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摸死对头的猫尾巴by戏子夺刀

作者:戏子夺刀  录入:09-30

只是居然有些不适应。
他的头略略疼了起来,左前爪不知怎么也泛了疼。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前爪,上头微微发红,像是牵起了一根血线。
怎么回事?
他自己还在发呆,迟书誉表情却变了。
一开始他只以为宋时衍是简简单单变回了猫,可如今看到他前爪上的红线,眉头深深锁了起来。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宋时衍感觉他的前爪被活生生剜掉了。
他快步走上前,将猫咪抱进怀里,宋时衍的猫毛颤抖着,连同他幼小稚嫩的身体,一起在迟书誉的怀里发抖。
他很疼,特别疼。
宋时衍吸了吸鼻子,前爪踩出了血渍,迟书誉的手放在他的前爪上,轻轻蹭了蹭。
他本意只是安抚,可是宋时衍疼得更厉害了,他仓促地喵了一声,疼得要晕死过去。
迟书誉再也等不下去,抱着猫咪站起身,摸了车钥匙就往外跑。
他一直是很冷静很持重的一个人,可是每每遇到宋时衍的事情,总是焦灼无比。
宋时衍睁开半只眼睛,心说也没必要那么着急,说不定是昨晚上的后遗症,养两天就好了。
可是他是猫,没有办法和迟书誉沟通,只能窝在人的怀里,抬头看他的下颔。
迟书誉很着急,鸦羽一般的浓密睫毛都带上了颤抖,他将猫咪抱在怀里坐进驾驶座,一踩油门,整辆跑车轰隆一声,从原地飞了出去。
他对着迟洺雨的方向,连电话也没来得及打。
跑车卷出一个呼啸的红色剪影,不到五分钟便到了迟洺雨的店里。
宋时衍要吐了。
开那么快干什么,不知道他晕车啊!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迷迷糊糊地蜷缩着,任由迟书誉将他抱进宠物店。
一进店,迟洺雨并不在店里,迟书誉毫不客气地闯进了休息间,把在床上的迟洺雨揪了起来。
也就迟洺雨脾气好,青天白日被吵醒了也不生气,还不忘打个哈欠,慢悠悠地将衣服穿好:“怎么了哥?”
他哥找他根本没别的事,迟洺雨一边腹诽一边穿上白大褂,接着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
他接过迟书誉怀里的猫:“又怎么了祖宗?”
他语气虽然吊儿郎当,动作却是轻而温和的,他将宋时衍的前爪抬起来检查了一下。
上头的红线早已消失,可他还是疼得厉害。
迟洺雨不知道最开始的情况,也没看到红线,从头到尾检查完没发现外伤。
宋时衍虚弱地喵了一声,迟洺雨听出他难受,可又查不出原因,把宋时衍抱进去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没有原因。
猫咪的身体很健康,没有内外伤,没有生病,骨头也很健康。
宋时衍快疼晕了,上次这么疼,还是迟书誉刚把他捡回家那会。
他的大脑难以思考,整个弦都断开了。
但迟书誉显然也想起来了,那次小猫捂着前爪缩成一团,可检查过后却没有任何外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变成猫又变成人的副作用吗?
这么多日子以来,他从来没去探寻过为什么宋时衍会变成猫,为什么他能死而复生,难道就和那个糖人老头说的一样,魂去身在。
后半句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宋时衍了,他不能再失去一次,他会疯的。
迟书誉双手微微发抖,从迟洺雨手上接过缩成一团的猫咪,他的脸贴着猫咪的脊背,热意从毛发之下微微渗出。
不知为何,他能听到,能感受到宋时衍一点一点衰弱的心跳。
宋时衍感觉自己要废了,除了前爪以外,他浑身都疼,滑稽的是,哪怕他这么疼,疼得要死掉了,他居然还在想迟书誉会不会担心。
小猫费力抬起前爪,贴上男人的脸,他睁开的眼睛里是深沉的痛苦和难以抑制的悲伤。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好像生命走到了尽头。
宋时衍感觉自己四肢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散尽,仿佛有什么抽干了他的精气,非逼着他活活疼死。
谁来救救他。
和死前一模一样的感受忽而席卷了他的心脏,他的爪子一点一点变凉,失去了温度。
迟书誉愣住了。
怀里的小猫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着。
迟洺雨见状况不对,快速伸出手探了探猫咪的鼻息:“还活着,但我救不了。”
他不是神医,也没遇过这样的情况,简直是焦头烂额。
于情于理,他都没法对这猫视而不见,可怎么会这样,一点伤都没有,一点病也没有,连切入口都找不到。
没死就好。
青筋从迟书誉的手背缓缓爬起,他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抱着猫拔腿就跑。
迟洺雨跟在他身后想给猫再做一遍检查,却没有追上。
迟书誉已经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了,他只能感受到一阵阵风猎猎地在耳边刮着,一股熟悉的,令人崩溃的慌乱感和窒息感填满了他的心脏。
他又要失去宋时衍了吗?和十二月一样?
