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是一头被胡萝卜叼着的母驴。”雪智道。
杨澳和杨瑜在后面心惊胆战地跟着。
情况唯一好一点的只剩应流泉,竟然是应流泉,应流泉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就在他还在摇头感叹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光影从前方破空而出。
“小心!”应流泉抓起桌子上的菜刀就砸了过去,他将自己的学生全部扑倒在地,随着光影从墙壁之中扑过来的巨大红蛊虫扑了空。
“沈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应流泉抓紧爬起来,质问道。
沈渺缓缓转身,朝后缓缓推,一道暗门之中,一队身系围裙的人鱼贯而出。
“沈先生这次生日会的菜单,还有一道主菜没有准备。”
林梦之饿得骨头都在发疼,语气不耐烦,“那你他妈做啊!”
他吼完,眼神突然变了一变,饥饿给身体带来的生疼感,好像慢慢减轻了?
厨师长被眼前的蠢东西逗笑了,不过这不影响食用,否则人类也不会一边用猪脑子骂人一边吃了这么多年的猪脑子。
他一阵哈哈大笑之后,表情骤然变得阴戾,“你们,就是今天的主菜。
乌珩不是没有听见阮丝莲说的话,只是时间似乎到了。
他耳垂的虫眼,瞳孔比之前一会儿要闪亮激动,以前只以为是个装饰品而已,如今才发现,谢崇宜之所视,也是虫眼之所视。
距离S区二十多公里的汉州中心地带的最高建筑物,巨大的圆弧在末世以前是五颜六色的灯管,悬挂在纤细的通天柱之上,现在已是黑乎乎一片,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却能看见漆黑液体正顺着楼顶男生脚下疯狂朝下淌流。
近一百层楼高的建筑物,它在地震之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出现了裂缝,但作为地标性建筑物,宁必真已将它修复,就连玻璃都擦干净了。
可眼下,它却被一种不知名的似乎具有生命力的浆液给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了,液体一直流淌到了楼脚下,然后便静止不动了,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号令。
谢崇宜站在乌珩曾经站过的位置,借虫眼看乌珩现在身处的环境。
少年手指上的戒指滚烫,骨刺刺入皮肤流下鲜血的那一瞬间,他转身疾步朝房间外走去。
与此同时,谢崇宜在高空之中的楼顶悠闲地坐下,他低下头,看着蠢蠢欲动的小虫子们。
“开始吧。”
漆黑的夜色之中,黑液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朝四面八方传播,本就黑黢黢的城市在被黑液覆盖之后更是变得宛如地狱般,身于汉州各处的数万异能者彼时还在沉睡中,或给沈渺祝祷,但今晚注定无眠。
乌珩下楼的时候碰见了皮润的两个女伴。
两人口中骂骂咧咧的。
“这个死人肯定是又跟谁搞上了?”
“早晚精尽人亡!”
两人即使口中未提,但心中对皮润乱搞的对象估计的或许都是之前那个弄湿衣裳的女孩子,柔柔弱弱的普通人类女孩最对皮润胃口,可她们却又在冲上楼的过程中,与对方及其身后朋友迎面相遇。
不是她?两人脚步略有停顿,抛下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继续往楼上跑。
下至一楼,他步履的急促与周围的优哉游哉格格不入,但乌珩却浑然不在意。
手中两把长刀已现,他一脚踹开门,眨眼,就出现在了已觉察到不对劲的宁必真身后。
没有给周围人半秒反应的时间,乌珩手里的刀直接贯穿了宁必真的心脏。
一点一滴的鲜血从刀尖往下流。
宁必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缓慢地低头,周围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呼。
乌珩没想到宁必真竟然如此好杀,他脸上头一回出现惊喜又惊讶的表情,他慢慢拔出刀,往后退了两步,宁必真的身体倒在地上,毫无生机。
少年垂着眼,表情重新变得淡然,他略抬眼,看着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众宾客。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宁必真的声音,但却不是从地面身体的口中发出的。
庭院之中,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还杵着一根拐杖,身体摇摇晃晃,虚弱不堪,但眼中却闪烁着不属于年迈老者的精光。
“果然是京州的人,”他摸着胡须,“羸弱的无辜老人,你敢杀吗?”
