一万二。
妈妈几年前去世,老家也根本没有房子。盛屹浑身家当一个行李箱装完,高考完就来投奔盛峣。在这里漂不下去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乡可以返。
一种巨大而无形的焦虑笼罩了盛峣。
他的人生真的是一出破戏啊。
盛屹出去上辅导课了,盛峣一个人在家忘了吃也忘了喝,躺在床上浑浑噩噩想了很多事。
有很小的时候,盛远航带他去看古生物展,资讯媒体信息都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展子简直打开一个新世界,月薪六百的盛远航愿意花二十块钱给他买古生物套卡。
也有大一点之后,家里没人,妈妈在医院做保洁,只能将他带在身边,放在好心医生的诊室。二十年前城乡结合部的小医院,诊室窗外是别人自建的红砖房,雷雨天房檐嘀嘀嗒嗒,空气中混合了泥土、雨水和消毒水的味道,老医生分给他一块月饼。
一个需要风花雪月,一个只想三餐四季。盛峣在梦幻与现实中被撕裂,一点点失去情绪,一点点麻木。
盛屹回来的时候很生气:“你怎么半天就能把房间都待出枯朽的味道,他死了你很伤心吗?”
盛屹打开窗通气,又煮上白粥,蒸上馒头,最后来到盛峣的房间,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拖起来。
盛峣缓缓拨开盛屹的手:“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比起自己,盛屹的情感似乎剥离得更干净,他没有过父爱,也没有过母爱,甚至,他就没跟父母接触过。
盛屹直直盯着盛峣,神情似在探究,又一贯淡漠。
“唉,没事了。”盛峣扶着盛屹的肩站起来,“我去洗漱一下。”
热粥下肚,盛峣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胃里暖暖的,他揉着肚子看了一眼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十六个未接来电,来自程霭。
头皮瞬间一麻。
盛峣惶恐地解锁,发现还有几条信息。
「程霭:?」
「程霭:什么意思?」
「程霭:盛峣?」
「程霭:人呢?」
「程霭:说清楚!」
「程霭:?」
盛峣战战兢兢往上翻,发现了原因。
「盛峣:程霭」
「盛峣:我喜欢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送时间:15:22。
那时候他不是正在昏迷中吗?
啊啊啊啊啊啊!
水豚给他下蛊了吧!
啊啊啊啊!
第11章 逗你玩的
大概是丧失自主意识的朦胧之中,他无法接受失去工作的事,水豚的话像一根稻草,他在潜意识的驱使下发了那两条消息。
事实上,就算是溺水的人也知道,抓住稻草根本浮不起来。
他其实不太想和程霭这样的人有超出工作关系的关联。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程霭也本应该如此认为,才对。
为什么他要发这么多问号。
正常反应难道不该是:呵?你是要出卖色相吗?你照过镜子吗?你想当老板娘?为了工作你真是什么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啊!
况且,还有那个男人的存在。Anyway。不该是发问号。
搞得好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盛峣拿着手机看了半天,那些未接来电,每一条都响够了五十秒。红色的字分外刺眼。
救命,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说是梦游发的,对方会相信吗?
本来想关掉静音,思索了一下还是继续静音好了,万一再打来,他也不敢接。
读书的时候,盛峣睡眠不太好。
可能是学哲学的人的通病,他们寝室的人其实都有或轻或重的睡眠障碍。搞西哲的学长学姐更是日常发癫。
上班之后纯粹是因为足够疲惫,作息硬性规律起来,倒是很好入睡。
今天难得地,又失眠了。糟糕的结果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他太讨厌悬而未决。裁员、工作、积蓄、生活,桩桩件件压得他喘不过气,想到要面对程霭更是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甚至希望程霭多在医院待几天。
程霭并不这么想,如果不是还有理智,程霭都想直奔盛峣的家问个究竟。
第二天,两人顶着黑眼圈相见。
盛峣开门就一哆嗦,程霭把他的皮王座挪到了门口,推开门就怼上了。
“吓我一跳!”盛峣拍着自己的胸口。
程霭四仰八叉躺在老板椅上,在盛峣进门时陡然站起,一手按到门上,啪嗒落锁。
程霭保持着这个姿势,把盛峣半圈在怀中。
盛峣并不直视程霭的眼睛,也无视对方的动作,直接往工位走。程霭另一只手立马挡在面前,双重壁咚。盛峣矮身想从程霭的手臂下穿过,程霭抬脚挡路。
“别躲了,说吧。”程霭按住盛峣的肩膀,把人控制住,强迫他面对自己。
盛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程霭灼灼的眼睛,继续装傻:“说什么?”
