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10-16

“再见。”
辛禾雪说。
然而,路阳一整节课也没回来,一直到午休辛禾雪也没见到他。
他这天中午的时候回家吃饭,听说路家父母都去了学校。
路叔叔今天不用上班吗?
他感到有些疑惑。
庄平和路国兴近来早出晚归,因为是和以往厂里排白班一样的点,家里也一片平和,所以辛禾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段时间都待在家里复习,等他走到街上来,才发觉白天路上的大人变多了。
林阿姨今天调班休息,正好在家,他来找林鸥飞的时候,林阿姨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看辛禾雪身后没跟着尾巴,问道:“路阳怎么没一起来?你们三个不是最好了吗?路阳家里父母都失业了最近家里两三天一吵的,你们多留意一下他的情绪。”
辛禾雪缓过神来,想起庄平和路国兴经常一个点回来,还在小卖部买酒喝,现在想想,应该是早出晚归找工作,并且进展还不顺利。
为了确认,他问:“林阿姨,我姨父是不是也被裁了?”
林阿姨面露难色,迟疑道:“辛姐本来让我别和你说……但是厂里一下子大规模裁员,周围环境都变了,我猜就是瞒你也瞒不了多久。我和辛姐说,也不算年纪太小了,你们都应该知道一下家里的经济情况。”
辛禾雪知道辛芝英的想法,姨妈不想让他为了别的事情分心,他们对待哥哥也是一样的,庄同光上初三的那一年,家庭烦恼的大小事都不会往饭桌上摆。
他们家只是一个人失业,姨妈还稳定在医院上班,而路阳家里父母两个人都没工作了,压力可想而知。
这在以前是谁都想不到的,几年前人人口中还感慨国营厂就是“铁饭碗”,辛禾雪知道班上的很多同学都想着考不上高中就念技校。
毕竟厂里之前的政策就是利好职工子弟,让他们毕业出来就能接父母的饭碗。
辛禾雪本来以为这些有关于大人、工作、收入的话题离自己还在很远的未来,现在却发现近在咫尺。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幅画面——
夏日炎炎,没考上高中的路阳顶着大太阳,蹬着破旧小三轮,拿一个喇叭,“回收破铜烂铁,旧书旧报,酒瓶子——茅台瓶一块五——”
走街串巷一天,终于拉齐了一车小垃圾,还被突然冲出来的邪恶苏壮笑话是乡巴佬,苏壮当头丢了路阳脑门一个易拉罐,叉腰笑,“桀桀桀!”
路阳紧巴巴凑了两块钱,拿着宝贝兴冲冲地朝他奔过来。
小麦色皮肤都直接给晒得黝黑,呲个大牙乐,“辛禾雪,这是三色杯!快吃。”
辛禾雪周身一震,倏地从梦境里挣扎着醒过来。
太好了,只是梦,没有邪恶苏壮。
但是,有一个处境岌岌可危的路阳。
辛禾雪背上书包,从卧室抽屉里拿了几张纸币和坐公交的硬币。
换鞋子出门前,又倒回去,在镜子前梳了一下睡翘的头发。
他在走廊上敲了敲隔壁林鸥飞的家门,等林鸥飞来开门后,说了一句:“下午帮我和班主任说一声,我身体不舒服请假。”
不等林鸥飞细问,就下楼走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没有什么正式的内容要讲,主要是领取新书。
班主任了解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加上他以往的好学生形象,偶尔的一个小谎,问题不大。
辛禾雪坐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车。
一中下午五点半放学,庄同光骑车快,但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日暮西垂,他将自行车在楼下的雨棚里停好,锁上。
上楼的时候却撞见正好下楼的林鸥飞,林鸥飞和他说,辛禾雪下午不上课,请假去了一趟市里,还问辛禾雪是不是去一中找他了。
庄同光面色有异,紧张地说:“他没来找我,他回家了吗?”
林鸥飞颔首,手里握着要去买盐的零钱,“他五点多就回来了,但是没来找我。”
庄同光:“知道了,我去看看。”
辛芝英已经下班回家了,正在厨房中忙活,庄同光放了书包上前帮忙,她推了推儿子,“没你的事,去写作业去吧。”
等庄同光说起辛禾雪,辛芝英说:“他说下午去市里买书了,估计是复习用的辅导书吧,怎么了?”
兄弟俩没有谁是令人费心的,辛芝英不操这个心,只叮嘱辛禾雪外出要注意交通安全。
“没事。”
庄同光洗了个手,又洗了一盘水果。
“小雪。”
他一只手端着果盘,另一只手握上了门把。
转了转,纹丝不动,一用力,锁芯咔咔响。
辛禾雪的卧室门锁上了。
庄同光怔了怔,“……小雪?”
