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们在我身边,幸福就在我身边。”
秋日凉风萧瑟,而山洞里因为一家四口的感情,温暖得像是三月暖春。
午休过后,陶秋打算去处理一下昨夜的打斗现场。
崽子们喊着要跟去帮忙,陶秋也不扫兴,乐呵呵地带上了他们。
谷外的区域不用管,主战场其实还是谷口以及刚进来那一块儿。
山上泥沙滚落,地面石头遍地,烂萝卜泥更是被绿蟒滚得到处都是,那块尖石上和附近洒满干涸的蛇血,看着颇为可怖。
陶秋还以为崽子们会被吓到,但和昨晚不同,今天看见现场,崽子们心里更多是对两个强大变异怪物的崇拜和敬佩。
崽子们是很不希望陶秋再跟大蛇打架,但他们天生渴望强大的力量,因为这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根本,这二者之间并不冲突。
其实最重要的是,现场这些血都不是陶秋的,崽子们完全没理由因为担心而害怕。
见崽子们没有排斥情绪,陶秋放了心,安排道:“我去把那些石头搬开,你们先挖洞,到时候把臭臭全都埋进去。”
崽子们小,搬不动石头,鸟形又不方便收拾烂萝卜泥,只能让他们去挖坑了。
崽子们接到任务,等陶秋圈出要挖的坑的范围,便兴致勃勃地开始刨。
陶秋找的地方土质松软,伤不到崽子们的小爪爪。
陶秋化为人形,把石头搬到路边的石壁下堆放起来,又用竹筒将地上的烂萝卜泥连同被它沾到的泥巴石子都全装进去,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收拾完。
有些烂萝卜泥洒得太零星,他不可能一点不落地全收完,只能等之后气味散了,再下点雨,慢慢混进泥土里。
说不定还能肥地呢,没看见之前的萝卜地泥土都肥得发黑了。
要不是量太多味儿一时散不了,瞧着脏兮兮的也埋汰,陶秋都不想过来打扫。
崽子们毕竟还小,哪怕努力去挖坑了,但进度依旧缓慢,最后还是陶秋出手,才把坑挖到了合适的深度。
不过陶秋倒臭臭的时候,崽子们也不嫌难闻,卖力跟着帮忙了。
等填完土,二崽和三崽已经从雪团子变成灰扑扑的脏脏包了,饶是浑身漆黑的大崽,鸟羽上也沾满了灰尘。
二崽抬头嗅了嗅,傻笑着啾啾。
——爸爸臭臭,妹妹臭臭,哥哥臭臭,我也臭臭。
陶秋轻笑:“怎么办,我们都变成臭臭鸟了。”
“啾!”三崽提出解决方案。
——洗澡澡!
“对了!我们去洗澡澡,重新变成香香鸟!”
陶秋抱起三只鸟崽,愉快地来到了池塘边,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水珠四溅,在阳光下散发出晶莹的光芒。
“啾!啾啾!”
崽子们尖叫,语气里没有对水的惊恐,全是和爸爸一起玩的兴奋。
“先给你们洗,轮流来,这次打湿的羽毛会多一些,不要害怕。”
陶秋坐在石头上,先将二崽三崽放到旁边,捧起大崽给他清洗身上的灰尘。
身上的绒毛几乎湿透了,可大崽不仅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享受地仰起了脑袋,眼眸亮晶晶地盯着陶秋看。
该怎么形容呢,比起羽毛被打湿,他更在意的是此时爸爸的视线、心力、动作都集中到了他一只鸟身上。
这种专一的待遇,对于一个喜欢依赖父亲的鸟崽崽来说,无疑是最珍贵的体验。
毕竟陶秋上一次如此专注地对待他,还是他刚出壳,妹妹们还在蛋里的时候了。
大崽并不是讨厌妹妹们,他也像爱父亲一样爱她们,可他有私心,他希望得到爸爸更多独一份的关注。
只不过这些念头,他永远不会宣之于口。
陶秋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里,大崽脑子里就流淌过这么多念头,他只看见大崽始终眼含孺慕盯着他,这让他很是心软,在把大崽放到石头上晾干羽毛前,低头亲了他一下。
“这么乖呀。”陶秋苍绿色的眸子里盈满细碎的星芒,如同柔软父爱的辉光,落到了大崽身上,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温暖。
大崽轻啄了一下陶秋的手,表达亲昵的意思。
陶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才接着去给二崽洗澡。
与沉默的大崽不同,二崽整个过程嘴巴就没停过,吵得陶秋耳朵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叽叽喳喳的鸟鸣。
——爸爸我也很乖哦。
——爸爸我一点都不怕洗澡,我是不是很勇敢?
