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有一辆马车是我去查看的,里面的人就是大司马啊。”那个人说着。
车夫立马奇怪的道:“不可能,若是大人乘坐其他马车回去,怎么也会通知一下我的。”
他一直在宫门外守着,难道大人看见了他,还未叫他?!
“我去查看的时候,董大人已是酒醉不醒,想来是陛下派人送出宫的,自然也就没有通知你。”那侍卫说着,想起晚上看到在轿中的董大人,以前董大人总是行色匆匆,他也不敢多看,现今那人安静的倚在车内,他才发现,董大人确实面容即美,他看过那么多的妃子,也不曾遇到过这般清丽俊美之人,怪不得陛下如此宠爱他。
他想着,心里又是羡慕又是无奈,只恨自己没有董大人那副好相貌。
车夫望着那个侍卫,迟疑了一会,想着也许是这样,就刚忙向那些人告辞,驾着马车向董府驶去。
不一会儿,董府中就传出大司马失踪的消息,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宫中……
宫外一座破庙,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极其华丽的面料,踏雪的汗血宝马,就连那车轮都是极好的木料所做,搭配着屋檐已斜塌,墙壁暗灰的庙,显得即不协调。
几个侍卫,靠着火苗,手腕转动,灵活的烤着捉来的鸡鸭。
红柱生蛀,斑斑黑点,有个人男子靠在红柱上,面色苍白,睫毛一动,他悠悠的睁开眼睛。
“大哥,你准备什么杀?”一个人吃着鸡腿,满嘴油光的人问道,平常的仿佛就像刚才杀的鸡一般。
“吃完!”一个虎背熊腰的人冷冷道。
他们背后的董贤刚醒,就听见这般对话,心中猛烈一颤,就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足解绑,受力不稳的倒了下来。
身后的声响一下子惊醒那些正的香的侍卫。
董贤眼中浮现惊恐,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侍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从火架上扔下一个鸭腿。
鸭腿扔在董贤面前,滚了几次,红的发油的鸭腿就沾上薄薄层灰尘。
董贤只是迟疑了片刻,就俯下头,他轻轻扯动着嘴角,将最外面的已沾染灰尘的皮撕掉,扔在一旁,才开始吃那鲜嫩娇汁的肉。
“这个人到是尊贵!”那个刚才看起来明显最小,却虎头油面的人一脸不屑的哼道。
“我们以前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敢这般浪费!”三弟王虎看着董贤扔掉一旁的皮道,他又将目光移到董贤的面上,眼中立刻闪出一些异光。
“不过,这人倒是长的不错。”他直直的盯着董贤慢条斯理吃着那个鸭腿的脸,即使落魄成这样,这人的风度依然未减,“怪不得皇上看了那等相貌,连江山都愿拱手相让,就是我们这些粗人,见了也心痒痒……”
王虎面上毫不掩饰的猥亵,令的旁边一直不吭声的人二弟王禹呵道:“三弟,快吃吧,吃完了杀了这人,早点回去交差!”
那个王虎点了点头,吃着鸡腿,不一会他又抬头去看红柱旁的董贤,看了一会又低头去吃,不一会又去看,这一次看的时间比较久,他才低头啃着鸡腿,食之无味,不如那面容绝美的人。
在他再抬头时,他已然大力扔下手中只吃了大半的鸡腿,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哥,二哥,你们出去一会!”
“三弟,你要做什么?”王禹回头看了看那已然吃完正警惕的看着他们的董贤,又皱眉对着自己的三弟道。
“老子也要尝尝这**入骨的滋味,都说那些达官贵族最喜欢养些男宠,我道:这男的和男的有什么意思,今天我到是要试一试!”他盯着董贤的面上,已是心中难耐。
“不要胡闹!”突然,一声凌厉的话语想起,大哥王祎看着王虎面色不豫。
“大哥,反正这人也要死了,让三弟‘享用享用’。”王虎对着王祎终究有点忌惮,低声怯弱道。
王祎没有出声,默默的吃着手中的鸡架。
王虎却焦急起来,可是又不敢对着大哥造次,只得走到一旁的王禹处求救:“二哥——”
王禹看了王虎一眼,才似无奈的走到王祎身旁,蹲下去。
“大哥,何必为了一个外人,破坏了兄弟关系。”王禹道。
每次出任务,大哥总是冷面冰霜般,却实际上是他们三中心肠最善的。
大哥总是说:杀人谋命,实乃无奈之举,待生活优异后,兄弟三人就去找一个铺子开店,过安稳的生活。
可是,要他说,开铺子总归盈亏不知,而且艰苦,现在这般手起刀落,多般快活,生活不愁。
王祎看了一眼王禹,默默的将手中的只剩一点的鸡肉撒下,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才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快点!”他说道,没有一丝感情。
第86章 故人相救
外面艳阳高照,屋檐残破,使得原本阴暗潮湿的屋内添得一缕缕光亮,参差不齐的渗透进脏乱的庙中,投下斑斑暗影。
一个头发光亮,泛着油光的男子斜长的眉毛微微向下撇去,鼠眼般的眼睛被眯的更小,他一步一步向那暗处一个靠在红柱旁的,被缚着手脚的男子靠近。
“啧啧,这嬉皮嫩肉的,大爷要不是知道,还真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女扮男装呢!”王虎对着男子面露邪笑,笑的脸上的疙瘩都皱起。
董贤平淡的眼眸破浪不惊,仿佛未看到那人眼中的亵玩,他紧靠着柱子,道:“是谁派你的?”
