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降谷零的说话,咖啡味的浓度还在持续增加。
受不了了……诸伏景光伸手,原本想搭在降谷零的肩膀上,却因为对方再一次的挪动身体而刚好让掌心压在降谷零的波洛领结上。
深蓝色的圆润宝石贴合着掌心的弧度,带来一丝丝舒适的凉意,让诸伏景光原本要推开的手顿住了。
食指无意识地勾住了波洛领结,猫眼青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急忙松开了手。
但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低头吻住了他。
前台小姐正在打哈欠。
她昨晚看电视剧看得晚了些,今天有些精神不振,但这家酒店位置算不上好,不在市中心,离机场也有段距离,只有在机场附近酒店供不应求的时候这里的客流量才会变大一点,平时这个点更是不会有客人来。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摸个鱼小睡一下的时候,酒店的自动门因感应到有人靠近而打开了。
一名金发深肤的青年抱着一位黑发猫眼的青年走了进来,两个人明明衣服还穿得很得体,可是那个神情和氛围……只是看了一眼,前台小姐就感觉自己的脸也要跟着烧了起来。
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用英语询问那位看似外国人的金发青年——黑发青年正在用额头轻轻蹭着金发青年的颈侧——就先听到对方用很流利的日语开口了:“麻烦给我们准备一间隐私性最好的信息素隔离房。”
信息素隔离房,是有一定规模的酒店都设立的特殊房型,装修时会加入一些隔离信息素的材质,是专门给omega度过发情期或者alpha度过易感期使用的,价格比普通房型昂贵很多,但相应的服务也会跟上。
这话一出,前台小姐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用最快的速度给两人办理了入住登记,但就算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她都无意间看到金发青年的手在黑发青年的腰间摩挲着,视线也若有似无地扫过黑发青年的后颈,也就是腺体处。
前台小姐默默加快了速度,然后亲自带他们通过特殊电梯上到顶楼的信息素隔离房:“饭点会有工作人员把餐点放到你们房间外面的隔间,有什么需求请直接用房内电话拨打前台即可。”
她话还没说完,房门就已经在她面前关上了。
前台小姐:“……”算了,不和特殊时期的小情侣计较,更何况这对情侣长得比昨晚电视剧的主演还要好看。
有什么重物被按在了门板上,就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但柔软的隔绝材料不仅吸收了这突兀的声响,还让被按在门板上的人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于是等那半安抚半占有的吻细碎地落到自己的唇边和脸颊时,那双已经不甚清明的猫眼里迷茫更重了。
为什么zero要吻自己……被拒绝的痛楚仍在心底残留着,断断续续的记忆让诸伏景光只想起刚刚在车里那个不容分说落下的那个吻,青涩到不像组织里那位长袖善舞的波本,任由唇瓣传来的占有和愤怒却令人心惊。
但他的信息素却像是自发地明白了什么,亲昵地蹭了蹭它最喜欢的咖啡。
原本清爽甘甜的葡萄乌龙开始甜腻到粘稠,从那渴望到发疼肿胀的腺体里散发出来。
后颈处的头发被深肤色的手撩起来,最熟悉的那道嗓音在诸伏景光的耳边响起:“之前没被临时标记过的话,会有点痛。”
皮肤被刺破,比空气中的浓度还要高出数倍的咖啡与葡萄乌龙的源头汇合,奇妙的融合感传来,两人同时都舒服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气音。
终于真切地被咖啡味包裹住全身,猫眼青年收紧了搭在降谷零背后的双手。
在降谷零的唇离开自己腺体的那一刹那,诸伏景光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些许清明。
可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只是一个临时标记,为什么要特地离开车专程来到酒店的时候,比刚刚恐怖数倍的热度以更快的速度席卷全身。
