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伴随着多处确认,也已经可以肯定一件事情。
“到底怎么了。”叶今雨冷冷地说,“他病了?骨骼发育异常?还是很难再变成人?”
“都不是。”O1451说,“现在遇到了比较罕见的情况。”
他示意叶今雨走近一些,用食指翻开蛇尾,给他看濡湿肿胀的双刺。
赤链蛇焦躁地想要再度盘上叶今雨的手腕,此刻仍在竭力靠近他。
蛇信极快地吞吐着,如同溺水般汲取着熟悉的气息。
O1451看在眼里,许久才再次开口。
“您的朋友,同时遇到了发情期和化形期。”
OAC的工作人员离开后,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叶今雨一个人。
赤链蛇盘踞在他的手腕旁,因为疲惫沉沉入睡。
萧吉的活动轨迹还存在于这个房间里。
他的外套,备用的皮鞋腕表,还有喝了一半的苏打水。
连被褥和软枕都保留了一部分轮廓,像不真切的影子。
叶医生看了几秒蜷在他虎口旁的深红蛇首,轻声叹气。
怎么像临时领养了一个宠物……
赤链蛇体长接近一米五,在一众蛇类里体型中上。
它不肯离开最熟悉的气息,索性从腕骨一路绕到手肘,尾巴尖坠在半空中,在他走路时会轻微摆动,以保持平衡。
微冷的鳞片贴着皮肤,一圈又一圈,如同不被言明的依赖。
叶今雨想,我就算养宠物,也没考虑过这么猛的。
但我还是得带他回家。
他站起身,大致收好萧吉的行李箱。
赤链蛇半睡半醒,任由他动作变化,只是把脑袋抵在他的指缝里,像臂环末端的深红宝石。
叶今雨出门时,用萧吉的外套搭在左臂上,遮掩了它的存在。
“不要乱动,”青年低声警告,“听话一点。”
赤蛇的下颌伏在他的掌心,再也没有动过。
他们顺利到家。
叶今雨的房间已经修缮一新,楼上的犹太邻居得知情况以后特意道歉,表示以后泡澡一定注意水量,尽量不给楼下添麻烦。
蛇带回来了,但萧吉没有回来。
叶今雨没有察觉那种隐秘的低落情绪,他重新挂好对方的外套,翻看通讯录列表。
他的社交圈子太小,在纽约认识的都是同事或研究伙伴。
青年的目光在某个名字前停留片刻,拨通电话。
几乎才响了两秒,电话立刻接通。
“救命恩人!!”李梓炫高声说,“我在酒吧,马上换个安静地方跟你说话,你等等!!”
动次打次的劲爆鼓点即刻被静音过滤,不到五秒,李梓炫重新打开话筒,吵闹的背景音都消失了。
“有点事想拜托你。”叶今雨说。
“叶哥随便说,”李梓炫立刻道,“我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他父母事后知道了这件事,把人劈头盖脸痛骂一顿。
“你从小就桑葚过敏自己不知道啊!!”
“我在家不是经常吃吗……”
“傻蛋!那是蓝莓!!!”
李家虽然教育理念欠佳,但一向讲人情义气。
孩子远洋留学,能被路过的好心人救一命,那既要感谢祖宗积德菩萨保佑,更要好好感谢人家冒着被反告的危险出手救人。
李梓炫也试探过几次,想重金酬谢,或者至少请人吃饭,但叶今雨没有社交的意思,也就一直等着机会。
叶今雨说:“我临时救了一条蛇,你能帮我联系下保温箱之类的吗。”
他明天还要工作,不放心留萧吉一个人在家。
李梓炫一愣,本来以为会来个大活儿,立即说:“哥,急用吗,我室友那有个空置的爬虫箱,还有小鼠垫料什么的,我现在给你送来。”
叶今雨问:“现在就可以?”
“嗯呐!哥你发个定位我,半个小时内一定到!”