他不过是私心占有了宋时衍这么短的日子,老天就已经看不过去了吗?
迟书誉从来不是唯心的人,他不信神也不信佛,可是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那神神叨叨的老头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迟书誉快要疯了,他的油门踩到了底,没敢走市中心,绕了一圈去了上次那个小吃街。
一二五小吃街,1205号正式开始营业,他打算带宋时衍去吃的,带他去过一个很好很好的生日。
可是十二月五号那天,下了雪,他来的太晚。
他总是来的那么晚。
迟书誉活了二十四年,向来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从来没体验过什么叫无力感。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那么没用。
他一直将宋时衍的死揽在自己身上,无数次午夜梦醒,总是睡不着觉。
分明这次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分明只是个意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猫咪怎么了,可是他还是愧疚的想死掉。
都怪他。
一二五小吃街还没营业,里头空落落的一片,糖人老头的摊子早就不在原地,迟书誉抱着猫,站在牌匾面前,伸手抚上五彩斑斓的尚未点亮的花灯。
“阿衍。”
“阿衍。”
他一遍遍地叫着,怀里的猫毫无反应,只有一遍一遍地试他的鼻息,迟书誉才知道宋时衍还活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分明昨晚他们肌肤相贴,剖白彼此,讲着情侣间最温柔的情话。
他那么幸福,那么幸福,为什么老天总要给他当头一击。
宋时衍并不是完全昏迷,他能感受到外界的动静。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一声跟着一声的阿衍。
他想回应。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被剥离开来,居高临下地俯瞰。
看那个孤寂的成年男人抱着一只白猫,眉头紧锁,眼里是泪意。
他没见过迟书誉哭,这是第一次。
宋时衍透明色的魂魄飘在半空,他想伸手拭迟书誉的泪,手却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碰不到迟书誉。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碰不到迟书誉。宋时衍的心里浮起慌乱,他往后退了两步,想回到猫咪的躯壳里。
一股巨大的抗力撞上他的额头,宋时衍泪眼汪汪地捂着额头,看着迟书誉怀里的猫咪发抖。
为什么不让他回去。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身体。”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迟书誉和宋时衍一齐回头。
糖人老头在这等了这两位很长时间,都不见他们回来,还以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出了问题,看走眼了。
他等啊等,等到魂都散了,终于把这二位等回来了。
分明是熟悉的声音,宋时衍回过头,却见到了一张不熟悉的脸。
那张脸很年轻,长相精致,另一边带着蛇纹面具,上头的花纹像烧起来的火。
说出的话却是糖人老头的声音:“在游乐园我就发现不对劲,但你的身体应该还能承受一段日子啊。”
年轻也不知道年老的男子皱眉苦恼,脏兮兮的衣袍上还沾着糖:“难不成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宋时衍原地变成了一个粉红色的魂魄,这人终于不再调侃,抿唇往后退了几步。
迟书誉看不到空气中的宋时衍,皱起眉头看着这个神神叨叨的陌生男子。
他早已不记得糖人老头的声线,也认不出眼前人。
符允行走江湖多年都没遭受过这样的怠慢,哪个人不是恭恭敬敬把他请过去,还没见过这样的人,连他都认不出来。
他早忘了自己用了各种皮套掩人耳目,反正全数都是别人的错。
“哼,这魂魄七天不上身就消散了,你还在这问我是谁?”
迟书誉反应了过来:“是您?”