乌珩面色平静地转身,扔刀过去,老人头颅直接落地。
“没有人能威胁我。”
他说完之后,四周土地迸裂,万千植物根系应声而出,作为蛊虫虫窝的城堡在顷刻间崩塌,宁必真本人重现于废墟之中,笑意盈盈地看着地面上的少年。
第177章
城堡塌了,为庆典特意点亮的灯光消失殆尽,就连远处操场的敲锣打鼓都销声匿迹,周遭陷入万籁俱静。
一团灰影从废墟之中滚出,水泥块四溅,口中衔着一个人头的灰鸟在地上滚了几圈,着急忙慌地把嘴里的东西吞下了肚才起飞。
众人看着它巨大的灰影消弭于夜色之中,还未搞清楚这么大一只鸟在之前到底藏身何处之时,它返回了。
杀意腾腾的红瞳在黑暗中像两枚急速接近的火球,它比之前更大了!
地面上的异能者朝它丢去数不尽的攻击,它视若无睹,纷纷接下,却没有被伤到分毫,只有四溅的火花,将它浑身犹如钢铁的羽毛照耀得烁烁发光。
它直奔乌珩而去,和它硕大的体型相比,地面上人类的身躯实在是小得可怜。
络腮胡那群人为乌珩捏了把汗,这怎么还不躲?
可当那鸟越接近,他们却越发觉得眼熟起来。
待将要接近乌珩,变异鸟双翼给地面刮起一阵强劲的风,刮得众人差点闭上眼。
在此时,它双爪前伸,稳稳站在了乌珩身后,脑袋似掉帧似的摆动,戒严四周。
“喔!!!”络腮胡不禁大叫起来,“这是你养的那只鹦鹉!”
“有趣。”做出反应的反而是宁必真,他眼中红光隐现,络腮胡一侧脸颊一颤,感应到了什么,他恐惧地看向宁必真,露出求饶的眼神。
下一刹那,络腮胡的身躯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摔倒在地,口中哀嚎不止,他同伴惊恐地后退,但在人群之中,有两三个人却在往前走。
“这是怎么回事?”窦露握紧了阮丝莲的手臂。
“宁必真催动了他体内的蛊虫。”
窦露咽下唾沫,她后撤了半步,掌心里流泻出朦胧的金色光束,在地面之下,杨澳和杨瑜还有杨瑜手中的孩子被她翻了出来,灰头土脸的杨澳和杨瑜还没从那一场乱七八糟的打斗之中回过神,待回过神,他们和阮丝莲已经被罩在了一个蓝光浮动的圆罩之内。
"我不认为在场有人可以破开我的防御。"说完,窦露一脚把光罩踹去了半空,她闪身于乌珩左手边。
这时,络腮胡的哀嚎已经异常惨烈,但宁必真却觉不够,一只发红的虫足突然从络腮胡腹部刺了出来,络腮胡捧着肚子,脸上青筋暴起。
“乌珩,我们得……”窦露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想法甚至还未诉诸于口,便见柔软又不显眼的藤丝居然也从络腮胡腹部同样的位置爬了出来,缠绕着虫足。
紧接着,噗噗两声,又是两只虫足从络腮胡的身体之中贯穿而出,它们这次的目标不是给络腮胡一个教训,而是不知何时寄生在它们身上的变异植物。
两种生物就这么把络腮胡的身体当做战场,撕打了起来。
络腮胡平躺在地,他费力昂起脖子,看见自己的上半身已经一片狼藉,“亲、亲娘欸。”
宁必真歪着头,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那是,”窦露认出自己藤,“乌珩你什么时候放进他们身体里的?”
“昨晚,吃饭的时候。”乌珩在这些异能者受邀前来的那时候便隐约觉得奇怪,如果真按照传闻所说,宁必真对着沈渺有着非人的占有欲,又怎么会带他出席这种有许多人的场合,但如真追求生日会的盛大,为何不让全全城人都参与进来——所以这场宴会有可能是生日会,也有可能是对他们这一行人的一场围猎。
不过他只是猜测,所以也只在昨晚那共进晚餐的部分人体内放种了虞美人,不管宴会性质是什么,跟宁必真爆发冲突在所难免,如若这些异能者都属于母虫的拥趸,那么,在冲突爆发时,他们体内的虞美人在这种时候也不失为一种保护。
“那这些人是不是都……”
“不是。”
话音刚落,那一直在往前走的人终于走出了人群,他们举起能量刀朝络腮胡砍去。
一道火红的虚影从废墟底下几乎是弹射过去的,乌珩看见这一幕,看了看身后,索性坐上了围栏。
林梦之脚下划出一道火光,一脚踹翻三个人,把络腮胡挡在身后。
人群之中,虫眼一双接一双地亮了起来——除了昨晚与他们共进晚餐的那几个人,而那几个人,显然还不知怎么回事,为何自己竟不受母虫影响?
