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亮晶晶的眼睛与梦中苍白无神的模样相去甚远,简直不像是一个人。
谢宴州抬手,指节顺着沈榆的脸轻轻抚摸,心中低叹。
青年相信科学。
到了这一刻,却也担心会有所谓“祸从口出”。
思考片刻,谢宴州将心口苦涩压抑下去,亲了亲他的脸:“比如说,昨天我梦见某位小少爷,在落地窗前**给我看。”
“粉色丝带。”谢宴州微微拉开距离,眸中蕴着炽热,指腹从肩头顺着往下滑,语调懒懒拖长,“从这里,到这里……再从这里,”他轻轻点了一下对方纤细有力的腰肢,“穿到后面去——”
再然后,丝带往下……
谢宴州视线顺着腰线蔓延,盯着看了两秒,忽然笑了声:“这么精神,我还什么都没做。”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沈榆猛地拉下衣摆,脸已经红透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一天到晚做这种梦!!!”
粉顺着漂亮的颈线蔓延至脸颊耳廓,他差点被这温度烫得说不出话来。
沈榆恼羞成怒,一掌呼在谢宴州肩上把人往沙发上按,咬牙切齿:“你——你不会把这种事情都跟心理医生说了吧!谢宴州!你敢!”
谢宴州被他晃得直笑,心情澄澈许多。
“没有,怎么敢。”谢宴州说,“只说了一点不好的。”
谢宴州的戒备心很强,极少对外人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连去看赵医师,也因为那间诊所有薛远庭堂哥的投资,才会投以几分信任。
在面对专业医师时,谢宴州也有所保留,没有具体叙述内容,只简单叙述自己的状态,梦的内容,只零星带过。
“这还差不多。”沈榆轻轻哼了一声,凑近了点,问,“那不好的是什么?”
眸中的光在听到这句话后黯淡几分。
“宝宝,别问。”谢宴州闭眼,盖住眼底情绪,“很可怕。”
他周身萦绕着沈榆没见过的气息。
仿佛一碰就碎。
指节紧了紧,沈榆意识到自己触碰到谢宴州不想坦白的部分。
沈榆想了想,还是不打算继续追问。
他坐起身,刚想说些什么,换个话题逗谢宴州开心,对方却再度开口。
声线低沉苦涩,仿佛被触碰到血肉淋漓的伤口。
“有几次,我梦见……你出了意外。”谢宴州说。
心跳猛地暂停,又疯狂加速跳动。
沈榆呼吸紧促,轻声问:“什么意外?”
谢宴州缓缓睁开眼,定定看着沈榆。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沈榆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谢宴州终于吐出两个字:
“……车祸。”
两个字响起的瞬间,沈榆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世血肉模糊的画面。
眩晕和流血的冷意久违袭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几乎要捏碎沈榆的心脏。
他不受控制地呼吸困难,扶着谢宴州的手止不住颤抖。
几秒后,沈榆后知后觉意识到谢宴州还在看自己。
不能让谢宴州担心。
沈榆伸手抱住谢宴州,将脸塞进对方怀里。
“所以是因为梦见我……那些内容,才想去看医生吗?”沈榆听见自己低声问。
谢宴州环抱住沈榆的腰,下巴抵在颈窝处,轻声应着:“……嗯。”
“不会的,梦都是假的。”沈榆深呼吸,语气尽量轻快,“谢宴州,你怎么这么胆小啊,就因为这种梦吗……不会成真的啦。”
“都是假的。”沈榆加重语气,肯定地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好好地抱着你吗?”