宋时衍没心思听他们胡扯,总感觉这个年轻人不太靠谱。
眼前人却能掐会算一般对着他的方向:“爷爷我可不年轻了,得在你的年龄后面加个零。”
宋时衍:……
怎么偷偷吐槽还能被猜到。

迟书誉看不见落在半空的魂魄,眼前神神叨叨的青年人成了他唯一的期望。
他垂眸看向怀里奄奄一息已经没有气息的猫,手指微微发颤落上它的鼻尖:“如果您能救他,我必有重金答谢。”
所谓商人最重视也最重要的不过是二两身外财,可宋时衍却完全没料及迟书誉会说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太不尊重人也太无力,俗不可耐,几乎不像迟书誉能说出来的话。
可迟书誉失望地发觉,失去宋时衍以后,他除了钱财一无所有了。
他只能拿的出钱。
符允混迹人间上百年,救下的人不知凡几,对迟书誉的话早已不见怪。
他却不在意钱财,忽然迅速走上前,与迟书誉凑得很近。
青年男人轻佻而明媚的桃花眼往上一勾,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宋时衍大惊,往两人中间一飘。不料迟书誉此时后退了一步,宋时衍一个没飘稳,整只魂魄被风往后一吹,被撂倒在了地上,摔得东倒西歪。
符允绷不住笑了,手指抚上眉间,遮盖住眼角细密笑意:“行了。”
他终于正色:“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魂去身在,命不久矣。”
虚空中透明的魂魄张口,与迟书誉异口同声似的一齐念了出来。
宋时衍佯装不在意地朝着迟书誉笑,说他要长命百岁,可终究还是上了心。
重活一世,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没有人能随随便便舍弃。
更何况他现今所拥有的,热爱的,都已成为他生命中难以或缺的,最重要的慰藉。
而迟书誉从不在他面前提这些,可原来他都记得,他一直都很在意。
宋时衍侧眸看他,唇微微发颤,眼里似有星光。
而迟书誉冥冥之中或许是有了预感,看向了宋时衍的方向。
他明明看不见,明明眼里什么都没有。
远处天风衔云,一望碧波万顷。
“对,魂去身在。”符云拢一把手上的珠串,“这肉身本身就不是他的,长时间超负荷使用,自然会排挤他的灵魂,很正常的事。”
“这猫本就死了,□□将近半年都未腐烂,也是罕见。”符允一边低声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黄色的符纸。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犹豫了一会才咬破手指,用血在符纸上画了几道鲜艳的符文。
符纸很快升至半空,燃烧出一道鲜艳的火焰,接着符纸被燃烧殆尽,只在半空中留下鲜艳的血纹。
“疼死我了。”符允倒抽一口凉气,手指自动愈合,皮肤光洁一新。
宋时衍觉得他很有表演型人格。
像个年轻的中二病。
但他需要别人救他,并不敢吱声。
那符文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接着折了个方向,落入了宋时衍的眉心。
他的身体慢慢凝实,却还是不稳,符允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只纸扎的小人,三两步走到迟书誉面前,将他的手指划开
血珠滴落在纸人身上,晕开一抹梅花似的印记。
符允将纸人点燃,灰烬撒在了宋时衍的身上。
宋时衍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凝实,这是一个极为神奇的感受,全身的静脉仿佛都被火燎过一般,自由而温驯。
迟书誉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用你的血滴的纸人。”符允眼里带上一点幽微的难以察觉的悲伤,可转瞬又笑了起来,“会和你一同生死。”
迟书誉的命数是百岁无忧,那他就送他们白头共偕。
此后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经别离。

第68章
符允帮宋时衍重塑肉身以后,就走人了,他不在乎钱,行为做事全从心,只是嘱咐二人将猫咪好好埋了。
这话当然不必要他来说,这是宋时衍借用了将近一年的身体,无论如何,他总是怜惜的。
他走前宋时衍又将人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问了几个问题。
符允的脸上显出诡异,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宋时衍的肩膀,打算转头就走,却被人缠得没办法。
只好气急败坏留了一句,才快速离开。
宋时衍一直目测符允的身影走远,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迟书誉身上。