脆响是从络腮胡肚子里发出的,那几只虫足干瘪了,被藤蔓直接掰断吞噬,藤蔓爬回到了络腮胡的肚子当中,甚至还把络腮胡扶了起来。
但络腮胡明显一脸懵,他跟那些人一样,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宁必真却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一眼看向了仿佛置身之外的少年。
“是你。”他喃喃道。
谢崇宜牵着狗,哼着歌,相同的身影漫步在各条不同的街道上。
外形颀长而有线条锋利的黑虫爬进汉州各个大小角落,没有人比它们更擅长寻找同类。
它们随着谢崇宜的强大而强大,部分甚至还会礼貌地敲门,在人类开门之后,它立着身体,头顶长羽垂下来,直指对方瞳孔,蛊虫现出原身,它在万恶之源的刀下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作为口粮存在。
“老谢,可以啊,”薛慎从另一个街道闪身出现,“零伤亡。”
谢崇宜不语,只是笑看着薛慎。
薛慎的喉间立即像是被卡了一个石头,他眼神冷下来,“你不是谢崇宜。”
对方仍是不语。
是生存,亦或是毁灭,谢崇宜已经做出了选择,他选择去护这一城的异能者,丰沛的能量之下,能量杂质也在呈数倍增长。
两侧马路建筑物的无数玻璃后面,虫子挥动虫镰砍杀的黑影晃动,马路中间,它们的首脑正在汲取消化着它们的供养。
薛慎深吸一口气,他手中出现一条细长的水鞭,直接朝谢崇宜甩去。
对方没有任何反抗地被勒紧了脖子,拖拽于地。
可下一秒,水鞭陡然扑空,谢崇宜含笑的眉眼出现在薛慎身后,一记重踹落在薛慎的身体上,男生飞出去百米远。
没有丝毫停顿,薛慎爬起来,半秒之内,到达谢崇宜眼前,他这次改换亲自锁住对方咽喉,看到对方从人类的外形逐渐挣扎成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
“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装起人来了。”薛慎手指用力,黑虫的头颈分离。
“欸,打太狠了吧。”头顶之上,谢崇宜坐于阳台,“对着兄弟也能下死手,万一真是我呢。”
“不是你还用不着打这么狠。”薛慎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但笑容转瞬即逝,他看向学校的方向,“不知道乌珩他们怎么样了。”
话毕,一道刺眼的光束从地面直冲天穹,整座城市在瞬间陷入白昼,又瞬间跟着光束的消失而重新陷入黑暗。
“是学校那边。”薛慎脸色一变。
窦露从学校围墙之外返回到乌珩身边,“都拦住了,他们进不来。”
“确定?”
“确定,A区没有等级比我高的异能者。”
宁必真压根不需自己动手,除了那几个被乌珩“策反”的,所有异能者都会为他挡在前头,其中也包括距离S区最近的A区异能者——但A区异能者现在全部被拦在了磁力罩的外面,只待谢崇宜清洗到他们头上,母虫对他们的催动就会失去作用。
但眼前,还有被宁必真特意请来的近百名异能者,且由于有心准备,他们的异能等级都不低。
而宁必真也看出,除了乌珩,其他人对被操控者根本下不了死手,始终留有最后一丝底线。
林梦之被一个装可怜的老太太一爪子挠得整个人翻飞出去,脖子上鲜血如注。
“我靠死老妈子装我奶!”他连滚带爬地从乌珩脚下爬起来,捂着脖子,他说完,发觉发小正用毫无情绪的眼神看着自己,“你……你怎么不打?”
“等你们把自己玩死了我再打。”
林梦之眨了眨眼睛,似乎反应过来了,他嘿了一声,“我是要长命百岁的,你想偷懒不干活。”
说完之后,他俯冲进人群,掌下火光迸出,四五个异能者直接被点燃,惨嚎声顿时响彻众人耳膜,趁此机会,窦露从后面一口气把他们能量核爆了个干干净净。
宁必真又皱了一下眉。
可耳边一直有嗡嗡嗡嗡的低语声。
他朝不远处看去——他们之中的那名黑发青年,被称作某老师的人,正跪在地上,大汗淋漓地做祷告。
教徒么?信哪家的?
