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父亲不如没有。
一通操作下来,楚听寒脑子思考不过来,犹豫好半天始终没找到最合适的答案回应。
如果一口咬定就是不能见,反而更容易露出马脚。
但是如果答应见面,他应该如何向裴迹解释他口中的“孩子”其实是那种孩子。
深思熟虑后,楚听寒平静开口:“也不是不能见。”
裴迹一听还有机会挽救自己形象不免有点激动,眸子闪着点光亮,一脸期待地等着他说后文。
楚听寒盯着他亮晶晶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硬着头皮说道:“我最近工作忙,你又不负责,他现在在我父母家养着,等我巡演完就带你去见他。”
顿了顿,楚听寒似是觉得缺点什么,又添道:“不过要想见他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楚听寒若有所思道:“最起码要混出个样子来,才配见他。”
裴迹想了一下,觉得楚听寒说的很对。
想要养孩子,就先要有养孩子的资本。
而且他也不想在未来孩子问他职业工作的时候哑口无言。
总不能告诉孩子他是他另一个父亲包养的小白脸吧?
不仅没面子,而且对孩子的教育完全是负面的。
裴迹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
说完裴迹没再刨根问底,径自回了房间。
等看见裴迹的房门彻底关上,楚听寒悬着的心才落下。
他长舒一口气,向后仰瘫在沙发上。
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楚听寒靠在沙发上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失忆了的裴迹竟然还挺有意思的,比上大学的时候还可爱点。
满脑子都是要对他负责。
回房间后,裴迹换了身衣服。
为了找小流浪猫,他钻了不少草丛,裤脚沾了一圈土,身上还蹭了不少灰。
换完衣服,他坐在电脑前打算仔细规划一下未来的发展。
虽然软饭好吃,但他不太喜欢吃。
谁知道哪天楚大金主突然治好恋爱脑,幡然醒悟终于看清他渣男的真面目要把他甩了怎么办。
他可不想惨兮兮地流落街头。
而且他也想快点混出头,早点去见孩子。
裴迹是学音乐出身的,从小到大最感兴趣的也是音乐。
凭他的实力和优越的外形条件签约娱乐公司出道并不是问题。
可惜这条路他之前走过了,貌似还没走成,不仅没赚到名利,还被人抹了一身黑料。
网络是有记忆的,所有有关于裴迹的言论几乎都是不好的。
在外人眼中,他现在是一个被迫退圈且劣迹满满的不称职艺人。
裴迹默默翻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恶评,只觉心惊肉跳。
网络上没有一点同情与善意,只有铺天盖地的谩骂与恶意。
裴迹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他的心脏有点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冲击。
他关上电脑,闭上眼缓了一会儿。
等调整好情绪后,他再次打开电脑查阅有关自己的信息。
即使他知道大多数都是不忍直视的恶评,但想要翻身洗白就要先搞清楚当年自己到底是为什么塌房的。
可惜他从白天查到黑夜,依旧没能在网上查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
裴迹苦恼地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像被淹没在汪洋大海里,迎面而来的狂风巨浪一次又一次将他拍进海里,令他根本无法露出头呼吸。
“嗡——”手机突然的震动声拉回他的思绪。
裴迹终于从无际的谩骂中逃出来,得以喘息。
因为大脑还没能完全清醒,他动作有点迟钝,很久才把手机打开。
等看清楚信息内容后,他瞳孔骤然放大,揉了揉眼难以置信地确认信息内容。
——手机维修店的老板说手机修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来拿。
这条消息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星,重新点亮了裴迹的希望。
次日,天才刚蒙蒙亮,裴迹就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飞一般抵达维修店。
但他太激动忘记了店员的上班时间。
这才七点四十,离维修店开门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
裴迹不想在店外干等着,于是先找了家早餐店吃了顿早饭。
早餐店里养了一只圆乎乎的橘猫,橘猫懒洋洋地趴在凳子上晒太阳,在光芒得映衬下毛发极有光泽。
裴迹瞧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了那天的小流浪猫。
骨瘦嶙峋看样子都不一定吃过几顿饱饭。
裴迹看了眼表,算了算时间,离维修店开门还有一段时间。
小流浪猫待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走路过去也只需要十多分钟。
裴迹立刻做了决定,快速喝完豆浆,大步流星地朝那里走去。
他还是放心不下,在心里祈祷这次能找到。
可这次他依旧没能找到那只可怜兮兮的小流浪猫。
为了找猫,裴迹一直在那附近转悠,看上去形迹可疑,周围的超市老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了以为他是小偷提前来踩点,赶紧把他叫住。
超市老板语气差劲地朝他喊:“喂,你干什么的?”