迟书誉安静,一言不发,一直等着两人交谈完毕,也并不必须给符允报酬,他只是安静地抱着猫,连碰也不碰宋时衍。
新塑的身体显露出惊人的活气来,宋时衍甚至还有些不适应。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去碰迟书誉的手。
这一切都太顺利,宋时衍脱离肉身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真真要死了。
他眨了眨眼睛,用食指戳迟书誉的手,顺着青色的血管一路戳向下,他却依旧没有反应。
于是宋时衍抬头,能看到他下巴青黑色的细小胡茬,这人向来爱干净,穿着总是一等一的体面,可如今抱着猫风尘仆仆,像一尊静默的雕像。
宋时衍的心又柔软又酸涩。
他其实知道迟书誉担心他,他被挤出身体的时候,自己都慌了。
他想陪着迟书誉,想和迟书誉白头到老,想补偿那旷世久远的暗恋,又想同爱人一起做更久远更浪漫的事情。
他便也不催,不能催也不舍得催,只是安静地仰头看那个他认识了六年的男人。
从少年时期的针锋相对——或者说他单方面的敌视。
其实仔细想想,迟书誉足够优秀,足够优秀到吸引宋时衍这样一个落魄而忧郁的无家可归的人。
所以他在宋时衍心中的地位,一直都是最重最重的。
他们总是纠缠,而迟书誉总是喜欢。
宋时衍的眼里如有泪光,他这一生太不幸,遇上了宋北川,一个人活得那样惨,他这一生又太幸运。
足够坚强,而有人也足够爱他。
他的泪从眼眶落下,滴在了迟书誉的手上,迟书誉的皮肤很白,浸湿了一点水渍,尤为显眼。
这抹泪像是开关,迟书誉的眼珠动了动,接着是手指,然后是身体。
他终于从一种诡异而死一般的僵硬中脱离出来,迟书誉的唇发了抖,苍白血色全无。
隐隐还能看到唇角沁出的血渍。
他竟是焦急到连自己的唇都咬破了。
宋时衍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少有人爱他,于是他连这点爱意都承受不住了。
青年人细瘦的腕揽过男人的腰,埋头于他的怀抱里。
符允给宋时衍重塑的肉身和以前用的大不相同,宋时衍自己看不见,可却结结实实地落入了迟书誉的眼底。
这是二十三岁的宋时衍,不是十八岁的他。
流浪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二十三岁的宋时衍比十八岁的他要高,却更加清瘦,明明只比迟书誉矮上四五公分,肩膀却单薄像初冬的雪花,仿佛一搂就化了。
迟书誉甚至不敢碰他,只能等人炽热又温柔地扑进自己的怀里,才敢伸手去碰他,搂他的腰,才敢体会到些微的幸福感。
他又想落泪。
他是没用的人,他差点,差点又救不了他的阿衍。
他一手抱着猫,一手抱着宋时衍。
他的唇落到宋时衍的发间,有如六月的细雨,微微,点滴。
猫的尸身早已凉透,可毛却仍然柔软,宋时衍短暂地拥抱了一下迟书誉,终于来得及垂眸打量这个过去的“他”。
符允说这猫魂去身在,说明早就死了。
他一穿过来才几个月大,被狗吓得要死,就遇上了迟书誉。
那时候,葬礼上那么多人,他那么讨厌迟书誉。
迟书誉却脾气很差的,又很凶很沉静地让来宾去尊重他。
甚至连这个搞笑的,他以为是宋北川办的用来社交的葬礼,都是迟书誉在努力,在操办。
他还以为是自己变成了猫,惊慌失措地想让迟书誉保护自己。
说来也好笑,他分明知道迟书誉不喜欢小动物,从来不养小动物,还那样缠着他。
宋时衍抚摸着猫咪的脑袋,声音柔软:“谢谢你,小鱼。”
迟小鱼。
我占了你的身体,占了你的情感,总归要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也遇不上迟书誉,也不会再拥有一次机会,更不会遇上符允,重获新生。
迟书誉的手放在宋时衍的手上,将他的手包裹起来。
他的手冰凉干燥,手心带着一点潮。
宋时衍问他:“你当时为什么要把我捡回去。”
他是干脆的人,既然表明了心意,两人彼此间也亲密无两,便想到什么都问了。
“你不如问问我。”迟书誉忽然有一种冲动,把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想法和爱欲都说出来。
他一直不想告诉宋时衍,不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讨人嫌,多么恶心又乖戾。
可是他坚持不住了。
小猫没有呼吸的时候,他快疯了。
他现在都没有宋时衍属于他的真实感,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迟书誉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走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怎么想把你从坟墓里扒出来,怎么在梦里对你的。”
仔细算算,这是他第二次重获新生了。