他听见门后传来抽屉骤然推上的声音。
门从里拉开,只有一个身位,乌发脑袋侧歪着探出来,“哥?怎么了?”
后方的窗户没关,敞开了让晚风进来,迎着一片蓝粉色天空。
他的心像是日落一样下沉。
庄同光声音发涩,“你屋子里有人?我不能进去吗?”
辛禾雪疑惑:“没有啊。”
他彻底拉开门,房里只有辛禾雪一个人,确实没有别人。
“我刚刚在学习而已。”
将果盘放到书桌上,庄同光关上两扇窗户,“有蚊子会进来。”
“没关系,我点着蚊香液。”
辛禾雪指向墙角的插座。
“那就好。”
庄同光口中应答,手上却关严实窗户,转过身视线扫向辛禾雪的书桌,堆了几本课本。
除此之外,有两本没见过的书。
《如何帮助多动的孩子》,《注意力缺陷障碍:家庭指南》。
“嗯?”庄同光上前,“你怎么对这些开始感兴趣了?”
辛禾雪找理由搪塞道:“我以后想当心理医生。”
青春期的梦想本来就是今天这个明天那个,经常变动也正常。
辛禾雪推着庄同光出去,“哥,你快去写作业吧,我看你们高中作业好多。”
面对着重新被关上的门,庄同光心事沉重地垂下视线。
弟弟对他,已经有了不能说的秘密了吗?
他们之间有了一道门锁的隔阂。
晚上吃完饭洗过澡之后,辛禾雪回到卧室,预习完明天的内容,就翻开了今天跑了几个书店才买到的书。
外头却忽然传来叩叩声。
辛禾雪又将书本放回抽屉里,意识到声响是从房间后面的窗户传来的。
他重新打开了窗户,跳进来的是手上脚上几个蚊子包的路阳。
辛禾雪把清凉油丢给他,路阳忙不迭地接住了。
他环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路阳,不大满意道:“你干嘛又爬窗户?”
对方低着头,一边擦着熟了的蚊子包,一边支吾道:“我怕你不让我进门,但我爬窗就可以装可怜,你要是不给我开窗,我就假装自己要掉下去了。”
辛禾雪冷哼一声。
“辛禾雪,你别不理我。”路阳抬头,分离焦虑写在脸上,“对不起,我上午和你吵架,我当时完全控制不了情绪。”
“你是不是生我气,讨厌我了?所以你下午才不来学校?”
他连声地问。
辛禾雪在床边坐下,“别多想,我没讨厌你。”
路阳顺竿子往上爬,他搬了张椅子,坐在辛禾雪旁边,“你没讨厌我就好。”
又从宽大的裤袋里拿出一盒雪糕。
辛禾雪眼皮一跳。
果然听见路阳说:“我给你买了三色杯,快吃!一会儿化了。”
辛禾雪:“……”
可能是因为中午做了那个梦,对三色杯都有了阴霾印象。
“路阳,你长大后不能还给我买两块钱的雪糕。”辛禾雪想了想,说道,“我想吃那种很贵的雪糕。”
“要有多贵?”
路阳回忆,厂里最贵的就是三色杯了,不过听林鸥飞说,外面有一种叫梦龙的,要五块钱,还有一种八喜冰淇淋,足足六元,都能买三份三色杯了。
“要比这些都贵。”
辛禾雪说。
他回客厅拿了勺子,分一个给路阳,“一起吃。”
三色杯和它名字一样,分布三种颜色,不同口味。
辛禾雪还在刮巧克力味的时候,路阳一下刮了一道,横跨三个口味,被辛禾雪拍了一下手。
“必须按巧克力、草莓、香草的顺序吃。”
雪糕公主严谨地阻止了这个混搭派。
路阳老实听话,“噢。”
巧克力有带着点苦的甜味化在口腔里,他出声道:“辛禾雪。”
辛禾雪:“嗯?”