谢宴州没回答,大掌轻轻抚摸沈榆的后背。
“嗯。”谢宴州压低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是真的。”
“所以别担心了。”沈榆说,“谢宴州,我不会出事的。”
“我会好好和你在一起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沈榆声音坚定。
是安抚谢宴州,更是在提醒自己坚定信心。
上辈子沈榆被迫身残、错过了和父亲和解的机会、险些没抓住谢宴州的爱……他有很多遗憾,有很多想去做却没完成的事情。
但既然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沈榆想要做到更好。
他会尽自己所能弥补遗憾,更不会重蹈覆辙。
沈榆窝在谢宴州怀里,感受着爱人的体温,嗅闻他特有的味道,紧绷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这一刻沈榆好像回到了过去的很多瞬间。
因为复建崩溃失控的时候、在公司股东阴阳怪气他双腿残疾无法接班乾永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感到人生黑暗的时候……
谢宴州就是像现在这样抱着他,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无声地告诉他——
“有我在”。
有他在,就不是一个人。
谢宴州什么都不用说,沈榆就知道,这个人会永远站在自己身边,永远为自己兜底。
可是在很多时候,沈榆也会感到自卑。
很多辗转反侧的夜晚,沈榆用手指描摹爱人的睡颜,在心底重复谢宴州的名字,想的是如果我还能走路就好了。
如果我还是健康的沈榆,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沈榆,还是那个……和你并肩而立的沈榆,就好了。
谢宴州的爱是温柔的海,是望不到头的洲际。
可沈榆也会担心,这片海有一天会干涸。
所以重来一次,沈榆希望自己可以弥补前世的遗憾,也能用更好的面貌来面对谢宴州、迎接谢宴州的爱。
他们可以创造没有任何伤痛和苦难的美好记忆。
为此,沈榆无数次庆幸。
“怎么不说话?”沈榆从谢宴州怀里钻出来时,脸上已经扬起笑,“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谢宴州盯着沈榆看了片刻,轻轻抚摸他的脸。
“我当然信。”谢宴州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是陈述句,也是承诺。
谢宴州轻手轻脚起身。
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沈榆,拿起床头柜的东西,走到阳台。
手机显示现在是半夜一点。
谢宴州拨了个电话出去,顺手从烟盒里咬出一根烟,单手点燃。
烟点燃后,谢宴州没抽,两指松松夹着,盯着那点猩红发呆。
烟雾弥散,模糊青年深邃的眉眼。
那边很快就接起电话。
“怎么了?”薛远庭打着懒洋洋说,“这是在温柔乡突然觉醒,想起兄弟了?”
“帮我查点事情。”谢宴州靠着阳台扶手,微微后仰望向挂在空中的皎洁圆月。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他,照出一条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风轻轻摇晃树影,唯有谢宴州脚下的影子巍然不动,犹如雕像。
薛远庭听完谢宴州的话后惊讶了一瞬,但也没说什么:“行,知道了。”
谢宴州“嗯”了声,打算挂断电话,却又听对面问:“等下,你怎么把咨询的预约都取消了?他们老板打电话来,诚惶诚恐地问我是不是要撤资。”
诊所的股份前段时间薛渡已经送给薛远庭了。
谢宴州语气淡淡:“不去了。”
“那我真要考虑撤资了。”薛远庭说,“三番五次把你的动态跟我讲,搞得我跟你老公一样,没点医德。”
“嗯。”谢宴州没意见。
挂断电话,烟只剩半截。
谢宴州吸了一口,闭上眼睛,想到今天和沈榆的对话。
之所以觉得自己不需要心理医生,是因为直觉告诉谢宴州,他的梦不是因为压力。
如果这是一道难题,那解题的方法就在沈榆身上。
而且,谢宴州隐隐察觉,他很快就会得知方法。
在苏城玩了两周,大的景点基本玩过了,也差不多该回京了。
这天中午,沈榆告知江家人,自己打算下周回。
江家人闻言,均表现出不舍。
尤其是江家二老,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便一左一右握住坐在他们中间的沈榆的手。
江老夫人握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试探着问:“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这几天是不是没吃好?饭菜不太合胃口?”
沈榆摇头,反握住姥姥的手:“姥姥,这段时间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
在苏城这段时间,衣食住行上,两位老人事事操心,特地请了会做京菜的厨师来家里,但凡家里一起吃饭,桌上一大半都是沈榆爱吃的菜。
其他地方更是处处关照,常买礼物这样的用心,沈榆怎么会感觉不到。
沈榆也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但他得回去学习和工作,为成为更好的自己努力。
虽然支持沈榆的成长,但江家老两口还是不免伤感。
苏城和京市隔着上千公里,他们年纪大了,早些年为了找女儿又四处奔波身体落下病根,难以坐太久的车或者飞机,每周更是需要医生定期上门做理疗,没法做到随时飞去见沈榆。
他们已经这个岁数,见一面少一面。
不知在去世前还能见沈榆几次。
江老夫人想到这里,悄悄红了眼眶。
江晴婉看不下去这种悲伤的氛围:“爷爷奶奶,你们别跟好久见不到小榆一样,我们有手机啊!”
“以后你们想小榆了就视频呗!”她把手机拍桌上,“明天就让江清墨带你们去买手机!”
