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种子先留着,看以后能不能用上吧。
陶秋先催生自己面前的这粒,他坐到地上,将崽子们拢进怀里,让他们这次安心睡,等午饭时自己再叫他们。
或许是过了困的时候,虽然现在可以放心睡了,但三只鸟崽崽眯了一会儿后还是睡意全无。
睡不着又无聊,那就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二崽提出想去池塘边玩,陶秋问需不需要自己把他们的小竹筏拿下来,孩子们拒绝了,说只是想在水边走走。
陶秋嘱咐他们需要帮助就叫自己,接着就专心催生植物去了,鸟崽崽们都很乖,他对他们很放心。
三崽其实更想陪在爸爸身边,但她不想让爸爸和哥哥姐姐觉得她还像原来那样胆小脆弱,而且她也有一点点想去玩,所以姐姐拉她一起的时候她就没有拒绝。
小鸟崽们迈着小短腿跑到池塘边,池水清澈,可以清晰地映照出他们的样子。
二崽歪了歪脑袋,还张开翅膀扇了两下,左右观察自己的模样。
她喜滋滋地臭美道:“啾啾啾,啾啾,啾啾。”
——我长得像爸爸,爸爸好看,我也好看。
孩子们出生后就没出过山谷,平时除了一家四口,就只见过那些已经死了或者半死不活的猎物。
这些猎物里没有鸟类,孩子们不觉得它们丑,但也不觉得它们好看,鸟崽崽们的审美都是以陶秋为参考目标。
虽然陶秋会经常夸他们三个可爱,可鸟崽崽们还是觉得长得像陶秋才是最好的。
无论是纯白的雪羽、苍绿的眼瞳,还是有些调皮的性格,二崽与陶秋都更相似,简直就是幼年版的陶秋,二崽为此感到骄傲。
三崽听见姐姐的话,也为自己的羽毛基本全白而高兴,可当她看见水面映照出的那双水晶般的紫眸时,还是有些伤心地低下了头。
她眼睛的颜色跟爸爸和哥哥姐姐都不一样……
这时,欣赏完自己的二崽转过头来,开心地对三崽叽叽喳喳说了一堆。
——妹妹你的羽毛也跟我和爸爸的一样,但你的更特别,尾巴那里有一点黑,爸爸说像汤圆,汤圆肯定很好吃,爸爸和我们都喜欢吃好吃的。
三崽原本沉入谷底的心情,因为姐姐的话又重新慢悠悠地飘了起来。
是呀,眼睛颜色不一样也没关系,他们都是爸爸的孩子,爸爸爱哥哥姐姐在乎哥哥姐姐,同样也爱自己在乎自己。
甚至之前自己身体不好,爸爸和哥哥姐姐都更照顾自己。
三崽心里这块刚冒头的小疙瘩,还没来得及长大就被亲情抚平,她眼里的笑意更盛,语气带笑地说谢谢姐姐。
二崽其实并没有觉察出三崽方才情绪不对,她说这些话就纯粹是因为她真心这么觉得,这或许就是心大也有心大的好处。
她以为三崽跟她说谢谢是因为三崽喜欢她刚刚说的话,还觉得自己跟爸爸说的一样,是个嘴甜的小可爱,因此原本的骄傲又添了一层,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旁边的大崽看着两个妹妹,绿眸里写满了欣慰。
他是发现了三崽的情绪转变的,因为他之前也产生过类似的情绪。
毕竟全家只有他是黑羽,看上去格格不入,有时候他很想问爸爸为什么就他和大家不一样,可每当对上爸爸那双看着他们满含爱意的眼睛,他就说不出口了。
渐渐的,成长起来的他自己找到了答案。
他纠结毛色不同的根本原因,是他害怕因为不同,而失去爸爸的关心和在意。
但爸爸认真地爱着每一个孩子,不会因为毛色区别对待,明白过来后,他也就释怀了。
他懂三崽的想法,所以想安慰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三崽的心结就被二崽无意中化解了。
三崽注意到大崽的目光,看向他,跟他对上视线的同时说道:“啾啾,啾啾。”
——哥哥跟爸爸一样,对我们都很温柔。
二崽也认同地点头:“啾啾啾,啾啾。”
——哥哥和爸爸都保护我们,哥哥爸爸都好。
大崽语气柔软地总结:“啾啾啾。”
——我们都是最好的。
陶秋抽空转头看了一眼孩子们,见他们肩并肩排排站,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过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孩子们感情和睦,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陶秋回神继续加大异能能量输出,为了让自己和孩子们能在冬天也得到蔬菜水果自由,他得更加努力了!