——爸爸你帮我洗一洗翅膀,我觉得这里最臭臭。
——爸爸晚饭我们吃什么呀?
——爸爸……
——爸爸……
“ba……不是,雪雪,你站着自己抖一抖身上的水,这样更好晒干。”
陶秋听二崽喊了太多次爸爸,差点跟着嘴瓢,倒反天罡认儿当爸了。
还好崽子们都没反应,大概是没听出来。
“啾啾!”
二崽从头到尾抖动起来,把水珠甩得到处都是,已经在晒太阳的大崽默默离她远了一点。
抖得太使劲,停下来的时候没站稳差点摔个屁股蹲,还好陶秋及时伸手接住了她。
二崽绒毛炸开,整个都是只潦草小鸟,陶秋没忍住笑出了声。
二崽晕头转向,没意识到爸爸是在笑她,也跟着叽叽喳喳傻乐呵。
让大崽盯着二崽乖乖晾干羽毛,陶秋去给三崽清洗,三崽配合地抬腿抬翅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也是直勾勾盯着陶秋看。
陶秋逗她:“爸爸帅不帅?”
三崽开心道:“啾!”
——超级帅!
陶秋更高兴了。
将三只毛团子洗干净,陶秋才开始给自己洗。
他搓着澡,嘴里还不忘记哼歌:“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嗷嗷嗷~戴上浴帽唱唱跳跳嗷嗷嗷~”
这儿歌节奏性强,旋律也好记,陶秋才唱了几句,崽子们就学会了调子,也开始跟着啾唱起来。
于是整个池塘就变成了他们一家子的演唱会,大明星是他们,观众也是他们。
崽子们绒毛多,陶秋的头发也又长又密,他们四个趴在石头上晾到傍晚才回去。
幸得秋日的太阳温暖不伤皮肤,不然非得晒成黑炭不可。
这日陶秋出去巡逻,看见刚吃饱饭的黑兔正趴在猎物的残骸边舔爪子消食,想起之前黑兔提醒的恩情,他就上前又说了声谢。
黑兔上下打量他,眼神晦暗莫测,他语气不明地吼了一声。
——我竟不知你何时这样厉害了,那绿蟒遍体鳞伤灰溜溜离开,你看着倒是毛都没少一根。
绿蟒的强悍是周围变异怪物们公认的,黑兔之前认为雪鸟不敌绿蟒,所以才提前来告知他一声,让他做好防备,没承想最后大获全胜的反而是雪鸟。
那夜关注双方战斗的不止黑兔一个,疑惑的也不止他,但敢来询问的只有他。
不过他也就敢来找雪鸟,绿蟒那边他可不愿意招惹。
陶秋笑着回应。
——还得多谢你通知我,我有了防备,才用了些旁的手段侥幸获胜,不然硬拼的话,我还真斗不过绿蟒。
黑兔直来直去:“吼?”
——什么手段。
陶秋道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还记得我从你领地里挖走的臭地果吗?我把它养熟了,等绿蟒跟我打架的时候,趁她不注意砸到了她眼睛上,她失了视野,又被臭得晕头转向,我才找到机会打败了她。
黑兔狐疑:“吼?”
——真的?
变异怪物们的打斗还停留在拼硬实力的阶段,哪里能想到可以利用道具。
雪鸟也不算说谎,因此很是坦荡:“啾!啾啾,啾啾!”
——真的!你要是忍得了那个臭味,大可去试试!
黑兔没说信不信,又接着问:“吼?”
——绿蟒为什么会去找你?
绿蟒的脾气他们都清楚,如果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她不会莫名其妙跑去跟雪鸟拼命。
陶秋这次倒是没有老实交代,而是含糊其辞:“啾啾,啾啾啾。”
——这你得去问绿蟒,是她找我又不是我找她。
黑兔听懂了雪鸟不乐意回答,也没再追问,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家睡觉了。
走之前,他意味深长地对陶秋说了一句:“吼。”
——你是越来越聪明了,看来那果子的确是好东西。
陶秋愣了一秒,反应过来黑兔大抵是猜出绿蟒找他是跟那果子有关了。
不过黑兔不说破,陶秋也跟着装傻,与黑兔说了再见,便转身走了。
回到山洞,看着崽子们你追我赶地玩耍,他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崽子们的存在以及果子的秘密,又还能瞒多久呢?
事情暴露以后,他又是否承担得住后果?
陶秋长叹了一口气。
“啾?”
三崽发现陶秋表情不太对劲,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歪着脑袋担心地看着他。
——爸爸怎么了?
