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又搬回来了?
难道何金玉其实没那么讨厌他?
还是……有转圜的余地。
周霆琛挑眉,想推门进去,但略一思忖,转身又上了车。
“大少!东西都收拾好了……大少您的脸怎么了?”小理一眼看到他脸上的血痕。
何金玉摆摆手:“小事,你回去吧,这些我来。”
小理欲言又止,可何金玉已经进去了,他走的一步三回头。
其实还是不放心何金玉,小理故意在停车场多等了一会,拦下从超市回来的故淼。
“你的东西都跟大少的一块搬过去了,你回去告诉大少,说小桃已经辞职,过几天就能来见他。”
“大少回来啦?!”故淼还没高兴两秒,便狐疑:“你怎么没直接跟大少说?”
“我一紧张忘了。”
故淼就更一头雾水了:“紧张什么?”
小理警惕观察一圈周围,把自己看到的跟他说了一通。
故淼听见“浑身是血”四个字,脸唰一下白了,抱着塑料袋就朝别墅跑。
何金玉原本是不打算出席宴会的,只是他在车里听到何金玉与周霆琛的对话,回到家劝了很久才把人劝到宴会的。
他初衷是不想让何金玉留下任何遗憾,不管是何种原因都有必要去做个了断。
可他没想到会整一身伤回来。
故淼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还没进门120就已经拨通了,然后跟刚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的何金玉来了个四目相对。
“大少,我听说你在宴会受伤了。”
故淼放下买来的食材,挨着何金玉坐下,小心翼翼牵起他血肉模糊的右手,眼泪啪嗒下来了:“我今天不应该自作主张劝你去的,对不起大少,你现在痛不痛?”
“不痛。”
“怎么可能,全是血。”
“李韩扬的。”
何金玉叼着烟,抽出两张纸在手背一擦,血掉了。
“……嗷。”
故淼濡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茫然的眨眨眼。
他现在知道谣言是怎么来的了。
他十分尴尬的挠挠头:“大少没事就好。”
整这么一出,何金玉那点郁闷的心思也没了,恰好院子门铃响了,以为是小理回来了,何金玉摆手交给故淼,自己进屋洗澡去了。
故淼没多想已经回家的小理为什么又折回来,套上棉服就出门了,走到一半才察觉出不对劲。
小理……好像没这么高吧?
果不其然,周霆琛的声音在耳边乍起:“怎么是你,何金玉在哪,我要见他!”
故淼在离门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抄兜:“你不是说今天会揭穿郎庄的真面目?怎么大少跟李韩扬打起来了,你们究竟怎样才会放过大少!”
“回答我,何金玉在哪!”周霆琛低吼:“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自己跟他说!”
故淼一惊,明显被他吓到了:“吼什么,大少休息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很累。”
门外那道高大的身影顿了顿,沉默了会,问他:“你跟何金玉睡一起多久了?”
故淼扣手,“我跟大少是正经恋爱,肯定是慢慢互相了解,所以……一直是分房。”
话音刚落,周霆琛便嗤笑了一声,故淼吸了一口气,满脸怨气地盯着他,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一声松气的叹息。
“喏,这个给何金玉送过去,让他吃完再睡。”
周霆琛递进来热腾腾的宵夜,“何金玉胃里的毛病一直没好全,之前吃什么吐什么,你既然在这就照顾好他,明天我还会再来。”
“你明天还来啊?”
“我不来,难道让你一直住在这?”
故淼心里郁闷。
那岂不是明天也没安生日子了。
他盯着周霆琛手里的宵夜,眼底闪过一抹亮色,走两步接过来:“好,我这就送给大少,这些话我也会帮你转达的。”
周霆琛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抬脚离开这里。
呢子大衣被风吹起,周霆琛步伐沉稳,每一步都铿锵有力地踩在地面,离开的背影都在彰显他的愉悦。
故淼一根手指挑起冒着热气的夜宵。
大少不喜欢周霆琛,如果他把这东西给了大少,不是存心惹人生气吗?