宁必真朝应流泉所在的位置抬起手,轻轻转动,附近几个异能者猝然转身,以极快速度朝手无缚鸡之力的目标人物奔去。
在光电自头顶降落时,周围大亮,应流泉抬起眼,那些不知道蕴含了多大攻击力度的能量,方向陡然一变,朝各个方向刺去。
几道惨叫声响起,它们击中的无一不是宁必真的人,甚至就连及时出手阻挡的宁必真自己,脸上都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应流泉见死了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冷汗淋漓,口中哀叫,“乌珩,乌珩,快来保护老师。”
窦露举手挡住土系异能者砸过来的千斤重土块,她在飞扬的尘土之中,听见应流泉的求救,连忙奔过去,发现对方杀的人比她杀的还多。
比起他们,雪智出手才是真正的狠辣,她不对抗,能一击致命绝对不浪费时间纠缠,而作为从未受到过庇护一直在庇护他人的角色,她杀人甚至还有属于她自己的条理性——惯使用双手的先剁手,动物共生优先挖眼剁脚,火系异能者留给林梦之,她主攻土属性和水属性。
乌珩一直没参与,就像宁必真从头到尾也没真正参与一样,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好久之前窦露他们从京州给自己带的特制棒棒糖,喂进嘴里。
宁必真手指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缓缓攥紧,四周静悄悄的。
不对劲,为什么会如此安静?为什么整座城的异能者都无法催动?
不,不是无法催动,宁必真很快反应过来,他在那些异能者身体内种下的数万子虫,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意识到这一点,宁必真眼角抽搐了两下,自始至终保持的悠然表情终于在此刻出现了无法修复的裂缝。
乌珩咬着棒棒糖,一边观察着宁必真的表情,一边也没有放过身后出现的动静。
他回头,除了成片的虞美人花,就是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什么都没发现。
眸子里的灰绿被一层金色蒙上,乌珩直接用异能望进湖面以下——鳄鱼,正一只接着一只朝岸边游动。
乌珩收回目光,回过头,拍了下X,“有鳄鱼。”
X立马低头把脑袋使劲往乌珩颈窝里揣。
“……”
乌珩懒得说教,也没有鸟爱听,他起身一把捏起X的脖子,把它掷了出去,它的背后,一张血盆大口正好张开。
“妈妈妈妈!”
X惊恐大叫,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滚,顺利爬起来后,它贴地飞翔,铁甲似的爪子直接勾穿了变异鳄鱼同样如同盔甲的外壳,撕成两半。
乌珩与宁必真遥遥相望,他慢吞吞地将口中的棒棒糖咬碎,宁必真身后的后山,各种植物被异能催动,藤蔓夹杂其中,如群蛇在空中舞动。
闻此异动,宁必真缓缓回头。
宁必真眼中没有半点恐惧,他只是突然在废墟之上大步行走起来,最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沈渺,他抱紧了沈渺,“你还在就好。”
沈平安自沈渺身后走出,一直藏于沈平安背后的毛凤英和沈如意立刻大叫起来。
“你要去做什么?”
宁必真拉着沈渺站起来,“你不会背叛我吧。”
母虫最大也是最有用的技能便是催动子虫为自己做事,失去这项技能,母虫不堪一击。
“不会。”沈平安说完,手中刀身一旋,直接插.入宁必真胸口。
沈平安出刀利落,拔刀更是干脆,鲜血从刀口之中喷溅到面前几人的身上,宁必真在最后时刻,嘿嘿冷笑。
沈渺接住了倒下的宁必真,他表情复杂得很,有忧伤也有不可置信,他回看沈平安,“你也背叛了宁必真?”
黑发挡眼的沈平安走下废墟,背影如刀剑笔直冷硬。
“从未忠于过,谈何背叛。”说完,他朝乌珩所在的方向走去。
沈渺低下头,若有所思。
乌珩只看了沈平安短暂的几秒钟,就将目光移到了宁必真已经不再动弹的身体上,死了,确定是死了,这的确是宁必真没错。
可为什么——乌珩转头看向周遭,那些被种下子虫的异能者并未停下攻击,不断从湖面地下爬上岸的鳄鱼更是越来越多——很快,乌珩意识到,宁必真死了,母虫还没有死,母虫不在宁必真体内!
乌珩眼神一变,他跳下围栏,看见了在沈平安背后举着菜刀的毛凤英。
毛凤英一菜刀直接劈开了沈平安的后背,能量核在血肉模糊里,隐隐发光。
少年在沈平安身前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毫不犹豫地,划开了毛凤英的喉咙。
沈如意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妈!”