腰腿处传来的酸软让诸伏景光无力地往下滑,在巨大的恐慌感中被另一个人拥进了怀里,他如同即将要溺亡的人一般紧紧抓住眼前这根浮木。
眼眶里的热意一阵阵涌来,猫眼本能地闭上,黑色的额发搭在降谷零的胸前。
“临时标记难道不是这样做的吗,刚刚查到的资料应该没错……”这样不解的喃喃细语响起,袖子上原本整齐的扣子不知道何时被蹭开,露出紧实的深色手臂。
降谷零一手捞住诸伏景光的同时,另一边手还有些不确定地拿起手机想要查询些什么,嘴唇却无意识地轻轻吻过刚刚才离开的腺体。
结果手机屏幕还没亮起几秒,就因为另一个人的动作而掉落在同样柔软的地毯上。
这间没有打开任何一盏灯,窗户也被厚重红色丝绒窗帘遮掩住的房间,失去了最后的光线。
诸伏景光在1207“你刚刚拖太久了,最普通的临时标记已经无法解决”的声音中,终于彻底失去理智。
那扶在他腰间的手,最终也没能推开他。
一把火在这间房间蔓延开来,吞噬掉身处其中的两个人。
在火烧到最旺盛的那一刻,带着水光的猫眼因为身上人的一句话而睁开:“如果当时,我能再狠心一些。”
“降谷零好感度-85。”1207因特殊场景而被屏蔽,此时是冰凉的机器提示声,和刚刚那道明明依旧带着情热的声音像是融在了一起。
有水滴滑落,尚未掉入到火里,便已然被这让灵魂都要烧掉的温度给蒸发在半空,连水痕都未能留下。
所有的东西,也都像这颗水滴一般,在这把火中被烧毁。
直至只剩下一抔能堪堪被双手捧起的灰烬。
胃如同灼烧般在疼痛着。
诸伏景光被这难以忍受的痛感给惊醒,睁眼时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暗,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他身边的人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金色的脑袋。慢慢适应黑暗的猫眼能看清对方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紧皱着眉头。
……我的存在,真的让你这么烦恼吗,zero?
修长的手指在即将要碰触上对方眉心时,又收了回来。
诸伏景光干脆下了床,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体虽然很疲惫,却十分干爽,也被换上了陌生但舒适的睡衣。
环视了一周,他往靠近门口隔间的地方走去。
诸伏景光原本走路便没什么动静,如今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更是连最后一丝声音都被吞没。
工作人员早已送来了餐品,它们被孤零零地留在门外的隔间里,没人想过要去拿。
这里放着两张单人沙发,和床之间用可活动隔板隔开,诸伏景光坐在靠窗的那张沙发上,轻轻撩起厚重窗帘的一角,有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映入眼帘,隐约可以看到远处钟塔形状的建筑上的时间。
凌晨一点半。
大半天时间竟就这么过去了。
房间里葡萄乌龙的气息已经没那么浓了,懒洋洋地恢复成最初那清爽甘甜的模样,可诸伏景光却分辨不出来这间房里的咖啡气息是不是也相应地下降了。
因为对于他来说,现在依旧是感觉全身都被泡在咖啡里,焦香味醇厚好闻,但这似乎正是导致诸伏景光胃疼的罪魁祸首。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信息素说到底只是一种生物信息,并不是对应的物质,就好像酒精过敏的人闻到酒味的信息素不会过敏,诸伏景光按理说也不应该因为被咖啡信息素的降谷零临时标记了,就像空腹喝下大量咖啡那般胃痛。
可除了这个原因,诸伏景光找不出其他解释。他的身体素质向来不错,即便算不上铁胃,但因为任务而饮食极其不规律的时候,也很少会胃不舒服。
诸伏景光忽然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喝咖啡也是因为降谷零。
那个白天上学、傍晚打工、深夜还要学习的金发少年,曾经在某一天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兴致冲冲来找诸伏景光:“hiro,这次打工的咖啡厅教会了我泡咖啡,喝完果然更有精力学习了,hiro快试试我的手艺吧!”