她一出声,另外两只鸟崽崽也发现了陶秋状态不好,赶忙凑了过来。
大崽:“啾啾?”
——爸爸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二崽:“啾啾?”
——还是心情不好?
对上崽崽们忧心的眼神,陶秋原本压抑的心情松快了些,脸上也露出笑容:“在想一些问题,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
陶秋不想说,崽子们也没缠着要个答案,只不继续去玩了,全陪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和他聊着闲话,偶尔唱个歌儿。
直到陶秋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了,崽子们才暂时安了心。
又过了大概一周左右,马上就进十一月了,早晚气温已是低得冻人,唯独中下午还能见着点阳光,不过也不太温暖了。
萝卜和梨子已经熟了,这几天就可以收获。
陶秋正盘算着把堆放作物的地方整理出来,垫上石块干柴防潮还干净,结果活儿干到一半,绿蟒就来了。
不仅蛇来了,还拖了好几头猎物。
陶秋有些惊讶,绿蟒撞尖石上的伤实在不轻,那也是陶秋相信她是真心待孩子好,信任她同情她选择跟她做交换的原因。
本以为绿蟒还得再修养段时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过来了。
怪不得黑兔怕她,她的实力真不容小觑。
绿蟒没有掩饰气息,她进入领地不久陶秋就觉察到了,同时感知到的还有三崽。
不过之前陶秋跟崽子们说过现下双方的关系,所以三崽对绿蟒也没那么惧怕了,她抬头看着陶秋,道:“啾啾?”
——大蛇来送肉肉了吗?
大崽和二崽没有爸爸妹妹那么敏锐,直到三崽说了他们才知道。
二崽问:“啾啾?”
——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能离开山谷范围。”
或许也是考虑到陶秋的情况,绿蟒特地将猎物送到了山谷口,不打架的时候,她的确是条细腻又贴心的好蛇。
陶秋到的时候绿蟒正在打量之前跟陶秋拼命的战场,看见已经收拾过的地方,她眼神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三只鸟崽崽留在山谷里,陶秋这才化为鸟形走出去。
他看看地上的猎物,又看看绿蟒身上已经结痂但瞧着依旧无比狰狞的伤口,真心实意地道:“啾,啾啾啾。”
——不用这么急,可以等伤好后再送来。
绿蟒嘶了几声。
——无碍,抓点猎物对我来说废不了什么力气,今天先给三头,其余的之后会陆续送来,还没到最冷的时候,给多了你们吃不掉也容易坏。
陶秋点点头,想起那条哭唧唧的小蛇,问:“啾啾?”
——你家小蛇好些了吗?
提到孩子,绿蟒浑身的冷漠散去,整条蛇都柔和了许多。
绿蟒:“嘶……嘶……”
——状态已经稳定了,这些天一直在吃你给的红果子。
陶秋有些好奇:“啾啾,啾啾啾?”
——你们是纯肉食的,吃得惯植物的果子吗?
绿蟒看着陶秋,眼神里有些不好意思,嘶了好些话。
——最开始偷去的那颗红果子,我闻着很香,试吃了一口,除了觉得味道还成外没什么感觉,小蛇却馋得很,之前她连肉都快吃不进去了,那次却一口气吃了半颗红果子,说吃完身体很舒服,之后几天她的状态也确实越来越好。
陶秋听着听着眼角没忍住抽了抽,小蛇本来半死不活的,吃了他种的果子恢复了精力,结果却跑来偷袭他。
怎么有种农夫与蛇的孽缘感?
瞧见陶秋有些幽怨的眼神,绿蟒也猜到了他的想法,难得尴尬一回,徒劳地解释:“嘶……”
——我不知道她跟过来了。
陶秋:“……”
好家伙!小蛇精力好到跑了那么远的距离后,还有力气偷袭他,可见那颗番茄发挥了多么大的作用!
感觉更冤了啊!
想解释结果越描越黑,怕陶秋讨厌小蛇,以后都不跟她们交换作物了,绿蟒连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嘶声急切。
——红果子是我派蛇来偷的,也是我给小蛇吃的,你要怪怪我,骂我打我都行,就是希望你能留我一条命,继续跟我交换果子,让我能将小蛇养大。
陶秋看她是真着急了,也立马道:“啾,啾啾,啾啾啾。”
——你别紧张,我没有怪你怪小蛇,更不会不跟你们交换东西。
绿蟒闻言在心里狠松了口气,不知是想博同情,还是想诉苦,或者是别的什么目的,又跟陶秋嘶了一大段话。
——雪鸟,我和小蛇都要感谢你,我这些年生过很多窝蛋,但最后破壳的没有几条,即便出壳了,幼蛇过不了多久也会死,小蛇是剩下的最后一条了。
——我倾尽全部心力去养她,害怕自己出了意外小蛇也活不下去,所以当初你们抢果子的时候我没有参与,谁知小蛇还是没撑住,前不久几乎都快咽气了,我发了疯似的想办法,结果还是无济于事,后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你这里偷果子,没想到却真将她救了下来。
她这些话倒是让陶秋想起了之前黑兔告诉他的那句“那边最近很热闹”,再联系绿蟒说的“发了疯似的想办法”,不难猜出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
倾诉完后,绿蟒又试探地问了陶秋一句:“嘶……”
——你以后还会继续种那些植物吗?
