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誉作为人类,自然在乎自己的同族,因为里面有他的亲朋好友,因为他从小就接受了要终身维护人类利益的教育。
如果有一天雪鸟对人类出手,他会挡在最前面进行反击,直至死亡。
但他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一天。
楼誉说完话以后,车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柳祈安先开口,他朗声笑道:“队长说的是,这些怪物再聪明还能聪明过我们去?没什么好焦虑的,当年先辈们能活下来,如今我们的防御体系更完善,武器更精良,还有了异能者的出现,真打起来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柳祈安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其他人在缓过那阵以后,也逐渐反应了过来。
不过他们兴致没他那么高昂,脸上挂着笑,眼睛却一直到处瞅,像是在找什么。
约翰:那个防风打火机不见了。
霍兰:小药箱消失了。
陈临:这次他们提前完成任务,食物还剩下不少,原来放食物的地方已经空了,一点没剩。
明面上不见了的就这些,可能还有其它他们还没发现的。
几人轻点完物品后,互相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楼誉。
楼誉忽觉如芒在背,干笑一声,道:“都算在我账上,回去后补给你们。”
霍兰摆手:“雪鸟送的猎物我们也吃了,这些东西就当是我们一起送给他的,不过……队长你应该没把枪也给他吧?”
楼誉没吭声。
霍兰瞪大了眼睛:“队长你……”
“没有。”楼誉忽地笑了起来,“我给雪鸟枪做什么,他又不会用。我是看气氛太压抑,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
“吓死我了。”柳祈安拍拍胸脯,“队长你以后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心脏受不了。”
送点吃用还行,但他们和雪鸟的立场毕竟摆在那儿,虽然即便给了雪鸟武器他也不会有,但武器这种东西太敏感,给了和没给完全是两种意思。
非吾族类,无论交情再好也不能跨过某道线。
楼誉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考虑过给雪鸟任何有杀伤力的武器。
大家都有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陈临就适时接话道:“这次研究所那边特地派了队长你出来收集这种植物汁液,想必对觉醒试剂的研制能起到很大作用吧。”
几个月前楼誉从荒废基地的地下室拿回了部分重要资料,确实推动了试剂的研究进度,但不久前到了某一关口,博士们又卡住了,迟迟没有新的消息再传来。
这次派出的队伍不止他们,寻找的材料也不止这个植物汁液,只不过采集这个最危险,所以让他来了。
连楼誉也不知道博士们打的什么主意。
他摇了摇头:“谁也说不准,就像当年觉醒试剂的出现也是毫无预兆,沈家说是意外研究出来的,也许博士他们能遇见这种意外,也许不能。”
异能者拥有人类目前最强大的单体作战能力,大部分普通人都想成为异能者,也希望异能者多多益善。
可某些人自私的劣根性又使得这一想法难以付诸实践。
沈家研制出试剂后用来争权夺利,后来另外几家得到技术后也选择共同藏私,不分给中底层和其它卫星基地半点机会。
在利益面前,人类的高尚与私心碰撞纠缠,结果往往是难分胜负。
这样的结果,他们在中央基地时就见识过了。
几人神色各异,一时再次陷入沉默。
与楼誉这边凝重肃然的气氛不同,陶秋回去时是有点雀跃的。
不知道男人在背包里给他放了些什么,感觉跟拆盲盒似的,新鲜又刺激。
到了山洞口,陶秋化为人形,提着背包就跑了进去。
“宝贝儿们,看看爸爸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山洞里正低空扑棱翅膀的崽子们听见动静,纷纷找地方落脚,二崽没站稳,差点跌下去,还好站她旁边的三崽及时扶住了她。
“啾!”
——谢谢妹妹!
二崽说完,陶秋也到了他们身前。
鸟崽崽们看着陶秋手里提着的,于他们而言完全陌生的物品,没忍住好奇地问:“啾?”
——这是什么?
陶秋嘿嘿一笑,心道自己之前潜移默化向崽子们传递的人类文明知识,此时终于可以起作用了。
陶秋在他们面前蹲下,笑着道:“还记得爸爸之前教你们唱过的那首儿歌吗?”
他说着便唱了起来,“小呀么小二郎呀,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
“啾啾啾啾啾~”这首儿歌鸟崽崽们唱得很熟,自然地接了下去,并跟着唱完了。
“啾。”大崽最先反应过来,很是激动,“啾啾!”
——我知道了,这就是歌里唱的书包!
