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异能,应流泉羞窘起来,“我没有异能。”
李束“哦”了一声,心里立马将他与乌珩乌芷归位了一类人。
乌珩坐在最旁边的花坛上面,他双手撑在身侧,仰头看着头顶葱茏的树冠。
天快亮了。
阮丝莲煮了一大锅挂面,蔬菜只有两颗已经蔫吧了的大白菜,调味品也只有油盐。
平时,所有人每天都指着早上这一顿热腾腾香喷喷的白水面,明明什么佐料配菜都没有,可他们却吃得停不下来更加吃不够。今天却因为昨天晚上憨吃了大堆零食,闻着寡淡的挂面味儿,胃里就有些翻腾。
阮丝莲按照她昨天说的,给乌珩和乌芷还有林梦之的碗底都垫了一只荷包蛋。
“别告诉别人哦。”她盛面时,朝乌芷眨了眨眼。
乌芷狠狠点头。
乌珩很久没吃热腾腾的食物了,阮丝莲人美心善,他不太好拒绝,加上他也确实饿了,不是虞美人嗜血的饿,而是人类才有的正常的饥肠辘辘的感受。
他试着往嘴里送了一筷子面条,尝到的味道居然不再是泥渣味儿,而是裹着清淡面汤的面食。
乌珩一边思索着味觉变化的原因一边吃,他速度很慢,左右两边的林梦之和乌芷吸溜吸溜吃得满头大汗,满足得很。
“她有点东西,什么材料都没有,都能把面条煮得这么好吃。”林梦之很欣赏厨艺好的人,“回头有条件了,我得跟她切磋切磋。”
“溏心蛋。”乌芷一脸惊喜神秘。
吃得最多的就是地理老师应流泉了,他一碗接一碗,直到阮丝莲举着汤勺露出难色,“老师,没有了,要不您歇歇,中午再吃。”
一时间,周围几个人都吃个没完的应流泉看去。
应流泉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回去,“那,那我下顿再吃。”
"我说一件事情。"谢崇宜从外面走廊进来,他不知道从哪儿换的一身干净衣裳,跟乌珩身上同款的夹克被换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色的运动服,他面部骨骼线条走向利落凌厉,越深颜色的衣裳越显不可一世。
乌珩握着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用另外一只手抚平了部分褶皱。
谢崇宜说话,众人听得比听应流泉说话还要认真。
而身为学生团体中唯一一名师者——应流泉,头一次听学生训话,他也感到有些小紧张呢。
讲台上的男生拉开一把椅子,懒洋洋坐了下来,“我准备去京州。”
话音一落,啪啪两声。
“不好意思,我筷子掉了。”有人支支吾吾道。
“班长,去京州干嘛啊,我们在学校待得不挺好吗?外面那么多丧尸,还有怪物!”
“京州还那么远,距离我们这儿七八百公里,怎么去啊,难道走着去?”
谢崇宜靠着讲台,托着下巴,“我有说要带上你们吗?”
教室里幸存的大部分人都脸色瞬间煞白,所有质疑的声音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乌珩也只是微怔,原来大家都不知道谢崇宜要去京州。
他只告诉了自己。
还邀请了自己。
乌珩蹙蹙眉,面皮紧绷,他不知道受宠若惊具体是什么感觉,他觉得这也是个负担。
谢崇宜很短暂地扫了他一眼,接着笑起来,“但我也没说不带你们。”
有几个人提着的一口气悄然松开了。
“那个,”有个小个子的男生把手举了起来,“我不想去京州,但是我家距离学校有八九公里,太、太远了,班长你能亲自送我回去吗?”
他说着说着,眼泪淌了下来。
这一个多星期,他一直跟着大家混日子,当然,混日子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他们都期盼着这场灾难快快过去,他们可以快快回到家中,吃父母做的简单却珍贵的一日三餐,然后躺到温暖舒适的床上,好好睡一觉,只当前面经历的丧尸啊变异啊是一场梦。
可就连他们市长都没有逃过这场劫难,市长可是大官儿!
他们只能依附着谢崇宜,或者薛慎,总之靠着他们那几个厉害的异能者,出去打丧尸时也能躲在后面,尽管带回来的能量核很少,可换一口饭吃却是够的。
只要没死,只要没死,只要没死,一切都还有转机,都还有希望。
但现在,谢崇宜却亲手打碎了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压在心底的绝望和恐惧如岩浆喷涌而出。
“班长,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不去京州!”