“我上午逃课去找体育老师拿了特长生报名表。”路阳低着头,声音逐渐坚定,“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但是我想努力追上你,我想和你上一个高中。”
辛禾雪轻轻笑起来。
他笑起来真的很漂亮,脸颊白里透粉,面庞在明亮灯光下没有一处阴影,长睫毛当中那双眼睛水波粼粼。
“好啊。”
辛禾雪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下午的成果。
“我问了我哥,他说他们班上走体育特长进来的那个同学,中考降分一百分录取,那么满分六百六,去年分数线五百九,你要考到四百九十分。”
“你很棒了,你现在有三百六十分。”
“只需要每科提高22分。”
他把磁带塞到路阳手里,它在今天下午两点被辛禾雪从商店里购买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个空白磁带。
现在磁带尾部贴了一张便利贴,写着“路阳专用·严禁外传”。
“我录了中考高频的八百个单词,有发音、拼读、释义和例句。”辛禾雪说。
这还是从路上背单词的同学那获得的启发。
路阳知道那几个单词的意思,都是因为辛禾雪之前代替英语课代表领早读时念过。
辛禾雪觉得这个方法或许可行。
他的行动力和效率很高,买完书和空白磁带之后,花了一个下午录完了。
路阳怔怔地抬头看向辛禾雪。
一刹那好像辛禾雪会发光似的,他抬手遮了遮光芒,尽量睁开眼睛缝去看。
站在灯光下的天使轮廓,纯白而耀眼,辛禾雪噙着笑对他说道:“你要认真学习,完成我给你布置的任务。”
“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好朋友,求饶和装可怜都统统没有用,因为我是恶魔。”

第219章 钟情妄想(17)
天色泛起鱼肚白,初秋的早晨空气格外清凉,深呼吸一口就像是露珠沁进了胸膛里。
让人一下子醒了神。
辛禾雪刷完牙洗过脸,看时间还早,拿着洒水壶给阳台种的蔬菜绿植浇水。
橙色的泥瓦盆一排排整整齐齐摆放着,辣椒树、樱桃番茄、小青菜昂扬向上生长,绿萝悬挂着垂坠下来。
它们绿色的叶子洒满阳光,在风中摇啊摇。
对面远些的筒子楼阳台,有人家晾晒着彩色的衣物和棉被。
辛禾雪听见厨房里两道人声,是辛芝英在和庄平压低声音说话。
“我前几天收拾卫生,在同光的书架角落发现了一本杂志,《少男少女》,都是讲情爱的,他还藏起来。”辛芝英神色紧张,握住丈夫的手臂,“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交流声低低切切。
庄平反应倒是镇定,让妻子放宽心,“高中生这个年纪,对这些好奇也很正常,我看他平时表现也没什么和以往不同的地方,应该就是看看而已。我们当家长的要是反应过度,说不定适得其反,万一激起逆反就不好了。”
“再观察一下,不管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还是谈恋爱了,不影响学习和正常生活,我们都别干预。”
他拍拍妻子的手背叮嘱。
辛芝英也觉得庄平说得有些道理,她松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确实是不一样了。我原来看他们,还觉得是小时候的两个萝卜头,不知不觉,十几年就过去了。”
“岁月不饶人,孩子长大了,我们就老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眼角都有皱纹了?”辛芝英指着自己的眼尾。
庄平伸手揽住她,“我看你仍然是当年的模样,人群里第一眼最出挑的那个。”
平日里质朴不善言辞的男人,罕有地说了甜言蜜语。
辛禾雪听说,姨父刚毕业就分配到这里,第一天上工就被车间的机器伤了手,火急火燎被送到厂医院里,在川流不息的急诊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当时还是实习护士的辛芝英。
人家问他伤的哪只手,都分不清左右了。
庄平对辛芝英是一见钟情。
没几年就有了庄同光,再后来有了辛禾雪。
两个大人在厨房里,一个择菜,一个准备起锅烧油,聊着天时不时笑两句。
辛禾雪踮着脚步,悄悄地穿过走廊,从阳台回到客厅。
他接了杯温开水喝,发现这个点了庄同光居然还没起床,以往的早上,庄同光起得比他要早。
辛禾雪心中掠过疑惑,上前敲门,“哥哥,你醒了吗?”
一门之隔的庄同光,“醒、醒了,换衣服,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辛禾雪的错觉,庄同光的声音好似掩饰着慌乱。
听见辛禾雪和庄同光都醒了,厨房里的庄平扬声道:“小雪,冰箱里有盒1L的牛奶,一会儿拿出来喝。”
房门也在这时候打开了,庄同光短发凌乱,鼻梁上眼镜微微歪了,辛禾雪视线掠过房内,哥哥床上的被子没叠,鼓起一个山包,像是往里塞了衣服。
“哥哥,你去刷牙洗脸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辛禾雪善解人意道,“我去分牛奶。”
“……嗯,好。”
庄同光整理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下的眼神始终躲闪。
今天上学路上只有辛禾雪和林鸥飞一起走。
林鸥飞看辛禾雪唇角翘翘心情很好的样子,不自觉地也跟着提起一丝笑意。
路阳没和他们一起,想必是还在辛禾雪闹别扭。
少了一个烦人的,辛禾雪又好像没受到影响的样子,林鸥飞想,路阳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好了。
林鸥飞将磁带录音机递给辛禾雪,是辛禾雪早上说要借的。
“不过,你借这个干什么?”