裴迹扭头看向他,解释道:“找东西。”
超市老板捧着个茶杯,喝了一口又拧眉问道:“找什么啊?”
“一只小猫,”裴迹死马当活马医干脆走过去问超市老板,“您有没有见过?”
超市老板一听他是在找猫,神色稍缓,思考片刻道:“是一只有三种颜色的小花猫吗?”
裴迹眼眸一亮,激动道:“是,您知道它在哪吗?”
超市老板摩挲着茶杯,若有所思道:“好像是被人收养了吧,我看那人衣着不凡像是有钱人。”
原来是被收养了啊。
超市老板明白过来他是在担心那只小猫,又道:“我看着那人不差钱,小猫估计跟着他享福去了,你放心吧。”
听他说完,裴迹松了口气,感觉很微妙。
他的脑子里两种想法在打架。
一方面为小猫庆幸,有了一个可靠的主人以后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心酸。
以他现在的条件,没有楚听寒的接济估计他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指不定还在哪个大街上躺着,更别提养猫了。
裴迹暗自叹气,心头上泛着一点点苦涩。
连只小猫都养不起,怎么可能养孩子。
怪不得楚听寒不让他现在见小孩。
要他是楚听寒,他这会儿估计已经让孩子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了。
这么看来,楚听寒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孩子见他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
九点,裴迹准时到达手机维修店拿到了以前的旧手机。
裴迹等不及回家,在路上已经打开了旧手机,打算通过手机里的信息了解他没经历的这七年。
他做了个深呼吸,等准备好后立刻点开了各大社交平台。
他第一个点开的是他和楚听寒的聊天框。
他实在是好奇从前的自己是如何与楚听寒相处的。
可聊天界面里的内容令他大跌眼镜。
原以为会有不少有用的对话信息。
谁成想,映入眼帘的只有满屏的转账记录和视频通话记录。
视频通话一天一次而且还都在同一个时间段,很有规律,看上去像是任务。
而转账记录全都是楚听寒向他转钱。
虽然每一笔数额都不大,但是加起的数字也非常可观。
如果以前的他对自己渣男的身份半信半疑,现在的转账记录才彻底让他相信自己吃软饭的无情小白脸身份。
所以……他以前吃楚听寒的喝楚听寒的,那个通话视频会不会是哄楚听寒给他掏钱用的。
想到这,裴迹顿觉晴天霹雳,心头冒出一丝愧疚。
等他在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上千遍没良心,才稍微抵消了心里的那点愧疚感。
他又点开通话记录想看看自己平时和楚听寒还有没有除了钱财以外的其他联系。
紧接着又是一道惊雷降下,把他劈得外焦里嫩。
通话记录最上面有一个醒目的数字——红色的十六。
十六个属于楚听寒的未接来电。
整整十六个,他一个也没接。
裴迹:……我还冷暴力啊???
裴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敢不接楚大金主的电话。
只听说过金主冷落小白脸的,第一次见小白脸晾着金主不管的。
难道这就是恃宠而骄?
裴迹拍了拍自己脸,促使自己清醒一点,别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其他的聊天记录看得他云里雾里,好在他找到了当时的助理。
助理名叫乔贺,看聊天记录里的内容裴迹觉得他俩的关系应该还不错,逢年过节乔贺还会卡着点给他发祝福语。
不过聊天记录仅仅保留了一年内的信息,其余的都被清理掉了。
助理照顾艺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几乎如影随形。
裴迹思索片刻,或许助理乔贺知道当年的内情。
想要知道真相,可能要和乔贺见一面好好谈谈。
除此以外,他也想不出比这还好的办法了。
况且他急着翻身洗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想清楚后,裴迹果断给乔贺发去一条消息。
裴迹:你好,方便见一面吗?
