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头的公安点了点头,在即将要走出病房门口的时候好像终于忍不住了,忽然转过身来对着诸伏景光鞠了个躬:“请诸伏先生好好对待降谷先生!”
说完后又不敢看诸伏景光的脸色,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诸伏景光:“……”
zero这个下属的思路,他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
现在病房里一下子只剩下他和降谷零,安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医疗仪器的工作声。
诸伏景光看着躺在床上、罕见地显现出虚弱感的幼驯染,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以这样平和的心情看着对方的睡颜了。
细究起来,大概得追溯到上一世了。
这一世的诸伏景光只见过一次降谷零的睡颜,还是在那次临时标记之后。
……其实何止是睡颜,这一世诸伏景光甚至没什么机会能这样仔细看着降谷零。
还在组织的时候,波本和苏格兰之间的关系不支持苏格兰对他投去太多的注意力。后来组织覆灭,在那短暂的、未恢复记忆的平静时光里,诸伏景光担心自己的注视会给身为“追求者”的降谷零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而在恢复记忆后,诸伏景光甚至一度想避开降谷零,更是不会把目光停留在对方身上太久。
对着幼驯染的帅气脸蛋发呆,单调的医疗仪器运作声十分催眠,诸伏景光竟也不知不觉中陷入了睡眠。
他睡的时间并不算久,睁开眼时只不过是分针又走了一圈。
比起时间的流逝,手上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更令诸伏景光在意。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但又还没到需要开灯的时间,橙黄色的日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照在降谷零握住他的那只手上。
还带着几分睡意的诸伏景光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看,降谷零依旧安静地陷于睡眠中,只是比起一个小时前,他现在睡的位置明显离诸伏景光要近很多,要不是左手手臂上绑着的各类针管限制了他移动的范围,现在指不定已经睡在了靠近诸伏景光那侧的床边。
大概是怕诸伏景光在这秋季的温度里因入睡而受凉,降谷零还让一半的被子艰难地翻越了栏杆来到诸伏景光的腿上。
这些暖意似乎能顺着手掌和腿部汇流到心底。
诸伏景光微微低下头,安静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半晌,反握了回去。
就在他的手指回扣住那只深肤色的手时,诸伏景光感觉到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尾指颤动了一下。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装睡好玩吗,zero?”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露出漂亮的紫灰色眼眸,微微弯起:“我这是闭目休息哦,hiro,不是装睡。”
这么说着,像是撒娇一般,降谷零握着诸伏景光的手,很轻地晃了两下。
诸伏景光没有挣开,甚至没有松开回扣住降谷零手掌的手指。
于是紫灰色眼眸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可惜金发公安的快乐时光实在算不上长,因为他的心上人很快就开始秋后算账了:“今天的行动,和zero的信息素是怎么一回事?”
降谷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不愿回答这些问题,又主动承诺过不会再欺骗诸伏景光,原本还试图想扮委屈来蒙混过关,结果和那双比蓝天还要澄澈的猫眼对上,不过五秒就主动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交待了。
事实和诸伏景光之前的推断相差无几。
贝尔摩德凭借其出色的伪装能力在三个月前成功逃脱追捕,是目前公安剿灭组织余党的头号目标,降谷零为此思考了很多个行动方案,最后都一个个被他推翻。
直到某天正在恢复记忆的诸伏景光告诉他,苏格兰当年沦为实验体的背后有桑布加想迎合贝尔摩德的这一层原因。
结合最近诸伏景光恢复记忆的行动,金发公安顺势修改了和桑布加的“交易”内容,让对方设法联系贝尔摩德,说苏格兰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可以为贝尔摩德提供苏格兰的信息,条件是贝尔摩德到时候拿着苏格兰和公安谈判的时候,要求公安把桑布加释放出来。