猫眼少年很捧场地喝了,第一口下去明明很不适应,却不忍给兴致勃勃的幼驯染泼冷水。后来因为降谷零对咖啡的偏爱,也陪着他喝过不少。
现在想来,或许有些事情,在最开始就注定了的。
“如果当时,我能再狠心一些。”
过往的温馨回忆和今天降谷零的那句话慢慢重叠,在此情此景下反而增加了疼痛感。
腺体已经被安抚得温顺下去,可胃却开始抗议,辐射性的疼痛让他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难受,胃部持续的翻滚让诸伏景光甚至有了干呕的冲动。
冰凉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喉咙,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降谷零嘴唇的温度,现在却要被用来压制下呕吐的反应。
习惯地摸向胸前放手机的地方,理所当然地没有摸到。诸伏景光又慢慢在地上散落的衣服里找到了自己的上衣,里面依旧没有他的手机。
猫眼困惑地眨了眨,终于在今天极其模糊的记忆里,搜索到了自己手机的影子。似乎是在两人接吻的时候,他的手机掉在了降谷零的车里,在当时的情况下没人能注意到并且把它捡起来。
诸伏景光在“从zero身边悄无声息地拿走车钥匙”和“在不惊动zero的情况下离开房间并且砸碎车窗拿走手机”这两个地狱级别难度的选项中,选择了第三项“等到zero睡醒再一起回到车里”。
是的,睡醒。
刚刚睁眼的时候,诸伏景光有一瞬间惊诧于降谷零居然还在这个房间,甚至还睡在自己身边。但转念一想,无论是降谷零的责任心,还是波本对苏格兰应有的态度,都让对方做不出把刚过发情期的omega扔下。
或许还有alpha易感期的缘故,处于易感期的alpha会本能地不愿意让自己刚临时标记过的omega离开自己身边。
——这是在发现自己离开床没一会儿,床上的降谷零就开始不安地朝着诸伏景光原本躺着的方向移动,并且在诸伏景光重新躺回去时,把他整个人抱进怀里,甚至还把脑袋窝进他的颈侧后,诸伏景光补充的结论。
明明是最亲密无间的姿势,却只是源于生物的本能。
诸伏景光任由降谷零抱着,尽管这更加浓厚的咖啡气息会继续加重他胃部的疼痛感,尽管他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依旧会感到寒冷。
因为他明白,这会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也会是最后一次那么亲密。
等天亮之后,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降谷零,对彼此都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那骤降的好感度已经表明了降谷零对于他的存在有多么的痛恨。
而诸伏景光,不愿去面对这份痛恨。
“对不起。”
道歉声在诸伏景光脑海中响起,把一直沉默着的1207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是我……如果不是我逼着你……”1207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压抑,说到第二句的时候甚至有控制不住的哭腔。
它吸了吸鼻子,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真的哭出来显得很丢脸,但刚刚的那句话让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崩溃地哭了出来:“如果不是我逼着你,你和降谷零的关系也不会这么一落千丈!而且组织是不是快要没了……虽然你从来不跟我提起这个,我其实也不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你真的快死了。”
诸伏景光哑然失笑。
他原本以为1207哭是因为任务要失败了。虽然从它没提过任务失败它会如何,但想来也不会太好过。
却没想到它是在担心自己。
诸伏景光道歉是因为他知道1207看出任务要失败了,却终究是不知道诸伏景光早就决定不完成这个攻略任务了,今天这一遭只不过是让任务失败的趋势完全暴露出来罢了。
可即便如此,诸伏景光也不会让1207知道这件事,小系统或许确实是善良的、为他着想的,但也并非完全可控的,这一次事件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他也只能道歉,为这注定的失败。
焦灼的胃痛让诸伏景光几乎整晚都是清醒着的,但最后还是不知道在何时再次进入睡眠。
醒来的时候床上只躺着他一个人,金发青年坐在距离他极近的位置,正看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那张严肃的脸。
发现诸伏景光醒来,降谷零的姿势依旧没变,目光却移动了少许,没有看向诸伏景光。
猫眼青年注意到了这一点,心知对方如果不是碍于对苏格兰的利用和最后一丝责任心,现在早就离开了。
他已经成为了对方“背叛”心上人的罪证。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注定会成为陌路人。
但组织还没覆灭,苏格兰的情报对降谷零还有价值,苏格兰身上还有迷雾重重的“豪门招婿”戏码尚未落幕,苏格兰和波本至少在明面上都不能拆伙。
于是那只还带了红痕的手再次搭上了降谷零的手机,这次却不是把它打落在地,而是缓慢而不容拒绝地把它微微往下压,让那藏在手机背后的视线正视自己。
保持着侧坐在床沿的姿势,身体还很疲惫的猫眼青年有些无力地靠在床头那只深红色的枕头上,墨色的头发被枕头蹭开,完整地露出那弧度煽情的眼尾。
确定降谷零的视线已经完整地落到自己身上,诸伏景光罕见地扬起一个甜蜜的笑容,眼里却是与之完全不符的寂静,双手比划道:“貌合神离也好,同床异梦也罢,被标记的第二天就和标记自己的alpha闹翻,苏格兰丢不起这个面子,波本也不想被人质疑自己的魅力吧?”
