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威胁自己?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就如他碗中的猎物,每次自己不合他意,他几句话就可以直戳自己的软肋,让自己妥协,不费戳灰之力。
“你在怨恨朕?!!”这样的眼神,从来没有,现今,他却为了这样的人,这样卑微如蝼蚁的人,这样看着自己?!!
刘欣心中又急又怒,他说他待朕如朕待他一般,全都是谎话!!
他定是不知,董贤的怨恨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久以来的积累,种种的压迫种种的考量,如履薄冰般的生活,早就让他不复当初东宫时那般轻松了。
“陛下,臣想辞官归家。”良久,董贤说道。
刘欣顿时又是一惊,就这片刻时间,他已被董贤接二连三的反常惊住。
第56章 答应救人
外面夕阳透过破败的窗户和已倒地的门投射在每个人身上,温暖和煦却吹不散屋中尴尬紧张的气氛。
刘欣听着面前的人这般对自己说的话,心中绞痛起来,长久不得舒适,他的眼中出现怨恨不甘。
“啪——”突然,他一个转身打向那一直站在他身后弓着身子颤抖紧张的人。
这巴掌他是原本是想打眼前的人的,可是却生生在触到那人肌肤前转了个身,打向玉怜。
凌厉的掌风划过董贤的肌肤,立刻就如寒风沁骨般刺痛,可是那掌却是扇向那早已重伤的人。
顿时,玉怜如飘柔的蝴蝶般不受掌力,微微腾空倒地。
“玉怜!”董贤惊呼一声,赶忙去想扶那人,迈开的步伐却被那人牵扯住。
刘欣紧紧按住董贤欲行的肩,脸上风雨欲来般恐怖:“你若敢碰他一下手,朕斩他双手;你若去扶他一下,朕让他腰斩不赦!”
他对圣卿是没有办法,可是对这样一个奴才难道还会怜惜忌惮?!
董贤怔怔的望着他,心中也是一团火升起,随即他压住怒气,淡漠的退后离开他禁制自己肩的右手。
他望着玉怜震惊的表情以及艰难的从地下爬起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不在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董贤的目光时不时看刘欣身后的那个奴才,时不时去看外面的霞辉漫天,美丽景象,时不时去注视屋中破败的桌椅,却始终不去看刘欣。
刘欣有点慌了,他上前一步,立刻董贤就退后一步,他又上前一步,董贤亦是退后。刘欣的步伐生生止住,他这是同自己怄气,他心里微叹。
“陛下,不如就带玉怜一起走吧,臣观董大人也是怜悯玉公子,董大人只是心善。”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秦风道。
旁观者清,这两人明明互相在乎,可正是因为在乎,竟会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对方的三言两语而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说董贤只是心善怜悯,就是提醒陛下董大人怎会对那个奴才有意?
“董大人,是吗?”随即秦风又问向董贤。
刘欣的眸子一下子紧张的眯了起来。
“是!”董贤毫不犹豫的答道,望着秦风的面色稍缓。
随即,随着他的这句话,刘欣的面色也是一缓,他真怕他说“不是”,那自己要如何?!
刘欣心中气顿时已消大半,立刻冷静下来,望着董贤对着自己依旧冷然的脸,他心中一叹,明知他性格倔强,吃软不吃硬,自己还那般和他说话……
算了,他不对自己服软,只能自己服软了。
“那就带玉怜一起走吧。”他微有点不自在道微微别开头道。
片刻,董贤的声音响起:“嗯嗯。”
不久,一行马车浩浩荡荡的在人群中离去。
临近宫门时,董贤突然道:“玉怜,这是你的卖身契,你找一个地方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吧。”
“董大人……”那坐在马车上,一直颤颤巍巍的人,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一纸卖身契唤道,眼眶也随即红了。
他抬起那因营养不良而纤细异常的手,微微颤抖的接下这束缚他将近一生的一片薄纸。
“拿了,就赶快走!”突然,那头戴冕冠的人一声凌厉的话语打破那人的感动惊讶一系列复杂的情绪。
玉怜立刻清醒,不敢久留迅速道:“谢谢董大人!”
