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我们的小宝宝,一个人躲在衣柜里,一个人给爸爸开门。”
“那么小,但是那么勇敢。对不对?”
“对……”林小饱委屈巴巴地点点头,“对。”
“你很难过,你说的话,爸爸都有听见。”
“所以下次,你可以好好地跟爸爸说,也可以哭,但是不能哭得那么用力,伤害自己的身体。”
“好不好?”
林小饱继续点头:“好。”
“真棒!”林早捏着手帕,翻了个面,捏住林小饱的鼻子,“小饱,‘哼哼’一下!”
林小饱深吸一口气,然后闭紧嘴巴,用鼻子呼气:“哼——”
像小火车启动。
“咦——”林早捏住手帕,给林小饱看一眼,“你看,这么多鼻涕。”
“你一直哭、一直哭,不让爸爸帮你擦脸,鼻涕就会顺着你的鼻子,流进你的肚子里,脏脏的,在你肚子里长虫子。”
“所以,以后你哭的时候,哭一会儿,就要停下来,让爸爸给你擦一下。嗯?”
林小饱最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好啦。”林早拉住他的手,“坏人已经被爸爸和大爸爸赶走了,爸爸先带你洗洗脸和手,然后我们继续吃饭,好不好?”
“好。”
“走吧。”
林早牵着他,走进卧室卫生间。
林早放了半盆温水,把林小饱的小毛巾丢进去,浸满水,再拧干。
林小饱乖乖坐在小板凳上,仰起小脑袋。
温热的毛巾,盖在他的脸上。
“小饱,舒服吗?”
“舒服。”
林早刚才只是帮他大概擦掉眼泪鼻涕,现在是仔仔细细地、擦擦他的眼角和嘴角。
林小饱吸了吸鼻子,又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在这里,怎么啦?”
“大爸爸也出去了吗?”
“是啊。”林早回答,“爸爸一个人,打不过那些坏人,大爸爸就出来帮忙了。为了救爸爸,大爸爸还受伤了呢,等一下我们还要去给他上药。”
“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下次我也要去!”
“可是外面太危险了。”林早下意识拒绝,“你还这么小。”
“我不管!我就要去!我就要和爸爸、大爸爸一起!”
“可是……留在家里,也是很重要的任务呀。”林早耐着性子哄他,“你看,我们家有这么多菜、这么多肉,需要有人看着呀。”
“爸爸和大爸爸都出门了,你留在家里看着这些东西,我们是兵分两路,分组合作,对不对?”
林小饱提出异议:“可是爸爸和大爸爸有两个人,我只有一个人!这样分组,一点都不公平!”
“这个是因为……”林早想了想,“爸爸和大爸爸比较笨蛋,小饱比较聪明,一个顶俩。你一个人一组,说明你更厉害呀。”
林早朝他竖起大拇指,两个大拇指,轮流送给他。
“厉害!特别厉害!”
“嗯……”
林小饱有点犹豫。
好像有点道理。
“可我还是想和爸爸、大爸爸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我怕你们受伤……”
“别怕,爸爸和大爸爸不会有事的。”林早摸摸他的小脑袋,“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你留在家里,从一数到一百,我们就回来啦。”
“真的吗?”
“当然。”林早伸出手,“要不要拉钩?”
“好……”
林小饱刚准备伸出手,忽然又想起什么。
“爸爸,我还不会数到一百!”
爸爸骗他!爸爸骗小文盲!
“没关系,爸爸马上就教你,晚上就教。”
小文盲眼珠一转,马上就被哄好了。
“那好吧。拉钩。”
林早给林小饱洗了脸和手,就带着他下楼,去了餐厅。
那群抢劫犯来的时候,父子二人刚准备吃晚饭。
现在抢劫犯被赶走了,桌上的饭菜也都冷了。
林小饱刚刚又大哭一场,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怕他肚子不舒服,会吐出来。
林早就把卤的猪头肉收起来,放进冰箱里,只拿出两块紧实的卤猪心,切成小块。
与此同时,他重新起锅烧水,煮了个清淡开胃的紫菜蛋花汤。
煮汤的同时,在砂锅上架一个蒸架,把米饭放上去。
汤煮好了,饭也热了。
林早把林小饱抱起来,放在宝宝椅上,又拿出饭菜,摆在他面前。
这么晚了,小饱还哭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来啦,香喷喷的猪心,还有鸡蛋汤,可以配着吃。”
林小饱看见饭菜都摆在自己面前,疑惑问:“爸爸呢?爸爸不吃吗?”