“不去就不去呗,我逼你去了?”
“你不能把我们丢下!”
“啊……为什么?”
“送我们回家吧,班长,或者让窦露李束他们送我们也行,你去京州,我不要再待在学校里了。”
“好麻烦。”
“班长,你要走可以,那你能不能把一楼教室里的物资都留给我们?”
“……”谢崇宜托着腮的那只手,手指依次在脸颊上按了按,说,“其实一楼的物资没有我说得那么多。”
这下不止刚刚吵闹的人炸了锅,其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过言的人都震惊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我靠,什么意思?”
薛慎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冷静道:“老谢只是不希望你们太沮丧,不管处于什么境地,攥在你们自己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你们的东西,这段时间,要不是老谢,你们对付丧尸的能力也不会成长那么快。”
谢崇宜垂眼,“是啊是啊。”
乌珩在最后面看着谢崇宜装模作样,有点倒胃口,面汤都没有喝完。
“那……那真实的物资,还剩多少?”有人抖着声音问。
阮丝莲坐在下方,回头回答对方,“还有两箱挂面,一袋面粉,压缩饼干有半箱,食用油半桶……如果是我们所有人留在学校的话,物资最多还能够我们吃一个星期。”尽管她声音轻柔,充满了安抚意味,却对聆听的人起不了半分宽解作用。
“什么?”一直没做声的李束终于忍不住嗖一下站了起来。
阮丝莲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李束摸摸头,又坐下。
薛慎目光从教室里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落在最后面时,林梦之跟那个叫乌芷的小女孩捧着比脸大的碗正在往嘴里呼呼啦啦地倒面条,教室里悲伤绝望的气氛似乎半点都没影响到他们俩。
“哥哥喝不完的我来喝。”乌芷喝光了自己的,又去捧乌珩的。
薛慎:“……”傻人有傻福,摊上一个火哥就算了,还有一个藤子哥。
“老谢也是为了你们好。”薛慎语重心长。
“放屁!”一个男生涨红着脸站了起来,他指着讲台上的人,义愤填膺,“物资不够,你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们,要是早知道物资不够,我根本就不会跟着你一直待在学校!”
“就是啊,说着为我们好,其实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出去打丧尸给你找能量核。”
“把我们当什么了啊,耍猴吗?”
“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这段时间是班长负责了我们的吃喝,还教我们怎么击杀丧尸。”
乌珩趴在桌子上,他不困,但看戏需要一个舒适的姿势。
耳边的指责络绎不绝,讨伐谢崇宜的人不在少数,乌珩看看谢崇宜,又去看看指着他骂的人,多么无聊又无知的一群人。
“诶诶诶,你们听我说两句。”身为老师,应流泉认为自己有义务站出来维持纪律维持同学间友好关系,只是他屁股刚离开凳子,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就传来一句“关你屁事啊!”
应流泉表情讪讪地坐下,一脸的尴尬。
谢崇宜却在这时候,神色轻松地微抬下巴,“说完了吗?”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恼意,还说:“一个小时后,我们从学校出发,想一起去京州的,我给你们四个小时的时间回一趟家,然后我们在春韵路的路虎4s店集合。”
他们的愤怒被谢崇宜完全无视了。
咚!咚!咚!
他们气得心脏都快要从嘴里蹦出去。
砰一声,有个女生被气得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班长!”有人抓狂得怒吼,无计可施了。
乌珩看着这些一个个脸都气得像是要炸开的人,像河豚,他忍不住笑起来,头一回毫无缘由发自内心的只是因为单纯的开心而笑。
谢崇宜恰好瞥见。
少年一笑,气质里的阴郁失落散得一干二净,眼睛跟着卧蚕一起弯成月牙,牙齿和脸一样白净,窗外阳光普照,他颈上青色的血管使谢崇宜响起了那些青蛇一样的藤蔓。
怎么会因为别人遭受到了精神暴击而笑得这么开心?
怎么这么坏?
“那个,我可以问一句,为什么要去4s店集合吗?”杜遥远还挺喜欢路虎的,可惜这个车太贵了。
“取车。”薛慎说。
“班长你居然还买了车?!以前买的吗?”何似玉忽然操起心来,“不对,你好像还是未成年。”
薛慎叹了口气,改口,“偷车。”
谢崇宜不再浪费时间,他站起来,下面的人仿若受到无声号召般,也接连站了起来。
男生起身后,散漫地揣着兜,“准备一下,我们一个小时后准时出发。”
短暂的静谧过后,桌椅板凳碰撞摩擦地面的声音叮叮砰砰地响起,像生怕自己落在了最后似的。
作者有话说:
乌珩:装
林梦之:凭什么要听他的?都给我听我发小的
乌珩三人刚到学校,没有什么可收拾打包的。
在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对未来怀抱忐忑乃至绝望的境况里,窦露抹着汗水扛着蛇皮袋走到走廊里,一回头,脸上每块肌肉挨着抽搐了一遍,“靠啊!”
