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乱开by薪费复苏 CP

作者:薪费复苏  录入:09-18

盛峣一边脱鞋一边望着盛屹:“你藏什么?”
“没有,是你突然回来吓到我了。”盛屹走过来问,“你要补瞌睡吗?”
昨天盛峣给盛屹发过消息,外宿。盛屹猜他没休息好。
“不了,”盛峣摇摇头,坐到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一些电子模块,问他,“这是你上学要用的东西?”
“不是,做着玩的,”盛屹拿起其中一个指甲盖大的摄像头给盛峣看,“自己做监控很便宜。”
“嗷,那你给家里弄一个。”
说着不补瞌睡,实际上倒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盛峣常常觉得自己像台机器,吃、睡。人生如鼠,不在仓则在厕。周一到周五干活干到没有自己的时间,周末一睡能把两天都睡过去。
盛峣睡得昏天黑地,做饭的事就落到了盛屹头上。
这两个人吃东西的标准都是:熟的,没毒。所以上桌所见是蒸红薯、香干炒肉丝、韭菜炒鸡蛋。连碗饭都没有,胜在可以少洗两个碗。
菜籽油炒的,其实很香。话说回来,这都犯不着炒成两个菜,全混在一起也没差。
盛峣一顿狼吞虎咽。
耳边莫名响起程霭的话:“要自己做饭,才有生活的感觉。”
盛峣咽红薯的动作慢了几分。
他忽然想起了刚毕业还没工作的时候,住在两三个平方的小单间里,没有锅碗瓢盆,没有做饭的条件。去便利店买饭,一晃眼看到米饭是装在塑封袋里的。虽然对这座城市的预制菜已有预想,但连米饭都是预制的,还是震惊了他。
“好久没有吃她做的饭了。”盛屹忽如自言自语一般。“她不会让我们俩吃得这么简陋。”
盛峣微微怔愣。她指的是妈妈。
高中开始离家住校,每次出门前妈妈总会嘱咐,要好好吃饭。
家里最艰难的时候,妈妈也会把饭做得漂漂亮亮,炒青菜会放上蒜粒和干辣椒,豆干可以炒出肉的质感。
“快吃吧。”盛峣说到。
盛屹在周天的下午返校,他走后,盛屹坐在沙发上发呆,回过神来时已近黄昏。
房子户型紧凑,客厅和厨房是一体的,从电磁炉旁的窗户看出去正好是夕阳。
北方的天色和太阳都有一种深入人心的色彩,淡蓝萎靡的天,红似三月李的落日,这日落竟和海上的日出有几分相似。
盛峣下楼买了两个驴肉火烧,在回来的路上便吃完了。
一人吃饭,果然草率。
周一,进办公室之前,盛峣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自然点,再自然点,他在心里默念。
盛峣基本上是考勤时间前五分钟到,程霭总会早到半个小时。所以每次他来的时候,程霭都已经坐在里面了。
咔哒,门锁转动发出轻响。
里面的人正在签什么东西,听到声音抬起头,冲他点点。盛峣吞咽一口气,也点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自己的工位。
那道视线紧随其后,而后缓缓稀释在晨光里。
登上办工系统,待回的消息铺天盖地砸来,盛峣投入到工作中,两只手在键盘上敲得直冒火星子。
等忙完的时候,已经超过了午休下班的点。盛峣蹭地站起来,吃不上热食了,下去买个饭团啃啃吧。
在盛峣站起来的时候,程霭似乎刚想说什么话,结果盛峣抢在他开口之前离开了办公室。
门后徒留一道叹息。
盛峣拿着饭团出现在广场的时候,托尼和水豚眼前一亮。
水豚上下打量盛峣:“还以为你今天不下来了。”
盛峣白了她一眼:“今天工作有点多,你这是什么眼神。”
水豚不装了:“你跟你们老板现在是什么情况?”