江清墨皱了皱眉,忽略妹妹喊自己全名,有些担心老两口会拒绝。
智能手机问世之后,他们家除了老两口都买了。
两位老人家典型的对智能科技不感兴趣,他们平常的休闲娱乐就是写字画画,约上三两好友出门踏青或喝茶,顶多看看电视剧。
他们的手机现在还是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不能上网的老人机。
之前江晴婉要给他们买智能手机,他们都不习惯,觉得上网没什么意思。
江老夫人没半点犹豫地看向沈榆:“小榆,你平常习惯视频通话吗?”
“习惯呀。”沈榆说,“我前两天还跟我爷爷打了视频电话。”
江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
虽然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抱着手机不放,但如果能跟外孙多见见,她还是愿意改变观念。
吃过饭,江清墨就带着老两口去买新手机了。
沈榆则陪林嘉旭去博物馆看镇馆之宝。
出门的时候遇见江晴婉开车去相亲,相亲对象是博士,地点也约在博物馆,正好稍他们一截。
“又相亲啊姐姐。”林嘉旭坐在后座吃冰棍,感慨,“我们来这不到一个月,我都见你相亲四五回了。”
“这年头对象不好找呗。”江晴婉倒是没多悲观,“多相才能遇见好的嘛。”
自从上回避开谢彦明那个渣男的毒手,江晴婉已经看开了。
单身总比被渣好。
快到地方的时候,江晴婉想起来件事情:“对了,你们晚上要没事的话,带你们去我朋友的酒吧玩玩?”
“酒吧?”林嘉旭眼前一亮,“好啊好啊!”
沈榆瞥他:“这么快答应,不跟秦深打个申请?”
“打申请?”江晴婉嘲笑道,“没看出来啊,嘉旭,你还是个……夫管严?”
林嘉旭脸涨红:“我没!”
“说我夫管严谁是夫管严啊?”说起这话题林嘉旭有倒不完的苦水,“有些人,我早上打电话不通,晚上打电话不通,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结果又说跟那个谁有事,到底有什么事?”
说起这些,沈榆表情就有些尴尬了,连连瞟着江晴婉。
但他越说越激动:“我看就是谢宴州管着你,禁止你跟我们社交,然后独占你,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
话没说完,被沈榆一把捂住了嘴巴。
前座,江晴婉默默扶额叹了口气。
她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这狗粮真的吃不完了……
在博物馆附近下了车,江晴婉去找相亲对象,跟他们分道扬镳。
临近学生暑假,博物馆人很多,熙熙攘攘挤在一堆。
林嘉旭在网上预约门票,感慨:“好多人。”
沈榆从一旁拿了个宣传册子,打开看上面的文字,随口接话:“你不是最喜欢热闹了?”
和沈榆不太一样,林嘉旭喜欢人多。
刚上大学那会还没长时间驻扎在深山老林,林嘉旭经常跟同学去酒吧。
倒也不是去狩猎或者纸醉金迷,主要是酒吧能喝酒还热闹,他这人就喜欢热闹的地方。
但跟秦深恋爱后,就没去过类似地方了。
秦深管林嘉旭管得特别严,因为他们是在酒吧意外重逢,秦深总觉得酒吧里会有小三勾引林嘉旭,就算去也跟个贴身保镖一样紧紧跟着,那架势根本没人敢靠近。
不过恋爱后林嘉旭也很少动去那些地方的念头,有人陪的感觉比一群人瞎喝快乐多了。
爱情比酒精更让人晕眩。
在博物馆逛了一下午,沈榆有些累了,两人走进博物馆内部的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
沈榆坐下后想起某人还在房间辛苦工作,拍了张咖啡和小蛋糕的照片发过去。
下一秒,谢宴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沈榆故意迟了几秒才接。
电话那天,谢宴州散漫的声线里含着几分:“玩得开心吗?”
“还行。”沈榆微微勾唇。
其实沈榆更喜欢安静欣赏,博物馆里一大群人挤挤攘攘,是有些破坏兴致的。
但听到谢宴州的声音,他又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谢宴州总有这么神奇的魔力。
电话那头,青年问:“有想我吗?”
才分开几个小时,又开始问这句话。
沈榆在心里轻哼,唇角却勾起。
他故作冷淡地说:“忘了,你哪位?”
