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声音依旧诡异平稳温柔,毒蛇吐信般。
“不对劲。”
“先别出去。”
“至少这里安全。”
李建国胸口剧烈起伏,粗重喘息黑暗中回荡,最终被那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按捺住。
一阵沉闷轰鸣由远及近,撕裂这片虚假宁静。
那声音并非来自地面,而是头顶天空,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直灌耳膜。
李离身后两名雇佣兵立刻端枪,枪口指向声音来源的天空。
其中一人飞快举起对讲机,用最快速度向上汇报。
滋滋电流声,是通讯被切断的唯一证明。
李离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剧烈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一架通体漆黑武装直升机,破开云层,地狱猎鹰般冲出,悬停在不远处半空中。
机身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金属光泽反射太阳光芒,散发死亡气息。
机舱门滑开,一道身影蹲在门口,肩扛某种细长、闪烁金属寒光的武器。
一声并不响亮,却极具穿透力的沉闷枪声响起。
“噗!”李离甚至来不及回头。
他只听到身后传来肌肉被高速撕裂的闷响,紧接着,
一股温热粘稠液体,劈头盖脸溅到他后颈和裤腿上。
浓重血腥味瞬间炸开,呛得他一阵干呕。
他身后第一道影子,如同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倒下,
额头正中血洞,红白之物汩汩流出。
另一名雇佣兵瞳孔骤缩,刚要调转枪口,第二声几乎无缝衔接的“噗”声响起。
他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低下头,看着胸口炸开的血花,
随即软软跪倒,扑通一声,面朝下砸在坚硬礁石上。
再无呼吸。再无心跳。
紧接着,一道嘹亮女声,混杂螺旋桨巨大噪音,嚣张传来。
“还得是老娘的枪法漂亮!”
李离迎着刺眼阳光看去。
直升机上,一蹲一站,两个人影。
蹲着开枪的女人,画着浓重烟熏妆,正冲这边眉开眼笑,臭屁得很。
而她身后站着的男人。
面色阴沉。毫无表情。拽得一批。
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李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狂喜电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战栗。
随即,他彻底明白了。
幽灵那句“自求多福”,究竟何意。
一条漆黑绳索从空中抛下,死神垂降般,精准落在李离面前礁石上。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顺着绳索利落滑下。
他们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每一步都踩在死亡鼓点上。
李离从未见过这样的程肆。
他穿着一身贴身黑色作战服,将那具充满爆发力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满配战术背心,将他宽阔肩膀与紧实腰腹衬得更具张力。
那条传说中的公狗腰,此刻被武装带紧紧束缚,
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充满野兽般的侵略感。
他整个人,便是一把出鞘淬寒利刃,随时准备饮血。
李离满心欢喜,身体本能压过所有理智。
他丢掉渔竿,迈开久坐发麻的双腿,不顾一切奔向那道期待已久的健硕身影。
他想抱住他,感受他温度,确认这不是自己被逼疯后产生的幻觉。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那片坚实胸膛时。
一只戴粗粝战术手套的大手,猛地按在他脸上,
五指张开,铁钳般罩住他半张脸,将他所有前冲之势,无情制止。
手套材质坚硬,摩擦他脸颊,带来细微刺痛。
那只手转而向下,狠狠钳住他下巴。
指节用力,带着浓浓惩罚意味,在那片娇嫩皮肤上用力揉撵,逼得他仰起头。
一副墨镜,极好掩藏程肆眼底所有翻涌情绪。
他透过深色镜片,死死盯着怀里这张因暴晒而憔悴的脸。
他感觉到手掌下皮肤的滚烫,也看到泪痣旁被太阳晒得微微泛红的皮肤。
怒火和心疼,两条毒蛇般,在他胸腔里疯狂撕咬。
直到李离下巴被摩擦得明显泛红,程肆才松手。
他重重拍了拍心爱之人脸颊,那动作,
对待桀骜不驯、令他操碎心的宠物。
程肆咬牙,下颌线绷得如石块,从齿缝挤出几个字。
“搞完再收拾你!”