乌芷穿上了一身跟众人跟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女装束,粉的粉,白的白,蕾丝的蕾丝,怀里依然抱着她那只猴子布偶,她紧紧跟在林梦之后面,“哥哥还是很爱我的,他给我买新衣服,没给你买新衣服。”
“我又不是傻子。”
“你的嘴要烂掉了。”
“不是,不是,这对吗?”窦露搓搓眼睛。
阮丝莲笑笑,“小女孩都爱漂亮。”
“我也小女孩啦!”窦露给走过来的乌芷挥挥手后,再看向阮丝莲时,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阮啊,你确定你要跟着班长去京州?京州那么远,路上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
阮丝莲的脸上浮起一抹忧色,“我父母去世,汉州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你们都觉醒了异能,但是我没有,所以跟着班长他们一起去京州,可能是我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窦露想了想,没再说什么,“我还是得回一趟家,看看我爸妈……还在不在。”
“要是不在了,我们就一起。”
乌珩趴在桌子上睡了大半个小时,被林梦之拍醒时,脸色雪白。
“你脸色很差。”林梦之目露担忧,“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可能吧。”乌珩没把实际情况告诉林梦之,他看了眼教室外,“要走了?”
“对,有3个人不跟着走,也不回家,他们要留在学校。”林梦之说道,“我听他们聊了会儿,去京州的除了谢崇宜薛慎和他弟,我们仨,学生里就两个愿意去京州。”
“哪两个?”
“做饭特别好吃的那个,阮丝莲,还有那个力量型的异能者,李束,我看他俩好像……”林梦之低着头,脸上似有纠结。
乌珩以为林梦之发现了卧底间谍之类的东西,问了句“什么”。
林梦之压低声音道:“他俩好像是一对儿。”
“……”
乌珩表情凝固了一会儿,他一向不八卦,在情感上的感知力更是为负,所以对这类事情毫无兴趣,过了半天,他才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字,'“哇。”
林梦之:“……”
“下楼吧。”薛慎的声音忽然在前门出现。
所有声音在瞬间消失。
教学楼内外的风景已经迥异往昔,大半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霾与沉重,紧张的情绪伴随着分别的接近越发的浓厚,走出教学楼大门时,四周涌来一股不可名状的森然。
到了校门口,薛慎松开薛屺的轮椅,他笑着去硬握每一个人的手,“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一中所处大道是干净的,可一眼看到尽头,另外一条路上游荡着数量不少的丧尸,因为它们被一张铁网给拦下了。
“班长,你真的不送我们回去吗?”杜遥远使劲抓着头发,“反正你们去京州也不急在一时。”
“就是啊,我回去好远呢,路上那么多丧尸,万一碰到了变异动物……”
说是万一,但每个人都很清楚,碰到变异动物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
而每种动物同人类一样,变异方向不定,有可能只是体型变大,脾性依旧温顺。就比如他们这段时间就碰见过人高的松鼠抱着一兜子松果在街上疯狂跑跳,撞见他们一行人吓得马上就钻进了街边一家商店。
谢崇宜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说:“可以走了。”
一群人被他们抛在了学校门口,看着他们走远。
乌珩又有些犯困,他低头看了眼手心,虞美人花仍然卷着边。
要死了,废物。
他们兵分多路,离开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还是想先回家看看。
薛慎推着薛屺,“我们先回去一趟,拿点东西。”
李束也看向阮丝莲,“你跟着班长,我去去就回。”
就走了三人,剩下的人没一个开口说话的,应流泉摸摸头,“你们不回家吗?”
乌珩也摇头。
哥哥摇头,妹妹也摇头。
林梦之说:“不回,老师你也不回?”
“我老家是罗城的,我就不回去了,太远了。”应流泉说道。
谢崇宜却道:“我要去一个地方。”
他还看向乌珩,“你跟我一起。”
林梦之立刻警觉了起来,要干嘛?