聊天记录停留在半年前,也不知道乔贺还会不会回复。
裴迹守着聊天框很久,终于看见最上面一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看来他预料的不错,乔贺和他关系融洽,是可以暂且信任的人。
说不准还真能从他那里得知真相。
于是他趁热打铁又发了一条消息。
裴迹:我有点事情想找你问清楚。
过程进展得比裴迹想象的还要顺利,几乎是在他发出第二条消息的瞬间便立马得到了乔贺的回复。
乔贺表现得异常惊愕,即使隔着一层屏幕裴迹也能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他此刻的激动。
很快他们约定好了见面时间。
裴迹做事周全一般会提前二十分钟到达约定的地点,但他没想到乔贺似乎比他到的还要早。
刚一进门,裴迹就看见乔贺坐在预定的位置上四处张望,只不过目光在停留在他身上没几秒后就飞速移开了。
竟然没认出他。
裴迹感到很意外。
不过这两年他们一直没见过面,认不出他也是情有可原。
裴迹走近,朝乔贺打了招呼:“你好,你是乔贺吗?”
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乔贺立刻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定定地看着他。
怔愣,错愕,难以置信。
乔贺不敢认他,许久之后才模模糊糊朝他喊了一句,“……你是裴迹?”
裴迹把口罩摘下来:“是我。”
没了口罩的遮挡,乔贺彻底看清他的脸,眸光闪动,颤抖着话语感叹道:“哥,两年了,你终于愿意联系我了。”
裴迹受宠若惊,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此情此景不像是见到了前同事,倒像是见到了久别多年的战友。
乔贺来来回回地打量他,一会儿要笑一会儿又仿佛要哭:“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刚才远远看着还以为是刚毕业的高中生。”
一听这话,裴迹只能尴尬笑笑。
在他现有的记忆里,前几个月他的的确确是刚毕业的高中生。
久别重逢乔贺情绪太过激动,站在走廊和裴迹说了许多没头没尾的话,裴迹听得一头雾水又不好打断他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等乔贺感慨完,两个人来到餐桌前面对面坐着忽然没有话题可聊。
死一般的沉默围绕着他们。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微妙。
裴迹想着是自己先约别人出来,总不能让乔贺感到不适,于是他主动开口道:“我约你出来其实是想问一些以前的事。”
“什么事?只要我知道,我都告诉你。”乔贺很诚恳。
一听这话,裴迹没再轨弯抹角,直入正题道:“前些天我出了车祸,意外丧失了一部分记忆,尤其是刚出道那一阵的事情。”
“网上都说我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不称职艺人,选秀时期霸凌队友,自作曲疑似抄袭,才华丧失前途尽毁。”
“这些都是真的吗?”说到这的时候裴迹的声音忽然落了下来,眼里的沮丧与不解无可藏匿。
“……我真是这种人吗?”
可是他并没有即刻得到回复。
乔贺倾身向他凑近,眼睛在他身上扫视,担忧道:“出车祸了?严不严重啊?有没有伤到要害?”
严重,伤到他最大的要害上了——他的命运轨迹。
可是裴迹也不能如此直白地告诉他,车祸导致了穿越,让他从遵纪守法的男高中生变成了奔三的软饭渣男。
此刻,裴迹只能无所谓地笑笑:“不严重,就是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啊?不影响生活吧?”乔贺关切追问。
影响可太大了,这可是能载入他人生史册的翻天覆地大事变。
一夜实现老婆孩子热炕头,疑似走向小白脸的人生巅峰。
“不影响。”裴迹继续假装无事发生。
乔贺稍微放心:“那就好。”
得知裴迹没出大事后,乔贺才回归正题,在陈旧的记忆里翻出那一段酸苦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所有内容都告诉了裴迹。
四年前,裴迹签约寰宇传媒成为他们旗下的小艺人,而乔贺则是公司为他招聘的小助理。
因为刚出道没名气,裴迹只能在各大节目和剧组里刷脸增加曝光度,但是每一次的露面仅有不到几秒钟,收效甚微。
后来寰宇传媒接到选秀节目的邀请,推选了旗下十名艺人参加选秀节目,其中就有裴迹。
在一众艺人里裴迹样样突出,仅靠一个舞台便吸粉无数成为出道位的大热人选,是主题曲MV里的民选初C。
可惜好景不长,节目将要接近尾声时,网上突然爆出裴迹霸凌队友的黑料,而在正片里裴迹的次次冷脸又致使他逐渐败光路人缘。
风评倒塌,一夜之间曾经支持他的人纷纷换了态度,几乎每个人都在指责他不配出道,高喊“裴迹退圈”的口号。
“选秀节目不让助理跟随,具体内情我也不清楚,但节目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正片里放出来的内容肯定是恶意剪辑。”乔贺义愤填膺道。
“哥,我给你当了将近一年时间的助理,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品,你不是那种人。”
乔贺越说越气,眉头紧拧着:“什么霸凌队友,都特么是胡扯!在我心里你就是最优秀、最称职的艺人。”
裴迹手指摸索着杯沿,思索道:“所以我其实是被冤枉的?”