威胁语气里,是压抑不住、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可这怒火,却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李离心中所有压抑情感闸门。
他心花怒放。
只要程肆还愿意理他,还愿意生气,还愿意……收拾他,便好。
长久以来的伪装、隐忍、恶心,在此刻尽数化为一句此生未曾说出口的虎狼之词。
“别说收拾。”
李离仰脸,眼底泪痣因激动泛着水光,
他甚至能从程肆墨镜镜片里,看到自己此刻卑微又痴迷的倒影。
他舔了舔干涩嘴唇,声音带着颤抖的病态愉悦。
“只要是你,搞死都行!”
“噗嗤——”
旁边的幽灵爆笑出声,她从没见过如此奔放的李离,
这小子装乖卖惨时,谁能想到内里是这般妖精。
李离的眼,他的整个世界,已完全被程肆吸引。
太帅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身体仿佛不听使唤,又一次不受控制向前凑去,寻求庇护的幼兽般。
他想趴进程肆怀里,好好吸一吸。
看看这个状态下的程肆,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会不会更有吸引力。
笑够了的幽灵,可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一把薅住李离后衣领,拎猫般,将他往岛屿深处拽。
还不忘抬脚,朝着已黑着脸、耳根却不受控制泛起薄红的程肆,不轻不重踹了一下。
她顺便提醒这两个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东西的男人。
“干架呢,少他妈想那些有的没的!”
程肆一言不发,身形如幽影,紧随其后。
他手中的突击步枪枪口压得极低,却稳如山岳,用自己的身体为前方两人构筑起最坚实的后盾。
李离被拽得一个趔趄,脚下磕绊到的“障碍物”触感柔软。
他低头,瞳孔骤然收缩。
一路上,原本戒备森严的巡逻雇佣兵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他们的武器滑落在手边,
姿势各异,却都保持着呼吸,胸口平稳起伏。
整个基地静得可怕。
李离呼吸一滞,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
他被动地被幽灵拖着前行,扭头,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暗夜里的窃语。
“不是,姑奶奶你慢点!这岛上全是改造人,我们这么闯……”
幽灵闻声,头也不回地朝他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烟熏妆都挡不住那股嫌弃。
“你哪只眼睛看到活人了?”
她的声音满是理所当然的嚣张与不屑,
“不是被老娘用神经毒素迷翻了,就是被龙牙他们挨个点名清理了,哪特么还有人喘气儿!”
李离的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都蒙了。
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片死寂并非屠杀后的惨烈,而是一种被精准手术刀瞬间切除所有功能的诡异宁静。
没有一丝血腥味,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甜腻香气。
“这么简单?还没开始……就全员报废了?!”
幽灵终于被他这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搞得不耐烦,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瞪他。
“你以为拍好莱坞大片呢!”
她双手叉腰,鄙夷地上下打量着李离,
“一群靠药物催化的改造人,脑子都不好使,我们还费劲巴力跟他们打生打死?当然是怎么阴险怎么来,怎么省力怎么搞!”
她语气里满是“你个菜鸟”的优越感,随即又补充道:
“还多亏秦彻那个老狐狸有先见之明,不知道啥时候让教授和赵队那帮科研疯子搞了一堆高浓度麻痹神经的药物,专克这帮没脑子的畜牲!”
说完,幽灵像是想起什么,动作利落地将手伸进紧绷的战术背心衣领里一掏。
一个细小的棕色玻璃瓶被她夹在两指之间,瓶身还带着标签。
她看也不看,手臂随意一扬,那小瓶便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朝着李离就飞了过去。
李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手忙脚乱地伸出手去接。
总算是接住了。
入手的一瞬间,李离的动作僵住了。
那玻璃小瓶,带着惊人的温热,热度透过玻璃,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的掌心。
那温度的来源,不言而喻。
李离的脑子“轰”的一声,瞬间宕机。
刚才还满脑子的复仇、厮杀与警惕,这会儿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轰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粉色的蘑菇云。
热度从掌心开始,沿着手臂的血管一路逆行而上,烧得他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连耳根都滚烫起来。
“那个……”
他开了个头,喉咙却像被堵住,没了下文。
缀在队尾的程肆,一直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锁定着李离的背影。
他看着李离的震惊,看着他手忙脚乱,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抹从脖颈迅速蔓延到耳根的薄红。
一股无名火混杂着强烈的占有欲,瞬间从心底窜起。
他凭什么对着别的女人脸红?