挂断电话后十六分钟,李梓炫不光带着大箱小箱东西来了,还把睡眼惺忪的朋友一并带来。
爬宠箱果真是超豪华配置,强锁磁扣,水陆兼容,智能控温控湿,放在狭小的客厅里还有种不合群的高级感。
李梓炫也没想到萧吉和叶今雨住在这么拮据的条件里,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决定找个更合适的机会,想办法帮他们改善下生活条件。
先前酸奶吸管捅的小孔已经变成淡色的疤,恢复的确实不错。
“这是叶哥,长老会医院的访问学者,这是Eve,我那个养爬宠的朋友。”
Eve是个墨西哥人,说话时喜欢双手比划。
他讲了半天,从怎么喂食小鼠,到蛇类蜕皮冬眠的护理事项,说得很细。
叶今雨给他们开了两瓶啤酒,顺手递过去,打开爬宠箱时闻到刺鼻的异味。
他退了半步,问:“这里面养过……?”
此刻,他腕间的赤链蛇缓缓醒过来,在接触到陌生气息时恼火哈气。
李梓炫:“嚯,还挺凶。”
“叶哥,你也小心啊,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
叶今雨用指腹点了下赤链蛇的脑袋,后者哈到一半停了,不情不愿地卷到他手心里,眼不见心不烦。
“这笼子有味道吗。”李梓炫凑过去,用力闻了一下,什么都察觉不到。
他有些抱歉地笑了下,说:“叶哥,我带来之前怕不干净,还特意洗了半天,你要是不放心,这儿有清新喷雾可以除味。”
“是养过蜥蜴,”Eve想了想,“蛇类鼻子很灵,它们能闻到费洛蒙,可能会有些抵触。”
三人闲聊几句,就此告别。
关门后,叶今雨用除味喷雾把爬宠箱重新清理了一遍,仍有很浅的,似有若无的异类气息。
笼门大开着,赤链蛇怔怔看了几秒,回头看向叶今雨。
像是在询问,他是不是想把自己关起来。
叶今雨被缠得手腕发酸,索性把它放在笼门旁边。
赤蛇不作声地游了进去,似乎情绪很差。
蛇尾松开钳制的时候,他的手腕才终于重获自由,即刻变轻。
鳞片压得太久,让白净的皮肤上也有隐约的楔形蛇纹。
叶今雨抬起手腕,看清那家伙留的痕迹,指腹揉了上去。
他疲惫到不想说话,准备潦草洗漱后去睡觉,可再一抬眼,又看见赤链蛇的琥珀色眼睛。
笼门没有关,它没有借此游走,只是一动不动地停留在远处,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它很听话。
叶今雨心想我也是疯了,能从米粒一样的小眼睛里看出什么情绪。
“萧吉,”他忍着荒唐感,对着它说,“如果你听得懂我说话,就点一下头,或者动一下尾巴。”
蛇仍然没有动静,正如OAC所说,至少需要三五天才能恢复人类意识,化形期间,当事人会彻底坠入野性。
所以此刻,它只是蛇,不是他的损友。
叶今雨的语气变得柔软了一些。
“想过来?”
蛇听不懂这些。
它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只是把脑袋抵在笼门旁,如同打算就此入睡般伏在那里。
所谓的三层豪华水陆别墅,也只是人类自以为是的布置。
它看起来顺从又孤单。
青年鬼迷心窍地又凑了过去。
他刚把手腕递过去,它便毫不犹豫地攀附而上,卷曲着缠绕着,吐出分叉的蛇信。
“轻一点,”叶今雨语气急促道,“不要缠太紧,你弄疼我了——萧吉!”
前者反而不管不顾地再度收紧,把红玉般的脑袋蹭向他的手腕,蛇尾游移徘徊,蹭得胳膊内侧发痒。
它是野物,生性贪婪不安,索取时毫无节制。
叶今雨觉得好笑:“刚才那副听话的样子都是装的?嗯?”