盛峣:“……”
托尼:“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盛峣:“你最好还是别懂了。”
水豚依旧不打算放过盛峣,天知道那天她和陈斯屿怎么脑补八十集狗血连续剧的。“程霭这个人吧,看着冷心冷面、生人勿近,其实内心可火热了。”
托尼在两人之间盯来盯去:“?”
盛峣摸出打火机,砂轮噌一声擦出火苗。他拱手挡火:“关我什么事,我就是个打工的,他冷或者热都可以,按时发工资就行。”
水豚撇着嘴,怀疑的眼神里是在考虑这话几分真几分假。真的无事发生?程霭真的是茶壶里装汤圆,倒不出个团子。白瞎那张脸!
见盛峣还是一副活人微死的淡淡模样,姑且信了。
程霭啊,任重道远啊。
十二月的天,把人冻成傻子。
盛峣带着一身霜气回了办公室,好一阵才缓过来。
程霭不在,他一下午的会。
盛峣看过程霭的日程,又望向那空荡荡的桌椅。桌面收纳整洁,只余电脑、鼠标和咖啡杯,人的痕迹很淡。
这个人看似工作狂,却又从不把工作代入生活,当劈做两半来看。工作的那一半是台精密的机器,所有齿轮严丝合缝,按部就班地运行着。生活的那一半是只松鼠,随时随地在积攒,东捡一点、西捡一点,耐心地囤积可以填满他情绪的东西。
盛峣打开自己的备忘录,一条一条划去待办事项。
划完最后一条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最近天黑得越来越早,一看时间,已经七点了。
程霭没有出现,这个点大概已经走了吧。
盛峣关了电脑,收拾收拾准备离开,拉开门的时候,和来人迎面相撞。
“你还在?”程霭尾音上挑,“正好。”
盛峣往后退了一步:“程总还没走啊。”
“嗯,谈久了一点。”程霭把一盒什么东西塞盛峣手里,“客人送的,我不爱吃甜的,这个给你。”
盛峣低头一看,素白的盒子上写着“绿茶糕”三个字,旁边标着小字“明前龙井制”。
“哦,那谢谢程总了。”盛峣谢完欲走。
“诶,等等。”程霭已经进了更衣室,“我想吃东北菜,量大了浪费,你陪我好嘛?”
盛峣觉得自己应该是想走的。
“和老板吃饭”这种事,也只有水豚公司那个癫婆HR会拿来当做活动奖励。
可是,脚步却不自觉停下了。
那句好嘛像是有魔法,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盛峣转过身,看到穿上大衣走出来的程霭,高挑,颀长,像一棵松木,健壮而青苍。
“你怎么不戴围巾?外面很冷的。”
还未来及回应,一段松软贴肤的、带着雪松香味的织物缠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是程霭的围巾。

“呃……”盛峣低着头发出长音,大脑未响应。
暖气烘得人头脑有些发昏,落地窗外是深蓝和霓虹,皮鞋踩在消音底板上,只有闷钝的摩擦。
心里像有一滩水,每个角落都湿淋淋的,找来一张抹布想擦干,最后连抹布也湿透了。
他实在不会应付这么直白却又让人无法明确拒绝的场面。
“走了。”程霭按着盛峣的肩膀,将人推出门外。
程霭紧跟在盛峣后面,身高和体型的差距,看上去像把人裹在怀里。
两人从车库走的,程霭开车。
没有机会面对室外呼啸的风。
锅包肉冒着热气,酸甜味道扑面而来,透过晶莹的糖稀和淡淡的白烟,盛峣重新聚焦,看清锅包肉后面那张脸。老板的脸。
程霭又脱了大衣,摘了领带,解了两颗纽扣,衬衫的袖子卷起,挤出道道折痕。原本往后梳得妥帖的头发,松下两三缕在额前。
“你快吃,一会儿凉掉就不好夹了。”程霭指了指锅包肉。
“哦好。”既然老板叫他吃,他就不客气了。盛峣夹了一块,酥脆香口,吃到一半突然想到,“程总,你不是不爱吃的甜的吗?”
