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线条紧颀、匀直修长的身材,叶修明在外见得多了,才知道苏廷从一开始就抬高了他对同性外表的认知,其余不过是乏善可陈的瑕疵品。
叶修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廷那细小的鼻尖痣,嗓子像是卡了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体内有极为模糊的欲念正逐渐成型,缓缓变成了苏廷的形状。
他想用苏廷来填补身体的某处空白,填补他心里的亏空……他想撕破与苏廷这层养父子的身份,触碰到苏廷最滚烫的灵魂,并在他的心坎刻下自己的名字。
他还想……用力吻上怀里的苏廷,看看他会不会如自己所愿地热烈回应,迫切地想要更野蛮的纠缠。
只是与自己的这番缠斗无人知晓罢了。
叶修明维系着面上的温恭,身上却在不住地冒汗,浸透衬衣。
苏廷见他情况不妙,人也在微微颤抖,忙站了起来,从衣领处伸手进去摸着叶修明的脊背,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叶修明决定将计就计,做出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说:“我浑身冷,可能发烧了,小爸,你抱着我睡觉。”
他们同床只有叶修明小时候发烧那次,如今叶修明已有男人的筋骨,苏廷觉得实在不成体统,直接否了:“不行。”
叶修明这次直接软绵绵地用双臂挂在了苏廷的脖子上,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倒了。”
苏廷只好半扶半抱地把他弄上自己的床,满脸焦黑地给周叙白打去电话,可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对面都是无法接通。关键时候掉链子,苏廷腹诽道,那个橙色的药水到底叫什么来着?
“小爸,我没什么大事,你陪我睡一觉就好了……好冷……抱抱我行吗。”
苏廷回身看着形似虚脱的叶修明,真让人心急如焚,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轰”的一声整栋楼停电了。
苏廷的爸妈很忙,常年不着家,经常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正常的时候还能忍得住,一到打雷停电就怕得不行,四肢都会麻木。
每次停电,苏廷都会独自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与外面那些鬼影幢幢隔离开来。
在停电后苏廷眼前一黑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爬上床,抢过盖住叶修明的被子,钻了进去。
叶修明这才看懂苏廷还有惧怕的时候,出声召唤:“小爸,别怕,我在你旁边。”
他伸出胳膊搭上被卷,也不知摸的是不是苏廷的脑袋,“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苏廷:“我怕电影院暗下来电影却没开始,起泡酒一点都不甜,害怕所有会蠕动的动物,还有……”
苏廷摸着自己的内心,最怕的还是叶修明出事。
他滚着被子慢慢朝叶修明的方向转动,只露出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行尘世难,黑暗孤寂,可是叶修明还在。
他终于还是舍得伸出双手,缓缓抱住叶修明,细微的震颤立刻从指尖传来。
“小爸,发烧的是我,你抖什么。”
第60章
他怕叶修明被黑暗吞噬,也怕叶淮安减刑出狱后,失去叶修明,失去与叶修明之间他极为珍视的感情。
所以这几天,就算次次都喂他,他也接受了。
这世上那么多大道理,但坚守得越多,却还是拼拼凑凑都得不出一个完整的叶修明,所以要那些道理有用吗。
“修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五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和周叙白在安埔河捡到你,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了。”
叶修明口气严峻地勾了下苏廷的鼻尖:“那是我这辈子最饿的时候,你们当时竟然没带我吃东西。”
苏廷的字句好像称量而出,重于千斤,“我错了修明,你想怎么罚我。”
“小爸,我想咬你一口。”
空气里寂无声息,连呼吸声也是伪装好的。
就当叶修明觉得唐突的时候,苏廷却道:“咬吧,小畜生。”
叶修明缓缓移动自己的位置,直到与苏廷密不可分,他首先掐住了苏廷秀美的脖颈,捏着那腻细的皮肤,听到苏廷闷哼一声,再比量着在哪里下嘴比较合适。
就在苏廷以为他会手下留情的时候,一阵入骨的刺痛从他咬合的部位传来,令苏廷感到头皮发麻,低哼声不断,倒像是怂恿他英勇行为的鼓励声。
直到他疼得说:“你咬我干什么?”