乌珩没多想,点头答应,“好。”
四十分钟后,应流泉开着自己的二手大众车一路疾行,冲进了汉南区的派出所空地。
空地上,几只还穿着警服的丧尸正在漫无目的的游荡,听见声音,它们转动着脑袋,朝他们走来。
“老师,幸好有你,不然我们就得坐谢崇宜开的车了。”林梦之坐在车上,“我们为什么要来派出所?”
应流泉的脸色已经煞白,路上尽是丧尸,还有突然朝他们发起攻击的变异植物。
他好好一辆车,现在不仅全车都是污血,轮胎上卡着烂肉,车身也撞得坑坑洼洼的。
“嘎”X扇着翅膀,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珠子。
乌珩扭头看着窗外——丧尸已经贴上了车窗。
他抓起菜刀,推开车门,一脚将丧尸踹倒后,跨到的身上,扬手一刀就劈开了丧尸的脑袋。
其他几只丧尸嚎叫着朝他扑去。
谢崇宜坐在车里,爆掉了几只丧尸的头。
应流泉死死攥着方向盘,不停咽口水,太可怕了。
“幸好外面的丧尸没进来,派出所里估计也只有值班的几个,好解决。”林梦之下了车,“所以我们来派出所干嘛?”
“拿点东西。”谢崇宜下车后,径直朝室内走去,刚一进门,一只形容枯槁头皮裸露在外的丧尸就歪歪扭扭地朝他们走来。
谢崇宜一刀穿透了它的脑子,在它倒下之前,掏出了里面的能量核。
林梦之抱着乌珩,“阿珩,这算不算袭警啊?”
乌珩无语地看了眼林梦之,乌芷在旁边拉拽着林梦之,“梦之哥哥你太大只了不要拖着我哥哥走,他很累。”
派出所里的内部结构他们几个都不清楚,一路上碰见了不少丧尸,乌珩等人脸上的神情不改,倒是应流泉,边走边流泪,“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人来管?特种部队呢?”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有人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值班室……”谢崇宜看着门上的牌子喃喃,“那应该快找到了。”
他站在了一扇门前,门上了锁,但轻易就被他拧开。
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是派出所的枪械库。
林梦之这下全明白了,“我靠,打劫啊!”
应流泉也搓着手说:“会不会有人秋后算账呢……”
乌芷一把抓起一把手枪,“我喜欢这个!”
乌珩靠在门框上,看着兴奋起来了的几个人,他最后才朝谢崇宜看去,彼时,谢崇宜刚好举起一把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不许动。”谢崇宜眯着眼睛,声含危险的警告。
乌珩潜意识觉得谢崇宜不会开枪,但还是很配合地举起了手。
林梦之举着两把步枪美滋滋地转身时,看见的就是自己发小被人用枪指着的画面。
他想也没想,两把枪直接同时指向谢崇宜,“谢崇宜,你想死啊?”
乌珩翻了个很收敛的白眼,放下了手,“幼稚。”
各自都放下枪后,应流泉才开始唠叨。
“持枪犯法就不说了,你们怎么能把枪当玩具?万一走了火,伤了同学,后悔都来不及,现在又没有医生,你们可不能受伤,最好也不要生病,人类进化,那些病菌什么的,肯定也都进化了。”
谢崇宜给乌珩丢了件马甲,又给他拿了把半自动步枪。
乌珩穿上马甲,拎着步枪,在最角落的箱子里拿了把三.棱.军刺到手中,这个比菜刀好用。
学着他的样子,乌芷也拿了把军刺到手里。
将子弹装满整个后备箱和车里各个角落后,他们才驱车离开。
上车没一会儿,乌珩便倒在乌芷的肩膀上睡着了,他很累,累得走路的力气都在明显流失,他需要休息,他甚至想找一个山洞冬眠。
杜遥远一路杀着丧尸,几次差点被咬到,但想到能回家见到他妈,他力气使都使不完。
也多亏了谢崇宜这段时间总让他们出去打丧尸,他现在别说刺丧尸脑袋稳准狠,还多了几分灵活的身手,身上的肌肉也变得结实了不少。
其实班长还是挺负责的,不怪大家都信服他。
要不是他妈还在汉州,他估计也会继续跟着谢崇宜混。
“妈!”杜遥远跑上楼道,还没进家门,就已经喊了起来。
但他兴冲冲的脚步却在开门后,变得僵死。
门内的丧尸已经全身腐烂,眼眶成了两个大窟窿,头上只剩几块头皮,她已经没有水分了,皮肤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杜遥远手里的刀掉在地上,书包也跟着掉了,“妈?”