陶秋想了想才回答:“啾,啾啾啾。”
——会,我的孩子也需要吃那些果子。
他没说其实主要是他自己要吃,要是承认了,无疑是给人家送把柄。
方才绿蟒说了,她尝了果子,除了觉得味道不错外没有别的感觉。
如果她没撒谎,那其中原因就很值得探究了。
到底是果子对绿蟒起作用了,但她没感受到,还是果子对绿蟒来说就真的只是普通植物果实?
假如是后者,那就是果子只对某一特定的群体起作用,这一群体又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像他、三崽、小蛇一样有过濒死的情况?但大崽二崽从出壳起身体就很健康,果子对他们俩也起作用。
这些问题陶秋暂时想不到答案,可他也不会告诉绿蟒。
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当谜语人虽然很讨厌,但至少能保护自己。
不是陶秋爱耍心机,而是他和绿蟒虽然暂时和解,但还没要好到能互诉秘密的地步。
绿蟒主动示弱是为了交换作物救小蛇的命,陶秋却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他不会用作物去逼迫绿蟒,但也得稍微抬高一下姿态,这样可以免去许多麻烦。
绿蟒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感激地道:“嘶……嘶……”
——那就好,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陶秋点头:“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果子虽好但也别让小蛇吃太多,蛇还是要以肉食为主,吃完后还需要的话就过来找我换。
绿蟒又是一顿谢。
他俩聊得太久,鸟崽崽们等不住,就悄悄伸出脑袋往外面看。
绿蟒视力不差,一眼就瞧见了三颗圆滚滚的脑袋。
看着雏鸟活泼可爱的模样,绿蟒再次确信陶秋种出的作物是好东西,她养大孩子的想法也不再是无法实现的奢望。
持续食用果子的话,她家小蛇也可以这么健康快乐吧。
此刻的绿蟒完全是个慈母,看见鸟崽崽就想起自家孩子,于是便自认为很和善地歪着颗巨大的蛇头,冲鸟崽崽们吐了吐信子。
“啾!”
画面实在过于惊悚,鸟崽崽们被吓得炸了毛,咻一下就撤了回去,生怕再多看一秒大蛇就会追过来。
虽说鸟崽崽们知晓大蛇不是来打架的,并且她的孩子快要死了,很是可怜。
但鸟蛇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天敌,并且他们还见过绿蟒发疯的样子,所以着实无法像看待爸爸一样看待这个可怕的大块头。
绿蟒:“……”
她有些羞愧地看着陶秋:“嘶……”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陶秋觉得绿蟒和鸟崽崽双方都有些好笑,但他很有道德地没有笑出来,还大方地安慰:“啾,啾啾。”
——没关系,他们有些胆小。
猎物送到,该说的话也说了,绿蟒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于是便跟陶秋道别离开。
她走之前,陶秋对她道:“啾,啾啾,啾啾。”
——再见,下次可以带小蛇过来,让孩子们一起玩。
绿蟒眼睛亮了亮:“嘶……”
——好。
等离开了雪鸟的领地范围,冷漠才再次爬上绿蟒的眉梢。
想来雪鸟能种出有特殊效果的果实,还能孵化出三只雏鸟并把他们养得这么好,肯定是因为吃了那颗抢来的果子。
绿蟒不是不嫉妒,但她不会因为嫉妒而去做什么。
因为能救小蛇的果子只有雪鸟有,既然雪鸟愿意和她交换,她又何必冒着可能会和雪鸟闹掰的风险去做多余的事。
她以后不仅不会伤害雪鸟,还得像保护小蛇一样保护他。
不过绿蟒倒是有点好奇,她两次过来都没有看见山谷里有别的大鸟,那雪鸟是跟谁生的蛋?
想着想着,绿蟒忽然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林中,目光充斥着锋芒毕露的危险。
很快,那道窥探的视线就消失了,对面明显很怕她。
绿蟒也没有计较,想着家里的小蛇,不禁加快了归家的速度。
这日天晴, 温风不燥,正适合收获。
鸟崽崽们头一天知道要收果子后就兴奋得不行,晚上陶秋讲了好几个睡前故事才将他们哄睡, 第二天陶秋还没醒呢,小鸟牌闹钟就响了起来。
二崽的声音最大:“啾啾!啾啾啾!”