辛禾雪低着头捣鼓,“我自己的那个早上起来的时候摔到地上摔坏了,姨父找人去修,看看还能不能修好,今天先借你的。”
他往里塞了一张空白磁带,按下录音键,等磁带空转三秒之后,用复读机自带的麦试音:“啊、啊,一二三。”
再听试音成果。
辛禾雪高兴道:“你的这个录的似乎比我的要更清晰点。”
一点小事情,值得这么高兴?
林鸥飞没发觉自己脸上浮现了笑容,“那你拿去用吧,我家里还有一个。”
“谢谢。”辛禾雪对他笑,“正好我今天中午给路阳录中考语文必背的古诗。”
“……”
林鸥飞的唇角重新变成了一道冷淡直线。
“你们和好了?”
辛禾雪正在摆弄这个不足口袋大小的磁带录音机,没有留意到林鸥飞的异常,“嗯,他昨晚和我道歉了。路阳说,他要报体育特长生,争取和我们考同一所高中。”
走体育特长生也没那么简单,路阳打篮球,走特长生,还想报市重点学校,就必须在明年4月提交菱州市一中特长生报名表前,获得区级、市级的奖项来充实材料。
这些比赛主要集中在初三上学期,等到下学期就要冲刺文化课,也要去报名的高中参加体育选拔测试,那时候就晚了。
所以他们篮球队必须在今年秋季打出成绩。
为了在十一月份市里的中学生篮球赛里斩获名次,篮球队现在已经开始密集的训练。
“路阳现在早上六点就要到校,训练一个半小时,下午四点到六点也要进行专项训练。”辛禾雪说,“所以他现在上下学不跟我们一起走了。”
林鸥飞淡声:“挺好。”
又瞥了录音机一眼,林鸥飞胸膛里稍稍叹息,最后还是由衷祝福:“他加油吧,希望他能考上。”
路阳开始了真正意义头悬梁锥刺股的日子。
每天早上六点到校,七点半训练结束后,回教室前在卫生间把球服换回校服。
如果可以,他多想冲刺跑回家里洗个澡,后背都是汗。
辛禾雪会嫌弃他馊了。
他用毛巾擦干,球服和毛巾都塞进拉链的包里。
早读后的第一节课没忍住犯困,下巴支着,脑袋一掉一掉。
马上就被林鸥飞用圆规的铁尖扎了一下手臂,路阳差点上课嗷的一声叫出来。
“你干嘛?!”
他压低声音,面露凶色。
隔着一条过道的距离,林鸥飞手肘撑在桌上,桌上正展开了一个纸条。
他稍稍偏头,向路阳示意一个方向。
路阳抬起头看过去。
辛禾雪向他微微弯起眼睛,笑意并不友好,路阳仿佛可以看见黑色小桃心尾巴在他身后冒出,晃了晃,心尖尖威胁地对准路阳。
路阳立刻正襟危坐。
辛禾雪,辛禾雪,辛禾雪……
他在心中默念三遍,像是吃了强力定心剂,目光炯炯地看向黑板。
课间的时间也没闲着,因为下午四点就要去训练,他不仅少听一节课,作业也一点没少。
路阳从来都是把作业带回家拖拖拉拉写完的,现在也要像好学生一样,白天在学校里就开始写作业了,这对他来说体验还怪新奇的。
上厕所也没闲着。
“turn off,turn off,T-U-R-N O-F-F,关闭……”
他跟着耳机里的辛禾雪一起读。
絮絮叨叨,车轱辘一样重复。
“路阳,你转性了?”一旁的曾子实听出了他口中的内容,“你居然在背英语单词?”
路阳洗了个手,拔下左边耳机,“什么?你怎么知道辛禾雪特意给我录了中考单词?”
曾子实:“……”
现在知道了:)。
刚进厕所的林鸥飞:“……”
六点训练回家,路阳急火火地路过家,跑到道路转角后另一栋筒子楼底下,冲楼上喊:“辛禾雪——!”