千言万语只留下一句谢谢,随即玉怜深深的最后望了一眼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的人一眼,掀开车帷,跳下马车,那帷帐也随之飘下,遮住那人瘦弱向前走去的背影。
董贤怔怔的望着那飘下微摇晃的车帷,心中不由的还是泛出一丝担心:“陛下,借臣一千两,他这么一个人,身无分文,还身受重伤……”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只是看着刘欣眼中泛出一丝乞求和对着那人的怜悯。
“秦风,给他一千两。”
董贤一直晦暗的眼顿时一亮,拿起秦风递过来的一张银票,道了一声谢,就立刻下了马车。
“玉怜……”
车内的人听到这样一声叫唤,随即呼声就远离了。刘欣轻皱眉头,带着一点醋意,掀开车内的窗帷,望着那向玉怜追去的身影,心中又是一涩。
“玉怜,这个你拿着。收好了,不要让别人看到,出城后,赶快换了散银,分几处藏好。”董贤对着那回头的人交代着。
玉怜接过那银票,怔怔的看着那上面的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银票,还是这么大的数额。他有点不相信的眨着眼。
“对了,这个香囊还是还给你吧。”片刻,董贤又将怀中的那个陈旧的绛紫色的香囊拿出。
玉怜怔怔的接过,眼中迷雾又起,不经意划过那人的人。
“董大人,为什么要对小人这么好?”他疑惑的问出口。
“没有对你好,只是见不得你不好。”他飞快答道。随即对着他笑了笑,就转身离去。
那句话,却如一滴水珠落进那少年的小小心脏中,再也取不出,当他每次想起,心中就会泛起一片涟漪。
马车在那个少年的眼中渐渐使进宫门,黄昏中,那宫门渐渐被高大的侍卫阖严,那少年仍在那翘首以盼,直到很久很久,不知何时,那个身影才消失在黑夜中。
“你倒是对那个奴才挺好的。”未央宫,一掌孤灯,刘欣坐在案桌上,脱下繁重的冕冠,望着一旁给自己奉茶的人道。
“臣对任何人都很好。”董贤不咸不淡道。
这倒是,圣卿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心怀善意,所以他总是这般吃醋嫉妒。
刘欣不满望着他:“那朕与任何人有何不同?”
董贤执茶的水一顿,将那茶倒进杯中,他才道:“陛下怎可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陛下,劳累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董贤说着,就要退下去。
刘欣眼疾手快赶忙抓住他,神色更加不豫:“圣卿,还生朕的气?朕都不生你的气了……”
他说的有点委屈,他跟那个奴才的事,他都没管,他还帮他救人,却换来他这样的态度?!
“陛下,臣没有生气,臣只是累了,想回去休息。”董贤说着眼中疲劳的阴影垂在眼睑下。
“那就在朕这休息。”刘欣拉着他的手,走到床榻。
董贤望着他,也不做声,似是默认这种行为,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共枕一衾。
里侧的人一躺下,就闭上眼睛,安祥面容仿佛马上就要入睡。
刘欣望着他,赶忙向董贤挨近,呼吸相问间,刘欣问道:“圣卿,你进宫前给那个奴才什么东西?”
他亲眼看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给那个奴才,那个香囊鼓鼓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的。”董贤微睁开斜长的凤眼道,面容中透着倦意。
第57章 互诉心肠
刘欣望着他将要熟睡的面孔,心中又是一气,他到是安稳,自己却无被他激的无半分睡意。
“圣卿,告诉朕。”刘欣佯怒的绷着脸。
“不过是一香囊,是玉怜今天托我交给他***,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臣实不忍看他这般,所以才想要救他,既已救了他,香囊当然归回于他。”董贤微微无奈的再次睁开眼。
望着刘欣疑心的双眼,心中一片冰凉,只觉得在这宫里若是连他都不信任自己,还有谁会相信他?