王虎已蹲在董贤面前,满是厚茧的右手沾着油光迫不及待的想要抚上那人清丽的面庞,董贤眼中一闪而过嫌恶,头已转过去。却迅速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拧了过来。
粗糙的指尖渐渐掐住董贤的下巴,立刻那光滑白皙面上一片青紫。
“告诉你也无妨!”王虎口中的油腻味喷在董贤的面上,眼中赤露的色意放肆在董贤的身上扫射,恨不得将那人一层外衣撕下,听他在身下的呻吟,他想着身体某一处已是一阵澎湃,不停的叫嚣着。
“当今太皇太后!”
他的话一罢,董贤缚在背后不停用石子摩擦绳子的手一顿,因捆绑的太紧,他不停的上下摩擦,手腕处已是一片红肿出血,连带着绳子也沾上血迹。
他的面上更加惨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听到那男子刚才的话。
“斯——”
突然,一声长长尖刺的声音划破这个庙中,董贤的衣服已是大开,破碎的衣料被王虎扔在一旁,白皙的胸膛上点缀着两点殷红,如白雪上的晨曦,一下子让王虎的眼睛一亮,狭小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一个劲的盯着面前的“景色”。
“砰——”
不同刚才,这是一声沉闷的声音。
一个巨大的生着青苔的石头停在王虎的后脑靠左的位置上,喷涌的鲜血立刻沾染了董贤紧紧握住那石头的右手。
王虎眼睛陡然厉狠起来,想要去抓董贤的右手,身子已然软了下来,倒在一推干草中,淀起一丝灰尘,双眼紧闭。
董贤站起来,虚弱的身子,虽是吃了一个鸭腿,仍然不受控制的两腿发软,头脑发晕。他撑着步伐,扶着墙壁,绕过已经残破的观音像,推开后门,刚才他在观察四周的时候,就发现这观音像后面竟有一道小门。
门外茫茫荒野,一望无际,举目无人。
他想要迈出的步子停了停,这种情况下,一个毫无武功,身体随时可能倒下的人,可能逃得出去吗?
这时,庙的正门响起一个声音——
“三弟,好了没?”
催促的声音,董贤的心中一颤,双腿已是不受控制的跪下,眼前一片黑,指甲划过墙壁,留下长长的印记。
“三弟?”又是一声,却带着警惕的声音。
片刻,门撞到墙壁的声音,门外两个身着灰衣的人已是进来。
“三弟,三弟——”王禹扶起地上的人,剧烈的摇着王虎,手按在他流血的头部。
王祎迅速执起王虎的手,两指搭在他的手腕,不一会王祎道:“没事,皮外伤。”然后沿着衣摆,扯下一个长条,绕在王虎的头上。
“二弟,这人跑了,我们谁都活不成!”王祎站起身,双眼危险的眯起,向四周仔细的望去,然后向观音像的后面跑去。
王禹随即跟着过去。
敞开的小门,透着外面的草香气。
两个灰影闪过,向那茫茫草野奔去,立刻就只剩下两个小小的人影。
庙内,王虎仍然倒在地上,不一会儿,端放观音像的桌下传来一丝丝轻微的声音,使得那端庄的观音大士上的灰尘扑扑的往下掉。
一个人影爬了出来,刚才已是灰尘扑扑,现在那衣服已被染灰般,残破不堪还带着一些白色棉长的蜘蛛,白皙的面庞再也看不出一丝俊美,宛若一个乞讨的乞丐。
他费力的站起,然后又跌跌撞撞的向正门走去,一条小道,两边是杂草,不远处就可以看见住户。
他存着希望,身体的力气早已用完,却仍然三步一跌的始终朝着那黑瓦飞檐走去。越来越近,脚步却越来越轻飘,头越来越晕。
一声声沉重的马蹄奔跑的声音,车夫急切叫喊的声音,还有最后马仰天长嘶的声音,董贤都宛若未觉,他的眼中只有那荒茫中的几处人烟。
倒地的声音响起,董贤望着那从不远处缓缓升起的炊烟,终于闭上了眼。
棕色骏马在他身旁轻踏着灰尘,马车从走下一个人,相貌中上,一身蓝衣,长长的发髻用一个玉带绑住,蓝色玉带随着风清扬,手执一把扇,简单的题上几句诗,却偏偏衬的男子风度卓然,仪态不凡。
清墨走到董贤身旁,只是淡淡一瞥,嘴角即向上翘起,是他——
琴声准时的在每一个清晨响起,亭上的人仍是一身蓝衣,缓缓的抚着琴,清泉过溪般,水滴落石般,有是那人的手中动作加快,又如湍流疾驰而下,又如珠落玉盘,煞是好听。
那个一直站在亭外,隔着一盆花栽的人,已是听痴了。一曲罢,他才缓缓醒过来,向亭中的人走去。
“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他极是恭敬的行了个君子之礼,抬起的手腕被长带裹住,“敢问公子姓名?”