桑布加是比较疯,却没有自虐的倾向,公安对待一些特殊罪犯的手段细究起来,也不一定比组织光彩太多,桑布加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所以桑布加没多久就答应了降谷零的提议,在他的监控下完成了和贝尔摩德的几次联络。
手段了得的贝尔摩德自然不会轻易就答应了桑布加的方案,她态度暧昧地套了几次信息后,就相当冷漠无情地断了和桑布加的联系。
但这已经达到了降谷零的目的。
只要贝尔摩德相信苏格兰已经回来了、对在公安里话事权不低的降谷零来说很重要这两点信息,他就能按照计划进行他的下一步。
当然,无论是什么计划,降谷零都不会拿诸伏景光的安危去冒险。
于是降谷零想到让自己去伪装成诸伏景光。
让一个alpha去伪装成omega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一开始知情的人都是反对的,说如果降谷零不同意让诸伏景光本人来,那不如在公安内部找一个条件相近又可靠的omega来伪装。
金发公安最后仅仅用一句“除了我,谁能保证足够了解他,可以达到伪装后的一举一动能不被贝尔摩德发现的程度”,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诚然,外貌体征这些努努力都能改变,同为omega虽然修改信息素也没那么容易,但对身体的伤害要比alpha要低上不仅一个等级。可贝尔摩德认识苏格兰的时间太久了,还真找不出比降谷零更能模仿出诸伏景光举止的人。
“事情就是这样,hiro不会生气吧?”降谷零现在身体状况毕竟还比较一般,每说几句长的,就被诸伏景光物理制止了他往下说——最开始是用水杯中的吸管放在降谷零的唇上,但这似乎无法阻挡金发公安继续“汇报工作”,情急之下诸伏景光干脆用另一只没被握住的食指抵住降谷零的嘴唇。
这才让降谷零心甘情愿地休息。
事情已经发生,目前已经是比较好的结果了,虽然诸伏景光心里还是生气于降谷零对自己身体的不爱惜,面对这双视线未离开过自己的紫灰色眼眸,他说不出一句重话来。
决定等幼驯染康复之后再进行批评教育,诸伏景光转移了话题:“zero,我想回去拿一下你我的换洗衣服。”
毕竟今晚还要在医院陪床。
降谷零点点头,说他现在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的,如果真有急事就按护士铃或者给诸伏景光打电话。
不放心降谷零一个人待在病房里,诸伏景光决定速去速回。
打车回到了公寓,诸伏景光快速收拾好了两人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正准备离开时看到客厅的猫窝,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刚收养了一只小猫。
把猫粮倒进盆里,打定主意明天找人过来喂猫,诸伏景光用目光去寻找那只三花猫崽的下落。
眼睛没捕捉到猫咪的踪影,敏锐的听觉却发现它好像在一个诸伏景光没去过的角落。
担心小猫坠落,诸伏景光循着声音找了过去,发现它正通过那狭小的杂物间……跑上了藏在里面的楼梯。
由于入住这间公寓的那天,正是诸伏景光回想起与降谷零之间最痛苦的回忆的时候,所以他入住之后,除了必要的生活需求,不会主动去探索这间公寓的其他区域。
因此,这还是诸伏景光第一次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楼梯。
不知道为什么,猫眼青年的心跳忽然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沿着小猫的路线踏上了楼梯,最后打开了一间宽敞的阁楼,是和楼下一样面积的阁楼——如果这样还能称之为阁楼的话。
这么宽敞的空间,却只摆放了一种东西。
数不清数量的画。
画中只有一个人,诸伏景光。
眼前的一切把诸伏景光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在欧洲那家私人美术馆的时候,诸伏景光就清楚降谷零如今已经学会绘画并且擅长绘画——其实早在入住公寓的当天,看到“欢迎hiro”字样旁边那笔触娴熟的暹罗猫时,就已经有了端倪。
但在美术馆的那些画,降谷零模仿了诸伏景光的画风,对诸伏景光的冲击力没有那么大,也或许是这个原因,比起表达作画者本身的情感或者思想,画的重心是诸伏景光的成长轨迹。
可眼前的这些画,张扬地展示了作画者独特的个人风格。
而无比熟悉幼驯染的诸伏景光,在此前从未见过他正式画作的前提下,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些画都是出自降谷零之手。
降谷零在绘画上巨大进步背后的用心已经让诸伏景光足够震撼,可更令他在意到心脏都在快速跳动的,是这些画里的情感。
这些毫无疑问都是肖像画,由降谷零作画,只属于诸伏景光的肖像画。
有被藏在其他画背后、笔触稚嫩而没有画上五官的,有被摆在前面、已能画出诸伏景光细腻神情的……