到了午饭时间,陶秋面前已经长出了到他小腿高的梨树苗。
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陶秋将还在玩耍的孩子们喊回来,准备吃午餐了。
鸟崽崽们蹦蹦跶跶地跑回来时,嘴里都带着东西,大崽费力叼着装满水的小竹杯,二崽含着块漂亮的小石头,三崽的则是一朵黄色的小花。
东西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送给陶秋的。
三崽羞涩又欢喜地道:“啾啾,啾啾啾。”
——爸爸辛苦啦,这是我们给爸爸的礼物。
对上崽子们期待的眼神,陶秋将花别到发间,又将石头放好,最后将竹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谢谢宝贝儿们,你们的礼物爸爸都非常非常喜欢。”
大崽道:“啾啾。”
——爸爸喜欢就好。
二崽乐颠颠:“啾啾啾!”
——我就知道我们送的礼物爸爸一定喜欢!
陶秋将鸟崽们的竹碗放到他们各自的面前,将切好的肉和萝卜分给他们,同时笑着说:“对呀,你们送什么爸爸都喜欢,更何况这还是你们用心准备的礼物。”
竹杯是大崽玩到一半回来拿的,陶秋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才反应过来,大崽是看他一直坐着不动,天气又比较热,肯定会口渴,所以才给他盛水。
二崽喜欢漂亮石头,但达到她审美标准的石头又比较少,她找得很用心,也很珍惜,但她却把自己花费时间找来、并且很喜欢石头给了他。
山谷里花草少,这个季节更是稀缺,这样娇艳又开得正好的花,三崽找到想必也是花了时间的。
哪怕三个崽子不说,陶秋也能看出他们的用心,就像他们也心疼他劳作所以送他礼物一样。
自己的礼物被父亲认可,崽子们吃饭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雀跃,心情一好,不小心就吃多了。
之前提前挖出来的那根萝卜,父子四个顿顿都吃,这顿就已经全部消灭完了。
“啾……”二崽用翅膀拍拍自己的肚子。
——肚肚变胖了。
傻乎乎的样子让陶秋有些忍俊不禁,他把三个吃成圆球的崽子捞进怀里,轮流给他们轻揉肚子消食。
吃饱了容易犯困,再加上爸爸揉得实在舒服,没一会儿三个崽子就克制不住睡意,齐齐进入了梦乡。
陶秋抱着他们也不耽误催生梨树,直到下午太阳烈得过分,在外面待不住了,他才带着崽子们回山洞休息。
傍晚吃过饭,趁着太阳落山,稍微凉快了些,陶秋又接着干活。
几乎每次下去,陶秋都会带着鸟崽子们,崽子们在旁边玩耍的动静,也能缓解几分陶秋催生植物时的枯燥。
三个崽子最常玩的就是“老鹰捉小鸡”,而且即便是相对弱小的三崽,也更喜欢当“鹰”这个捕猎者角色,这是血脉本能在发挥作用。
陶秋偶尔还会抽空指点一下双方,无论是捉还是躲的一方,都锻炼出了不少技巧。
鸟崽们也很贴心,每天变着法给陶秋送东西,实在送无可送了,就黏着他撒娇,给他唱歌,总之就是不会让陶秋感到无聊。
为了不让其它变异怪物发现异常,陶秋照旧出去巡逻和捕猎,平时也没变异怪物会靠近山谷,所以三个崽子和他异能的存在,应该还没被发现。
这样忙碌中带着点悠闲惬意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离陶秋催生萝卜和梨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萝卜长得跟野草一样茂盛,从上空看去绿油油的一片,反之梨树倒是保留了那棵母树的外形,枝干树叶黑中带紫,连开的花都是紫色,看上去可怕但又有几分诡异的美。
陶秋日以继日地灌输异能,将两棵梨树都养到了四米多的高度,枝叶茂盛,花开的时候香气四溢,魅得惊心。
三个崽子喜欢这种香味,经常让陶秋放他们到树上玩,有时还会躲在枝叶间跟他捉迷藏,让他去找。
“啾,啾啾?”
——爸爸,你看见我了吗?
二崽声音雀跃。
陶秋瞟见枝叶间明显的那抹白,笑眯了眼:“没有呢,雪雪藏得好好啊,爸爸转了几圈都没看见。”
“啾?”
——我呢?