清墨看了看他,才站起身,声音如清泉之声:“清墨。”
他淡淡的,面上微笑。
董贤点了头道:“在下姓董,名贤,字圣卿。”
董贤二字,几乎宫中宫外无人不知,男宠做到这份上,他还是第一人。
清墨面无波澜。
董贤望着他,竟浮出疑惑,他不认识自己?
他说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人鄙视轻蔑,一直以来,别人看他的眼神皆是如此。可是这人竟如此平淡,平淡的他一时竟不习惯。
他只是楞了一会,就又道:“清公子,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将来一定带重礼前来道谢。”
他严肃的样子,令的清墨一阵发笑,“呵呵,董公子,怎么每次见到我,没说几句话,就要告辞呢。”
董贤怔住,望着清墨的脸,疑惑的问道:“清公子,我们以前见过?”
“酒楼,董府对面。”清墨提醒道。
那一日,他魂不守舍怔怔的站在董府许久,他也望了他许久,终是耐不住,向那男子出声,招他一同饮茶。
“原来是清公子。”立刻,董贤惊讶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清墨望着他,“啪”的一声打来折扇,轻轻的扇着,一副风雅之像道:“既然董公子有事,再次吩咐下人备车,送董公子。”
董贤刚要拒绝,又想起庙中的那三人,若是他们还在追杀自己,自己如此在街上抛头露面,实在太危险。
“如是,在下谢谢清公子。”
清墨又笑了起来,“不要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公子了,在下唤你圣卿,你唤我清墨,如何?”
“甚好!”董贤也极是爽朗。
一辆马车缓缓的向董府驶去,车内两人交谈甚欢,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隔着车帘的声音道:“公子!”
清墨谈笑的脸立刻沉下,半掀开车帘,露出半个身子,立刻他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周围有高手埋伏。
他放下车帘,清朗的低声传来:“向前走,不去董府!”
马车直直的经过董府,没有一刻停歇。
“怎么了?”董贤问道,隔着微晃动的窗帷,他隐约可以看见董府门前的两座雄伟的石狮。
“有杀手埋伏,还是高手,恐怕你一出去,就身首异处了。”
董贤一愣,半天他才望着清墨道:“清墨,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被人追杀?”
完全肯定的语调。
清墨点了点头。
董贤,再怎么说他很多生意还是跟官场上的人有交道的,怎么可能没听过?他身上的伤,摆明了也是被人绑缚才会形成的。
“那你为何——”突然董贤停下了,为何你还愿意帮我,我不是祸国殃民的男宠吗?人人唾弃吗?
在朝廷上,即使表面风光,与那些大臣达成联盟,可是他知道彼此都是防着对方的,那些大臣心里想什么,不用说,他都知道。
“为何救你?”清墨轻笑,如他的名字般清如溪水,墨然处事,“我想救即救!别人要我救我还偏不救!”
他说的随意任性,仰着头,靠着车背,轻轻摇晃他的折扇,仿佛就是一时随性而为。
董贤沉声不语,清墨半眯着眼道:“你还要去哪?”
“清墨,你知道谏大夫鲍宣的府邸吗?”
“去鲍府!”这句话,清墨是对着帘外的车夫说的。
说完,他才对着董贤道:“我还以为你会去光禄大夫府中呢。”
前不久新晋的光禄大夫即是董贤之父董恭。
董贤身子一怔,片刻他才道:“父亲,他不会让我进府的,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迂腐!”