——爸爸快起床!早起的鸟儿有果果吃!
陶秋缩进翅膀里,眼睛都还没睁开,声音含糊:“五分钟, 再睡五分钟。”
二崽哼哼:“啾。”
——好吧。
估摸着过了五分钟后,二崽又开始夺命三连催。
“啾啾!啾啾!啾啾!”
——起床了!吃饭了!干活了!
陶秋躺平,眼神空茫地盯着山洞顶,一脸的生无可恋。
磨磨蹭蹭几分钟, 陶秋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在二崽叫陶秋起床的这段时间里,大崽给陶秋叼来洗漱的水, 三崽把果子丢进竹桶里洗。
三只崽子分工明确, 显得陶秋就像个在家啃幼的混混老爸。
陶秋拍了拍脸, 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再懒惰,快速切好肉块, 和崽子们一起吃了早餐。
饭后, 陶秋提着自己编的两个藤条筐,装着崽子们来到谷底, 待会儿这两个藤筐会用来运送蔬菜水果。
他们先来到梨树下。
陶秋种出的梨树结的果要比那棵母树多得多, 放眼望去就至少能看见十几颗梨子,全部个大饱满,就是颜色还是黑黝黝的,有一点点影响食欲。
周围满是梨子成熟的清香,鸟崽崽们闻着都忍不住咽口水。
昨天白天陶秋就摘了个梨子下来试吃, 他咬了一口,梨肉雪白,口感脆爽,汁水丰沛清甜,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
之前的梨子吃了会醉,经过陶秋异能净化后种出来的“酒精含量”降了许多,更像是一种带着点酒香的风味饮料,好喝但不醉人。
别说陶秋这个大人了,几个鸟崽崽吃了,连微醺的程度都没达到,只是让鸟稍微有点上瘾。
不过这个小缺点无伤大雅。
二崽吸溜了下口水,期待地对陶秋道:“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昨晚说好了的,我们在上面摘,爸爸在下面接,快开始吧!
看崽子们迫不及待到恨不能立即学会飞行,自己飞上去摘梨子了,陶秋也没再耽搁,将他们放到了不同方位的树枝上。
崽子们的喙部是很锋利的,嘴里还有尖刺般的牙齿,足够咬断梨子顶上的果柄。
刚站稳,他们就立即开始干活。
“啾!”
——爸爸接住!
二崽咬断果柄,往外一甩,免得果子掉下去撞到树枝烂掉,加快腐坏。
别人看来正极速降落的果子,在陶秋眼里却放慢了好几倍,并且他也有能跟上眼力的速度,二崽刚出声,他就已经瞄准方位伸出了手。
“啪”一声轻响,梨子稳稳落进了陶秋手里。
“啾!”三崽欢呼。
——爸爸厉害!
“那可不。”陶秋表情十分臭屁。
“啾!”
——梨子来了!
大崽适时打断了老父亲的自恋。
陶秋轻松接住大崽丢下来的梨子,和二崽那个一同放进了铺着干草的藤筐里。
三崽见状也不再看热闹,加入了摘梨子的行列中。
一开始崽子们还轮流着来,等前一个丢了陶秋接住,下一个才开始丢。
后来他们发现这样速度太慢,对他们和爸爸来说都是浪费时间,于是便逐渐加快速度,到最后几乎是同时往下丢梨子。
但即便如此,陶秋不仅可以一个不落地接住,还能抽出空轻轻地将梨子放进藤筐里。
一场莫名的“比试”在父子间展开,崽子们都想看陶秋会不会有接不住或者手忙脚乱的时候,所以三只崽子都哼哧哼哧卖力干活,恨不能一口咬断三个梨子的果柄。
陶秋看出了他们的拼劲,也用出了三分力陪他们比赛,很有作为老父亲的担当。
可直到崽子们都气喘吁吁,累得差点从树上栽下去了,陶秋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连汗都没有出一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崽崽们只能认输。
等摘完一棵梨树,有陶秋怀抱粗的藤筐已经快满了。
梨子个头大,即便果子数量赶不上大灾难前的梨树,但一个更比三个强,严格来说,产量上差距不算太大。
陶秋连忙将孩子们接下来休息,拿了一个梨子去洗了切开分给崽子们吃。
脆甜的梨肉入口,立即消散了干活的疲惫,鸟崽崽们低头啄啄啄,眼睛都跟着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