迟书誉总比他年长,总是护着他,可毕竟也没有死过。
宋时衍低头看向迟书誉放在自己手上的手,声音很低:“我想知道,我都想知道。”
他想知道迟书誉的一切,想让迟书誉的一切都和他有关。
他新塑的纸片的心脏忽而跳动起来,宋时衍发觉,除了愧疚,迟书誉这么久以来对他这样的痴迷,他甚至多了几分自得。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因为别人的在意和占有欲欣喜。
宋时衍打断了迟书誉接下来的话。他动作轻慢地将手从迟书誉手里抽出来,低低笑了一声。
他的笑容从来都干净,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哪怕已经二十多岁,却总是一如既往。宋时衍太漂亮也太温柔,笑得迟书誉眼都花了。
“我们去吧小鱼葬了,然后回家,好不好。”
他从迟书誉怀里抱过猫咪,一下一下撸着猫咪的毛,眼里的温柔浓得化不开。
“我在葬礼上看到你。”迟书誉默不作声地牵住了宋时衍的手,缓缓道,“我其实挺不开心的。有人带了宠物来葬礼。”
“我想把你丢出去,可是我看到了你的眼睛。
“你知道吗阿衍,猫的眼睛是水绿色的,特别温柔,带着一点点祈求和无奈,猫还朝我撒娇。”
“赵蔓茴说这猫该叫阿衍,我当时很生气,可是我确实将猫当成了你的替代品。”
一个柔软而乖巧的小动物,或许不足以抚平伤痛,但总是有些慰藉的。
他就这么数着日子过着,一分一秒一点一点煎熬地过着。
他以前总是梦见宋时衍,梦见宋时衍满身是血地问他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来晚了。
梦见宋时衍一个人躺在雪白冰冷的床上,用刀磨自己的手腕,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床单落下来,而他怎么都救不了他。
他隔着那么远,他不停地跑。
他快死了。
就在刚刚,就在见到符允以前,他的眼前还能闪过一寸一寸的剪影,生吞活剥一样将他的理智尽数吞没。
可是养这么个掉毛的麻烦的小毛球以后,他忽然不再做这样的梦,仿佛小鱼真的是宋时衍托来救他的天使。
再到后来,他于一个平凡的日子,在平凡的街道,又见到了那个他喜欢了十年的人。
一切都仿佛幻觉一般,一切都是神明偏爱。
“阿衍,没有你我会死的。”迟书誉将五指扣进宋时衍的指缝,嗓音低且狼狈,“没有你我会死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又重复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
他直白地告诉宋时衍他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直白地说出自己所煎熬的,所难过的日日夜夜:“我最开始查出你的死和周琼有关的时候。”
他并不藏着,他要告诉宋时衍,要告诉他不许偷偷死也不许伤害自己。
“我没有证据,我搞不死她,我甚至想捅死她然后去见你。”
这是迟书誉能做出来的事,宋时衍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眸微弯。
一直以来的相处都是他落下风,恋爱,接吻甚至于□□,从来都是迟书誉在主导,宋时衍总是被动着承受,被动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可如今,不知道是濒死的慌张还是命运捆绑的羁绊改编了他。
宋时衍感觉到了藏不住的开心,从四面八方吹拂过来,慢吞吞地盛满了他的心房。
“可你没那么做,你也见到我了。”宋时衍转身蹭迟书誉的唇,嗓音沙哑,像是在哄什么小动物,“迟书誉,我好爱你。”
也好感激你。
如果不是你,我会选择当一辈子猫,该活着就活着,该死了就去死,是你救了我。
迟书誉本是发泄一般,不料宋时衍会给他这样一种反应。
他的爱太安静也太恒久,也太没有自信。
若他当年有现在一半的主动,就宋时衍的脸皮和脾性,早和他纠缠好些年了。
这段感情一直是他主动,他有时候也在想,宋时衍会不会是被他欺负了,会不会不喜欢他。
会不会宋时衍没谈过恋爱,分不清喜欢和依恋。
可是啊,可是。
宋时衍只是一句“我好爱你”。就能让他那么样幸福。
迟书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助理。
宋时衍的坟墓旁一直留着一块墓,迟书誉续了很多年的产权。
那是留给他自己的。
而今承蒙符允的恩情,他和宋时衍可以同生共死,那块墓便也不需要了。
迟书誉让助理通知了墓园,开车带着宋时衍去了墓园。
熟悉的墓碑前放着一束小白花,宋时衍现在认得了,那叫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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