第87章 逼见鲍宣
简单简单的一间正厅,放着几瓶彩纹花瓶,门口几处盆栽,没有多余的东西,就像这府邸的主人一般。
一白一蓝两人坐在下首的两个座椅上,茶杯里的水早已凉透,而正厅却无一人,两人明显等待许久。蓝衣男子等的有的焦急了,他干脆站起,向内室走去。
立刻,就有仆人将他拦下。面色即不豫的看着清墨。
擅闯主人家的内室是及不礼貌的行为,内室一般只有闺阁女子和主人才能踏进。
“敢情,你们府邸里有人啊?”清墨也即不悦,冷着脸对着那奴仆,“将客人置在厅内那么久,这就是你家主人的待客之道?!”
“我们家主人日理万机,哪像你们这般清闲?!”那奴仆满面的嘲讽,还来回打量着着这两人,满脸不屑。
清墨顿时气的眉头挑起,董贤走到清墨般,赶忙想要缓解的道:“清墨,我们再等等吧。”
清墨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气更盛的怒道:“再等就天黑了!你没看到,这家主人是故意将你晾在一旁的?!”
那奴仆冷哼一声,仿佛是对着这话的承认,清墨狠狠的瞪了眼那奴仆,拉着身旁人的手就向门外走去:“我们走!”
“清墨!”董贤却停步,“谢谢清墨公子一路的陪同,耽误你公子太多时间了,公子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清墨气的眼睛睁大,这人怎这般倔强,人家根本不待见他,还死赖在人家的府邸,受一个下人的气!
最主要的,他这是在帮他耶,他却好像又一口一个公子,搞得他好像在帮倒忙似的!
董贤只是不做声,清墨气的鼻孔都仿佛在出气,好久,他才甩开董贤的手,重新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那个奴仆眼中的鄙夷更显,仿佛这应着清墨心里所想,人家当他们为赖着人家府邸不走的无赖之徒。
“你!见到大司马,还不下跪!”突然,清墨的眼珠一转,就朗声对着那个奴仆道。
那奴仆怔住,清墨却不依不饶,唇角勾起笑容:“见到大司马,不行礼,反而出言不逊,是为对朝廷命官不敬;堂堂大司马亲临谏大夫府邸,却不出门迎接,是为藐视官阶;无故将大司马晾置一旁,是为不遵守法度!”
说罢,心中一阵爽快,却看到董贤皱起的眉头,摇头示意的阻止之意,他才不管这些,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他董贤竟不知道不好好利用,反而在这受无谓的气!
在他听过董贤这个二字时,他就想着这样一个人,从一个侍从变成大司马,一定是一个擅弄权术的人,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受了气,也忍气吞声的人……
他不禁摇头,真是大失他所望,要是他手握重权,他不把朝廷弄个天翻地覆也就算了,也要让这世间的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敬畏,看到他即行叩拜之礼!享尽这天下之福利!
他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罢休,一把将桌旁的茶杯拿起,重重的向地上砸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刚停歇,清墨又拿起董贤手旁的另一个茶杯,又是一阵碎裂的声音。
他仿佛发现一件好玩的东西,唇角笑容逐渐扩大,斜长的丹凤眼向对面的座椅瞧去,没有茶杯,他失望的目光转向首位的桌上,两个清丽花纹雕饰的花瓶放在两边,他的眼中顿时冒出了光。
“你你你——”在清墨向前走去时,那奴仆一下子将两个花瓶抱住,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紧紧的护住,看着面前的清墨,张口结舌。
清墨厌恶的瞟了他一眼,就拽过那仆人手中的一个花瓶,高举起,刚要砸下,董贤就已站在他面前。
“清墨,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们还是……”
董贤的话刚出口,一阵更大的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碎片落满他的脚边,有的还弹跳到他的身上,从他白衣胜雪的衣裳下滚下。
清墨望着他,目光中简直对董贤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你今天到底想不想见到鲍宣?!”他逼问着,直呼着朝廷命官之名,令的董贤背后的人又是一阵不满,却再看到清墨投过来的凌厉目光,陡然害怕的低下头,手中紧紧抱着仅剩余的一个花瓶。
“想!你就听我!”清墨望着董贤的面色,指着那奴仆手中的花瓶道:“把那砸了!”
董贤迟疑的皱眉,立刻清墨的声音就又在他耳边响起:“大司马耶!你可是大司马!砸一个大夫家的花瓶怎么了?!”突然,他的目光陡然转向那内室,还极度用轻蔑的眼神瞟着那个仆人,提高声音:“我敢说,今日他鲍宣,不出来迎接!明日‘砸’的就是他!”