“这么聪明,不愧是我家宝贝儿。”陶秋揉了揉他的脑袋,向鸟崽崽们展示,“书包是背包的其中一种用途,用来给学生装书籍和学习用具,但也可以装其它的东西,就像现在这样。”
陶秋教他们唱这首歌的时候,就告诉了他们人类小崽子需要上学,上学又大概要学些什么。
崽子们当时还缠着陶秋问了许多问题,反正最后有关书包的大部分知识点,他们都记住了。
陶秋把背包放到地上,崽子们围过来观看。
他们出生后就没离开过山谷,见得最多的就是大自然的山水植物,使用过最先进的道具就是陶秋砍的竹桶。
即便从陶秋那里听说了很多人类世界的信息,但再多的描述都代替不了实物带来的震撼。
对崽子们来说,等于就是从原始社会一下子进入了新时代,想不好奇不惊讶都不行。
二崽用尖嘴啄了啄,背包整体呈灰黑色,表面这层布料很硬很扎实,啄上去声音是“哚哚”的闷响。
大崽嗅了嗅,道:“啾啾,啾啾啾。”
——陌生的气味,跟我们和大蛇都不一样。
陶秋说:“这是人类的气息,宝贝儿们可以记住,以后遇见,爸爸又不在身边的话,最好远离他们。”
陶秋自己不吃人,也不想崽子们吃,更不想双方互相伤害,所以无论崽子们的战力在不在人类之上,最好都不要轻易见面,将意外从根部断绝。
崽子们想,爸爸上次让他们躲着,还是大蛇来的时候。
三崽不禁问:“啾啾?啾啾?”
——人类很可怕吗?会不会吃小鸟?
陶秋道:“你们怎么看待大蛇,就怎么看待人类,我们是要跟人类打架还是做交易,都得看未来会怎么发展。”
二崽看着陶秋:“啾啾?”
——这个背包是爸爸跟人类换的吗?
“唔,算是吧。”男人说这不是猎物的回礼,但陶秋觉得当成回礼的一部分也没关系。
“背包里有东西,我们一起打开看看吧。”
陶秋把崽子们放到了石凳上,让他们能看清背包里面。
拉开拉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占了背包一角的小药箱,陶秋拎了出来,打开暗扣,可以看见里面有绷带、医用酒精、几包医用棉签。
这些都分装在不同的格子里,有几个格子是空的,不知是本就没装东西,还是被用完或者拿走了。
在野外能用到的,大概率是些急救类药物,如果是男人拿走的,可能是怕他不懂怎么用,或者乱用,把自己毒死吧。
男人应该是不知道他有很强的治愈能力,不然也不会送他这些了。
跟崽子们简单说了一下这些物品的用途后,陶秋先把药箱放到旁边。
接下来,陶秋掏出了一个布袋子,扯开布袋子的收缩绳一看,里面全是吃的。
陶秋一一往外清。
先是用透明塑料袋分装的肉干,一个有两根手指粗细,捏在手里有些硬。
陶秋撕开封口,一股熟悉的香味飘了出来,也只有人类才能懂得集齐这么多香料用来做一道菜。
鸟崽崽们也闻到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遇见这么刺激嗅觉的香味,但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被勾出了口水。
“啾啾,啾啾?”二崽最先没忍住。
——好香的肉肉,可以吃吗?
“可以。”陶秋相信男人不会害他。
肉干很硬,但还没到撕不开的地步,两指扯开,肉的纹理清晰可见。
陶秋没看出这是什么动物的肉。
他将撕开的肉条喂给三个崽子,自己也吃了一根。
入口的瞬间,复杂的香味仿佛带着陶秋回到了上辈子。
那时候世界整体是和平的,人类还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他虽然有不少小烦恼,但拥有得更多的是快乐。
儿时有爷爷奶奶陪伴,长大后爷爷奶奶逝世,失去了亲情,可仍衣食无忧,学习成绩也不错,未来一片光明。
如果他的性取向没有被爸妈发现,如果那天他们没有因此争吵打架,如果自己没有去劝架、没有被他们推倒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人类的生命有时就是那么脆弱,他只是倒下去时后脑勺磕到了桌角,甚至都忘记到底痛不痛了。
等再睁开眼睛,世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父母生下他,不爱他,又间接杀死了他。
他的出生和死亡,都显得那么荒谬和没必要。
陶秋深陷在回忆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身处何时何地。
直到崽子们出声叫他。
“啾!”
——爸爸!
陶秋猛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鸟崽崽们正满眼惊愕又担心地看着他。
三崽从石凳上跳下来,扑棱着翅膀歪歪斜斜朝陶秋飞去。
崽子们对飞行还不熟悉,陶秋怕她摔着,赶紧伸手接住她。
三崽在陶秋手心里站定,面上的忧心不减,“啾啾?”