正准备继续往前奔跑的幽灵半天没听到动静,不耐烦地扭过脸。
她看着李离那副欲言又止、脸颊通红的模样,眉毛不解地一挑。
“有屁快放,磨叽什么!”
李离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极其隐晦地,
在那被战术背心紧紧包裹、曲线惊人的胸脯上飞速瞄了一眼。
随即又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瓶子。
他憋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颤音的问话:
“……合适嘛?”
程肆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看见了,那个快如闪电却无比清晰的眼神。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什么玩意儿合适吗?”
幽灵顺着李离刚才那游移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到他那烧得快要滴血的耳根,
再一瞥后方程肆那快要憋出内伤、嘴角却在疯狂上扬的扭曲表情。
瞬间明白了。
幽灵勃然大怒,抬手就给了李离后脑勺一记响亮的爆栗。
“看着本本分分,根里也是个色胚!”
她气得跳脚,
“就这点出息!老娘的体温怎么了?嫌弃是不是?不要还我!”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抢李离紧紧攥在手里的玻璃瓶。
李离几乎是下意识地仗着身高优势,将手臂高高举起,躲开了幽灵的抢夺。
他甚至还有闲心,带着一丝刚从窘迫中生出的坏心眼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占有欲,
逗弄着面前气急败坏的女人。
后面快要憋出内伤的程肆,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铁了心要用冷脸整治李离,让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可现在,那份冷酷的伪装正在一寸寸皲裂。
他重重咳了一声,强行压下那股混杂着怒意和笑意的复杂情绪,
用那副酷到掉渣的嗓音低沉开口:“别闹了。”
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任务要紧,龙牙还在等我们!”
程肆大步上前,宽阔的肩膀几乎是擦着幽灵过去的。
他越过幽灵,随即一个转身,大手便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李离滚烫的后颈上。
他微凉的掌心覆上去,引得李离身体剧烈一僵,仿佛被电流击中。
程肆没说话,只是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拇指,在那片细腻敏感的皮肤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一下,
带着惩罚与安抚交织的意味,然后顺势推着他往前走。
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李离的身体瞬间软了半边,所有炸起的毛都乖乖顺了下去,
老老实实地跟着他的力道,不再跟幽灵嬉闹。
等他们三人跑到基地的科研大楼门口时,龙牙带领的龙炎小队已经无聊地等候多时。
几个队员靠在墙边,擦拭着武器,气氛轻松得仿佛在郊游。
而在地中央,一个男人被反剪双手,
膝盖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被两名队员死死压跪在地。
那人一身沙色作战背心,手臂盘踞着狰狞的黑蛇纹身,正是蛇王。
他抬起头,那张贯穿着刀疤的脸扭曲着,在看到程肆时,
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怨毒。
龙牙站直身体,朝程肆点了点头,言简意赅。
“整个岛已经扫清了。”
他的视线落在蛇王身上,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至于他……夜鹰,留给你自己搞定!”