“罚你饿坏了我的肚子。”
“那你也去咬周叙白啊。”
叶修明才不想跟周叙白有这样不分彼此的举动,笑道:“你不舍得。”
“他被咬死了我才开心……”苏廷弓起身子,突然从叶修明的语气里得出他到底舍不得的是什么的结论,脸色在暗处微微一红,嘴硬道:“明天我就把他带过来,让你随便处置。”
远在蓝色仓库的周叙白对着飞尘大声地“阿嚏”一声,心想不知道又是谁在说他的坏话。
他被人用铁丝绑住手脚,软趴趴地躺在地上,觉得这一切都是报应。
“听说仓库所在的位置也快爆破了,周叙白,到时候我把你放在这不管,他们连具尸首都找不到。”
这是……顾见清的声音。
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知道就是你一直在背后劝说苏廷离我的项目远点的,所以他才在最后关头为我关了这扇门,你觉得我该不该恨你。”
顾见清满脸憔悴,胡茬没有修理,裹着深黑色的宽厚外套,整个人都有种被抽去根骨的颓丧感。
周叙白没惯着他,自知这一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有句掏心窝的话他一定要讲:“苏廷曾经爱过你顾见清,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可是顾见清已经穷途末路了,再泼点脏水又能怎样呢?
“就当是他上辈子欠我的吧。”
“那么陆沉也是假的了?还有当初那件事,你根本就没被陆沉胁迫,而是共谋!”周叙白怒道,“他还没死对吗?你对这个新欢还真够长情的!”
“曾经的事情,就当是个秘密吧,”顾见清说,“可我想重新再来,让我顾见清的名字能与他苏廷平起平坐,为什么不肯施舍给我这点念想呢。”
周叙白:“那是因为你要得太多!顾见清,你哪怕夹着尾巴好好当两年人之后再提出那种过分的要求,也好过这么急不可耐的吃相。”
顾见清:“我是不想让他再沉迷下去,毕竟你我都知道我跟他的过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就是个人渣、畜生!”周叙白豁了出去,也不打算从这间厂房逃出去,他要激怒顾见清,让他早点下手,这样就威胁不到苏廷一点。
谁想到顾见清抬手就是一巴掌,这点惩罚比周叙白想的要轻多了!
周叙白:“你就这点能耐吗?死畜生!”
顾见清歪嘴一笑,蹲在他身边:“我的本事确实不大,你的呢。”
“什么意思?”
“你猜你周叙白的命,值不值他半个身家。”
周叙白立马说:“你太高估我的价值了,你能用我敲他个几百万,但是想敲近百亿,我只能说你是痴人做梦。”
“可是几百万,还不够我跟陆沉在英国两年的生活费。”
“你就不能靠自己吗?!”
顾见清:“我眼前就有现成的,为什么要折腾自己。”
“顾见清,你真是让我叹为观止,我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人渣加在一起都不如你混蛋,苏廷的眼光够差,太差了,才能把你这么个东西精准地找到。”
可他再多的激怒,顾见清都毫无震动,眼神充满玩味地按下苏廷的电话号码。
苏廷还在被叶修明当磨牙棒使。
这种奇妙的感觉被拉得很长很长,以至于两人都忘记还有时间这回事。
叶修明的胸脯突然剧烈起伏着,想将嘴的位置向上移一点,再移一点,直到探入苏廷的唇间,感受他迷人的体香。
而苏廷被咬的部位,诡异的酥麻感竟压过了疼痛,血液被抽离的空虚感迅速蔓延,伤口处传来令人战栗的愉悦寒意,苍白的指尖也在不住地颤抖。
他的心跳越来越慢,每一次搏动都微弱得如同叹息。
仿佛是叶片与树干咬合时的圆满感。
“嗡嗡——嗡嗡——”
电话的铃声恍若将他带出幻境的防空警报,让苏廷刚才过于放纵的身体僵直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叶修明,看着那陌生号码问道:“请问你是——”
“周叙白在我手上,苏廷,是你们逼我的,这都是你逼我的……要想让他在明天前还活着,就兑现你注资的承诺。”
说罢,他就挂断电话,再拨回时,已是关机的状态。
一定是顾见清为了防跟踪,而买的临时号码。
“哔”的一声后,来电了,屋子里又恢复了那种清透的亮堂,当然,苏廷那双焦急的双眼也无处遁藏,叶修明看到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苏廷立刻从床上下来,愁眉惨淡的,就算穿上了外套也不知到底该干点什么。
叶修明冲到他面前,温沉道:“小爸,跟着我深呼吸,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廷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明显一滞,强烈的负罪感向高压水枪一样向他袭来,他看着叶修明的眼睛,说:“顾见清绑架了周叙白,让我用注资来赎回他,明天前。”
第61章
没经过股东大会的动议,是很难在一晚上筹集到那么多的现金的,叶修明深感对苏廷来说那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见清也不是傻瓜,口头上的承诺代表不了什么,得有一份实实在在的好处放在手上才行。
所以叶修明想也没想,第一时间打了钟祥的电话:“我想把信托全都取出来。”
钟祥急了:“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超过两亿的限额就会强制结束信托,还有那些防挥霍的条款……你不想继承叶家的财产了?”