三崽也忍不住发问。
“爸爸也没看见鸢鸢呢,哎呀呀,你们藏得都太严实了,爸爸估计得找好久才能找到呢。”
崽子们听见这话,发出了窃喜的啾啾声。
大崽是最谨慎的,并且他墨色的羽毛最适合在这种变异梨树间藏匿,他又不轻易吭声,陶秋也是拿出当年玩找茬小游戏的眼力,找了好几遍才发现他。
有时候玩得太激动太入迷,鸟崽们闪躲间会不小心从树枝上掉下来。
还不会飞的小团子无助地扑棱着翅膀,但也没多害怕,因为他们知道爸爸在树下。
陶秋再一次熟练地伸手接住掉落的二崽,在她兴奋的眼神下提醒道:“时间到咯,该回山洞吃饭了。”
大崽和三崽从树枝后伸出脑袋来,并没有第一时间跟陶秋要抱抱,显然是跟二崽一样还没玩够。
“啾~啾啾~”二崽蹭着陶秋撒娇。
——不要嘛~再玩一会儿~
陶秋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这句话之前你已经说了三遍了。”
“啾……”
——爸爸……
陶秋义正言辞:“叫什么都不管用,小孩子想要身体好就是得按时吃饭。”
“啾。”见套路失效,二崽绝望地在爸爸手里摊成了一块雪饼。
陶秋失笑,搂住另外两个鸟崽,带着他们飞回山洞。
不过崽子们爱玩也爱吃,当把肉肉和甜甜的果子吃进嘴巴里后,立时就将方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饭后,鸟崽们凑在一起玩耍消食。
这些日子他们身上逐渐冒出了更长更坚硬的飞羽,听陶秋说长飞羽就意味着离会飞不远后,崽子们异常激动,每天都会相互帮忙数对方有几根飞羽。
见崽子们玩得高兴,陶秋提起竹筒,准备去山谷里。
还不等他跟崽子们交代,大崽就先发现了他的动作,眼神里满是习以为常:“啾啾?”
——爸爸又要去种臭臭了吗?
臭臭,就是熟透烂掉的萝卜,之前熏到过崽子们,所以崽子们就这么称呼它。
陶秋回答道:“对,爸爸打算多备几竹筒臭臭。”
——坏蛋!在哪里啊?
陶秋经常会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有些是益智类的小故事,还有一些则是英雄大战坏蛋的趣味性小说。
二崽对打坏蛋当大英雄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玩游戏扮演“鸡妈妈”时,神情总是认真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
陶秋轻柔地摸摸她的脑袋:“还没有坏蛋出现,爸爸只是提前做准备,这个叫未雨绸缪。”
“啾啾。”二崽点点头, 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
其实二崽根本不清楚什么叫未雨绸缪,但因为对爸爸无条件信任, 所以觉得爸爸说什么都对, 还要装作自己超聪明, 超级懂爸爸。
陶秋觉得二崽实在可爱,没忍住笑了起来,不过也没戳穿她。
小孩子嘛, 活泼些很正常。
大崽道:“啾啾, 啾啾啾。”
——爸爸你去吧,我们乖乖等你回来。
另外两只鸟崽崽也是这个意思, 一向喜欢黏着爸爸的他们, 还是头一次不闹着要跟去谷底。
实在是烂萝卜泥太臭了,短暂地削弱了一点点他们对爸爸的爱意。
陶秋哪能不明白孩子们的心思,他笑容更盛,亲了亲三只鸟崽崽,这才提着竹筒离开。
到了谷底, 陶秋先去查看菜地的情况。
萝卜长势极好,绿油油一片看着很是喜人,原菜地那边他减少了野浆果的种植,一大半的地种的都是番茄,这会儿已经挂果了。
陶秋来到他前两天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块空地,坐下开始催生萝卜。
其实方才他没完全对孩子们说实话,他准备烂萝卜泥,的确是怕这次种的作物太多,收获的时候瞒不住,万一遇见不理智的变异怪物强闯进来,他的两个秘密都会暴露。
烂萝卜泥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陶秋本以为,自己担心的这种情况至少会等到收获时才出现,可最近出去巡逻的时候,他敏锐地觉察到了一道窥探的视线。
他试图寻找过来源,但几次都无功而返。
至此他也明白了,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变异怪物。
他对孩子们说还没有坏蛋,主要是不想孩子们跟着他担心。
这些天他经常去砍竹子和找藤条,除了编织箩筐存放果实外,也备了好些竹筒,他已经装了不少烂萝卜泥了。
直到傍晚,陶秋才收起异能,将盛满烂萝卜泥的竹筒放到山谷口附近隐蔽的地方,又去洗了个澡,除去身上的臭气后,才飞回了山洞里。
入秋后气温明显下降,陶秋冲了冷水澡回来,崽子们扑进他怀里时都忍不住说了句凉。
不过陶秋身强体壮,听着崽子们跟他分享刚才玩耍时发生的趣事,没一会儿肌肤就恢复了温热。
“咕~~~”
二崽还在兴奋地讲述自己是怎么挡住大崽保护三崽的,陶秋的肚子却不讲情面地唱起了空城计。
陶秋笑眯眯道:“爸爸的肚肚也觉得雪雪厉害,给你鼓掌,为了回报它,咱们喂它点东西怎么样?”