还未消退的楔形鳞纹又印上他的皮肤,由于缠得太紧,都压出轻微的红痕。
它不肯走了。
叶今雨临时换了套睡衣,也没法带它去浴室洗澡,只能凑合着去睡觉。
他在心里臭骂萧吉,不经意间又与赤蛇对视,也怼了一句。
"赖上我了是吧?"
赤蛇见他躺下,缓缓松开蛇尾,吐着信子靠近他的脸。
他没有动,但也不清楚它想做什么。
它很慢地游移到他的脖颈前。
叶今雨侧睡着,脖颈与枕头之间有狭小的空隙。
它钻了过去,垫在他的颈椎旁,如微凉的玉串。
蛇鳞挨着动脉,脉搏声均匀起伏着。
它静静听着,也因此变得安宁。
叶今雨怕压到它,但也已经困得无法动弹,很快昏沉睡去。
梦境不知道是从哪一段开始的,但变得激烈又禁忌。
梦里他是另一条蛇,被同类蛮横压制到无法动弹,全身脊骨都在竭力弓起挣扎。
下一秒,蛇尾交缠,他惊异到骤然失声。
那条蛇贪婪到不讲道理,让泄殖腔边缘都几乎要撑破,偏生蛇尾纠缠到无法松开,鳞片绞在一起,剐蹭出模糊的痕迹。
尾尖角质钩与腺体凸起吻合咬紧,骤然如尾指深缠。
叶今雨一瞬醒来。
他坐在床上,呼吸剧烈,额前都是细密的汗。
赤蛇睡在枕侧,安静如无害的宠物。
叶今雨冷着脸起来换床单,去浴室时脚步一顿。
浴室的灯很亮,足以照清楚镜子里的每一处细节。
他的颈侧有轻微的咬痕。
没有伤口,但细小又难以察觉。
叶今雨面无表情地数了一遍。
他的脖颈修长浅白,被咬过的地方都泛着微红。
六处齿痕。
至少咬了三口,像是口感很好一样,没忍住。
操。萧吉,你是狗吗。
你半夜喜欢咬人,发情了折腾我??
他现在只想煮锅汤把这家伙炖了,多放花椒少放葱。
被弄脏的床单扔在洗手台上,赤链蛇蜷在床头,看见青年重新铺床时目光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叶今雨看着它,又臊又没法发作,冷笑开口。
“瘾很大?我帮你再找一条蛇?”
你刚好大草特草,跟它生一窝小蛇。
以后你们萧家的继承人直接九蛇夺嫡。
他伸手碰它,它又仰起头,用蛇信舔嗅着指尖的气味。
不安卷曲的蛇尾又放松下来,有些愉悦地晃了晃。
叶今雨不得不帮人间蒸发的旧友处理各类事项。
学校里小组作业在催进度,老师们发邮件确认比赛奖金与论文的各类事项。
好在两人留学在外,早就互相交过底。
小到手机电脑的密码,大到紧急账户的启动密钥,连被意外枪杀以后怎么跟对方爹妈交代都想好了说辞。
双方都有国内外的社交网络,几十条未读消息弹出来,从基金交易到打台球的邀约一应俱全。
叶医生表面条理清晰地听着医学会议,内心想把这些比秘书还助理的活儿都扔出去。
他再度敲了李梓炫,简单说明萧吉在养病,不方便去学校。
后者非常灵光地拍胸部保证:“了解!请假这些事交给我就行,哪些人会找他我都熟!”
叶今雨松了口气。
至于萧家那边,父母得知儿子去欧洲交流之后松了口气。
“这几天应酬太忙了,时差也在变,”叶今雨笑得真诚温和,“再过两三天,他忙完了就给您打电话。”
“叶叶你也要保重身体喔,这么瘦的呀!”