但无论技巧如何,生疏还是娴熟,画中透露的浓烈情感,都在向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阐述一件事:
我爱他。
降谷零深爱着诸伏景光。
这是诸伏景光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无可躲避地被告知这一事实。
同为擅长绘画之人,还是作画者表达爱意的对象,诸伏景光感觉自己此时已经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爱意所包围——那在画纸上的每一笔,都在流淌着降谷零对他的爱。
期望了很久却一直不敢确定的、来自幼驯染的爱,现在终于被事实推着去正视,喜悦如同水里正在往上升的气泡一般,逐渐变大,然后在绽开的那一瞬间又化为酸软,从心底一直蔓延到眼睛。
庞大的情绪洪流般席卷而来,让诸伏景光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半晌,他眨了眨有些酸胀发热的眼睛,调整一下紊乱的呼吸,走向阁楼的中间。
那里放着一张半人高的画,被布遮盖起来,旁边还放着一盒眼熟的画具颜料,不知道是尚未画完而不想公开,还是出于私心不愿被人看到。
随着诸伏景光掀开的动作,画中的内容慢慢展露在他眼前。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红,暧昧的、深沉的红,是属于窗帘的、地毯的、被子的……以及画中人身上的痕迹。
是在酒店里他们进行临时标记结束后的第二天。
那天的记忆依旧清晰,与记忆相伴的痛苦却因为被刚刚感受到的爱意包裹着,而变得不再那么尖锐。
诸伏景光忽然有些怯于看到画上属于自己的那张脸。
虽然他不清楚自己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但想必与“美好”一词毫无关联。那时降谷零的厌恶如刀刃般抵着诸伏景光的心脏,明明全身都被降谷零的气息包裹着,却连对方最简单的触碰都能引起他胃部的强烈不适。
又因为要协助降谷零捣毁组织,表面上不能过于疏远,便主动提出要“貌合神离”。
这样的他,当时的神情定然混合着痛苦、无望与虚伪。
猫眼往上抬起,画中人的脸终于得以进入他的眼里。
很美好。
画中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所有那些诸伏景光预想到的负面情绪都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信任、温柔、爱恋……被这样的表情所点亮,整幅画都变得缱绻起来。
这不是实际上的诸伏景光,而是降谷零希望的诸伏景光。
他近乎虔诚地希望当时的自己带给诸伏景光的不是痛苦,而是能让诸伏景光露出画中神情的脉脉温情。
但正因为时间不可倒流,这样的希望永远得不到实现,缱绻美好画面的背后,是降谷零带着爱意的无尽悔意。
降谷零对诸伏景光确实抱有很深的愧疚,可这份愧疚的前提是降谷零爱诸伏景光,而非他所猜测的那般,降谷零把愧疚误以为爱。
定定地看着这幅画许久,诸伏景光正想重新把布盖回去的时候,发现这幅画的背后似乎还放着什么。
他绕过去,看到它背后紧贴着放了另一幅画。
是这间阁楼里唯一一幅不是出自降谷零之手的画。
是唯一一幅上面画着降谷零的画。
是苏格兰的画。
手上的布随着泪水一起落下,诸伏景光却觉得自己的心境是从未有过的开阔。
从阁楼里离开,经过客厅的时候,诸伏景光看到罪魁祸首此时已经非常自觉地吃起了猫粮,抬头看到诸伏景光,没像之前一样黏上来,而是转过身留给他一个猫屁股,大概是在责怪他没有按时给自己喂饭。
半蹲下来揉了揉猫咪的脑袋,诸伏景光柔声道:“谢谢你。”
回到病房的时候,一打开门,诸伏景光就对上了降谷零不安又期待的眼神。
大抵是护士进来给他换过药了,柜子上放着几包药,床头被稍稍抬起来,让降谷零能更方便地注意到病房门口的情况。
“怎么了,zero?”诸伏景光一边向降谷零走去,一边随手把带来的装着衣物和日常用品的包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降谷零的这间病房环境很好,除了病床和医疗仪器,其他看起来和豪华酒店的单人间并无区别,甚至还多了个有推拉门的小厨房。
脸上的不安慢慢褪去,降谷零半真半假地开口抱怨道:“还不是hiro回去的时间太久了。我刚刚躺在病床上算了半天,就算hiro是坐地铁回去加上走路也该回到医院了吧,还没出现是不是想趁机离开——”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诸伏景光俯下身,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抱住了他。
两个小时前连趁着诸伏景光睡着了偷偷牵手都担心会被对方甩开的降谷零,完全没想到现在诸伏景光竟然会主动抱住他,受宠若惊下手足无措,差点扯到伤口。
他把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放到诸伏景光的后背,轻轻拍了拍:“hiro?”