二崽哼哼唧唧:“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爸爸我已经是大鸟了,你还把我当小鸟哄,你肚子叫是因为饿了。
“啊呀,被拆穿了。”陶秋捏捏她的脸,笑弯了眼睛,“那这位已经是大鸟的陶雪小朋友,要不要爸爸抱你去吃饭饭呀。”
“啾!”
——要!
二崽立马把刚刚自己的话忘得干干净净,当成熟的大鸟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闻言,大崽觉得无奈又好笑,三崽则是满眼笑意地看着姐姐,笑意里还带着几分宠溺。
“那走吧。”陶秋一个不落,抱起三只鸟崽崽颠了颠,走到餐桌前开饭。
半个月后,陶秋巡逻完带着猎物回来,告诉孩子们,森林里有一些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
他捡了几片,给目前还不能离开山谷的孩子们感受一下具体的秋天。
三崽嗅到了黄叶上不同于绿叶生机勃勃的腐朽气息,好奇问:“啾啾,啾啾?啾啾啾。”
——树叶变黄落下,是树要枯萎了吗?就像爸爸种的野果和番茄一样。
陶秋认真解释:“不全是,有些树的树叶变黄落下,就意味着它生病或者要枯萎了,但大部分树的叶子变黄,是因为天气冷了,老掉的叶子掉落,来年春天暖和了,才会长出新的绿叶。”
二崽问:“啾啾,啾啾,啾啾啾?”
——树会掉叶子,我们会掉毛,那我们春天也会长新毛吗?
“会的。”陶秋眉眼柔和,“春天宝贝儿们会长得更高更大,羽毛也会变得更多。”
“啾,啾啾啾?”大崽也凑到陶秋面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爸爸,春天我们能学会飞行吗?
陶秋道:“爸爸觉得不用等到春天,你们应该都可以学会飞了。”
鸟崽崽们的飞羽长出来后,他们再也克制不住飞行的本能,经常学着陶秋飞行的样子在山洞里扑棱,尽管这会儿还只能借助翅膀“跳”得更远,但陶秋觉得现在到开春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学会了。
“啾!”三只鸟崽崽眼里都露出了期盼的神色,没有一只鸟不向往天空。
陶秋送的树叶被鸟崽崽们放进了自己的窝里,直到变干变脆了也舍不得丢掉。
陶秋见他们喜欢,每次外出都会带几片回来,全都被崽子们珍藏了起来。
谷底的萝卜逐渐长大,光看露出土面的那一段,就知道完全成熟后大小长度都不会让陶秋失望。
梨树也已落花结果,陶秋转着看了一圈,发现挂果率要比那棵变异母树高得多,除去被树叶遮挡的,肉眼可见就有二三十个。
野果和番茄已经收获了一轮,野果没多少剩余的了,番茄倒是还能再收一两次。
这天晚上后半夜落了场秋雨,陶秋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一种莫名的不安充斥着他的心灵。
“啾……”怀里的三崽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弱弱喊了一声爸爸。
陶秋长舒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摸摸三崽,放轻声音问:“是不是爸爸吵醒你了?”
三崽哼哼:“啾,啾啾,啾啾……”
——不是,梦里怕怕,自己醒了……
“做噩梦了?”
三崽摇头:“啾啾,啾啾。”
——没有恶梦,只是怕怕。
陶秋一顿,很快反应过来,三崽应该是跟他一样觉得不安,这才被吓醒。
陶秋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认为自己会莫名其妙产生这种情绪。
“爸爸出去一下,你守着哥哥姐姐,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将崽子们放进窝里,陶秋起身前,柔声吩咐三崽。
三崽在睡梦中被吓醒,听见爸爸的声音后才感到安全些,可爸爸现在却说要离开,三崽立时就慌张起来。
可爸爸出去应该是要办正事,她跟着去的话,说不定还会耽误他。
三崽内心纠结,也很害怕,可到最后,她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啾。”
陶秋低头亲了亲她:“勇敢的好宝宝。”
陶秋起身朝洞口走去,一阵冷风吹来,三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不怕,不怕,三崽在心里安慰自己。
看见爸爸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还是下意识抬起翅膀,护在了两边还在熟睡的哥哥姐姐身上。
雨势不算大,陶秋先飞到半空,确认附近没有活物存在,紧接着才落到谷底,检查起自己的农作物。
毕竟这才是最近引起他不安的真正源头。
梨树和萝卜没问题,可当他来到番茄地边时,一条蜿蜒的爬行痕迹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今晚落雨,影响了他的嗅觉和听觉,如果他没有因为直觉出来查看,第二天早上痕迹和气味都被雨水冲淡,他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陶秋没有仔细数过还剩几个番茄挂在枝头上,但既然已经确定有活物来过,番茄有没有丢就不是重点了。
爬痕有些淡了,说明小偷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陶秋追出去时没想过能抓到那家伙,他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现在就迫不及待摸到他家里来了。
出了山谷,到达领地边缘的草地上,爬痕就消失了。
陶秋抬头,看着那个方向,眼眸微微眯起。
绿蟒,是她吗?