看了眼远去的人影,故淼耸了耸肩,抬手扔了垃圾桶。
第35章
其实第二天周霆琛并没来,准确来说,是何金玉不见。自从郎家回来之后,何金玉便谁来也不见了,几乎是足不出户的状态。
“恭喜大少,一审旗开得胜。”
陈律进门,春风满面的迎上来。
何金玉掐灭了烟,颔首:“你功劳不小,等结案之后,咱俩再好好喝一杯。”
天台一角烟雾缭绕,何金玉吹了一会才跟他一块坐下,商讨二审要补充的证据资料。
“郎家法务部不是吃素的,多亏周霆琛当场翻供,指认了郎庄并提供一系列补充,否则郎家法务部的诡辩还真有些棘手。”陈律说着,观察他的情绪变化,见他没有不耐烦,便问道:“大少,您对周霆琛了解颇深,有没有把握他在二审不会再次倒戈。”
何金玉紧盯着文件,头也没抬:“没有。他这个人心机很深,我们要小心。”
陈律点了点头,不再对周霆琛这头深入探讨。
别墅天台紧锣密鼓计划着二审,楼下,小桃拽着小理几个人热火朝天布置别墅,往常冰冷的别墅眼下也开始张灯结彩热闹起来。
陈律走后,何金玉没心情管他们,又埋头抽起烟来。
冬日的白天透着冰冷灰败,枯萎的花草、死气沉沉的虬枝,一切都像褪了颜色的油画,唯独何金玉的眼睑透着诡异的殷红。
如果二审没有意外,他就能成功打赢这场官司,到时候尘归尘,一切都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得,何金玉嘴唇发紫,眼皮什么精神的半阖。
“大少——”
人未来声先到,故淼径直冲他跑来,一头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毛茸茸的脑袋不安分地蹭了蹭。
“大少,后院梅花开了,您陪我一起看梅花好不好~”
“你执意选在这里过年,就是为了后院那颗梅花树?”
故淼怯生生抬起头,“大少怎么知道的……”
因为院子里只有你天天跑到后院看那颗破树。
何金玉想了想,换了句话:“猜的。”他拍拍故淼的头,打量这张清秀的脸蛋:“过年有什么计划?听说李安有部新剧,你打算演吗?”
“啊?我啊?”故淼低头:“李安这种级别的大导演我连见一眼都难,如果能演他的戏我恐怕是祖坟冒青烟了。”
而且李安导演不拍烂片拒绝空降,很多有权有势的想往他组里塞人都被踢出去了。
何金玉掏出手机起身:“没出息。”
撂下故淼就去一边通电话了,故淼难过地垂下眼眸。
如果他能像周霆琛或者郎庄那样,或许就配得上大少了,说不定还能帮帮大少,起码不用当个累赘。
纵使能陪在大少身边,也不过是大少对他怜悯,否则他哪配得上?
故淼吸了吸鼻子,摸出身上响个不停的手机,是经纪人打来的。
他是个没有资源背景的小透明,经纪人几乎不和他联系。
故淼接电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忐忑。
经纪人告诉他年后进组李安新戏,搭档是刚拿了国内三大奖的林知衍,还有……三个顶奢代言,五个高奢形象大使,最火的一档综艺也邀请他常驻。
他倒吸一口凉气,吓得手机都快掉了,反复跟经纪人确认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还怀疑我是不是吃错药了,看来以后得叫你故先生了,好手段啊,这是攀上什么级别的大佬了?李家那样的?”
故淼搪塞过去,颤巍巍挂断了电话,心有余悸的转身,发现何金玉还在通电话,语气非常不耐烦:“过了两天好日子就真当自己高端了?是不是再过两天我见你们经理都得先打个报告?”
“哪个顶流?我可不认识!一句话,要么他滚蛋要么他和你们一起滚蛋!”
“是、是,我们立刻安排人与故先生所属公司对接……”
是大少给他的……
顶奢代言是多少顶流奋斗的半辈子?他一个没戏拍的小透明五分钟不到到手三家,论谁看了也觉得不可思议,可偏偏何金玉就是做到了。
原来他在何金玉心里并非是一时兴起的玩物,他也是被真心对待的。
故淼眼角湿润,心里仿佛含着一个融化了的棉花糖,温暖的甜意顺着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上大学的第一天我就特别仰慕大少,您是我最崇拜和尊敬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您会对我这么好……大少,您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故淼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水,走过去伸手依偎在他怀里。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先天缺爱?这么点事就感动得要死要活?
何金玉心想道。
他当初让故淼留在他身边,不就是看中他重情重义,是个贴心的人吗?