刘欣却不知他心思,望着他,听着他的解释,立即展颜,将眼前人的身躯环住,紧紧压在自己胸前,这才阖上眼睛。
昏暗的内殿外,孤灯透着微光照进内殿中两人熟睡的面上,突然那里侧的人睫毛一动,睁开了双目,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张俊脸。
“怎么还不睡,不是说困了吗?”又是一个人的睫毛突然一动,随着那张脸上的双唇微启睁开了双眼。
董贤一怔,眼中来不及遮掩的哀伤纠结一下子全落在那人睁开的眉眼中。
“陛下……”董贤低喃中垂下了眼睑:“臣有时候想,如果没有入宫该多好,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刘欣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想起他今日盛怒中说出的辞官回家,若不是盛怒之下,他是不是永远不会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
“你想出宫回家?”他问出口,心口传来的痛处不由的让他双眼眯了起来。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双唇,害怕担忧一下子将他脑中所有的想法堆满。
若是他说是,自己当如何?强迫他留在宫中吗?还是软禁他?
“没有,臣想留在陛下身边。”片刻后,董贤抬头说道,清亮的眼中星光闪烁。
欢喜陡然至,刘欣竟似不敢相信:“你刚才不是说……”
“就算出宫,臣的心也是在陛下身边的……”董贤的面上出现一丝羞意的低垂了眉囔囔道。
他的话语虽低,然近在眼前的刘欣依然听的清楚,他欣喜的立刻眉毛跳起,唇角弧度止不住的扩大。
这样的情话,圣卿何时对自己说过,初听,他心中立刻蜜糖般浸开,无边无际的欢喜一层层将他包围。
“圣卿……”欣喜中,他执起董贤的手,放在唇边,情深意浓道:“你不必担忧烦恼,什么事朕会替你扛着,朕不愿自己欢喜的人整日愁眉不展,朕会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却不愿你受一丝伤害。”
“若是有一日,陛下不在欢喜臣,还会这般护臣吗?”他感动中还是担忧。
“朕怎么不会欢喜你?”刘欣觉得好笑,他到希望自己可以欢喜他少一点,以不至于每次对他的事都那么冲动。
“比如,臣做错了事,就像今天,陛下生臣的气……”
“圣卿,你可知道:朕生你的气,是因为欢喜你,太在乎你。”刘欣望着他认真解释道。
“噗嗤”,突然这认真紧张的气氛被一声笑声打破,董贤亮晶晶的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刘欣:“陛下亦可知,臣生陛下的气,是因为陛下生臣的气,臣也是太在乎陛下了……”
他说着番才的哀伤担忧已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欢喜和羞涩:“陛下以后不准生臣的气,不准怀疑臣了,臣也会伤心生气的。”
他说的是“不准”,神情如小女孩的撒娇,令的刘欣眼中又是一亮,并无因他的大逆不道而动气。
“圣卿不准,朕以后都不会!”刘欣对他承诺道,望着眼前人笑颜逐开的样子,心中一颤,就凑近那人的唇瓣,狠狠一咬下,立刻又疼惜的放软。
唇瓣相接,四目相对,刘欣的双手一下子溜进董贤的衣裳,微微一敞,整个肩部就暴露在整个空气中。
“陛下,别……”他娇喘道:“臣还有事没和陛下说……”
“明日再说!”他手一拉一扯,就将身下人的衣裳脱下,扔出床榻外。
月白如水的里襟缓缓飘落在白玉的砖上,床榻上的两个已是纠缠难分,嘤咛声如清泉水滴般滴答一下敲在那上下起伏的人心上,让他总是不得罢休,舍不得罢休……
第二日早朝后,董贤这才起来,他穿衣的动作不时的停滞,身上的酸痛让他脸颊微红,印在初晨阳光下极是好看。
刘欣进门看到的即是这一幕,眼中立刻星光闪过,大步走过去。
董贤望着他,赶忙要阖上衣襟,却被眼前的人制止,那人白玉的手慢慢抚在他的胸膛,令的他脸更是羞涩。
“还疼吗?”刘欣微凉的指尖轻拂过他胸前点点的红印,心疼问道。
“不疼的。”他低喃中带着不好意思。
刘欣轻笑着帮他阖上衣襟,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轻柔道:“圣卿,董府已造好,圣卿吃过午饭,陪朕去看看?”