“我不会离开zero的。”有些闷闷的声音从降谷零的颈侧传来,让他的那只手停留在了半空中,“只要zero不推开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zero。”
条件反射般反驳了一句“我怎么可能会再推开hiro”,降谷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诸伏景光这句话更深的含义:“……hiro,这是接受我的意思了吗?”
近乎万能的降谷零,只在诸伏景光的事情上失手过。
也是这唯一的错误,导致他现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份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对方再次离自己而去。
降谷零承受不起那样的痛苦。
这样的心态,让情商出众的他现在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解读出来的意思,只能向本人求证。
“嗯。”诸伏景光在降谷零的颈窝处微微侧了下脑袋,好让他的唇更靠近降谷零的耳朵,确保幼驯染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回答,“我想和zero在一起,以伴侣的身份。”
耳朵被诸伏景光说话时的气息吹得痒痒的,但降谷零显然更在意那句他连梦中都不敢奢望的话,要不是有诸伏景光抱着他,现在可能已经完全忘记身上的伤口,原地弹跳起来了。
“hiro!”向来八面玲珑的公安先生傻傻地喊了一声新出炉的恋人的昵称。
在汹涌的感情下抱住降谷零时没感到不好意思,说出那句和告白相差无几的话时也算得上一往无前,现在只是简单地被幼驯染兼伴侣喊了一下专属昵称,却开始感到脸颊发烫,诸伏景光重新把脸埋在了降谷零的颈窝处。
“hiro!!”降谷零又喊了一声。
这下诸伏景光有些羞恼了:“zero这是在干什么?”
“我想确认这不是我麻醉还没过而产生的幻觉。”降谷零眨了眨眼,终于有了实感,手臂光明正大地环上了诸伏景光的后背,手掌轻轻抚摸了一下诸伏景光的后脑勺,“我只是太高兴了,请原谅我吧,hiro。”
这样抱着黏了一会儿,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了,开始担心会被进来查房的医护人员注意到,才起身离开降谷零的怀抱——金发青年试图挽留,但只有单手能动弹的病号被双手灵活的前狙击手给制裁了。
可那双紫灰色的眼眸依旧亮闪闪的:“hiro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忽然……”
诸伏景光主动握住了降谷零的手:“既然zero也爱着我,我为什么还要推开zero呢?”
降谷零一愣,眼里的光芒开始变淡:“是因为我这次受伤吗?我这样做不是在逼迫hiro什么。”
没想到降谷零还能这样误解,诸伏景光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心疼:“不是。我刚刚回去拿东西的时候,发现了zero放在阁楼里的那些画,透过那些画,我看到了zero真正的心意。”
他望进降谷零的眼里:“zero为什么没有带我看它们?”
“因为我还没能画出可以与hiro那幅画相匹配的作品。当你那天说我对你只是愧疚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是我的爱太过浅薄。”降谷零的表情温柔到难过,“这份浅薄让我那些时日都未曾发现你的真正心思,让我无法把那些画呈现到你的面前来。”
他笑道:“所以,我想着,让我更加努力一点吧,毕竟我最擅长的不就是努力吗?”
顺着相握的那只手轻轻往下拉,金发青年仰着脸吻上那双让他魂牵梦绕的猫眼。
“谢谢你,hiro。”
“给了我再一次拥有你的机会。”
等诸伏景光收到伊达航的联系时,已经是四天后的事情了。
彼时诸伏景光正在帮降谷零收拾衣服,而护士在为降谷零最后一次换药并叮嘱出院注意事项。
降谷零这次外伤不算重,只是因为药剂的缘故显得有些虚弱。按照金发公安以往的作风,手术第二天就会让风见裕也给自己办理出院了,这次是每次提出院都被诸伏景光微笑地盯着,才勉强住到了第四天。
期间也接过松田阵平的电话。卷毛警官不清楚降谷零在秘密行动中受了伤,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住的医院不是同一间,所以当他得知降谷零住院的时候很吃惊:“原来金毛混蛋还会去医院的吗?”
被降谷零反问说他不去医院去哪里的时候,松田阵平非常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原来你不是那种骨折都可以自己随手拿根棍子固定起来就能继续出任务的类型吗”,听得诸伏景光哭笑不得:“zero也还在人类范畴内吧。”
“什么叫也还在啊!”降谷零抗议,“hiro怎么帮着松田调侃我!”