“跟着何大少,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何金玉的手伸到半空,停顿一瞬,生疏的放上去抚摸。
如果所有人都像故淼这样就好了。
故淼眼里含着泪花,闷声道:“谢谢大少。不过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我当初是为了能偶遇您才进了何光旗下娱乐公司的,既然现在得偿所愿,我想多陪陪您。”
“呦呵,这么喜欢我?”
故淼抿嘴。
何金玉笑了笑说道:“除了三个顶奢必须去,剩下你自己看着办。”
“嗯,大少还没吃早餐,我陪您一起去。”
何金玉这段时间都没什么胃口,有时候还吃什么吐什么。今天他胃里一点也没感觉到饿,索性不吃了,领着故淼去了后院。
“诶?下雪了!”
雪点悠悠落在故淼掌心融化。
临近除夕,天气越来越冷,这场雪越下越大,连续下了三天才停。
屋外一层过脚踝厚的积雪,小理带着几个大汉撸起袖子忙着在门口铲雪,小桃把自己裹得像个棉团子,朝故淼炫耀自己的等比例雪人。
何金玉穿了件深色编织毛衣,磨砂黑高领毛衣打底,晶莹的吊坠淬着碎光,衣领抵在他细白的下巴,一张隽秀的脸被衬得雪白。
“大少大少,梅花开的特别好,我闻着清香觉得您会喜欢,送给您!”
故淼笑的比腊梅还要红润,捧着一簇鲜艳的腊梅递给他。
何金玉不理解,为什么要拿他的东西送给他,但还是接下了,故淼缠着他要拍照,何金玉抱着还沾着雪花的腊梅,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生涩尴尬的笑。
到了晚上,以小桃为首,招呼他们几个架烤架,吃烧烤。
小理铲完雪,带着人开车到批发商那里带了两大车烟花,打算蹲点等除夕放烟花。
他们几个是同龄人,又在同一个人手下办事,话题自然很多,热火朝天聊到了半夜。寒冷的冬天吃完烧烤,喝了点酒,几个人直接上头不受控制,晕乎乎跑到二楼把书房里把何金玉也给拉出来了。
小桃手指乱指,脚下摇摇晃晃:“陪老娘一块玩游戏,不然别想走!”
故淼:“为什么要玩游戏,好幼稚啊。”
“你懂什么!老娘要听八卦!工作里的牛马不吃点精神食粮我每天上班跟上吊有什么区别……”
“有道理。”
“……”
稀薄的雪花飘飘洒洒淋白了伞顶,有些落在宽厚的肩膀堆成一团,随着步伐的晃动洒落了一些。
踩的极重的脚印一路延伸到车库。
周霆琛穿着黑色大衣,在雪地尤为突兀,却与昏暗的夜晚几乎融为一体。
他撑着伞走到别墅外侧,乌黑的眼珠注视着什么,眼底倒影着摇曳的篝火,宛若此时他的内心,也迸发两簇名为“愤怒”的火苗。
他执着伞柄的手指收紧,发出咯吱的脆响。
自从一审结束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何金玉了。
为什么?
他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何金玉还不相信他的真心?还是不肯原谅他?
不仅如此,这个叫故淼的小白脸彻底取代了他的位置,跟何金玉倒是亲密的很,他在这里住了四年,何金玉可从来没陪他玩过这些……
矮小的围栏阻挡不了他的视线,周霆琛满眼幽怨地盯着他们,好像电影里偷窥别人的幸福的小孩。
“你怎么在这?”
故淼抱臂,朝他抬起下巴:“大少不喜欢你,看一眼就烦,劳烦离开。”
周霆琛讥讽他:“在何金玉面前,你可不是这副嘴脸。”
“那、那能一样吗,我又不喜欢你。”故淼放下手,警惕扭头,催促他:“趁大少没发现你赶紧走吧,否则让大少见了你他又要不高兴。”
周霆琛不解:“为什么不高兴?”
“你忘了你对大少做了什么吗?”
“……”周霆琛攥紧被大衣遮住的手,沉声道:“跟你这个外人没关系。”
“是吗?”故淼抬腿跨过过膝围栏,在与他隔着一寸距离的位置停下,两人近的几乎能看到彼此脸上的汗毛。
“你看清楚了,跟大少住一起的是我,陪他吃饭的是我,连有资格吃醋的人也是我,你,才是外人。”
周霆琛脸色铁青。
凭借积雪反光,今天的夜晚并不算太黑,周霆琛依稀看到,故淼冲他挑衅得意的微笑。
他今天本来就是带着火气来的,被故淼点着一下算是彻底炸了他的雷区。
“你少在我面前得意,知不知道我跟何金玉是哪种关系?我们还没有分手呢,我依然是他男朋友,你才是外人!”