“嗯嗯。”他欣喜的抬头。
正午当头,暖日洋洋,天气一日日转暖,此时风和日丽,杨柳飘飘,一派早春之景。
富丽的董府坐落于城东西侧,人来人往却不喧嚣。门口高高的台阶象征着主人的地位之高,两侧的石狮户对,威严慑人。
董贤随着刘欣踏入了这座府邸,拂面而来的清香顿时洗去众人车马劳顿而来的疲惫。
穿过茶厅(古代人放轿子的地方),即是正厅,剔透亮人的白玉雕花放在高堂正中上,两侧的花瓶彩纹极是好看,座椅上崭新一片,整个厅内在阳光下极是富丽堂皇,夺目眩人。
“圣卿,听李监造说这府邸最巧夺天工实是这后花园,随朕去看看,朕倒要看看他监造那么久,所言真假?”
刘欣似是对这府邸的正厅极是满意,欣喜中更想看看那被李监造赞不绝口的后花园是如何的?难道还有比这正厅更让人赏心的?
一行人穿过走廊,闻着不知哪儿随风飘来的幽香,走向了那后花园。
庭院深深,杨柳依依傍水,水嬉游莲,清荷碧水,红柱彩瓦,雕栏玉砌……瞬间诗中所有的词,都出现在这看起来并不宽敞的后花园。
众人呆望着几秒,这才反应,这哪是后花园,这分明是仙境,雾气缠绕,身心如燕,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定是快哉~
“李监造所言非虚。”片刻,刘欣才满意的感概道。
这样的景象,就连宫中也是难得一见,那个李监造自己让他好好修建,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厚望。
第58章 董府修建
“圣卿,你看,你以后进宫就不用乘轿了,朕特地让李监造在你后花园挖了一条河,直通宫中的护城河,以后可以坐船进宫中。”刘欣望着他,献宝的将董贤带至一侧的河边。
河中柳絮飘飘,高处枝头上的花叶也飘飘荡荡在河中流转,河的尽头即是一个码头,水面上立着一个宽大精致的船,船的前面是一个个木桩相连扎进河中的闸门。
“陛下,如此浩大工程,岂不是又要劳民伤财?何况,臣在宫中当值,并不会经常回府邸的。”董贤望着这富丽堪比帝室的府邸,刚进府邸的欣喜已完全被担忧所取代。
夏贺良为了修复神祠,已经是劳民伤财,现在,为了自己的府邸,又是如此。
刘欣的面色随着他的话一僵,有种自己百般讨那人欢喜却并不被领情的尴尬,他囊囊不满道:“就这一次嘛。”
“圣卿,你不喜欢吗?”刘欣问他,心中满腹欢喜纠结于心。
董贤望着刘欣微微不豫的样子,心中顿时愧疚起来,他为了自己的府邸一定是千思万想,才有现在这般宏伟的景象。
“臣很喜欢。谢谢陛下。”董贤随即笑着道。
“圣卿喜欢就好。”刘欣开心道,执起那人的手,一同坐在一旁的石凳前观赏这无与伦比的绝美景象。
“陛下,其实臣一直想和陛下说一件事……”片刻,董贤微微皱眉似是在犹豫。
“圣卿有什么话就说,在朕面前无须遮掩的。”刘欣轻笑着,一派轻松。
“陛下很宠信夏待诏,可是臣却觉得此人奸诈无比,小人作风。”董贤说完,即看了一下,生怕刘欣生气,看到他只是稍微皱眉,董贤才接着道:“陛下,夏待诏在您面前是恭谨谨慎,可是他在您看不到的地方却欺善凌弱……”
“圣卿是说那个奴才?夏待诏确实出手狠了点。”刘欣想起当日看到那个奴才时那满是遍布的伤痕,确实一惊,儒雅斯文的夏待诏竟也会这般毒打一个奴才。
可是那毕竟是人家买回来的奴才,夏待诏要怎么处理,也是他的事情。
“陛下可知夏待诏为什么要鞭挞玉怜?可知臣的双手为何会受伤?”