听见脚步响动,林鸥飞走到走廊上,往楼下看。
路阳占了往日老爷爷下象棋的石墩子和石桌子,辛禾雪坐在对面。
一笔一划地听写单词。
路阳用今天份的零花钱买了小饼干给辛禾雪,“我爸现在跑出租车,我妈就扣了我零花钱,买不了三色杯了。”
辛禾雪其实不大在意每天有没有雪糕吃,但还是神态严肃地说:“那你从现在开始到中考前,每天欠我一个三色杯,我开始记账了。如果有一天你听写全对,我可以大方地免一个。”
路阳记住了,认真点头,“嗯。”
辛禾雪把今天的习题本给路阳。
“你今天要做的数理化题目都在里面,做完学校布置的作业,就写这本,答案在最后面,写完自己批改。”
习题本里都是他针对路阳四面漏风的基础来选择的题目,以后还会逐步拔高。
筒子楼里饭菜香飘出来了,楼道的灯也亮起,辛禾雪和路阳道别,“明天早读下课后我给你讲错题。”
上楼的时候,却见林鸥飞站走廊上,把一盆万年青搬回屋子里。
盆栽放在走廊上不就好了吗?
难道要天天搬进搬出?
辛禾雪回到家里,收衣服打算在晚饭前洗个澡,随口问起庄同光,“哥,为什么今天你晾了两条校服裤?”
一中的蓝色校服裤。
庄同光呛了一口水,失态地剧烈咳嗽,缓过来才解释:“写学校的书法课作业,不小心倒了墨水,弄脏了。”
奇奇怪怪的……
辛禾雪没多想,拿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朱翠风今天回家给路阳送了一双新球鞋,是个名贵的外国牌子,一千块,抵得上路国兴之前一个月的薪水了。
她让路阳试试合不合脚,“体育用品商店的说穿这个好,穿这个训练好。”
又给路国兴送了一块手表,六百八,他之前嫌贵,念叨了好几年舍不得买的。
朱翠风给他戴上,“在外面跑出租也要记得我和路阳在等你回家吃晚饭。”
给路氏父子俩感动得眼泪汪汪,抱头痛哭。
双双下岗给这个家庭带来的辛苦和阵痛暂且告一段落,他们全身心共同迎接新生活的挑战。
路阳把学校的作业写完,才珍惜地拿出辛禾雪给他的习题本,挑灯夜战。
习题本里的题目,都是辛禾雪从以前做过的作业、练习册、课本原题里,根据路阳知识点薄弱的部分挑出来,再和剪报一样,用胶水贴在本子上。
路阳知道辛禾雪一直有整理收纳的好习惯,之前向废品站卖小学课本和练习册的时候,辛禾雪搬出来的资料,竟然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
每道题的答案夹在习题本最后,没有用胶水贴上,而是剪成了便利贴大小。
是辛禾雪以前的作答,和标准答案没有什么两样,秀逸字迹踩在得分点上。
路阳把自己的答案批改了,又老实地用红笔照着辛禾雪的答案抄了一遍。
正在对着辛禾雪的作答纠正思路,想着想着,路阳突然笑出声,“嘿嘿……嘿嘿……”
他将辛禾雪的答案叠在他抄写的字迹上。
合上习题本。
大字型仰躺到床上,路阳夜里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辛禾雪问他,“谁是最听我话的乖小狗呀?”
我!我!我!
路阳嗓子不知怎么的卡壳,说不出话。
急得他飙出了一连串狗叫。

第220章 钟情妄想(18)
市里原定于十一月份的篮球赛,却因为连月的坏天气,正式比赛的日期一再地推迟。
雨雪霏霏,有时候因为天气恶劣,校队的训练也不得不临时停下来,让学生们先回教室去。
转眼进入了十二月。
轮到辛禾雪值日的那一周,也是天气预报里强降雨黄色预警的一周。
早上醒来就是雨夹雪,天地淅淅沥沥的,白色雨线里飘着雪粒子。
辛禾雪将上楼时一路滴着水的长柄黑伞收起来,斜着靠在教室墙外放好。
搓了一下发冷发僵的手指,扯了扯灰紫色羊绒围巾,让它只是松散地在脖颈上绕着。
因为是他值日,所以他来得早一些,现在才六点多,不到七点钟。
辛禾雪进到教室的时候,却发现路阳早就坐在座位上了,窗玻璃上蔓延漓漓水花,篮球湿漉漉地待在教室角落里。
这个天气,肯定是没法训练了。
“路阳?”
他轻轻唤出声。
后排靠墙座位上的路阳,原本低着头写题,一下子才意识到辛禾雪来了,抬起头来,匆忙拔掉耳机,“啊,你来了?我刚刚在听听力,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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