“爸爸刚才弄饭的时候,已经吃了一点。”
林早耐心地解释。
“大爸爸受伤了,还在楼下等着爸爸拿药下去,给他包扎呢。”
“你慢慢吃,不要着急,爸爸就在楼下。你有什么事情,就大喊一声,爸爸马上就上来了。”
“好不好?”
见林早要走,林小饱马上坐不住了。
“不好!不好不好!”
他扭着身子,要从椅子上爬下去。
“我要和爸爸一起!我现在就要和爸爸一起!”
他还是有点儿害怕。
林早以为他已经好了,但是……
想想也是,小饱才三岁,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可能马上就好?
林小饱挣扎着,差点把宝宝椅都弄翻了。
林早连忙把他抱起来:“好好好,你和爸爸一起,爸爸帮你把饭端到楼下去吃。”
林小饱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嗯嗯!”
“不过你要答应爸爸,你要乖乖吃饭,不许跑进大爸爸的房间。大爸爸受伤有点严重,需要爸爸亲自替他疗伤,你不能打扰我们,破坏治疗。”
其实林早不是怕打扰,他是怕傅骋满身是血,会吓到小饱。
“好。”林小饱一口答应,“我保证,不打扰爸爸和大爸爸。”
“那走吧。”
林小饱端起自己的小饭碗。
林早找到药箱,一手拿着伤药和绷带,一手端着蛋花汤。
父子二人下了楼。
林早搬来一把高高的塑料凳,摆在杂物间门口,距离杂物间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
“小饱,这个就是你的餐桌了。你坐在这边吃饭,爸爸和大爸爸就在里面处理伤口。”
“爸爸,再近一点嘛。”林小饱试图争取。
“不行。”林早一脸严肃,“只可以在这里。”
万一骋哥认不出他们,凶性大发,小饱在这里吃饭,还有逃跑的机会。
“好吧。”
林小饱乖乖放下自己的小饭碗,跑去把小板凳搬过来,摆在“餐桌”前。
林早看破他的想法,又提醒他:“不许自己搬凳子,你搬不动,万一把汤洒了,就烫到自己了。”
他一边说,一边抓起林小饱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在盛汤的铁盆上,贴了一下。
“烫不烫?”
“好烫!”
“所以你要小心噢。”
“好吧。”林小饱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安顿好林小饱,林早才戴上头盔和手套,缓缓朝杂物间走去。
不知道骋哥还能不能认出他。
万一骋哥认不出他了,那怎么办?
万一……万一骋哥要咬他,那怎么办?
不,不行。
没有万一。
就算万一真的发生了,他也一定要给骋哥上药!
他身上都是血,伤得这么严重,肯定不能放着不管。
林早下定决心,来到杂物间门前,伸出手,轻轻按在虚掩的铁门上。
“嘎吱”一声,门扇被他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寸两寸——
林早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了。
白炽灯闪烁两下,照亮整个杂物间。
三寸四寸——
林早抬头看去,只见傅骋坐在床上。
这是他离开前的命令,傅骋依旧遵守。
傅骋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握着筷子。
他在吃晚饭,而且已经吃完了。
听见动静,傅骋抬起头,看向林早。
一瞬间,他的眼睛亮起光来,眼里满是惊喜,不带一点儿攻击性。
林早松了口气,把伤药和绷带装进口袋里,转身去打水。
他身上这么多血,肯定要先擦一擦,再包扎。
只是他一转身,身后的傅骋马上就躁动起来。
林早只能回过头,用手指着他,说了一句:“我马上回来,坐着。”
傅骋听不懂,但是看得懂他的动作,按捺住猛扑上前的心思,坐了回去。
林早来到车库水龙头边,装了一盆清水,从墙上摘下一块蓝色的毛巾。
毛巾是傅骋修车的时候,擦汗用的毛巾。
还算新,可以给他用。
林早端着水盆,回到杂物间里。
傅骋见他回来,又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笑笑笑,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敢笑?”
林早看着他,嘀咕了一句,从水里捞起毛巾,拧干了,糊在他的脸上。
眼前视野忽然漆黑,傅骋下意识就要抬手攻击,却在听见林早声音的瞬间,又放了下去。
“骋哥,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怎么会这么多伤?”