董贤严肃的问着,刘欣却是想起当日夏贺良所言,随意一笑道:“朕真想不到圣卿会因为吃醋和别人大打出手,圣卿是因为吃玉怜的醋,才和他一起从祭祀台上摔落,因为你的伤,夏贺良特地好好教训了玉怜,只是朕没想到夏待诏出手这般狠。”刘欣说着脸上一顿,笑意中浮现狠毒:“不过若是朕,他一个奴才敢伤朕的人,朕恐怕比夏待诏还要狠!”
董贤看着他微眯的双眼泄露出些微杀意,心中欢喜中有透出一丝对着面前人的无可奈何的样子。
“陛下,是臣不小心伤了玉怜。”董贤好心解释道。
刘欣一挑眉:“那又怎么样?”
圣卿受伤是不真的事实,他可不管过程是怎样的,他的心头之人,他都捧在手心上,唯恐伤了一丝一毫,现今却被人伤的双手被缠布包了好几天,他现今想想还是心疼。
“陛下,其实玉怜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只是他遇到了一个不好的主子。”
董贤感慨道,其实早在事后,他无意中想起:那日,那个奴才明明跌落台阶下,腰际缠布染的都是血,孤单的房中只有他们两人,他却仍是一个劲的让他快快离去,后来他就遭到了夏贺良的威胁,再后来夏贺良威胁他不成,才百般折辱鞭挞玉怜的。
说起来,其实玉怜身上的伤,有一部分也是因他而成,自己救他纯属应当。
刘欣望着董贤陷入回忆的双眸,顿时不满道:“你喜欢他?”
董贤怔怔的从思绪中回神,顿时听到这一言,立刻吃惊唤道:“陛下!”
“你既不喜欢他,他单不单纯与你何干,他遇不遇到好的主子,又与你何干?”刘欣吃味的别开头,眉头透出不满。
“是与臣无关,可是这件事与陛下有关啊!”董贤赶忙道。
“陛下,臣和玉怜从台阶上摔落,并不是那么简单。”董贤看着刘欣疑惑望过来的眼解释道:“玉怜和臣说:这件事是夏待诏特意安排的,借此威胁臣。”
刘欣望着董贤的严肃谨慎的眼,不以为然道:“一个奴才的话,不足为信!”
“陛下,若是夏待诏真的威胁臣了呢?”董贤直直的望着刘欣的眼问道,神色庄重,似乎在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刘欣随即一怔,望着董贤极其认真的样子,眉头这才皱起:“他威胁你?”
刘欣眼中微微有疑惑,夏贺良二品大臣,威胁一个小小的内侍?
“陛下不相信?!”顿时,董贤激动起来。他就是怕他不相信他所说的,才百般犹豫,现今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果然他怀疑自己!
陛下昨天才说相信他,不怀疑他,这才过了多久,果然天子的情话最不可信!
“朕没有不相信!”董贤紧张受伤的表情一下子落在他眼里,他赶忙解释:“只是夏贺良为什么要威胁你,这不和情理。”
“陛下您身居高位,自然不明白下面一些的勾心斗角。”董贤说着,仍是生气地因他刚才的不信任瞥了他一眼:“夏大人污蔑臣想要杀害玉怜,从而威胁臣不要再管修复神祠的事!”