程霭:“昨天为什么发那样的消息。”
盛峣的眼神淡淡的,渐渐漫上了一种活人微死的无所谓感,反正都要离职了,他压根没真的相信过跟程霭表个白就能保住工作。沉默半晌,他开口:“逗你玩的。”
“什么!?”程霭不打算就此放过,依旧按住盛峣的肩膀,不让人走,“为什么?”
盛峣很快编好:“被裁员了,不开心,又想到你喜欢男的,所以逗你玩。”
程霭嘴角抽抽,眼神瞬息万变,最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我不相信,你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盛峣不说话。
程霭低下头强迫盛峣直视自己的眼睛:“跟我说实话。”
盛峣偏头和程霭的脸错开,斜眼看过去:“好吧,实话是,应该是我梦游发的。”
程霭这次似乎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松开了盛峣的手。
盛峣到工位上打开电脑:“说实话你还是不信。”
程霭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回到他的办公桌那边,站在落地窗前,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
盛峣抬眸看了一眼,他难道真的不好意思了?水豚是个什么水豚精。不对啊,不好意思应该会假装不知道,而不是还要当面问清什么意思。
“盛峣,”程霭忽然开口,“这份工作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啊?”
这跨度和问法都令盛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非常满意这份工作,非常非常非常满意。”
程霭转过身,眉头皱紧了,“那你怎么……”
“那我怎么?”盛峣挑眉,登上办公软件,“程总,是您裁的我啊。我可以问吗?是因为我哪里没做好还是因为我看到你和那位……”再或者纯粹因为资本家要压榨更多的剩余价值,把三个人的活挤压给一个人,他才不相信公司效益不好的鬼话。
“那你怎么从年初开始就一直在看招聘信息,还投简历。”
盛峣突然被空气哽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
盛峣不解地扭头眯起眼睛:“是……因为这个原因辞退我的?”
沉默。程霭看着盛峣,没有说话。
盛峣手肘抵在桌面上,抬手撑住自己的额头。看这个反应,是了。怎么,还要监测员工的忠心吗?
盛峣咽了口唾沫,缓缓说到:“因为大环境不太好,又看到各个部门都有在裁员,我想看看现在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岗位,以防哪天被裁了没有头绪。”
程霭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慢慢走到桌前坐下。问:“现在有头绪了吗?”
盛峣摇摇头:“没有,文科挤死了。”
程霭的声音又低又冷,听不出情绪:“是考核之后的正常裁员,有些部门有冗员的情况,是在我来之前形成的,三年了也没见改,我不养闲人。”
他在……跟我解释吗?
盛峣抓了抓脑袋。虽然他真的讨厌这种局面,但是他也真的挣扎在马斯洛需求的底层。
“程总,我还能继续在这里工作吗?”
第12章 林中山妖
程霭没有回他,而是自顾自打了个电话,不知道跟谁交代事情,最后挂了电话,来到盛峣的办公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盛峣。
用心感受一下这个氛围,好像不是很恶劣。
盛峣双手合十,放在口前,一双眼睛睁得很圆,往上看的时候露出一点下眼白,端的是一个无辜劲儿。他在心里把自己埋汰了一把,事已至此,先不要面子了。
程霭看着那张透着点傻白甜的脸,有种无可奈何的憋屈,冷冷甩下一句:“继续干吧你。”
“谢谢程总。”盛峣将合十的双手举过头顶。虽然但是,总感觉因为自己老看招聘信息就主动开除这个行为在逻辑上有哪里不对。
“你不要再刷招聘信息了。”
“好的好的,我这就卸载,只要公司要我,我干到天荒地老。”
无所谓,能继续工作就好。盛峣表完决心,程霭却并没有走。
盛峣咬住下嘴唇,犹豫着问:“程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到底为什么发那个消息?”