一顿插科打诨后,诸伏景光问起萩原研二的现状。
松田阵平说萩原千速昨天有公事回去了,现在是他在照顾萩原研二,结果前一天已经能自己起身吃饭的萩原研二瞬间躺回床上变得生活不能自理,喜提松田阵平的头槌后又“痊愈”了一些。
诸伏景光听得好笑,打算在降谷零出院后找个时间去看望一下这位死里逃生的爆处警。
降谷零对这个提议表示无比赞同,原因是他想看看宣告他和诸伏景光已经交往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诸伏景光一脸不赞同地说zero怎么能这样,却转过头就跟松田阵平说他们晚些时候会一起过去。
所以在接到伊达航的消息之前,他正准备和降谷零先去找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再一起回公安——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诸伏景光正式跟公安接触,做完和组织有关的笔录后走流程入职公安。
换好药的金发公安发现诸伏景光正看着手机,表情凝重,干脆下了病床走过去,动作自然地弯下腰从身后抱住诸伏景光。
自从那天两人确定关系后,这种亲密的接触就只多不少,降谷零像是患上了肌肤饥渴症一般,不放过任何和诸伏景光身体接触的机会。
降谷零还被勒令不能下床的时候,基本上只能牵手,倒是几次明示暗示试图让诸伏景光亲他一下,但刚确定关系的猫眼青年脸皮还比较薄,恋人的暗示十次里他只能看懂三次,让降谷零有些不满足。
等到金发公安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一直陪护他的诸伏景光就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没能离开他的怀抱。
总是被降谷零双手揽住腰、下巴搁在肩膀上蹭来蹭去的诸伏景光曾经试图抗议:“zero想……的话至少要等你出院吧,虽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但如果碰上来查房的护士就不太好了。”
“恋人之间拥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降谷零也跟着抗议,后半句话压低了声音询问,“还是说,hiro想的其实是——”
“zero!”诸伏景光耳尖发红地用手掌强行截住了降谷零后面的话,然后被降谷零趁机亲了一下掌心。
诸伏景光把手往回收,却又被降谷零抓住握在手心里:“其实……我是有些担心。之前hiro抗拒我的触碰,就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吧,所以后来我用了药剂,信息素逐渐被压下去,你才没有那么抗拒我近距离接触你。”
这是事实,即便诸伏景光想安慰降谷零都无法反驳这一点。
没听到恋人的回答,降谷零像是在害怕怀里的人消失一般收紧了怀抱:“因为药剂的缘故,现在我的信息素还没回来。可我在想,是不是我彻底失去信息素会更好。虽然这样没法用信息素向世人宣告hiro是我的,但我更害怕在信息素恢复正常后hiro会像之前那般,连我最简单的触碰都无法忍受。”
诸伏景光是绝对接受不了任何一点对降谷零不利的事物,更何况这样的发言是来自降谷零本人口中。
他的脑袋轻轻往后靠去,让自己的脸颊贴着降谷零的侧脸,耳鬓厮磨:“zero说这种话,我可是会生气的,说不定现在就不和zero拥抱了。”
嘴上说着威胁人的话,诸伏景光却没做出任何一点要离开降谷零怀抱的动作,而是任由降谷零更紧地抱住他:“我不否认,有一段时间我确实无法接受zero的信息素,但那是心理因素。”
他悄悄把那句“不止是靠近zero的时候会因为信息素感到不适,其实当时想起那些记忆片段也会错觉自己依旧被咖啡味包围而难受”给咽了下去,没有进一步去刺激现在看起来不存在的尾巴都要垂下去的幼驯染:“所以和zero真实的状况无关,只要我心理上过了那关就没问题。”
感觉好像被安慰了但是又在安慰前心脏刺痛了一下,降谷零的声音闷闷的:“……要是我信息素恢复正常后,hiro才发现自己原来心理上那关过不了怎么办?”
左臂绕过降谷零的下巴摸了摸那毛绒绒的金色脑袋,诸伏景光努力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多思的恋人:“那我就去找萩原,问他之前用的药剂还有没有多的。”
降谷零:“……”
这可真是个强有力的威胁,金发公安不敢在这一点上继续纠结了,两人黏黏糊糊的相处模式也就此定了下来。
就算上一世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原本就形影不离,但比起整天物理意义上黏在一起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们的相处距离并没有那么近,一开始诸伏景光还稍稍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