程肆还没动。
他只是看着蛇王,眼神幽深如潭,无人能看透他在想什么。
或许,他在回忆某些不愿触及的过去。
李离却动了。
他甚至没有去看程肆的表情。
在龙牙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看到了程肆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
就是这一丝迟疑,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引线。
他不能让程肆为难。
不能让这些肮脏的过去,再来玷污他的手。
李离的手腕利落翻转,大腿外侧枪套里的手枪枪柄精准地撞击在他的掌心。
他拔枪,抬臂,瞄准,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那只曾经连笔都嫌沉的手,此刻稳如磐石。
没有丝毫犹豫。
安静的岛上,枪声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钻入蛇王的眉心。
蛇王脸上复杂的表情瞬间凝固,瞳孔急剧放大,随即涣散。
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重重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愣住了。
龙炎小队的队员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此刻也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离。
这个看上去清冷漂亮,像是需要被人捧在手心精心呵护的青年,
动起手来,竟是如此果决狠戾,不见半分仁慈。
李离缓缓放下手臂,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枪口青烟,动作带着一丝刻意模仿来的潇洒。
他甚至还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补了一句:“什么东西。”
然后,他才转过身,迎上程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讨好的、等待夸奖的笑意,
眼下的泪痣显得格外鲜活。
“我怕……这种垃圾脏了你的手。”
不等他说完,程肆就打断了他。
男人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无比沙哑、无比沉重的单音节。
一个字,听不出喜怒。
可程肆的眼神,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在李离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
那目光里有排山倒海的震惊,有审视,有不可思议,
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化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骄傲。
他的病美人,他的小娇妻,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长出了最锋利的爪牙。
这只爪牙,只为他挥动。
李离那副带着点邀功和矫情的样子,
被周围龙炎队员们赤裸裸的、混杂着震惊与敬畏的打量目光,一顿猛瞧。
搞得他那刚建立起来的狠戾气场,瞬间破功,耳根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
他只能清了清嗓子,迎着那些探究的目光,强行把背脊挺得笔直。
还好龙牙足够识趣,他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蛇王,
又看了一眼这边气氛诡异的两个人,果断地大手一挥,打破了僵局。
第169章 你装我也装!比比谁是奥斯卡影帝!
科研大楼内,空气凝滞如冰,惨白应急灯光冻结了每一粒尘埃。
光线冰冷,在光滑金属墙壁与地面间反复折射,切割出无数锐利几何形状,勾勒出寂静、冰冷、毫无生气的世界。
消毒水味盘踞鼻腔,冰寒刺骨,直教人联想到尸体防腐剂。
龙牙侧身,虬结肌肉的手臂抬起,对程肆与李离比出原地待命手势。
他动作干净利落,不带半点迟滞。
随即,他压低身形,嗓音粗粝如砂石,
却清晰钻入众人耳麦:“一组二组,清理外围实验室,所有研究员,活捉。”
“三组四组,跟我来,清缴安保力量。”
指令下达瞬间,他身后队员们化作被激活的影子,身体压低,
特制作战靴吞噬了所有脚步声,悄无声息融入黑暗。
他们身形如水银泄入缝隙,无声滑入纵横交错的走廊深处,高效的猎食者,
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只留下愈发空旷和死寂的走廊。
转瞬间,原地只剩下程肆、李离,还有抱臂靠在冰冷金属墙上的幽灵。
胸腔心脏因刚才枪响剧烈鼓噪,肾上腺素余温未褪。
他本以为会是场摧枯拉朽的突袭,炮火倾泻,速战速决,将此地夷为平地。
然而此刻,他视线本能转向程肆,寻求一个解释。
那是他深植骨髓的习惯,遇未知,便望向他。
程肆却对那灼人目光毫无察觉。
男人全身重量压在战术军靴上,身形笔挺,侧脸线条绷得死紧,
下颌角勾勒出冷硬得能划破空气的弧线。
墨镜遮蔽他所有情绪,只留两片漆黑镜面,漠然反射惨白光线。
他直视前方幽深黑暗,前方盘踞之物,比身边爱人更吸引他,那是一头史前巨兽。
那张曾让李离无数失眠夜里反复描摹、深觉冷酷到极致的脸,
此刻只剩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俨然一尊精心雕琢却未注入灵魂的石像。
李离的心,骤然坠入冰窖。
刚见到他时的狂喜,被这股冰冷彻底浇灭。
幽灵实在看不惯程肆那副死装到底的德性。
她重重“啧”了一声,寂静走廊里格外刺耳。
她长腿一伸,毫无预兆横在李离面前,一道坚实屏障,蛮横隔断他投向程肆的视线。
“甭理他。”
幽灵伸手,一把拽过李离手臂,力道不小,
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身边,强行改变站位。
“也不知道搞那副死样给谁看!”