“谢谢阿姨,我还有会,先挂了。”
他替萧吉回复完最后三封邮件,半躺在沙发旁侧,用指腹揉着鼻梁。
赤蛇窝在青年的肩头,像脾气古怪的猫。
它今天终于吃了两只乳鼠,仍在忍受体内异变所引发的疼痛。
疼得有些狠了,所有肋骨都收缩般绞得它痉挛起来。
叶今雨并没有察觉赤蛇的微小变化,此刻半睡半醒,还在想接下来的打算。
昨晚庆功宴上,萧吉刚认识的那个投行MD,埃文斯·凯斯特罗,一转口吻写了封邀请信。
那人原本对萧吉不咸不淡,邮件里反而热情到显得违和,再三邀请他过去做客。
叶今雨考虑片刻,回信表示生病不适,需要暂缓见面时间。
没想到不到五分钟,对方就再次回信,诚挚问候之余表示随时都欢迎见面。
赤蛇吐着信子,从肩头如柔软的玉带般滑落到他的手肘,缓慢地想钻进他的掌心里。
它到底不是一条小蛇。
一米五的蛇身无法全部塞进轻微合拢的左手里。
可它执拗地尝试着,就如同他的手指便是最适合养伤的地方。
叶今雨睁开眼,长睫落下浅色的落影。
他看见它试图躲在自己的手心里。
蛇身蜷缩盘卷,但还是太大了。
他没有动,仿佛已经睡着了。
它思考了几秒,如缎带般从尾指钻到无名指,又从无名指绕到食指。
指节都被蹭得有些痒。
叶今雨不禁笑起来,把它捧到胸口前。
赤蛇在指节间钻到一半,抬起明亮的眼睛看他,吐了下信子,似乎在嗅探对方生气了没有。
他没有说话,却把双手都借予它。
十指微微交叉,便搭成了可以漏下少许光亮的巢。
它从他的左手滑落,躲进那个温暖柔软的新巢里。
疼痛感在如潮水般起伏变化,它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安静忍受。
明天不用去医院,但要开一整天的会,可能会在酒店睡一晚。
叶今雨考虑片刻,用食指碰了下赤链的脑袋。
“我可以带你去上班,但你要听话,可以吗。”
他刻意把口吻放冷了些,显得冷漠果决。
“如果你给我添麻烦,小心被掐着七寸丢进行李箱里,会被关上一整天。”
赤链仅是任由他用指腹摩挲着自己,一动不动地窝在那。
它被挠到舒服的地方,愉悦地眯起眼睛,又游动着让指节蹭过自己的背脊。
七寸便不知不觉显露出来,在叶今雨信手可握的地方。
青年刚要抬指,尾指与无名指已经被蛇尾盘卷着束缚住。
它又习惯性要缠住他。
“萧吉,”叶今雨说,“别惹我掐你。”
赤蛇仍是如同捕捉猎物般一寸寸收紧,压得他手腕微疼。
它完全束缚住他,一时间显得愉悦又平和。
好在也没有缠绕太久。
叶今雨单手翻看着医学杂志时,赤蛇松开了禁锢,在他的身侧嗅闻游荡。
只要一招手,便又听话地溜回来,把脑袋伏在他的手心里。
有几秒钟里,叶今雨隐约觉得,这家伙性格比萧吉本人好很多。
虽然都很会演,至少乖巧听话。
他第二天穿了身长袖西装,带着蛇化的好友一同去了研讨会。
酒店会议厅很是阔绰,每个人都有宽敞座位,还保留了少许的隐私空间。
人们互相握手示好,在设备调试完毕后,开始新一轮的跨国医学交流。
叶今雨主攻神经科,对创伤外科方面的课题也仅是当辅修内容多听一耳朵,不算完全投入。
赤链原本蜷在他的左腕,几十分钟后轻轻动了一下。
它把下颌抵在拇指旁,尾刺蹭了起来。
“肾脏直小血管内微血栓积聚,会引发缺氧诱导因子-1α级联反应——”
叶今雨做笔记的手停顿一瞬,在听见myofibroblasts这个词时短暂走神。