就好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不管波本对苏格兰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苏格兰嘴上再不客气,最终都会一如既往对他死心塌地。
注意到话里的“标记”并没有加上前缀,降谷零的眸光动了一下,但波本从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事物,谁的真心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一个筹码。
于是紫灰色的眼眸从清明变得诱人也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金发的青年顺势把手机收起来,倾身准备把昨晚刚被自己临时标记过的omega从床上扶起来的时候。
诸伏景光避开了他的手。
深肤色的手落了空,降谷零一愣,下意识侧头去望诸伏景光。
四目相对时,降谷零从那双蓝色的猫眼里看到了迷茫,仿佛连本人都没想到自己会躲开这么一个简单的肢体接触。
纤长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又有痛苦从迷茫下方翻涌上来,像一个个微小的气泡在湖面破开。然后猫眼青年连视线都避开了他。
诸伏景光不是故意的。
全身依旧被咖啡味包裹着,这同时也是造成他痛苦的源泉,于是在降谷零向他伸出手时,出于自我保护机制,身体自动避开了这种信息素。
昨天还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连最简单的碰触都无法做到。
原来,还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第58章
等诸伏景光在降谷零的车上拿到自己的手机时,发现昨天他让去跟进加藤千奈的下属给他发了短信:她被波本大人的人带走了。
接收到诸伏景光的视线,刚启动车子的降谷零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是那位要的人。”
直到现在,波本依旧很少直接和boss对接,口中的“那位”一般是指朗姆。可除了为自己谋利,朗姆又往往代表了boss的意思……
这个派到波本和苏格兰手上的任务真是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扑朔迷离。
诸伏景光想问加藤千奈现在状况如何,但这话不该出自苏格兰,便换了个问题:“你这几天查到了什么?”
其实这个任务进行到这一步,画卷的下落已然清晰,后续的发展和其中的弯弯绕绕便与苏格兰完全无关,追求利益的情报贩子不该、也没理由再和他分享相关情报。
可或许是易感期的余韵尚在,也或许是苏格兰之前、现在、将来也依旧会透露情报给波本,那后者便不介意把这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说出来:“其实组织真正要找的东西就藏在鹫见千奈一家身上,但她父母在前几年因意外去世,他们家就只剩下了她一人。”
没人能比本身便是组织实验体的诸伏景光,更清楚地意识到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鹫见千奈一家是前两代才从鸟取县搬来东京的,祖上曾出过长寿的人物——那么她父母的意外身亡,真的是“意外”吗?
而且之前让降谷零帮忙调查的一家药企,其分公司地址也恰好位于鸟取,这个地方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诸伏景光能从中嗅到巨大阴谋的气息,但奈何这个情报既然是由波本说给了苏格兰,那“猫”便无法再向降谷零打听这个,看来他还是得从组织里找找线索。
思考着加藤千奈的事情,诸伏景光却依旧注意到了降谷零的余光时不时瞥向自己。
这有点罕见,代表着降谷零有事情想开口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这与降谷零本身的性格不相符,以往只会出现在两人吵架后降谷零想主动和好,但现在的神情似乎又带了点严肃。
就在降谷零做好准备要开口之际,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是来自组织的通知。
【莱伊叛逃,位于xxx附近的代号成员立即就近对其进行围剿。——Gin】
而他们,距离信息上的位置,也只不过两公里。
看着降谷零毫不犹豫地调转车头,漂移的弧度甚至能毫无剪辑地拿去拍电影,诸伏景光的心却直直往下沉。
曾经一模一样的短信,只不过那时上面的代号不是莱伊,而是苏格兰。
可即便如此,按照时间线来说也该是一年后的事情,莱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暴露?
诸伏景光望向降谷零,只见金发的情报专家脸上是兴奋与野心混合的表情,似乎正迫不及待地想用这颗叛徒的脑袋作为他向上爬的阶梯。
降谷零早就知道莱伊其实是真名为赤井秀一的卧底搜查官,而且是单方面知道,那么莱伊如果是意外暴露,对他来说便相当于失去了一颗目前还算趁手的棋子。
当然,诸伏景光非常认同降谷零的演技,他只是更相信以降谷零和莱伊的能力,不会让局势走到这一步。
说不定这正是他们其中的一位或者两位的安排。
到了现场,除了身上已经沾了血污的莱伊,诸伏景光还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宫野明美。
样貌柔美的女性被莱伊挟持在怀里,太阳穴上顶着手枪。她肩上还挎着一个水桶包,正是上次诸伏景光送给她的那一只,有课本从敞开的包口里探出一角,看来是上完课回来的路上就被莱伊给抓住了。
诸伏景光:“……”这是什么剧本?