“这个酸甜的还好啦。”
算了,尬聊不如不聊。
盛峣埋头只管吃。他感觉到了,老板又在看他,像那次去吃烤鸭,也像在老板家吃早餐。
程霭吃饭慢条斯理的,和盛峣是两个画风,一相对比之下,程霭更显气定神闲。他喝了一口大麦茶,问:“盛峣,你为什么喜欢叔本华?”
盛峣倏一皱眉,眼神迷茫:“我有说过我喜欢叔本华吗?”
“咳咳,”程霭捂嘴尬笑,“我猜的。”
“哦,那程总猜得还挺准。”
程霭:“那你为什么喜欢叔本华?”
“我们要聊这些吗?”盛峣在脑中迅速罗列了喜欢叔本华的理由,但是没有回答。
“聊这些怎么了?”程霭心头一惊,这问题不该踩到什么雷区吧?怪他没把叔本华全集看完。
“没什么。”盛峣擦了擦嘴,“只是我不太爱跟人谈我专业上的东西,总觉得哲学适合独自享用。在外面爱跟人聊这个的,好像都是些ego很大的男性,我不太喜欢。”
次奥。程霭抽出纸巾擦擦脖子,又擦擦额头,在心中尖叫。
察觉到程霭的反应,盛峣沉默地闭上了眼睛,无语,自己在说些什么,老板不会觉得自己在点他吧。
挽救一下。
“哈哈,程总要是问我的话,”盛峣调动僵硬的脸部肌肉,扯出一个微笑,“那无非是对叔本华比较有共鸣啦……他认为一个人那方面的欲望是求生意志最完全的表现和最明确的形态,因为人类的起源是由于嗯……那个,你听说过意志的焦点吗?这个说法太特么酷了,怎么会有这么天才的人,哈哈哈。”救命啊我在说什么……
“哈、哈……”程霭手忙脚乱把额前那几缕头发往后拨,显得自己很忙的样子,“那你的求生意志还强烈吗?”
救命啊你又在说什么……盛峣感觉自己快要维持不住这个微笑了。
幸好!服务员及时端上一盆小鸡炖蘑菇,打断两人闪躲的对视。
程霭指着盆:“趁热吃趁热吃……”
盛峣:“好的好的……”
至此,盛峣认为在程霭的积极努力下,他们把原本简单的上级下级关系推入了一个新的窘迫局面。程霭到底想干啥……
后半程就是各自干饭,尴尬且沉默地完成了进食。
程霭本来想送盛峣回家,但盛峣极力拒绝:“程总,你燕鱼这一去一回到家得十一点了吧。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考虑到明天的工作,程霭目送盛峣离开。
程霭回去之后,没有先回家,而是直接上楼敲开了陈斯屿的门。
陈斯屿和水豚正面对面坐在地板上玩大富翁。
程霭进门之后往地板上一趟:“我累了。诚聘恋爱高手教学指导。”
陈斯屿:“说你呢。”
水豚:“说你呢。”
程霭:“……”
程霭:“你俩怎么谈上的?”
陈斯屿:“我俩?在国外的时候,她帮我抓住了小偷,找回了手机,我就以身相许了。”
水豚:“是的呢!”
程霭:“……”
陈斯屿看程霭这幅为情所困的模样,问到:“你俩咋啦?”