现在会议谈论的是……
它的双侧尾刺都在濡湿地蹭着手腕内侧的柔软皮肤。
青年皱眉,用拇指按住它的咽喉,如同警告。
赤链呼吸停顿,反而愉悦地张开长牙,用边沿刮过他的指缘。
叶今雨冷着脸探手向下,握住它的七寸,威胁般叩紧。
赤链用脸颊蹭着他的手背,全然没有心脏被压制的恐惧,反而缠绕更深,蛇信频繁舔吻着喜欢的气息。
冰凉又微痒,蹭得手掌也湿了一小块。
青年索性点开手机,对着发情的雄蛇按了录制。
他笑容恶劣,已经能想到萧吉日后看到这画面的崩溃表情。
叶今雨的食指一寸寸地抚过它的浅金色胸膛,从心脏一路往下,逗弄着轻轻一刮。
赤链溺水般卷住他的手腕,尾巴尖拍打过腕骨,意图锁紧即将交配的雌蛇。
它被轻揉尾刺,失神到蛇信许久忘了收回。
喜欢这样?
叶今雨清楚自己已经越界了,但仍在继续。
他有些事不关己地想,丢脸的只会是萧吉。
某位医生抽了张纸巾,擦净掌面,漫不经心地检索资料。
蛇类交尾时,部分雄蛇会咬住雌蛇后颈,又或者用尾尖刺激雌蛇的敏感点,使双方的交缠更加深入。
日语称其为‘尾切’,意为小指拉钩般的……
他视线停顿,再度想起那一瞬让他大脑空白的梦。
两条蛇都被野性彻底支配,激烈到要把尾骨的每一寸都覆盖绞缠。
叶今雨不自觉地深呼吸。
……再乱来就让它去睡饲养箱。
会议持续到凌晨两点。
叶今雨去浴室泡了个澡,洗头发到一半,临时想起来如果这家伙乱跑丢了,对酒店来说完全是灾难性事件。
他匆匆擦着头发,打开浴室门看了一眼。
赤蛇窝在他的笔记本电脑前,半睡半醒地等着。
见他出来,尾巴尖轻轻晃了一下。
叶今雨松了口气,回浴室把头发洗完吹干,临睡前把蛇捞到怀里,抱着它入眠。
被褥厚重温暖,赤链轻缓地游到其他地方。
它窝在他的小腹上,用脸颊贴着徐徐起伏的皮肤,不再游动。
萧吉睡醒的下一秒,发现自己完全伏在某个男人的腿间,脸颊紧贴着对方的小腹。
然后被抬脚猛踹。
“操……”萧吉在台灯亮起时还在揉下巴,脏话没收住,“叶今雨你是变态吗?”
“我昏迷了,你在对我做什么?”
叶今雨白天忙了一天,勉强睡了两个小时被冷不丁压醒,此刻也压着火气。
他睡衣半敞,看了萧吉几秒,起身找了件衬衣扔给他。
“我是变态?”叶今雨重复着这四个字,心想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不是昏迷,是变成蛇了?”
萧吉本来想笑,见对方没有调侃的意思,表情缓缓变得凝重。
叶今雨疲倦地支起枕头,喝了口水,把来龙去脉讲给他听。
萧吉终于察觉到自己脖颈间多了一个银环。
他不断试图打开它,仍无法接受事实。
“OAC……蛇鸟司……”
叶今雨冷冰冰道:“你缠着我三天了,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
萧吉心想这话听着也太不清白了。
什么叫缠着你,什么叫不老实。
他自认为光明坦荡,仅是用浴巾围住腰部,不近不远地坐在床侧。
先给OAC打电话确认,又给父母打电话报平安,然后借用叶今雨的电脑,把前后错过的消息都看了一遍。
叶今雨始终坐在床头喝冰水,对他态度很淡。
冷漠到显得疏远。
“所以,现在还处在不稳定的阶段……我随时会变回蛇。”
萧吉说到一半,看着叶今雨,神色无奈。
“今雨,到底怎么了?”