——爸爸你怎么哭了?
“啊……”三崽这么一说,陶秋才反应过来自己脸上一片冰凉,他抬手一擦,残留的眼泪立即打湿了他的手指。
陶秋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居然哭了,为前世的自己哭了。
原来前世的痛苦,并未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被磨灭,回忆依旧清晰得伤人。
只不过之前他选择刻意压制,此时却因为一根肉干爆发了出来。
崽子们并不清楚陶秋此时内心的苦楚,只知道爸爸哭绝对不是因为开心,因为他的表情好难过好难过。
二崽想法单纯,见爸爸是吃了肉干后才哭的,便傻傻地道:“啾啾啾?啾啾啾!”
——是不是肉肉太难吃了爸爸才哭的?那我也不喜欢不要吃这个肉肉了!
她说着就要把剩下的肉干吐掉,幸好陶秋及时制止。
“没有,肉干很好吃,爸爸只是想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有些伤心,所以才哭了。”
陶秋心软又觉得好笑,他家崽子实在太率真,也太爱他了。
大崽眼神沉重:“啾啾?”
——之前有坏蛋欺负爸爸吗?
陶秋想了想, 还是如实道出:“对,有坏蛋欺负爸爸。”
“啾!”二崽的反应最激烈,“啾啾!啾啾?啾啾!”
——什么!有坏蛋敢欺负爸爸!在哪里?我去打死他!
大崽和三崽也眼神坚定地看着陶秋, 一副“你开团我必跟”的严肃模样。
陶秋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崽子们可爱,他摸了摸他们毛绒绒的小脑袋,道:“坏蛋已经不见了,找不到了, 宝贝儿们帮爸爸骂他们几句就行。”
“啾啾?”三崽不解。
——坏蛋死了吗?
陶秋说:“也许吧,反正以后都见不到他们了。”
陶秋不确定自己现在所在的是否是原来的地球、原来的世界,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即便是, 过了这么多年,他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啾。”不能帮爸爸报仇, 二崽很是遗憾, 语气恶狠狠, “啾啾啾!”
——那好吧,我就诅咒大坏蛋一辈子都吃不到好吃的东西!
三崽:“啾啾啾!”
——我诅咒大坏蛋三天拉不出粑粑!
大崽:“啾啾啾。”
——诅咒他们比爸爸要伤心一百倍。
人都没了,也听不到崽子们的唾骂, 诅咒没什么实际意义, 但对陶秋来说,这些话是治愈他心灵伤疤的一剂良药。
他的父母一生爱面子, 年轻时因为别人夸赞他们相配所以结婚;婚后没了感情怕被说闲话, 宁愿互相折磨出轨也不离婚;为了扮演温馨一家三口,明明恨屋及乌讨厌他,还经常逼他合照发朋友圈。
他特地跑去离家最远的地方上大学,谁知他们擅自撬开他的卧室门翻阅他的私物,发现他日记里写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后, 便找借口将他哄骗回家。
他们逼着他改口,说日记里的话是假的,因为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那会让他们遭受周围人的非议。
他不愿照做,不想再和他们一起生活在虚假的美好下。
于是他们愤怒,共同指责他,后来不知怎么又变成互相责怪,觉得都是因为对方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妻子,才会让儿子恐惧异性恋,转而喜欢男人。
双方矛盾积攒已深,此时一触即发。
争吵升级,演变为肢体冲突,眼见就要见了血,陶秋终是不忍,上前阻拦。
推搡纠缠间,不知是父亲还是母亲,又或者二者都动了手。
他被狠狠推倒,而身后是沉重的实木长桌。
陶秋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耳边还是父母声嘶力竭的争吵,这意味着在他摔倒后,他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和父母是血缘上的亲人,实际上的冤家。
他是可怜的,同时也是幸运的。
上辈子有爷爷奶奶弥补他缺失的亲情,这辈子有崽子们爱他心疼他。
他没有失去爱人的能力,也因爱人而获得了爱。
陶秋再次落泪,只不过这次唇角是上扬的。
三崽软着声音哄他:“啾啾,啾啾。”
——爸爸不要哭,鸢鸢抱抱你。
说着,三崽用力张开翅膀,企图环住陶秋的腰,可惜失败了。
大崽二崽也飞进陶秋怀里,轻轻去蹭他,用行动表达安慰。
他们从爸爸肚子里来,当贴近这里,也是贴近了爸爸的心。
陶秋张开手臂拢住他们,就像当初他们还是蛋蛋,安静乖巧地睡在他肚子里的时候。
“爸爸这次是被宝贝儿们感动哭了,是幸福的眼泪,因为爸爸感受到了你们对我的爱,爸爸的心比吃了果果还甜还暖呢。”
“啾?”二崽仰头看向陶秋。
——真的吗?