林早拿着毛巾,擦去他面上早已干涸凝结的血迹。
血迹之下,是几道淡淡的伤痕。
脸上还算好的,最要紧的是他的肩膀和手臂,还有他的胸膛。
好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血肉外翻,林早看着都心惊胆战。
林早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胸膛。
一道、两道、三道……
擦着擦着,林早只觉得心里发酸,鼻子也酸酸的。
他不想哭出来,只能不断地跟傅骋说话,用说话来掩饰。
哪怕知道傅骋听不懂,他也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问。
“到底是怎么搞的嘛?你跑去上刀山了吗?”
“怎么会弄成这样?痛不痛啊?”
“丧尸也会受伤流血的吗?丧尸的血会不会流干啊?”
“骋哥,我可讨厌你了,你总是这样,不管不顾的,都不会珍惜自己。”
“做人的时候就这样,做了丧尸还这样。”
“下次不许这样,你再这样,我就……”
林早低着头,垂着眼,试图掩去自己眼底的心疼。
可就在这时,月光轮转,从窗外洒下来。
月色清亮,毫无遮挡,一片皎洁。
林早下意识抬起头,望着空空荡荡的窗口,恍惚失了神。
这里……原来是窗户吗?
窗扇呢?窗户玻璃呢?
下一秒,傅骋轻轻地“呼噜”一声。
小早怎么在发呆?怎么不给他擦手了?
林早倏地回过神,低下头,看着他,明白了一切。
那里原本不是窗户,那里原本是排气扇!
是排气扇!是铁质叶片的排气扇!
是……是会把人划得满身是伤的排气扇!
又下一秒,林早张开双手,紧紧抱住傅骋。
毫不畏惧,毫无芥蒂。
——傅骋踩在不锈钢桌子上。
就算变成丧尸,就算失去人类的生活习性,傅骋仍旧记得,不能踩脏小早和小饱辛苦铺好的床单。
所以,他把铺在桌上的床单被褥,都掀开了。
他只是踩在桌上,在桌上留下几个灰扑扑的、容易擦去的脚印。
——傅骋徒手去拆铁质的排气扇。
抢劫犯就在外面,小早也在外面,傅骋心急如焚,用力去掰排气扇,结果手上一滑,没来得及收住,锋利的扇叶顺着他的手臂,直直地划过去。
所以,他的手臂上,有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几乎贯穿他的小臂。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排气扇破开,留下一个窗口。
——傅骋双手攀住窗口,试图从这里爬出去。
可是窗口太小,他又如此高大。不管他怎么蜷缩身体,都无法正常穿过窗口。
他只好把骨头关节掰开,把左边肩膀掰断,以此减少自己穿过窗口,所要占用的位置。
所以,他刚出现的时候,左边手臂好像一块死肉,静静地垂落着,挂在他肩上。
但因为排气扇没有拆干净,没了扇叶,还有挡板,还有接口,锋利无比,轻轻一碰,就能被划伤。
所以,他的肩膀上、手臂上,还有几道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的胸膛上,也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肩膀到腰腹,横亘其中。
就是这样。
傅骋就是这样,从排气扇窗口爬出来的。
他带着满身的伤,甫一落地,就听见林早的呼唤——
“骋哥!”
是他爱的小早,是他最爱的小早在喊他!
傅骋再也顾不上其他,连肩膀也忘了装回去,就朝小早所在的地方跑去。
他借着夜色掩藏,快跑上前,猛扑上前,带着满身的戾气,一把按住光头的脑袋。
他还记得这个人,还记得“小杂种”三个字,还记得它们把小早惹哭了好几次。
傅骋按住手底下的脑袋,用力摇了摇。
比鸡蛋轻,比泥巴软,里面还有摇晃的液体。
稍稍一用力,就能捏碎。
他原本也是想这样做的。
可是后来,小早的声音传来。
小早说他害怕,说想回家去了。
于是他听小早的话,把光头丢开,甩到一边。
他只对小早言听计从,只在小早面前百依百顺。
杂物间里——
头顶的白炽灯和窗外的月光,一样皎洁,一样洒落。
林早和傅骋,面对着面。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但是因为傅骋太过高大,就算是坐着,也到了林早的心口。
林早心中震动,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张开双手,环住傅骋的脖颈肩背,紧紧地抱住他。
他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场景吓到,脸色惨白,眼眶通红,不由地低下头,把怀里的傅骋抱得更紧。
他不管了!
不管骋哥有没有彻底变成丧尸,不管骋哥会不会跳起来咬他。
他只知道,丧尸也是有心的。
他已经看到骋哥的心了。
骋哥的心里,装的全是他和小饱。
他不嫌弃,也不害怕,他一点儿都不怕!