“当然是,哥你千万别怀疑自己,那个选秀节目内幕特别多,这几年陆陆续续在爆雷,你的那些事肯定都是节目组搞的鬼。”
“而且狗公司寰宇传媒也不做人,完全把你当炮灰,一心只想捧皇太子,你出事的时候公司不仅没帮你维权澄清,甚至还火上浇油。”
“让你忍,让你退赛,息事宁人。”
“仗势欺人的王八蛋,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乔贺气血上涌,“砰”的一下把杯子砸在桌子上。
裴迹捋了捋思路。
幸好如他所料,霸凌队友全都是污蔑,劣迹斑斑也只是旁人硬给他扣上的黑锅。
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终于移开,裴迹顿时松了口气。
乔贺平静下来,掀眸瞧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愿意联系我……是不是因为终于从阴霾里走出来了?”
穿越后裴迹没有这一部分的记忆,但听完乔贺的描述,他除了松口气外,心情其实不太好受。
朦胧模糊的画面随着乔贺的声音一帧一帧在裴迹的脑海里飞快划过。
虽然看不清,可他却能确确实实感受到每一幕带给他的痛苦。
短短几分钟的描述仿佛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裴迹就像是跟随他的描述又重新走过了一遍这段苦涩的时光。
裴迹心里五味陈杂。
以前的他走出来了吗?
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
许久之后裴迹才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
乔贺安慰他:“唉……哥你现在能振作起来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我摊上这种事估计早就郁郁而终了。”
裴迹勉勉强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
话题越聊越沉重,乔贺发觉不妙怕再让裴迹回忆起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你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我肯定知无不言。”
除了选秀节目的黑幕,裴迹其实更想知道他和楚听寒之间的事情,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直没好意思问。
“那个……”裴迹略显不自然地摩挲着杯壁,委婉地问道,“我以前有没有给你说过我家里人的事?”
乔贺迷茫眨眼:“什么家里人?我只知道你和你家里人关系并不好,当初选秀公演录制加油视频的时候,只有你的父母没有出镜。”
裴迹早就和父母闹僵八百年了,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家人。”
乔贺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懂他的意思:“那是什么家人?”
裴迹话到嘴边蓦地哽在喉咙间死活说不出口,挣扎好半天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就是……就是类似男朋友这种……或者说孩子呢?”
话音刚落,乔贺惊讶到几乎要蹦起来,眼睛瞪得极大:“啥???”
他耳朵没出问题吧?不对,应该是说裴迹脑袋没出问题吧?
裴迹哪来的男朋友和孩子,他怎么不知道???
看见他瞠目结舌的反应,裴迹感到意外,疑惑道:“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吗?”
“不是……”乔贺缓不过来,慢半拍朝他摆摆手,“不是说没说过的问题,你是最敬业的爱豆啊,上升期不可能谈恋爱,要是还有个孩子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了!”
闻言,裴迹更加疑惑,听乔贺笃定的语气不像有假,但在其他人口中他不仅有金主男朋友,还和金主男朋友有一个两岁的孩子。
好在裴迹早有准备,为了摸清楚他和楚听寒以前的关系,他还特地买了戒指戴在手上当道具,想借此试探一下乔贺,观察他的反应。
裴迹悄悄把手往前伸了伸,特意露出手指上耀眼的婚戒在乔贺面前来回晃狂刷存在感。
婚戒上的锆石太过闪亮,没一会儿就成功吸引到乔贺的目光。
乔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的婚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婚戒难以置信道:“哥,你、你结婚了?!”