那仆人以为他明日真的要过来‘砸’自家大人,刚要出言说他不自量力。
清墨却冷笑的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董贤:“圣卿,我听说当今的皇上,为了你杀了前丞相王嘉,免了前大司马的官?只因他们对你出言不逊,可有此事?”
他也不待董贤回答,就道:“他谏大夫鲍宣如此藐视你——”他的表情笑着偏偏带着冷意:“不知道明日会有怎样的情况?”
那奴仆怔住,若是‘砸’人的是当今皇上……这……这……
“无知小郎,竟如此大放厥词!”突然,内室中走出一个人,面色凛然,瘦削的脸庞上两双眼睛目光凌厉。
“原来,鲍大人也怕死啊……”清墨的笑容更盛,仿佛在嘲讽走来的人:“也是,是人都怕死,既然怕死,早点出来……”
“清墨,不得放肆!”突然,董贤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清墨嘴角一撇,也不在说,对着董贤使了个在门外等他的手势,就迈着步子出去,背着手,大摇大摆,哼着曲,如同自家般。
那个奴仆也退下,厅中只剩两人,地上一片碎渣。
“鲍大人,刚才清公子出言不逊,还望见谅。”董贤对着鲍宣行了个歉礼。
鲍宣坐在上首,冷哼:“那狂妄之人如此放肆,大司马在其身旁,也不出言阻止,想来与那人想的一样,何必来这虚的一招?!”
董贤拱出的手一怔,片刻才收回。
刚才清墨那般,他确实可以阻止却没有,只因他也知道,若是依他之言一直在这等下去,恐怕只是徒然。
“鲍大人,我来你府邸,是因为我被人追杀了,迫不得已才想请鲍大人帮忙,请大人送我入宫,我有要事禀明陛下!”董贤不想再做徒然解释,直言道。
鲍宣冷冷的眼神丝毫未变:“有何事?”
董贤一顿,面上有一丝纠结:“鲍大人,追杀我的人是太皇太后派来的。”
鲍宣瞟了他一眼,冷冷的应了一声,就再无言语。
董贤疑惑望着他,这么重大的事……
“虽是与董大人相处不深,但也知道,董大人不是喜爱权政,擅弄权术之人,董大人何不寻一良宅,安度余生?!”鲍宣道。
董贤不明。
“董大人,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大汉的兴衰了。”他干脆直言,面上浮出对董贤的厌恶:“你回了宫又如何,太皇太后会放过你?陛下竟然想要禅位于一个外姓之人,千千万万的皇室之人恨不得取你首级!你难道要陛下为了你杀尽皇室字第,与太皇太后关系交恶?!”
“陛下一时戏言,怎可当真?!”
鲍宣望着他冷哼道:“董贤,你以为陛下真的是戏言?!”
陛下真的想要禅位于他?!!……
鲍宣望着董贤陡然紧张起来的神色,眼中闪过轻蔑,陛下怎可能想要禅位于他!!
那日,陛下找到他,问他该如何应对日益增长的董姓势力,他只说了一句:“效仿尧舜,明为禅位,实为测试。”
他知陛下对那男子爱之深甚,连问这个问题时,也是犹豫不决,他若是弹劾董贤,恐怕陛下并不会相信,反而会怪罪他,只有让陛下听那人亲口之言才是上上之策。
那日,麒麟殿,他董贤若有一点点想要那皇位的意思,那么,一直暗藏在殿内四角的暗侍,只需一刻,他的人头即落。
虽是失败,但是,他鲍宣也曾经过情爱,这情爱蚀骨,越是在乎,一点半点的猜忌都会成为两人之间的隔阂,而陛下已经开始忌惮董贤。
“董大人,可曾听过分桃而食?古有弥子瑕,今有你董贤,不过再怎么曾经受宠,结局都是一样的。”鲍宣叹然。
董贤微怔,那弥子瑕的故事他曾听过,不过是一个男宠在受宠时曾分桃于卫国国君卫灵公,卫灵公宠爱他,于是说:他这是爱我,尝到桃子的甘甜,所以想要也给我尝。
后来,弥子瑕年老色衰,宠爱不在,卫灵公即说:这个人曾经将吃剩的桃子给我。然后,处死了弥子瑕。
这样的故事,令的董贤手心冰冷。
“鲍大人,请带我进宫!”董贤冷然。
“董大人,还不明白?”鲍宣笑着出声,仿佛在自嘲他明明懂了却不肯接受事实而已。
“董大人,陛下已经开始忌惮你了,那日麒麟殿就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