“可我大爸有危险,我要救他。”
苏廷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充盈着。
“你小爸有危险也不能这么不计后果啊。”钟祥苦口婆心地说,“叶家的资产全都冻结着,所以信托是你安身立命的钱,给了别人你自己该怎么办?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你大爸。”
叶修明的眼眸闪过狠戾:“怎么找,去哪找,找不到谁去负这个责?!”
“你先想想,他都有可能去哪些地方,我手下还有几个趁手的,随你差遣。”
叶修明立刻走到大门,拿着外套就想往外跑,苏廷满怀愁怨地跟了上来,说:“你不要做傻事,我苏廷还用不到你的钱。”
叶修明:“我嘴上喊他一声大爸,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大爸,所以救自己的父亲,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苏廷抿了抿嘴唇,觉得叶修明有点陌生。
他自知理亏地在叶修明的身后,并把车钥匙给了他,叶修明刚一钻进这辆跑车,就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震颤,今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都要把周叙白安安稳稳地救出来。
叶修明给钟祥说了几个周叙白常去的地方后,就驱车带着苏廷前往顾见清新公司注册的地址。
迈凯伦像是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以狂暴的动力,和赛车级别的过弯,咆哮着到达目的地。
那里不算郊区,是政府新开发的产业园区,晚上只有零星几家有特色的小店开着,路上的行人也很稀少。
苏廷快速对着门牌数字,终于在一处拐角的地方,发现了顾见清的公司。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的“清尘”二字,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傻子。
答案如此清晰地摆在眼前,他该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悲。
叶修明正在想办法破门而入,看到“清尘”的时候,问苏廷:“你后悔吗?”
苏廷轻蹙眉头,说:“修明,让我安静一会儿。”
等叶修明想办法捶开大门后,里面竟空无一物,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叶修明说:“他简直装都懒得装了。”
苏廷轻笑一声,因这房间里尽是灰尘,他捂住口鼻。
“如果钟叔那边情况不好,我就只能把信托给顾见清了,那是上亿的现金,他不会不要的。”
苏廷:“你觉得值吗?”
“一条人命,怎么都值。”叶修明看苏廷情绪实在低落,一把将他搂了过来,说:“打起精神来,下个地方我们去哪里。”
苏廷满脑门子官司,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说:“我们慢慢走吧,我想想。”
可叶修明精湛的车技不允许他们慢哪怕一点,很快他们就绕着三环路快速转了一大圈。就在两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苏廷突然说:“修明,停。”
叶修明开车转得飞快,早就不知道现下在什么位置,有些糊涂地道:“这是哪啊。”
苏廷指着不远处粗大的管道说:“我们去西郊。”
“那间厂房是我的主场,在那里我打了顾见清的表弟施方逸,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苏廷看着叶修明,说:“我们冲进去?”