裴迹垂眸看去淡定地嗯了一声。
乔贺满脸都写着惊恐:“对象是谁啊?”
裴迹沉吟片刻,假装深沉道:“他的身份我不好透露。”
乔贺不死心追问:“不能说吗?不会是圈内哪个大佬吧?”
歪打正着竟然还真让他猜中了,裴迹差点没绷住,抿了抿唇反问道:“你觉得是谁?”
他盼着乔贺说出楚听寒这三个字,可乔贺硬快把头挠秃了也没能说出半个人名,只有一脸的困惑与迷茫。
在乔贺的印象里,裴迹从没和谁暧昧过,根本不可能谈恋爱。裴迹突然毫无征兆的结婚,总让他觉得不安,怀疑裴迹是不是陷入了一场巨大的骗局。
乔贺看向裴迹欲言又止。
裴迹:“你想说什么?”
乔贺表情一言难尽,犹豫许久憋出来一句:“你……你该不会是被什么人骗婚了吧?”
裴迹愣住,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回答。
被骗婚?怎么可能?
没等他回答,乔贺自顾自开始给他举例子:“我身边可是有惨痛的教训,半年前我表姐和一个男的结婚,婚前那男的体贴入微,婚后却立马换成另一幅丑恶的嘴脸,不仅欠下一大堆外债,还动手打我表姐,婚前婚后完全是两个人。”
说完他又觉得不够还补上一句:“现在两人还在打官司闹离婚,你可千万不能像我表姐一样被骗啊!”
乔贺说得头头是道,裴迹听得眉头紧皱觉得他在杞人忧天:“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乔贺担忧道:“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是不是迫不得已才和他结婚的?”
裴迹还没来得及回复,又听见乔贺再次开口,语气焦急:“你今天突然想要见我和他有关系吗?他给你提什么条件了?”
原本裴迹还觉得乔贺是在胡思乱想,但是听他说完裴迹竟然觉得他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楚听寒虽然没有威胁他,但是他确实是因为迫切想要摆脱软饭渣男的身份,再加上想对楚听寒和孩子负责才选择和楚听寒结婚,倒也能算得上是迫不得已。
至于条件……楚听寒还真给他提出一个见孩子的必要条件。
乔贺看似不靠谱的言论居然出乎意料地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裴迹脑袋忽然变得很乱。
在此之前,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自己软饭渣男的身份,但刚才乔贺的一番话语又让他开始动摇。
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在从旁人的口中了解自己,但那个活在别人口中的人未必真的是他自己。
即使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软饭渣男的身份,但诸多言论指向让他不得不去相信。
此刻,裴迹猛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活得很被动,一直在被推着走。
刚穿越时的无措和恐慌让他完全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不仅陷入自证的误区,还稀里糊涂地和楚听寒结了婚。
可乔贺的话点醒了他,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软饭渣男身份的真实性,甚至开始怀疑他的结婚对象楚听寒。
自始至终,楚听寒一直把控全局,而他被困局中处于被动方。
这样的处境对他太不利,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如果楚听寒是在骗他……
想到这,裴迹心中警铃大作。
不行,他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他要拿回主动权。
和乔贺聊完时已是日落西山,裴迹在家门前站了许久始终没能走进去。
乔贺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响起。
【“你是不是被人骗婚了?”】
【“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他和你提什么条件了?”】
临走前,乔贺本来都走到路对面忽然又急匆匆地折返回来,煞有介事地提醒他:“哥,我看你刚才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对,你和你对象真的熟悉吗?”
裴迹既没摇头也没点头看上去心不在焉。
乔贺把他拉到一旁,凑到他耳边忧心忡忡道:“你该不会是闪婚吧?”
裴迹抿了下唇,因为他和楚听寒的关系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所以他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实情。
乔贺一愣,脑中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坏想法:“唉……哥,也不能怪你,毕竟对方有权有势咱们确实得罪不起。”
裴迹神情一滞,又开始觉得乔贺不靠谱。
这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乔贺想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