“陛下,神祠的修复绝对有很问题!”董贤随即朗然道。
“可是,夏贺良的奏章上的条款用度清清楚楚,还有监察御史的监督和众位监造的查看,怎会有问题?”刘欣皱眉道。
“臣不知道,可是夏贺良定是怕查出什么,才不惜冒险威胁臣。”董贤望着刘欣,脑中一跳又道:“陛下,不如交给鲍大人去查?”
刘欣略微沉吟,半天望着董贤期待的眼神才道:“好吧,朕回宫即诏鲍宣去查此事。”
第59章 挪用公款
白驹过隙,日子一下子从盛夏跳转到了八月。这天仍是酷暑难耐,空气低沉低沉,让人喘不过气来。
未央宫前的小太监偷偷的打着盹,一片安逸中,只有徐徐微风吹动的婆娑声,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显得急促焦急。
“快去通传陛下,臣鲍宣有要事与陛下商议!”来人微踹了一口气,就赶忙对着那门前的王公公道。
“诺!”王公公一看这人官服,心中知是重臣,赶忙不敢耽搁的快步走近未央宫。
宫中,刘欣捧着今日早朝呈上来的奏章,手中搂着半倚在身上微微闭眼假寐的董贤。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天下最快意人生的事莫过于此。
这份静谧,却被一个突然闯入的人打破。王公公一把推开朱红高门,刚叫了一声:“陛下……”后面的声音即哑在喉咙处,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那高堂上亲密的两人。
宫中早就传言董侍中是陛下的男宠,没想到竟是真的!
案台上的董贤一怔间,望着来人,赶忙从那人怀中挣脱起身,恭敬站立一侧,脸上番才的媚意撩人一下子全然冰冷淡然下来,仿佛那般的温情蜜意只是那王公公的错觉。
“王公公!”刘欣不满的看着那一直盯着董贤看的人。
王公公被这陡然的责备声惊醒,赶忙弓身道:“禀陛下,谏大夫鲍宣求见。”
“传!”刘欣面色依然冰冷,冷涩的目光投在那人的头领:“王公公是朕身边的亲信,但也要知道尊卑礼数!”
王公公弓着的身子登时一颤,立刻下的跪地道:“诺……诺……”
他哆嗦着重复着这一个字,生怕陛下没有听见。心中一阵后悔,为何不在门外通传,偏要进来?!这不,看见不该看见的,陛下这是在警告他呢!
刘欣阴冷的脸略微一颔首,王公公立刻颤抖的站起身,赶忙弓身退出。
一出去,他就是死结逃生的大喘一口气,望着在门外焦急等候的鲍宣,心中不免对此人心生怨气,语气不自觉的生硬尖刻起来:“鲍大人,快进去吧。”
鲍宣对着公公前后不一样的态度却并不在意,他满心都是焦急烦躁之事,听到回报,立刻就推门进殿。
“陛下,淮阳大旱!现已有两百多人饿死街头,好多百姓已出城求生,淮阳城内已是一片狼藉悲惨!”鲍宣略微行了个礼,赶忙道,额头满是汗滴滴的汗水和外面阳光直射下通红的脸颊。
“什么?!”顿时,刘欣手中的竹简跌入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刘欣猛然站起震惊道。
“陛下,本来淮阳不至于此,早前几个月淮阳郡守曾上奏章于陛下,可是……”鲍宣略微顿了一下,眼睛一瞟,这才看见案桌一侧的董贤,微微皱眉继续道:“似乎是夏待诏将奏章给拦截了,致使此事一拖再拖,直至今日众人逃城,不能再瞒,淮阳郡守担心获罪百般找到臣,告知臣此事!”
鲍宣望着说完这一番话,看着案台上刘欣阴沉沉吟的脸,微叹一口气又道:“陛下,您交代臣查修复神祠之事,臣虽未完全查明,但此事确实有蹊跷,臣猜测修复神祠的条款来历不明,即有可能挪用了陛下您早年用来赈灾救济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