她毫不客气地低声吐槽完,又压低声音,耐心向李离解释,
“这帮犊子虽没一个干人事的,但脑子里装的,可都是实打实的科研成果。”
她的手指向头顶复杂管线,
“国家养着他们不亏,丢进最深最严的监狱,换个地方,继续给国家发光发热去。”
李离敷衍地“哦”了两声,心绪却完全不在幽灵的话上。
尽管视线受阻,他全身感知化作雷达,疯狂捕捉那个男人的信息:
他站立的角度,他呼吸的频率,他握枪的姿势。
眼神一次次越过幽灵肩膀,不受控制地,
固执地飘向那个沉默背影,一股无形磁力牵引着他的目光。
越看,越觉幽灵所言不虚。
这狗男人,分明就是在装。
压抑许久的火气,混杂着被背叛的委屈与不甘,
从李离心底猛然窜起,灼痛四肢百骸。
凭什么自己在这座孤岛上,每天忍受那两个疯子带来的、足以将人逼疯的恶心,
精神与肉体双重折磨下,殚精竭虑传递情报,换来的就是他这副冷冰冰的态度。
自己被他晾了整整一个月,杳无音信,心里那笔账还没算。
他倒先摆上谱了。好。很好。
李离收回目光,眼底温度骤然消散。
他呼出一口长气,胸腔里所有热气随之排空。
他学着程肆,将原本略微放松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插进裤袋,
下巴微抬,视线漠然投向远处,一副公事公办、心无旁骛的冷漠姿态。
谁还不会装了。
空气中无形张力瞬间绷紧,火花一触即发。
幽灵夹在中间,左右瞥了一眼,无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没一会儿,龙牙队员们开始往外输送“战果”。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研究员,此刻一个个被反剪双手,
嘴巴用特制胶带封住,俨然一串串捆扎结实的人肉粽子。
他们脸上惊恐与不可置信交织,被队员们两人一组,动作粗暴却高效地抬了出去。
走廊里回荡沉闷脚步声、拖拽摩擦声与偶尔从胶带下泄出的绝望挣扎呜咽。
这场面诡异又滑稽。
直到除了最高级别的核心实验室外,整栋大楼被彻底清空,
龙牙才再次出现,朝他们招了招手。
他作战服沾了些许灰尘,眼神依旧锐利,鹰隼的目光扫视全场。
一行人重新集结,龙牙队员们下意识将李离护在中间,
朝着走廊最深处那扇厚重合金大门走去。
越是靠近,李离心跳越是失序。
那扇门后,就是他痛苦的根源。
他清晰听见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门后,正是李建国和卢志远。
那两个将他创造出来,又试图将他彻底毁灭的男人。
出于谨慎,也出于内心那份无法抑制的焦虑,
他又将幽灵解释过的问题,再次向龙牙确认。
得到肯定答案后,李离的心脏反而被无形巨手死死攥紧。
他快走几步,赶到龙牙身侧,与他并肩。
他声音干涩,喉结不受控制滚动,
“那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龙牙脚步未停,只是侧过脸,那双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逼人的眼睛审视着李离,
试图看透他内心真实想法。
“你想怎么处理?”
龙牙吃不准李离意思,干脆把皮球踢了回去。
这件事,最终处置权,必须交给受害者本人。
他想说千刀万剐,想说挫骨扬灰,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片空白。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冷静思考。
“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才问你。”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毫无征兆响起,
冰冷刺骨,瞬间划破两人间胶着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解决干净。”
那个一直装死的男人,终于开了金口。
李离身体猛地一僵,后背肌肉瞬间绷紧。
他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道声音里蕴含的、凝如实质的杀意。
程肆没有看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前方那扇紧闭大门,
那四个字,既是说给门听,也是在给李离下达一个不容辩驳的指令。
幽灵扭头,飞快瞥了一眼程肆,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切,这会儿憋不住了吧!
但她深谙关键时刻绝不能拆兄弟台的道理,立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