可她当初连抢果子的时候都没来,自己跟她也几乎没交集,最近唯一的联系,就是自己去黑兔那里找新作物的时候,因为萝卜路过了她的领地。
绿蟒是发现他一个吃肉的忽然关注起了臭烘烘的萝卜,所以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绿蟒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还拥有超强执行力,直接找蛇上他家偷来了。
今晚是偷,但如果她发现了果实的异常,下一次怕是直接就要强抢了。
陶秋凝视着黑洞洞的森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里面似乎也有一双眼眸在冷冷地回视他。
最终森林里没有变异怪物出来,陶秋也没进去。
双方都明白,时机还未到。
陶秋回去时全身都湿透了,他在洞口将羽毛上的水珠抖落,进去以后才变成人形。
白色的长发打湿后一缕缕地搭在前胸后背,陶秋薅拢拧掉雨水,又用手梳散开,能更快晾干。
三崽从爸爸离开后就浑身紧绷,直到看见爸爸回来,并且看上去也没受伤,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陶秋身上还带着凉气,回窝后就没第一时间把崽子们抱进怀里。
“啾啾?”三崽倒是一点不顾忌什么冷不冷,陶秋刚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扑了过去,啾声都发着颤。
——爸爸你没事吧?
陶秋双手捧着三崽,亲昵地低头蹭了蹭她,柔声道:“没事,爸爸在呢,宝贝儿别怕。”
“啾啾?”三崽抬起翅膀抱住陶秋的脸,眼里充斥着忧虑。
——坏蛋来了吗?
“……嗯,不过已经离开了。”陶秋想了想,终究还是没瞒着三崽。
既然三崽已经觉察到了,那自己告诉她真实情况,总比她自己瞎猜吓到自己更好。
三崽闻言呆了呆,他们三只鸟崽崽出生后被陶秋保护得太好,坏蛋两个字对于之前的他们来说就只是睡前故事里的一个符号,今天真正降临到现实里了,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陶秋轻抚三崽的脸,笑着安慰道:“没关系,你们爸爸我啊可是超级厉害的,来多少坏蛋我都不怕。”
三崽蹭着陶秋的手心,眼眸重新恢复光芒,“啾啾。”
——我相信爸爸。
“鸢鸢果然是爸爸的小心肝儿。”陶秋心软软,凑过去亲了她一口,才将她放回鸟窝里,“乖,快睡吧,明天爸爸抓兔子给你吃。”
陶秋语气平静,像是今晚一切如常,未来也会是,给足了三崽安全感。
“啾。”三崽听话地在鸟窝里趴下,脑袋朝着陶秋的方向,跟他道了晚安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直到听见三崽规律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以后,陶秋才收起脸上的笑容,一缕愁丝爬上他的眉梢。
他靠在窝边,仰头看着灰突突的山洞顶,薄唇微微抿起。
如果他没有崽子,即便被其它变异怪物发现他谷底那些农作物的存在,想要抢夺,他大不了跟它们拼命,死也会拉个垫背的。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孤单单一只鸟了,他有心爱也爱他的家人,如果他死了,崽子们一定活不下去。
所以真到了要为保护作物打架的时候,他要么活着赢,要么活着输,连重伤都不行。
活着才有希望,他可以东山再起,但死了可就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做好决定后,陶秋阖上眼眸,呼吸逐渐平缓。
因为揣着心事,三崽早上是第一个醒来的。
发现自己和哥哥姐姐已经像睡前一样躺回了爸爸怀里,要不是看见爸爸凌乱的头发,她都要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是做梦了。
三崽嗅着爸爸的气息,重新将脸埋了回去。
她只想要爸爸平平安安。
早饭的时候,陶秋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崽和二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