刚刚琴酒发来的信息里压根没提到宫野明美,这位顶尖杀手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在他看来,宫野明美不过是拿来牵制雪莉的一个小角色,她的性命在处理背叛的代号成员这件事面前,是最无关紧要的。
莱伊似乎不介意来的是谁,看到出现的两人,只是沉默地把手中的枪口往宫野明美的太阳穴上再靠近一些,然后慢慢往后退。
波本看了一眼苏格兰,他知道苏格兰与宫野明美关系不错,于是显得有些投鼠忌器,调整着自己枪口,一直没有下手。
猫眼青年看得想笑,倒是明白他们在整什么了,莱伊看来依旧不知道波本的真实身份。这场戏换谁来都能演,只不过来的是波本和苏格兰的话……会格外有戏剧性。
没道理苏格兰这个曾经的行动组王牌会落后于波本这个情报组的,于是比起还在犹豫不决的波本,他更为利落干脆又残忍地开枪了,子弹的方向准确无误地指向了——宫野明美。
在场的另外三人这一瞬间都不禁瞳孔紧缩,莱伊在宫野明美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把她护在自己怀里,漫天的血色从他身体中涌出,使这片灰蒙蒙的仓库多了些不祥的艳色。
莱伊被击中要害后,他手里的枪走火不慎打向了身侧的一个圆桶,巨大的爆炸声随之响起。
波本和苏格兰的位置距离莱伊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但也差点被这爆炸波及到,连忙往外退,却是无法上前检查那两人的情况了,但想来一般人也无法在这样的场景中活下来。
至少现在诸伏景光无法从这表面上看出破绽。
于是他掏出手机给琴酒发信息:【叛徒莱伊已被苏格兰、波本解决,宫野明美殒命。】
发完信息,诸伏景光转头对着一脸复杂的波本,比划道:“抛却不必要的心慈手软,才能在这个地方更快地往上爬,不是吗?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波本套上安室透的皮,表情谦逊:“有些东西,果然还是得从前辈身上学到。”
虽然遗憾于没能独占清除叛徒的功劳,但目前的结果也尚能接受,所以波本的脸色看起来算不上非常糟糕,只是再没有了一开始的欲言又止。
最后诸伏景光没有让降谷零把他送到安全屋,而是先回了趟组织基地。
今天在基地里的人不少,认识苏格兰的人,只要是能闻到信息素的alpha或者omega都不免因他侧目。
有些人是还停留在“啊?苏格兰居然不是beta吗”这种远古层级的震惊,有些人则是“到底是谁,居然连现在的苏格兰都能拿下”的敬佩,还有“早知道我也试试看了”的惋惜。
苏格兰对此倒是相当坦然,在基安蒂上前八卦的时候甚至承认自己和波本的契合度不低,相当于承认了身上另一个信息素的主人是波本。随手挡掉了一些不必要的桃花后,回到了后勤组。
他作为后勤组负责人不在东京甚至不在日本的时候,虽然不少东西都可以线上进行处理和沟通,但也有些东西只有留在这里的人才会知道,譬如组织的动向。
卡莎萨就是苏格兰留在东京替他捕捉组织各种风向的角色。这名代号成员原本在后勤组里负责除了东京以外的关东地区,也跟原本的苏格兰有些交情,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苏格兰也并非这么全然地相信卡莎萨,后勤组的某些代号成员和几个亲近苏格兰的行动组成员也接到了类似的任务,但只有卡莎萨是需要当面跟苏格兰汇报。
他在接到苏格兰的信息后就立马赶来了组织基地,把他知道的事情都汇报给了自己的上级。
结合从其他人那里收到的组织情况,诸伏景光差不多拼出了组织的近况,整个组织内部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员调动、被审讯、失去联系、死亡。
有些是公安造成的。组织安插在各个官方机构里的人正在被迅速但安静地拔除,失去了内应的组织对警察的动作几乎一无所知,日本内已经有好几处基地沦陷了,东京这处基地倒是没受到攻击,却反而有种身处台风眼的恐怖感。
有些是组织内部清洗造成的。从前一段时间开始,琴酒就根据上面的命令大规模抓人进审讯室,很多人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过,侥幸出来的也像没了半条命,组织内各方势力也从这里开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