“冲。”
那辆车在低吼中迅速完成一次漂亮的漂移,一路向西,就像风雷大作,喧嚣不止。
车辆在灯光酒色中穿行,最终走向无垠的黑暗。
西郊工业园到了。
一双洁白的运动板鞋从驾驶位伸出,还不等苏廷下车,立时把脚收了回去,自言自语道:“差点忘了我们要冲进去。”
“小爸,你的车我给你修,只不过误伤了大爸该怎么办。”
苏廷:“留口气就行。”
发动机的嗡鸣声已经响彻云际,就像张开獠牙的猛兽。
叶修明的肾上激素全被勾了出来,发出一声充满暴戾的嘶吼,气势汹汹,摄人心魄,就在他即将把油门踩到底的时候,叶修明勾住苏廷的脖子向自己靠近,猛地亲在了对方的脸颊。
苏廷的脖子恍似生了锈,不够顺滑地转头去看他。
只见叶修明还沉浸在即将攻城略地的兴奋里,双目迸发着激进亢奋的光芒,倏地,苏廷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推背力量,车头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向蓝色仓库冲去。
“咣”的一声巨响后,仓库大门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开,迈凯伦的前轮在铁门上空转了几圈后,与铁门一同摔在了地上,整栋建筑就像是经历了地震一般,开始狂烈地抖动。
车上的两人也没好到哪去,在快速的运动中骤然撞门,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让两人的表情痛苦不堪,叶修明拉着苏廷青筋勃-起的手,安慰他道:“都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顾见清被那突然倒塌的铁门波及,两条双腿被压得动弹不得,发出“嗷呜”的惨叫。
而周叙白则在仓库的死角处,吓得缩成一团,满脸骇然。
迈凯伦那略微被撞凹的前脸不停地向顾见清靠近,再靠近。
叶修明体内残暴的基因仿佛被唤醒,想让手中的猎物死得其所。
就在车头堪堪将要碰到顾见清的时刻,苏廷喊了声“够了”,就强行灭了发动机,翻身跳出。
整个仓库发出软皮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顾见清似乎伤得不轻,距离痛晕过去只差毫厘,而苏廷毫无怜悯,故意站在了他腿的上方,碾磨,再踩踏。
好像那是场独属于他的游戏。
“你现在知道疼了吗,顾见清。”
顾见清冷眸一闪,“你果然,还是比不上陆沉,他比你正常多了。”
第62章
周叙白看出这是顾见清的激怒战术,伸个脖子道:“苏廷!从现在开始,顾见清说的每个字都不要放进心里。”
苏廷捏紧拳头,没有回答,只是愣愣怔怔地望着痛苦抽动的顾见清。
那是他一整个青春。
现如今,青春如同一具古老的骸骨,身上密密麻麻都是谎言,句点被烈酒充斥。
叶修明显然也没把顾见清的放屁听进去,长腿从车内探出,猛烈的碰撞让他的膝关节受到轻伤,走路并不稳当,他走到周叙白那里给他解绑,问:“你还好吗大爸。”
周叙白僵黑着脸:“你们差点撞死我。”
“我是说,没吓着你吧。”
周叙白:“…吓得人都快没了”
“那就是没事了。”叶修明说。
周叙白:“……”他拍拍身上的土,晃晃悠悠地起身,刚想走过去踹那个王八蛋两脚,就听见顾见清猖狂地说:“叶修明,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撞我是吧!等着跟你爸一样吃牢饭吧!”
苏廷弯下了腰,用冷冷的声音对顾见清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追究叶修明的责任。”
“你糊涂了。”周叙白冷静道,“他先绑架的我。”他转头又说:“顾见清,你脑子也被撞坏了吗。”
顾见清摸着自己可能被撞废的腿,深叹一口气,“那我的腿呢,我的下半生呢。”
可以预料的是,顾见清不敢报警,除非他自己想在牢里住个十年八年,苏廷他们完全可以就此离开,任他自生自灭。
然而叶修明却像散财童子一样扔了张银行卡在顾见清的面前,说:“这里面大概有三千万,本来是我要用来开公司的,不过……算了,这些钱也够你和陆沉逍遥一段时间了,你拿走,我只有一个要求。”
“别再来打扰苏廷。”
顾见清想也没想就捡起了卡,浅笑一声,好像对这个结果不算失望。
他的所欲所求一直都没那么复杂,钱到位了,一切好说。
周叙白首先心疼得牙都抽搐了,真想从顾见清手里把那卡夺回来,叶修明看他表情惨淡,赶紧安慰道:“大爸,我还欠你一条命呢,欠人东西的滋味不好受,这下算还清了吗?”
何止还清,这么算来,他周叙白成了第一个赎金比身家还高的人,他这辈子应该都要欠叶修明这个人情了。
苏廷终于不再执着于折磨顾见清的那条腿,从铁门上一个单步就跨下来,他回头道:“能给我俩一点时间吗。”
周叙白:“没必要跟他废话了。”
苏廷觉得他欠青春一个荒唐的仪式,所以坚持己见,给叶修明使了个眼色,后者就把周叙白拖了出去。
时至今日,谁也不知道蓝色仓库内顾见清对苏廷说了什么,只知道当苏廷再次从那间仓库中出来时,似乎从炼狱中锻造出更为刚劲的筋骨。
当时在仓库外,周叙白偷偷问叶修明:“所以当年那些照片到底是陆沉还是顾见清故意泄露的?”