程霭把和盛峣共进晚餐的事简要讲了讲。
陈斯屿咂吧着嘴摇头晃脑:“你怎么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呢?你又不看华子,他回答了你也接不上话啊。这种自爆短板的谈话,都不像你了。”
程霭淡淡地望着天花板:“我想知道我比华子差在哪里。”
水豚皱紧了眉头,双手往外摊,朝陈斯屿做了一个非常不理解的表情。
陈斯屿:“陷入爱情的小傻瓜……”
程霭缓缓转过头:“你说得真对。”
水豚听不下去了,打断:“你说不出口的话,我明天直接帮你告白吧,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的事,他要是拒绝你了,我帮他转达,省得你俩面对面尴尬。”
“别!”程霭从地板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他包拒绝的。”
陈斯屿收了桌游,正色道:“看在吃了你那么多东西的份上,我再帮你分析分析。”
程霭:“陈老师请讲。”

三个人坐到沙发上,面面相觑。
陈斯屿清了清嗓子:“现在已知的情况是,盛峣以前拒绝过感情,看重工作,甚至可以为了工作跟男人告白。”
听到这里时,水豚捂嘴笑出了声。程霭恶狠狠地盯了过去。
陈斯屿继续道:“他有一个弟弟,就雨天接人的事来看,关系应该不错。他对叔本华的核心观点表示赞同,这意味着他其实认定人生是痛苦的,并且准备好孤独一生。对同性的接触并没有显得很抗拒,对你仅想保持工作关系。问题在于如何跟他展开一段感情,并且让他没那么排斥。”
水豚抱了个枕头盘腿坐着,靠在陈斯屿怀里,感叹道:“其实表面上,看不出来他内心是这样的。馒头仔怎会如此悲观!”
陈斯屿:“认知嘛,大多来自于经验,应该跟他的成长环境有关。对了,你有了解过他的家庭吗?”
程霭回想了一下:“入职的时候粗略收集过信息,他母亲填的已故,父亲只有一个名字。”
程霭忽然啊了一声,后知后觉起来:“突然想起来,他好像过年都不回家的。”
“感情获取匮乏。”陈斯屿打了个响指,“所以突然对他表露出感情,会遭到强烈排斥。”
水豚望着陈斯屿:“那怎么办?我可以打配合。”
陈斯屿:“温水煮青蛙,直接让他习惯一个幸福的环境。”
程霭:“就是啥也不说,就对他好呗。”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有一个问题,”陈斯屿竖起一根手指,“当他感觉到自己有了一个十分依赖的事物,并且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他可能会选择断舍离。”
水豚望向程霭:“你一定要谈这个难度的恋爱吗?”
程霭:“我有得选吗?”
陈斯屿:“反正你俩上班呢,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多,你要在他的记忆中提高你的浓度,懂我意思吗?”
程霭漠漠扫了陈斯屿一眼:“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水豚:“要不你下来跟我们一起抽烟?”
程霭摇摇头:“不太好,那是他想要的私人空间。”
程霭回去思索了很多提高自己浓度的方法,都觉得怪怪的,他能想到的行为都无异于直接表白。
索性按兵不动。
程霭让刘特助对盛峣做了个背调。
拿到资料的时候,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很久。几乎不抽烟的他竟突然想抽一根。
盛峣的履历简单而单薄,读大学以前,一直在南方的一个五线小县城,家庭住址几经变更,几乎每年都在换。推算回去,他母亲离世的那一年,他正读高三。而父亲也已经离世,就是几个月前的事。
会议室外有个古法鱼缸,循环的水流滴滴答答。程霭在那儿驻足,丢了几粒鱼食进去。两尾橙红的金鱼抢食,惊起的涟漪将浮萍泛动。
周五,下班的时候,盛峣突然那走到程霭面前,放下一个牛皮纸袋。
程霭的心提到嗓子眼。擦!他送我礼物!?老天,您开眼了?
盛峣:“这是程总那天给我的围巾,干洗过了。谢谢。”
程霭克制不住地抽了抽:“洗、洗过了?”
盛峣:“嗯,是的。”
程霭抵在桌面上,撑着额头,低声道:“有心了。”
盛峣:“嗯……那我就下班了,程总再见。”
“诶!等等!”程霭猛然站起来,“去、去我家吃饭吧。”
盛峣背对着程霭,脚步僵在原地。
程霭继续喊道:“上周,跟你说过。可以吗?”