“你忘了吗?”谢宴州从善如流地接话,“先生,昨晚你还说要我,怎么现在就忘了?你可要对我负责……”
声调压低几分,夹杂着电流落在耳侧,撩人心弦。
贴着电话的耳尖发热。
沈榆低咳了声,不太自在地转移话题:“好了,等下我们要继续逛,你别一直盯着电脑,隔一会眺望窗外。”又强调,“我回去要检查的,你别糊弄我。”
“遵命。”谢宴州低笑。
电话挂断后,谢宴州发了张照片过来。
照片是从他的视角拍的,收录郁郁葱葱的庭院。
这是表示“谨听沈医生医嘱”,已经在眺望了的意思。
人前桀骜不驯的某人,在沈榆面前,总听话得不可思议。
沈榆敲字:【勉强合格。】
抬起头,林嘉旭双手环抱,啧了声。
“怎么?”沈榆挑眉。
“心情复杂。”林嘉旭很诚实,“看你幸福兄弟为你高兴,想到便宜谢宴州又不爽,悲喜交加,就复杂起来了。”
沈榆忍不住笑起来,抬手拍了下他的额头,“走了,去看你想看的镇馆之宝。”
两人顺着走廊回到场馆。
此时已经临近闭馆,人少了很多。
进了心心念念的场馆,林嘉旭刚要回头跟沈榆长篇大论介绍,后者忽然抬手按住他的头:“别回头。”
沈榆抬手给对方理了一下头发,像闲聊般说:
“有人在跟踪我们。”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只能用嘴了
“谁啊?”林嘉旭一听就不得了了,伸手就要撸袖子,“我把他抓过来暴揍。”
沈榆眉心紧皱,神情是难得一见的紧张,看得林嘉旭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你、你怎么这个表情啊?难道是冲你来的?人很多?”林嘉旭想了想,“你先跑我善后?”
“好。”沈榆很爽快地答应了,“你要小心。”
说着,就转过林嘉旭的身子,把他往另一边角落里推。
“等等,等等等等!”没想到他还真放心自己一个人,林嘉旭想往回走但力气不如沈榆只能被推着走,压低的声音都有点抖了,“我突然感觉我一个人不太行,要不咱们一起——”
话没说完,他就被按着肩膀转了过去,被迫地面向角落里的人。
林嘉旭瞪大眼睛,准备好受死,却对上一张清冷俊美的脸。
秦深站在阴影浓重的区域,没什么生气,冷白手腕处穿着两圈佛珠,手里拿着一个手机,骨节分明的指拨弄着,听见动静,他掀起眼睫往这边看来,一双黑沉如水的眸子一如既往没什么情绪波动。
林嘉旭:“……”
意识到是沈榆故意开玩笑,林嘉旭没好气瞪他一眼,连带着跟秦深讲话都含着几分迁怒:“你今天没事干跟着我们干什么?闲得慌?”
“不只是今天,昨天下午我们看电影他也在。”沈榆微微挑眉,“你昨天看到一半,消失了半个小时,应该见到了吧?”
林嘉旭:“……”
冷汗要下来了。
秦深把林嘉旭往自己这边拉了几步,护短的姿态,另一只手把手机递给沈榆。
“你换手机了?”林嘉旭凑上前,“看着像二手——”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了屏幕上的内容。
是沈榆和谢宴州的资料,不过基本是公开资料,没什么私密的。
手机的主人在调查他们,只是沈家和谢家对孩子的隐私保护做得都很好,查不到太多的信息。
正说着,手机震动了声。
有个备注为‘屁事多亩0’的号码发来消息:【查完没?】
“这谁?”林嘉旭凑过来念了一遍名字,“这调查的人给金主备注这个,得多恨?”
“秦听雨。”秦深言简意赅,抬头看向沈榆,“他调查你,我来的路上碰见调查的人。”
“他现在在哪?”林嘉旭问。
秦深想了想:“我让人送去医院了。”
林嘉旭:“你打的?”