“……”
盛峣不说话,程霭也不走。
盛峣扶额挡住眼睛,心想要是说“有人告诉我这样会让你不好意思开除我”,可能程霭马上就很好意思开除他了。
万幸,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救急,打断了这场审判。
程霭突然接了个电话,几句交谈之后,面色变得很不好。
“你准备一下,跟我去城西派出所。”
“好的。”盛峣不问原因,直接起身。
仅他们两人出行时,盛峣就充当司机,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程霭不耐烦地按压自己的鼻梁。天龙人也有天龙人的烦恼啊。
盛峣停好车,跟在程霭身后。
“小霭呐!快来看看你弟弟,伤得好严重咧。”
两人刚刚迈进派出所的大门,先闻其声,而后才见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拦住去路。说年轻吧,能看出上了岁数,说上了岁数吧,又保养得很好,叫人猜不出多少岁了。
程霭浅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医生。”
“哎呀小霭你怎么说话的咧。”
程霭径直往里走,直接去跟警察联系。
盛峣紧随其后,在旁边听着。冷不防看到笔录上有个“程霁”,咦,他的弟弟?对,刚才那个女人说他弟弟受伤了。等等!怎么还有盛屹!?
盛峣“嗯——”了一声,调子拉得昂扬。
民警和程霭双双回头望向他。
“没,没事……你们继续。”同名同姓吗?
民警:“现在就是两个人各说各话,但是都没有证据。你弟弟说是家教喜欢他,想抱他,他挣扎才摔的。家教说是你弟弟先动的手,他推了一把,但是问为什么动手他不说。卧室没监控,两人应该没说实话。”
程霭:“伤得怎么样?”
民警:“擦破点皮,没流血。”
“……”程霭转向女人,从喉咙里发出长长的呵气声,咬牙切齿,“就擦破点皮的事儿调解不好吗?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弄走第几个家教了?”
“哎呀,你爸爸不来嘛,我又处理不来这些事。”
盛峣心神不宁,迫切地想要知道此盛屹是不是彼盛屹,毕竟这名字也不是特别烂大街吧。
盛峣:“他们人呢?要不见面聊聊?”
民警:“在调解室。”
程霭点点头:“麻烦了。”
调解室的门划出一个扇形,视野逐渐变大,长桌的两侧,一边是歪七扭八坐着少年,另一边是靠墙抱臂而立的少年。
程霭的脸色在看到站着的那个少年时变得精彩纷呈,在少年抬眸望过来并喊了一声“哥”后,他从喜到惊,从惊到喜。
“你弟弟?!”程霭几乎是甩头瞪向盛峣。
盛峣讷讷点头,走向盛屹,捏住他的两臂,上下打量:“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
盛屹摇摇头。
盛屹懂事之后其实很少喊盛峣哥,此情此景,莫名像幼儿园等家长来接的小孩,失口露出了委屈。
长桌对面的小孩长得精致,双唇嫣红,头发偏长,乍看之下甚至会误以为是女生。他抬起眼皮看过来的时候,勾起嘴角,笑得像林中的山妖,透着股邪劲儿。
盛峣瞥向程霭,这两人长得也不像兄弟。
这小孩倒是真的像旁边这位哭哭啼啼的贵妇人。
盛峣低声耳语:“我不相信他们说的,你跟我说实话。他为什么动手?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
盛屹垂下眼眸:“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我推开他,他自己就倒了。”
程霁原本还想说什么,猛地被拍了一下脑袋,发现程霭也来了,神色中才稍微收敛一点。
程霭问:“哪儿擦破皮了?”
程霁卷起裤脚,露出脚踝,是磨破了皮,隐隐泛红。“摔倒的时候脚刮到床脚了。”
“行了,”程霭不悦地对女人说,“没有受伤,这点事根本没必要闹到派出所。带他回去。”
女人指着盛屹:“小霁说被他强吻诶!”
“证据呢?”程霭打断。“你不放心就再换一个家教。”
一场闹剧,不了了之,也犯不着调解了。
派出所门口,程霭对着那母子输出教育,听上去这样的癫事不是第一次了。
盛峣将盛屹拉到角落,小声安慰:“太子陪读就是这样,有理说不清,我懂,哥相信你。没事儿,你别去兼职了,正好也快开学了,你就安心读书。”
说到我“我懂”两个字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往程霭那边看了一眼。
结果在经过程霁那双眼时被卡主。
少年微微颔首,勾起一边唇角,狡黠的表情令人想起诗经中的狡童。
盛峣冷下脸,收回目光。
盛屹倒是接着盛峣的视线,凌厉而直白地回看过去。“你在他哥哥那里工作。”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
盛屹没再说话。
程霭目送程霁母子上车,盛屹自己去地铁站,最后程霭和盛峣驱车回公司。程霭直接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盛峣愣了一下:“程总要自己开车吗?”
程霭一撩西装,衣摆往外抖了一下。“嗯。”
盛峣可不敢跑去后座让程霭给他当司机,知趣地坐到了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