叶修明从近乎麻木的状态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答案已经没有意义。
据说,顾见清简单让人处理了伤口就回到了英国,不过因为撞击太深,留下了终身残疾。
苏廷回家就把自己闷在了卧室,死活都不愿出来,他还吩咐佣人把叶修明看好,不准他离开家里半步。叶修明做好了丰盛的晚餐,端到苏廷的门前,说:“小爸,吃点东西吧。”
“修明,我没有胃口。”
“如果你是因为顾见清而不想吃饭,我可能要好好开导开导你。”
苏廷苦笑着,假装若无其事地推门出去,看了眼小桌上热闹的晚餐,走到衣帽架的大衣里取出包卡比龙,火花闪耀,从他的唇缝中间挤出一缕香烟。
“修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叶修明觉得大事不好,硬着头皮问:“什么事?”
“撞仓库大门之前,你为什么要亲我?”
那是叶修明立誓这辈子想做的,却让肾上腺素刺激大脑让他提前做了,苏廷要是不说,他早就忘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该如何去解释?
总不至于说还有更多想做没做的在等着苏廷吧。
“把桌子放下。”苏廷说。
叶修明依言老实地将小桌放在餐桌上,回头后,发现苏廷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远,非常近身,苏廷的喜怒哀乐全都一览无遗。
“小爸,你听我解释,当时事发突然,我怕之后再没机会亲你,所以就……有点冒犯。”
苏廷迷蒙着双眼:“你在给我讲笑话,咱们以前亲过吗。”
叶修明迅速改口说:“我不是怕以后亲不到你,是怕失去你。”
他见苏廷还在起疑,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说养父子之间不能亲吻。”
叶修明揣着砰砰直跳的心,身子几乎贴到苏廷。
他微躬着,分别在苏廷的左右脸上分别落下两个缱绻的轻吻。
“好,这是吻面礼,还有其他的,我待会儿可以给你示范一下。”
苏廷的表情像是被雷击了,拿烟的手也被定住。
“停,”苏廷道,“修明,养父子关系比血缘亲子更要严格遵守边界,你要记住,再说,我也不是温言玉,亲来亲去的像什么样子。”
这就糊弄过去了?
苏廷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了吧。
要是像上次因为照片背后的字就断联五年,亲一口的惩罚更大他该怎么办。
为什么养父子更要遵守边界?是因为边界之外,他们还有无数种可能?
那条边界又是谁定的呢?
“小爸,可我觉得……随心所欲地活着才叫活,如果什么都要受限制,那我当时宁可就跳进冰洞里。”
“你的随心所欲,就是不跟我商量,给他顾见清几千万吗?”苏廷神思恍乱道,“虽然顾见清不配,但是这笔钱我会还给你,下次……下次不要再任性了。”
叶修明:“我不要。”
“不要不行。”
叶修明忽然摸着撞伤的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上瘫坐,目光沉静而坚毅地瞟了苏廷一眼,然后“啊”了一声,说:“小爸救我,我腿好疼。”
第63章
苏廷这才想到刚才撞击后叶修明的走路并不顺畅,应该是受伤了,他走到叶修明面前,灭掉香烟,用手轻触着微微发青的膝盖,问道:“这样碰起来疼吗?”
叶修明:“疼,小爸,你给我吹一吹。”
苏廷带着点愠怒抬了头,可能想给叶修明两棒子。
“从小我就看别人的家长,会给碰伤的孩子吹一吹,还一直没体验过一次。”叶修明摸着苏廷软软的发尾,在手上缠成结,说:“你能满足我这个要求吗?”
叶修明的形象似乎正在不断割裂着重合在一起,陌生到苏廷会感到困惑——这几年在外的时间,叶修明去哪学的这么多扯犊子的本事。
算了,也不是多么过分的要求,吹一下而已。
苏廷轻轻地半跪,先是看了叶修明一眼,再将目光定在膝盖那处红肿的狼藉,嘴唇微微噘起,呵出细细的、带着凉意的气流。
他的额发扫在眉骨上,有些痒,但他顾不上。
叶修明的喉结不明就里地上下滚动了一圈。
本来以为这小子是在装疼,没想到伤得还挺重的。
苏廷去医药箱取来了消肿止痛的药膏,抹来在伤处的周围缓缓打着圈,却在肿大的患处发现血丝正在弥漫,淤青缓慢形成。
令他揪心地疼。
“下次……”苏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又干又涩,“不准再这么鲁莽了,我的心脏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