秦深点头:“嗯。”
那个侦探收了不少钱,秦深踹了两脚才招供。
力道比较大,可能摔骨折了。
沈榆挑了挑眉。
这段时间,秦听雨过得可谓艰难。
那天在宴会上做出一系列和人设不符合的事情后,圈子里其他富家子弟便不带秦听雨玩了,顺带翻出他以前做过的缺德事。
不少人在朋友圈发“我讨厌的人终于被发现了”。
秦家听说这件事后,押着秦听雨找过一回沈榆,但沈榆闭门不见,他们只能灰溜溜离开。
江老爷子听说秦听雨冒犯沈榆后,更是气得不行,干脆不再支援秦家,也不再接待秦家的人。
秦听雨来了好几回都被关在门外见不着人,江晴婉还去看过热闹,据说瘦了一圈,哭得梨花带雨。
不过这种招数没收获什么同情。
没什么好可怜的,自作自受。
这两天秦听雨安静下来,据江晴婉说,秦家在想办法联系其他地方的金主,想把他送出去,以解资金短缺的燃眉之急。
沈榆对不感兴趣的人本就不太关注,上辈子秦听雨做过很多烦人的事情,但已经得到报应,这辈子还没到要那种程度,沈榆也就没赶尽杀绝,没想到他又缠上来了。
沈榆捏了捏眉心。
“别烦心了,交给我解决吧。”一旁的林嘉旭苍蝇搓手,跃跃欲试。
沈榆有些担心秦听雨记恨林嘉旭,说:“他是冲我来的。”
“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的,你跟我还要分‘你’‘我’?!”林嘉旭瞪大眼睛,忽然捂嘴,然后双手握拳擦不存在的眼泪,“哥哥,你好过分呀,人家好伤心~”说着拿小拳拳捶沈榆心口,“你肯定是被——”
他这段时间时不时就要来一段表演,沈榆面无表情地捂着心口,替他把后一句话说了:“被谢宴州教坏了。”
“哼~”林嘉旭掐着嗓子哼了一声,“都是因为他,你都不爱人家了~生气气~”
沈榆:“……”
不忍直视。
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脸上,沈榆顺着看过去,秦深紧皱眉头,欲言又止。
刚才听到林嘉旭喊“哥哥”他就这样子。
要不是知道他们关系一直这么好,沈榆都怀疑自己现在已经跟那个侦探一起躺在医院病床了。
被沈榆逮到后,秦深侧开脸。
又没忍住,把林嘉旭从沈榆身上扯开,往自己身边拽。
快闭馆了,他们一起看了镇馆之宝,便联系江晴婉在车库集合,接着往外走。
路上秦听雨又提起这事儿。
“过几天我们就离开了,你和你哥你姐要隔一段时间不见面,别破坏了聚会心情。”林嘉旭哥俩好地搭上沈榆肩膀,被秦深一把薅下来手,又不死心打上去,接着说,“而且,这小绿箭之前来找你的时候我不在场,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
“再说了,还有秦深跟我一起啊。”林嘉旭补充。
有秦深在,沈榆放心很多。
几分钟后,两辆车从车库驶出,往不同的方向去。
......
江晴婉朋友的酒吧在市中心繁华地段。
他们吃过了晚饭过去,不到八点,人头耸动,穿着清凉的人群随着音乐在舞池扭动欢呼。
江晴婉领着沈榆到楼上包间。
里面的都是江晴婉之前带沈榆见过的朋友,早就到了,见他们来,爆发出一阵欢呼,江晴婉的闺蜜还拿了个礼花枪,对着他们拧开,彩带纷纷而下,沾了他们满身。
沈榆拍了拍衣服,拍掉一部分彩带后,被拉着坐下。
“奇怪。”江晴婉左右看了看,“我哥和弟夫呢?”
闺蜜戳了她一下,瞥着沈榆小声说:“你疯啦,叫什么‘弟夫’啊,人家谢少听见了不得生气?”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江晴婉说起这事就想笑。
之前她都管谢宴州叫谢少谢先生的,但某次,谢宴州漫不经心地说:“我和沈榆迟早要结婚,不必这么见外。”说完,还喊了声“表姐”。
江晴婉当时就受宠若惊了。
她想了想,试探性问:“那……弟夫?”
本来以为这称呼会有点套近乎。
但说完,就见谢宴州勾起一个略带满意的笑。
江晴婉大受震撼。
后来有一次,江晴婉给他们送零食喊了声弟夫,转头走的时候听见沈榆笑了半天。
谢宴州压低声音问他:“笑什么?我不是你老公吗?嗯?”
沈榆笑着求饶:“是是是,你别压我这么紧……”
谢宴州低哼:“你家里人已经承认了,别想赖账。”
后面门关上,再说什么就听不见了,反正估计也不是能给她听的内容。
江晴婉回想起来都感觉很割裂。
这人怎么看上去正儿八经的,内心里这么闷骚恋爱脑啊?!
没过多久,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谢宴州进了包间。
包间里绚烂的光影落在青年身上,勾勒出深邃眉目,更添几分让人眩晕的俊美。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谢宴州进门后,身后走出一个有些僵硬的身影。
有人发出尖叫:“清墨哥真来了!我没瞎吧!”
这人可是从不去酒吧夜店等地方,并且称这些地方会腐蚀人的思想,折磨人的神经,去了脑子会变坏。(特指江晴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