陶秋微笑:“当然是真的。”
二崽也笑了,绿眸里倒映着陶秋的脸,“啾啾啾!”
——那以后我们就是爸爸的果果!
陶秋道:“好呀,以后你们当爸爸的果果,爸爸也当你们的果果。”
三崽捂着心口,惊喜地道:“啾,啾啾!”
——爸爸,我的心脏也变得暖暖的了!
大崽二崽也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说了同样的话。
陶秋不去追究真假,乐呵呵地抱着他们道:“那我们都变得暖烘烘甜滋滋的,以后不怕冷不怕苦了。”
“啾啾。”
不怕不怕了。
崽子们贴陶秋贴得更紧,陶秋也没让他们回到石凳上去,在平复了心情后,将背包暂时放到旁边,捡起布袋子,继续清点里面的吃食。
这次拿出的是一袋糖。
不是掺和了诸多添加剂的零食糖,而是像一块块不规则的透明石子,散发着单纯甜味的冰糖。
在野外,肉干和糖都是便捷且能快速补充能量的食品,男人带着这些东西外出任务不奇怪。
包装袋已经开封过了,糖还剩大半袋。
二崽最是嗜甜,从袋子里飘出的甜味,比她吃过的最甜的浆果还要纯粹。
“啾,啾啾啾?”
——爸爸,这个漂亮石头为什么有甜甜的气味?
二崽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石头,比他之前收集的石头都独特。
“不,它不是石头,这是能吃的东西,叫糖,比好多果果加起来还甜,你们尝尝。”
冰糖很小块,陶秋拿出四颗,给自己和崽子都喂了一颗。
陶秋含了一会儿,懒得慢慢化,直接咔嚓咔嚓咬成碎渣,这下连呼吸都带着股子甜腻。
崽子们也学陶秋把糖咬碎。
“啾!”
二崽和三崽双双捧脸,第一次尝到那么甜的东西,忽然感觉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
大崽则是眯了眯眼,快速咀嚼掉糖渣咽下去,结果感觉甜味全糊嗓子眼,让他更难受了,于是赶忙飞到石桌上去喝水。
陶秋看大崽都快把脑袋埋进竹筒里了,等他喝够水解腻后才问:“不喜欢吗?”
大崽甩了甩脑袋,几滴水珠飞溅出去。
他道:“啾啾,啾啾,啾啾啾。”
——糖太甜了,感觉快不能呼吸了,我更喜欢果果那种淡淡的甜。
陶秋笑道:“不喜欢就不吃了,这也不是什么不吃就会影响身体健康的东西。”
二崽从美味中回过神,听见他俩的对话,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啾啾,啾啾啾?”
——哥哥不吃,多的糖可以给我们吗?
三崽也很高兴,道:“啾啾啾,啾啾啾。”
——哥哥的糖给我们,我们的果果给哥哥。
“啾。”二崽赞同,“啾啾,啾啾啾。”
——哥哥不喜欢吃糖,那就多吃果果。
大崽点头说好。
双方都很满意这个做法。
接连拿出了两样美味的吃食后,崽子们对布袋里剩下的东西更期待了。
他们好喜欢人类的东西!
布袋里的最后一件物品,是包盐。
陶秋人形时半个巴掌那么大一袋,是细腻雪白的精盐。
在野外活了那么多年,陶秋没发现附近有盐矿之类的地方,他唯一的盐分摄入渠道就是各种猎物的血肉。
说起来他还是很怀念上辈子作为人类时,可以随时吃到各种调味料。
男人他们出门,准备得还真是齐全。
二崽靠近嗅了嗅,气味有点奇怪。
“啾啾?”
——这也是吃的吗?
陶秋道:“这叫盐,是一种调味料,我们平时吃的食物也含有盐分,不过比较少,刚才你们吃的肉干里也有盐,味道是不是比平时吃的肉重很多?”
三崽点头:“啾,啾。”
——香香,好吃。
陶秋道:“你们喜欢吃就好,也没白浪费了他的心意,以后我们吃肉都可以洒点盐上去。”
二崽惊喜:“啾啾!”
——我们吃的肉肉也能变香香!