丧尸偏了偏脑袋,吼声渐响,朝杜遥远踉踉跄跄地走来。
不到十分钟,杜遥远从门内走出来,他哭得哇哇啦啦的,胸前全是黑血,丧尸倒在他身后的玄关处,已无声息。
乌珩一直在睡觉,他被轻轻放倒在了大众车的后座,身上还盖了一条毛毯。
4s店的几扇门都被他们上了锁,门外丧尸成群。
为了不打扰乌珩休息,其他人说话时,将音量放得很低。
林梦之:“阿珩怎么困成这样?昨晚也是睡了的啊。”
乌芷心疼地看了眼哥哥,觉得还是这些人不够厉害,如果他们很厉害,哥哥就不用这么累了。
谢崇宜坐在一辆路虎车的车前盖上,散漫道:“可能是半夜溜出去玩儿了吧。”
“半夜溜出去?”林梦之挠挠头,不懂乌珩半夜溜出去干嘛?找吃的?“老师,你在干什么?”他又高抬着头好奇地去看柜台后面的应流泉。
应流泉就地取材拿了店里的纸笔,“我在整理我们出发前要去超市准备的物资,还有从哪条路上走最安全也最快。”
林梦之说国道好。
“我建议走高速,从汉州去京州的国道,中间的仓川省路况非常差,而且如果路上天气不好,国道的不确定性就更高了。”
“末世开始的时间是早上五点,那时候高速上的车应该不算多,堵车应该不太可能。”
谢崇宜根本没认真听,他托着腮,一眼望进大众车里的后座,乌珩手搭在毯子上,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勾着他的小拇指,他太瘦了,藤蔓都比他的小拇指粗。
外面的丧尸群在这时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周围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直至一把刀从远处飞来,杜遥远站在很远的地方,刀跟随着他的指示,穿透了一整排丧尸的脑子。
林梦之不禁趴在了门上,“这个厉害这个厉害,我想要这个。”
杜遥远跑了过来,林梦之将他放进来后又赶忙关上了门,跑进来的杜遥远找了一圈,喊了声班长之后,背着书包走到了角落的沙发上呆坐下去。
"他之前有异能吗?"林梦之靠到谢崇宜旁边,问道。
“没有。”
“我记得他不是不去京州?”
“不去。”
“那怎么又来了?”
“不知道。”
“你对我好像比对乌珩要冷淡?你跟他很熟吗?”
“跟你不熟。”
“……”
乌珩又在做梦,与植物共生后,他本来已经很少做梦,今天却又梦见了乌世明和曾丽珂。
梦里他感觉不到痛,所以乌世明一脚一脚踹向他时,他没有感觉,他只是眼睫被泪水粘到了一起,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很难受,仅此而已。
“乌珩?乌珩?”他被人拍着脸叫醒。
乌珩睁开眼,他睡了一觉,像是睡得更清瘦了。
“你做噩梦了。”谢崇宜蹲在车外,他摸了一下对方的额头,“而且,你好像在发烧。”
乌珩眼神昏朦,“对不起,我早上不该一次性吞掉两颗能量核。”
“算了,没事。”谢崇宜目光一寸寸描过乌珩的脸,“你已经说过一次对不起了,更何况,你也没对不起我,不用跟我道歉。”
“好。”乌珩又闭上眼睛,“我们还有多久出发?”
“半个小时,在试车。”
乌珩呼吸一顿,睁开眼,“谁开车?”
“老师,还有沈平安。”
“沈平安?”乌珩这下不仅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就连名字也感到陌生。
“他是复读生,有驾照,我们准备开三辆车。”
“剩下一辆车谁开?”
“我。”
乌珩再次闭上眼睛,“那我跟应老师一辆车吧,我比较尊师重道,不希望老师觉得自己被冷落。”
“……”
谢崇宜从车旁起身,其他人已经在会客的几张沙发上坐好。
来的人比想象中要多了几个,除了一开始说要去京州的,又来了杜遥远和沈平安以及窦露,三人目前使用同一种伤心到放空的表情,众人看在眼里,心里多少对他们此行经历了什么有些数,遂没有人去用言语打扰他们。
“我先说我们离开京州之前要准备什么吧。”薛慎坐在茶几上,“食物,水,药物,这三项是必需品。”
“所以我们分三路,我跟老师一起去准备药物,沈平安带人去搬水,老谢的车装载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