盛峣第一万次想,自己应该是不想去的,才对。
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程霭的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了。
盛峣愣愣地转向了正在开车的程霭,他的侧脸上,嘴角似乎有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程霭回过头来看了两眼,又重新目视前方,问:“怎么了?”
盛峣莫名大胆起来,就这么直白地一直盯着程霭:“程总为什么会找我吃饭?”
“大家似乎都有自己的生活,”程霭面不改色,“我工作上和你比较熟,工作外当饭搭子也比较容易,不是吗?”
是你比较容易。谁想下班后还见着上司。
似乎……也还好。盛峣没有过其他领导,虽然他一直把程霭当上司,但他们的相处确实没有那种浓重的压力。
盛峣问:“我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程霭反问:“那你下班时间都在做些什么呢?”
这次盛峣久久没出声,最后也没有回答。
他确实没有自己的生活。睡觉吧。没工作的时候就在睡觉。
盛峣问:“程总下班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我啊……”程霭想了想,很快答道,“健身,看电影,旅游,做饭,散步,找一些同城的小讲座,参加一些奇奇怪怪的活动。最近还去陈斯屿那里当电灯泡。”
盛峣靠在窗边,脸上飞快划过暗蓝的、深红的光影。他看着窗外流逝的景象,问到:“程总不谈个恋爱吗?”
这次换程霭半天没有回应。
“抱歉,逾越了。”
“没关系,下班后,我们就是朋友。”程霭的声音沉了几分,“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他似乎不太像开始一段感情。”
“哦,原来如此啊。”
盛峣眨了眨眼睛,想到上周六早晨,程霭的床上,耳畔毛茸茸的触感——那个没有落下的吻。
程霭:“盛峣,你呢?为什么不谈?”
盛峣低笑一声:“想谈的,我这个条件,不耽误别人了。”
“可以不回答,但也没必要敷衍我吧,盛峣,我说,我们也可以当朋友。”
程霭看着路,盛峣看着窗外,两人明明没有对视,却仿佛在虚空中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盛峣喉咙滚了滚:“抱歉。”

第二次到程霭家,已经轻车熟路。
程霭先进去,给盛峣拿了一双新拖鞋。盛峣低头一看,草莓熊,再看程霭那边,猪猪侠。
老板的内心世界真丰富啊!
程霭叫盛峣随意点,自己先玩会儿,但盛峣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光看着老板在那儿干活,主动要求帮忙理菜。
程霭靠在料理台边,抄手打量着盛峣。客厅开的小灯,黄色暖光笼罩,让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光滤镜,仿佛是阳光落到了水面上。
盛峣看着程霭脸上那个淡淡的笑,呼吸蓦地一窒。
程霭转身拿了一副袖套给盛峣:“喏。”
盛峣低头接过。
出乎盛峣的意料,程霭不是那种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相反,看他做饭是一种享受。刀工不赖,切出的土豆丝整齐划一。食材讲究,连姜都削了皮,切成厚薄均匀的小片。
反观自己,可能懒得放姜,要放也是一刀拍碎。
程霭的家里有精致美丽的瓷盘,大约有些人,天生就能把日子过得幸福。幸福大概是一种能力吧。
今天的菜少量多样,最后上桌四菜一汤。
冒尖的珍珠米粒粒分明,雪白晶莹,冒着腾腾热气。盛峣将筷子握在手中,莫名很想举过头顶,说一句谢谢老板赐我食物。最后还是开口:“辛苦程总。”
“快试试。”快,快说好吃!程霭满脸期待地望着盛峣。
盛峣被盯得不自在,挑眉夹起一块三杯鸡放进嘴里。甜、咸、香、嫩、软,很下饭,盛峣抄了一大口米饭。
“怎么样?”程霭追问。
“程总,”盛峣咽下口中的食物,“你就是当厨子也会发财的。”