对方淡笑:“什么怎么了?”
“你以前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萧吉已经因为这些事心烦意乱,仍然选择先道歉。
他垂下目光,说:“如果我咬伤你,真的很抱歉。”
叶今雨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清冷平静。
“你发情了,知道吗。”
萧吉骤然抬头。
男人像是做错了事,觉得这一切都荒唐到无法理解。
怎么会,他不可能——
叶今雨说话时不冷不热,两人的距离仍是很远。
眼见萧吉清醒不了几个小时,他把整包纸巾都扔了过去,后者有些茫然地接住。
“自己去浴室解决干净。”叶今雨说,“解决完再睡,别又来蹭我手腕。”
萧吉觉得这一切都荒诞又好笑。
此刻还不能辩驳什么。
一切都失控了,不在任何计划范畴内。
他只把叶今雨当成最重要的朋友。
他不清楚自己变成蛇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今雨,”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叶今雨温柔地笑起来。
“你觉得,你今天下午找我要了几次?”
他睡着以后,又变成并不乖的坏蛇。
叶今雨任由那蛇在笔记本电脑附近晃悠,专心处理手头的论文。
偶尔动作停顿,会看见那条赤黑相间的长蛇伫立在不远处。
它无疑是危险的代名词。
被猫陪伴,与被蛇环绕,截然不同。
很少有人会养一米来长的蛇类,它斑纹华丽,猩红到让人想到血与剧毒。
叶今雨抿了口咖啡,检索有关赤链蛇的词条。
微毒或无毒,夜行习性,喜食毒蛇、林蛙、小鱼。
冬眠时常与各类蛇杂居,虽然人家未必欢迎。
肉质细腻,味道鲜美,适合做汤泡酒……
叶今雨又看了一眼赤链,它在书架上转了一圈,这会儿大概在打盹。
它半卷半展,睡觉时呼吸会比平时更轻,但仍然是睁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渐渐能闻到它身上似有若无的青草气味。
合作方迟迟没有答复消息,青年随手卷起它的长尾,像在玩碎玉手串。
敏感部位被捉在微暖的指节之间,赤链微微动了一下,回头看他时似在警告。
它支起身,显出威慑感,但青年反而在笑,食指拈着它的蛇尾,斜着卷了一圈。
他似乎从来没担心过自己会被攻击。
赤链作势要咬他一口,对方根本没有躲,它轻微哈气一声,抽出长尾,去闻嗅桌旁的宠物鱼干。
叶今雨垂眸写了几行字,指尖又按在它的尾尖。
赤链刚要张口叼住猎物,被压住尾巴尖时转头看他,悄无声息地折返往回,游向他的手背。
青年没有动,它便一路往上,从肘弯游到脖颈,细长蛇信嗅着他的脸。
距离太近,能轻易看见寒水般的深眸,闻见唇角的薄荷气味。
它如同要认清对方是否为同类,从发际嗅到下颌,片刻后略困惑地舔了一口。
叶今雨仍在看词条里的相关描述,用下单买了几样饲料,放任它毫无目的地蹭来嗅去。
他只是喜欢玩蛇尾巴,被咬一口也无所谓。
大概是某人在浴室的紧急处理有用,这两天赤链安分许多,但仍然会粘着他睡觉。
有时候叶今雨要去医院观摩手术,不可能带野生动物过去上班,便把它放在保温箱里。
它不会挣扎,但贴着笼门一睡一天,直到他终于回来。
至于零食,主食,一概都不会碰,像是赌气。
叶今雨心想,萧吉,没看出来啊,你还怪粘人的。
他消失的这几天里,学校的杂事多如小山,好在同学和朋友们都在帮忙搞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