“只有盐这个调料,味道肯定比不上肉干,不过会更好吃是肯定的。”
听陶秋这么说后,崽子们更高兴了。
包括大崽,因为他也觉得又香又有嚼劲的肉干很美味。
讲完盐的用途,陶秋正想把盐放回布袋里,继续去翻背包,二崽却凑了过来,不解地问:“啾啾?”
——盐不能尝尝吗?
陶秋道:“盐太咸了,跟糖不一样,单吃的话味道不好。”
奈何崽子们实在太好奇,二崽软着声音撒娇,“啾啾啾,啾啾。”
——爸爸给我们尝尝吧,就一点点。
大崽和三崽也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陶秋。
既然他们坚持,陶秋又哪有不依的道理。
陶秋笑着叹气:“好吧,小孩子嘛,都要经过这一遭的。”
拥有探险精神是好事,虽然偶尔会栽跟头。
陶秋此时完全就是游戏老玩家看萌新踩坑时的恶趣味心态,心眼子蔫儿坏了,亲子情什么的,完全不存在呢。
不过陶秋到底还是心软,只往崽子们大张的嘴巴里各放了一小撮盐,并且在他们咂巴嘴品尝的时候,已经有远见地伸手端来了装水的竹筒。
3……2……
“啾啾!!”
“好难吃啊!!”
还没倒数到三秒,崽子们就齐齐叫嚷了起来。
三只鸟崽崽不停往外吐口水,但那股齁嗓子的咸味还是停留在嘴巴里,难受得他们直甩脑袋。
“哈哈哈哈哈!”陶秋没有道德地大声嘲笑。
倒霉的崽子们也很可爱呀。
“啾!啾!”
——爸爸!救命!
二崽扑向陶秋,一头栽进了他端着的竹筒里,久久没有抬起头来。
大崽和三崽也随后赶到,学着二崽埋头喝水,小翅膀哆哆嗦嗦,看起来可怜极了。
陶秋幸灾乐祸:“不听爸爸言,吃亏在眼前。”
等鸟崽崽们解完渴,原本还剩半筒的水已经见了底,鸟形海绵也不过如此。
三只鸟崽崽挺着喝得圆鼓鼓的肚子,一屁股坐到了陶秋腿上,还打了个饱嗝。
二崽一脸惊魂未定:“啾啾……”
——盐好可怕……
陶秋摸摸二崽的小肚子,笑眯眯道:“这我可就要替盐喊声冤枉了,它本来就是调味品,不是单吃的,你自己非要单吃,怎么能怪它可怕呢。”
“啾……”二崽哭唧唧,抱着陶秋的手指撒娇,“啾啾啾……”
——呜呜呜……爸爸爱盐不爱我了……
陶秋再次笑出声:“这都哪跟哪呀,爸爸要是爱盐不爱你,那以后爸爸不吃盐改吃你?”
二崽还是委委屈屈:“啾啾,啾啾啾啾。”
——那爸爸吃掉宝宝吧,没有爸爸的爱,宝宝也不想活了。
陶秋无奈又好笑:“不过是被盐咸着了,怎么说得这么夸张,是不是就想要爸爸哄你呀?”
“啾。”二崽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啾啾。”
——嘿嘿,被爸爸发现了。
“你呀你。”陶秋佯装生气地捏了捏二崽的脸。
不过崽子们都吃到教训了,陶秋这个老父亲哄一哄他们也没什么。
“哎哟哟,咸到我的宝贝儿们了,多可怜啊,来,让爸爸亲一口,亲亲就好了。”陶秋说着就挨个在崽子们脸上吻了一下。
这招果然有效,崽子们纷纷重新展开笑颜,软乎乎地说爸爸真好。
陶秋切了个梨子给崽子们吃,好稀释掉嘴里的咸味,同时也是安慰他们的一种手段。
崽子们含着梨块,因为喝太饱动都不想动,就窝在陶秋怀里看他接着往外拿东西。
一本有半指节厚的书,封皮是象征希望的浅绿色,正面印着几排字。
新叶文集(1—6月合订版)
永安基地文学社出版
总编辑:尧骆邱叶
文字就是陶秋熟悉的简体中文,即便如今的废土不是陶秋前世所处那个地球的未来,大概率也是类似平行世界的存在。
陶秋因为思索愣神了几秒,三个崽子也在观察这个方方正正的玩意儿。
大崽先开口:“啾啾?”
——这就是书吗?
陶秋回神,有些惊喜:“墨墨你看出来了?”
大崽点头:“啾啾,啾啾。”
——上面黑色的块块,是用我名字里的墨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