“那你以后常来。”
“……”
盛峣想起来大一开学刚来这座城市时吃的第一顿饭,是凉皮。在盛峣的认知中,凉皮这种东西就该是现切,现拌,自己能加料的。谁知,他收到一盒分装好的凉皮,和一袋像方便面料包一样的辣椒油。
没有面粉的香味,也没有辣椒油的香味,那像是一份空有其形的能量,它可以表现为其他各种形态。
当然,盛峣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食物像极了人生,哈哈。
盛峣吃饭习惯了风卷残云,这顿饭却意外慢了下来。久违的饭香,久违的现炒的食物的香味。他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直到所有的盘子都见底,盛峣意识到了为什么熟悉。妈妈也会做这么精致的饭。仿佛不管生活再怎么糟糕,好好吃饭就能假装拥有了好生活。
“程总,你为什么喜欢做饭呢?”盛峣问到。
程霭对光盘非常满意。他答:“我从很小的时候起,父母就经常不在身边。有时候路过一些老居民楼,厨房开窗,能一眼望到他们家里。饭点的时候,一家人忙里忙外,大人炒菜,小孩拿碗盛饭。油烟味能弥散好远,我觉得很好闻。”
盛峣脑中马上浮现出了那样的画面,他再熟悉不过,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修的房子,窗口是铁制的防盗网,对厨房的那面防盗网裹满了黑漆漆的油垢。妈妈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做饭。
盛峣:“我知道那个味道。”
程霭莞尔:“不知道你租过loft没有,那种房子的抽油烟机会反味,我后来专门买过一套,就为了饭点去闻别人家的饭香。”
“好变态”几个字差点没收住。盛峣干咳两声掩饰:“所以程总就自己制造饭香了。”
程霭点点头:“但是冷清,所以他们会陪我吃饭。”程霭指着贴墙而坐的玩偶们。
盛峣望过去,说:“他们陪你吃饭,好像更冷清了。”
“所以,”程霭忽然起身走了过来,“盛峣,谢谢你陪我吃饭。”
因为吧台和高脚凳的原因,站和坐的高度差并不大,盛峣不用很大动作也能直视程霭的眼睛。
他莫名觉得,那个眼神里在渴望一个拥抱。
程霭说谢谢自己,其实……自己也很渴望这样的晚餐吧。长久以来,他习惯忽略这种不会影响生存的小欲望。山珍海味或是粗茶淡饭,精心烹饪或是胡乱一炒。他假装不在意地画了等号。
怎么可能会是等号。
盛峣抿唇不语,缓缓离开高脚凳,站起来就离程霭很近了。
程霭没有后退,两人的距离自然缩短。盛峣垂眸,他知道程霭在看自己,但他不知道眼神上该如何回应。
双手探过程霭的腰侧,体温透过羊绒针织衫,清晰地传递到另一个人身上。在盛峣还没来得及收束双手彻底将人环抱起来时,一双更为有力的臂膀先锁了上来。
胸膛和胸膛相贴,颈侧靠着颈侧,三十七度的人怎么会比三十七度的热水袋温暖那么多倍。盛峣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温柔缠绵的锁链缠绕,他想挣脱开,又不愿挣脱开。
“程霭,谢谢你请我吃饭。”盛峣第一次叫了程霭的名字,在他的耳边,很轻。而后,耳畔像是落下了一个吻,柔软、温暖、短暂,一触即逝,像是幻觉。
盛峣心中一阵空痛。
明明,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的,怎么会感觉丢了东西,极力想要找回什么。
“不用谢。”那道磁性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推书 20234-09-18 : 过夏by花卷不投降》:[近代现代] 《过夏》作者:花卷不投降【完结】晋江VIP2025-09-08完结总书评数:840 当前被收藏数:1526 营养液数:1951 文章积分:37,767,008本书简介:【正文完结】  高二那年夏天,陈遥被发配到老家的海滨小镇。  陌生的小镇陌生的生活,看哪里都不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