周霆琛甩掉手里的伞,一把将他拽来,额间的青筋暴起,整个人憋得面红耳赤,仿佛下一秒就能一拳将他砸死。
故淼下意识害怕,可表情却丝毫不怯他:“没分手?那你去告诉大少,你问他你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再说一遍……”周霆琛用力攥紧了拳头。
“谁在那里!”
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周霆琛还在寻找这道熟悉声音的主人,而故淼已经快他一步推开他,后撤两步一声尖叫栽倒在地。
“何金——”
“你怎么了?”何金玉冲到故淼身边,半跪着检查他身上哪里有伤。
故淼被扶起来,半边身子沾满白色的积雪,眼眶通红,似乎很害怕:“对不起,我好像又惹麻烦了。”
“怎么回事?”
“之前,您和周少闹了点不愉快,这个矛盾也一直没有解开,可是等会就是除夕了,我想着让周少先离开让我们好好过个小年,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说,但周少他……”
何金玉皱眉:“他就对你动手了?”
故淼咬着嘴唇,泪珠挂在睫毛,满脸委屈。
周霆琛满眼震惊,指着他吼道:“你跟着pub里哪个鸭子学的?自己自导自演摔的装什么装!”
“周少教训的是。”故淼眨眼,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他低下头闷声道:“是我自己摔得,不关周少的事。”
“你!”
他这些话无异于把周霆琛架起来,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
周霆琛胸口起伏,没好气道:“我不会干这种事,你爱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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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周:又来一个死白莲(白眼)
跑西湖玩了,鸽几天
场面直接僵持在这里。
何金玉扭头叫来还在围着篝火起哄的小理他们,本来被酒精麻痹后神经处在慵懒状态,看到何金玉冷下来的脸,一群人立马清醒了,一刻不敢耽误送故淼回去。
故淼小幅度抗拒,但无果,还是被拉走了。
小理溜圆的眼珠子来回转,迅速理清局势,伸手拦在他们二人中间,“周先生,我们大少实在不方便见面,请勿再来纠缠了,大家相识一场,不要让大少为难。”
周霆琛觑了一眼横在胸前的手臂,语气发硬:“这话让你们大少说,让他亲口说不想见我,否则我天天来!”
作为何金玉的贴身心腹,周霆琛跟他老板的那些事也是略知一二的。
小理转头看老板的意思。
何金玉摆手让他退后,侧头靠近他,低声嘱咐了些什么。
小理点头,快步离开这里。
空荡的外墙刮过卷着碎雪的寒风,何金玉浓密墨黑的睫毛顿时挂了一层白霜。
他们都在沉默,似乎在等对方先开口。
周霆琛在他脸上没看到想象中的欢喜,心里不是滋味的靠近,抬起通红的手指扫过他的眼睫。
“别郁闷了,二审一定会成功的。”
“是郎庄让你这么干的,还是何不凡?”
“……你不信我?”
何金玉深深吸进一口冷气,再缓缓吐出来。
跟周霆琛纠缠这么多年,从初识好友到决裂、从针锋相对再到浓情蜜意,最后沦落到隔着仇恨,见一面都像在彼此身上捅刀子。
有些话说多了,他也疲倦了。
“信过,我曾经最信任的就是你,任何人背叛都不至于让我弄成这幅熊样,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晚!”
周霆琛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你放心,这场官司我会动用周家所有资源帮你赢下来,郎家我帮你对付,一定不会放过郎庄,至于何光……我会再想办法,总之你再信我一次!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之前真是我犯浑才骗你,我喜欢你,我一早就喜欢你了,何金玉你知道这次我是真心的。”
何金玉的手已经冻透了,紧紧握在手心怎么也捂不热,周霆琛通红的手腕紧张的颤发抖。
他怕这次挽留不了人,也不顾及所谓脸面自尊,什么话都说了。
“这次过完年我也才23岁,我的阅历太少了,被有心之人欺骗也很正常吧?而且谁没有犯错的时候,我现在已经尽全力弥补过错,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
“我打算和故淼试试。”
何金玉打断他的话,周霆琛眨了眨眼睛,似乎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什么?”