可很快,毛凤英没有脑袋的身体又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举刀乱砍乱劈。
乌珩心烦意乱,抬手,强光一闪,毛凤英直接化为了一撮灰尘,飘然落地。
最后一粒灰尘落地,乌珩忽地看向沈渺。
沈渺虚虚抱着宁必真,他其实哭不太出来,对方的确保护了自己数月,可他本不需要对方的保护,没有这些保护,就也没有伴随保护产生的囚禁和凌辱。
直至他在伤怀之中,忽觉脊背发凉,他醒过神,那如果死神注视的双眸的主人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他的身体在一瞬间腾空,脖颈被死死扼住,只留一丝通气的余地。
身后的打斗声和鳄鱼的扑咬都在沈渺的脖子被扼住的同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乌珩缓缓抬眼,“原来你才是母虫。”
沈渺摇着头,艰难地开口,“母虫,只是在我体内,但我不能,操控它。”
沈如意哭得神志不清,但还是从另一头爬过来为母虫解释,“宁必真是变异蛊虫的共生体不假,但却不是母虫。”
“宁必真一直都是子虫,操控子虫的也是他,他视沈先生为自己的生命,所以就把母虫养在了沈先生体内,子虫对母虫的生命依赖也是他对沈先生的生命依赖,他只是将作为人类时对沈先生的崇拜延续到了蛊虫的世界,沈先生是无辜的,沈先生什么也没做过!”
一条藤蔓悄无声息自废墟之下钻出,抬起沈如意的下巴,泪眼朦胧的沈如意,望着上方瑰丽的脸庞,有短暂的失神。
乌珩:“那你说说看,你现在为沈渺作的辩解,是基于人类,还是基于子虫?”
沈如意一怔,下巴都在打颤。
很快,沈如意忍耐着失去母亲巨大的悲痛,为沈渺解释的欲望已经压倒了一切,“但沈先生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本来沈先生就可以不用承受我们这么多子虫对他的精神和生理依赖,如果他真的能操控我们所有人,那他为什么不让宁必真放了他?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母虫没有变异,还是末世之前的母虫,沈先生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是宁必真一直在利用他安抚我们。”
“驱动子虫的一直是母虫,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把母虫从沈先生体内取出来,看看母虫能不能驱动子虫。”
沈渺垂着双目,他看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看着那些只要自己活着,体内子虫就会延续宁必真的指令的异能者,那样的话,乌珩他们一定会把他们所有人杀得一干二净。
“给我借用一下你的刀,我可以把母虫取出来。”沈渺伸出右手,朝乌珩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乌珩倒不害怕他对自己做些什么,他在对方掌心放了一把匕首。
“母虫在我心脏的位置,只不过准确位置还要再上面一点。”沈渺的手在抖,脸色不知是因为缺乏氧气还是因为恐惧而苍白。
他刀尖对了好几次才对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刀尖没入了心口上方的位置。
刀身在抖,连着沈渺的手腕都在抖,里面似乎的确有东西,汗水自沈渺鬓角大颗大颗滴下,沈渺咬紧了牙关,改为双手握住刀柄,继续往里深入。
突然,沈渺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他口齿被鲜血染红,含糊不清却面带笑意,“有一个秘密,母虫,取不出来,我死了,她便死了。”
乌珩反应比那些子虫还要快,所以沈渺不是在取母虫,沈渺在跟母虫同归于尽。
作者有话说:
学委:乌珩,街上好多你老公
第178章
乌珩看着双双倒在地上的两人,怔怔的,就这么让沈渺自己了结了自己,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似乎,少了一种成就感。
可他也不是嗜杀的人,只是若早知道沈渺便是母虫,就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直接杀了沈渺一人即可。
乌珩蹲下来,手指握住刀柄,朝外拔,但在使劲的时候,却遭遇到了一股阻力。
他加大了一点力气。
这次顺利拔出了刀,只是有一团通红的东西跟着刀尖一块被拔了出来,沈渺的胸口也因此破了一个大洞。
乌珩垂视着刀尖上的血红,抖了抖上面多余的血液,一只多足蛊虫正紧紧抱着刀尖,双目紧闭,已经死了。
“咳,咳咳!”一旁的沈如意,往手中咳出一只翘了脚的死蛊虫出来,他看着掌心这一团红,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陡然生出,使他举起手把蛊虫狠狠砸在了沈渺的脸上。
“沈渺这个人,”沈如意忍着嘴里的腥气说,“可怜又可恨。”他咬牙切齿。
“为什么这么说?”林梦之的脑袋忽然从乌珩的肩膀后面探出来。
“他是人,也是母虫,一边帮助人类,一边为子虫谋事,”沈如意的脸色青白,“他为了人类死,但是他却没有告诉你们,汉州城墙是子虫垒起来的。”
林梦之还未反应过来。
“他死了,子虫垒起来的城墙……”沈如意慢慢抬起头,满眼都是惊惧,“马上也要塌了。”
基地失去城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心知肚明,更别说,汉州基地的内部布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全部聚集在最靠近城墙的区域,也是基地内人口密集程度最高的区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