这一次,他低沉的声音已经有点微妙了。
何金玉眼皮微垂,回想起和故淼相处的日子,语气生疏而认真:“故淼这个人没什么大背景,父母我也都知根知底,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况且,故淼对我很好,虽然有些地方不能跟你比,但人哪有十全十美,我觉得他不错就足够了,所以我打算打赢官司后就宣布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周霆琛心里慌张的没边,眼底慢慢浮出赤红:“你喜欢他吗?”
“感情这东西是可以培养的。”何金玉毫不犹豫抽回手,嘴里的话落在周霆琛心里,比除夕前夜的夜晚还冷。
“就像当初对你那样不是吗?”
而且周霆琛说喜欢他,那就表明这方法是有用的,可以适用于任何一个人身上。
“我跟他不一样!”周霆琛心里揪痛,难受的几乎喘不上气:“我们……还有协议!对,尾款我还没给你,名义上和法律上我才是你的伴侣!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周霆琛痛苦的绯红顺着脖子往上爬,下颚因情绪激动爆起血管,他一把抓住何金玉,赤红可怖的双眼死死盯着他,声音欲泣:“我不同意分手!也绝不会把尾款给你,你休想甩开我!也休想……不喜欢我。”
状若白点的雪花从漆黑的夜幕悠悠然落在二人中间,接着,悠悠荡荡的雪花漫天飘舞。
雪又开始下了。
“你说话啊,何金玉,你说话!!”
“周霆琛!放开大少,不许胡来!”
远处传来小理的警告,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彪形大汉,猛冲出别墅跨过围栏一左一右一把摁着周霆琛试图将人拉开。
周霆琛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死死扣着何金玉,四五个人合力才勉强拉开两步。保镖已经大汗淋漓,而被牵制的那个人即便被摁跪在雪地里,依然不停挣扎,双眸像被泼了红漆似的,眼底窜动暴怒的烈火。
“不想让我纠缠下去,那你说不喜欢我,说最讨厌的就是我……你说啊,何金玉,你现在就亲口告诉我!!”
“当初是你先纠缠我的,是你先说会喜欢我一辈子,你不能就这么对我……”
五个保镖吃力的把人拉住,有几个脸上还挂了彩,奈何这人跟发了疯的野兽似的,他们生怕哪下松懈周霆琛就冲过去了。
别墅里只留这几个人手,控制不住就难收拾了,所以小理出来前先报了警。
“大少,东西都在这了。”
何金玉抬起通红的手指,他双手递上文件袋。
打开,是一份被签过字的协议。
对,就是这个。
当初何金玉逼着他签下的合约!
周霆琛双眼放光,比看到了能救命的希望还激动。
浓黑双眸倒映着何金玉恍惚的神情,低头看着协议,好像也在回忆。
下一秒。
“嘶——”
协议明晃晃被从中间撕开,再被对折重新撕开,如此重复几次,直到彻底碎成纸屑。
周霆琛的表情随着他的动作完全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扬起的手。
白花花的纸屑与飞舞的雪花融为一体,自天飘落。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得对,几个月而已怎么会对你说忘就忘。”何金玉抬起眼皮,融化了的雪花濡湿他的睫毛,“协议被撕,我单方面毁约放你自由,以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用不了几年我会把你彻底忘了。”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今天就让你死心,我确实还喜欢着你,但不重要,因为真心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我会尽快跨过这道坎,把你权当是个屁放了得了。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
白皑皑的大雪深深覆盖了这座城市,也熄灭了周霆琛不甘心的怒火。
他停止了挣扎,脸色苍白,无力地跌坐在碎纸屑铺满的雪地里。
“小理,明天叫上人手,把院墙加盖,盖到没人能进来为止!”
“好的大少。”
没人再停留,随着何金玉一起进了别墅,昏暗的路灯也被积雪覆盖,灯芯闪烁两下便不再亮起。
周霆琛呆愣愣地捡起一片纸屑。
结束了,他们一切都结束了,何金玉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
此消彼长的警笛由远而近,尖锐的鸣笛划破阒寂,警车在雪地急刹出一道黑色拖痕,穿着制服的警察迅速包围凌乱的现场,银质手铐在雪地折射一道刺眼白光,在周霆琛木然的眼底一闪而过。
“有人报案私闯民宅,都配合走一趟吧。”
“……”
少时,别墅外围又恢复了往日寂静。
雪越下越大,快速覆盖几人拉扯过的痕迹,凌乱泥泞的场地恢复如初,仍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