林早抱着傅骋,不自觉微微发着抖。
他低下头,忽然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傅骋原本坐在床上,乖顺地缩起身子,任由林早摆弄。
他同样低着头,把脸埋进林早的怀里,隔着军大衣,暗中嗅闻着林早身上香甜的气息,感受着熟悉的暖意。
忽然,一滴温温热热的水珠,落在他的后颈上。
丧尸的后颈下面,埋藏着至关重要的脊柱。
是丧尸最敏感的地方。
傅骋瞬间警觉起来,猛地抬起头,想要攻击对方。
却在对上林早哭得通红的眼睛的时候,又冷静下来。
是小早啊。
小早的眼睛在落雨。
傅骋清楚地感觉到,落在他后颈的那滴水珠,顺着他的脊柱,一路向下。
一滴眼泪,像一把刀。
分明落在他的后颈上,却一直砸到了他的心上。
傅骋学着林早的动作,试探着,抬起僵硬的双臂,环住他过分细瘦的腰身。
这下子,不止是林早抱住了他,他也抱住了林早。
原来是这样。
这样贴在一起,两个人呼吸相递,体温相送,心脏相对。
他能听见小早的心跳声,能摸到小早的体温,能把小早整个儿拢在怀里,完全占有。
难怪人类都喜欢拥抱。
傅骋明白了。
就这样,两个人紧紧地抱着对方。
林早没有说话,傅骋也没有吼叫。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林早轻轻抽泣,默默落泪的声音。
直到——
“爸爸,我吃完了!”
林小饱欢快的声音传来。
“我把晚饭全部吃完了,你帮大爸爸疗伤结束了吗?我可以进来看看你和大爸爸吗?我进来了噢!”
林早回过神来,连忙松开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傅骋低下头,只觉得怀里空荡荡的,连带着心脏也空空的。
林早吸了吸鼻子,回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还没有呢。大爸爸身上的伤口有点多,爸爸还没弄好。你不要进来,帮爸爸一个忙,好不好?”
“爸爸你说吧。”
林小饱在杂物间外面停下。
他扒着门框,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偷看。
爸爸和大爸爸在抱抱!他看见了!
“大爸爸身上的衣服破了,要换新的。你能不能到楼上去,帮大爸爸拿一套干净衣服……”
林早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改了口:“你要是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爸爸和你一起上去,我们……”
小饱现在离不开人,要是让他上楼去拿衣服,又要打开衣柜,他肯定会害怕。
他给忘了。
可是下一秒,林小饱双手叉腰,挺起吃得圆鼓鼓的小肚子。
“没问题!爸爸,你等着!”
“可是……”
林小饱说完这话,就转身上楼去了。
林早有点不放心,赶紧追出去看看。
“小饱,刚吃完饭不要跑!小心肚子痛!”
“我知道啦!爸爸别担心!”
林小饱一边回答,一边往楼上跑。
其实他还是有点害怕,怕房间,怕衣柜,怕一个人行动。
但是……这可是爸爸拜托他耶!
爸爸这么辛苦,他想帮爸爸的忙。
所以他只要快快地跑,把坏人远远地甩在后面,就没事啦!
林小饱像一个小火箭,“嗖”的一下,把自己发射到楼上,快速打开衣柜。
他懒得挑,反正大爸爸的衣服都一样,都是背心,不是黑色,就是灰色。
林小饱拿好衣服,又“噗”的一下,把自己发射回楼下。
林早就在楼下等他,揉揉他的小肚子:“不是叫你不要跑吗?小心肚子痛。”
“不会的!”林小饱自信满满,“一点都不痛!”
“下次不许这样啦。”林早从他手里接过衣服,“站在旁边,休息一下。”
“那我可以进去帮忙吗?”
“嗯……”林早看看林小饱,再看看傅骋,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许离大爸爸太近。”
“为什么?”
“因为……爸爸要观察大爸爸的伤口,你离得太近,会挡住光,让爸爸看不清楚。”
“好吧。”
能进去待着,他就已经很满足啦!
杂物间的门大开着。
林早把沾上血迹的毛巾放进水里,洗洗干净,继续给傅骋擦拭伤口。
林小饱拿着药瓶和绷带,乖乖站在门边,歪着脑袋,认真观察。
正巧这时,傅骋抬起头。
父子二人的视线,于空中交汇。
林小饱眨巴眨巴眼睛,一脸难过。
——大爸爸受伤好严重,好可怜。
傅骋却皱起眉头,“呼噜”了一声。
——怎么了?你哭什么?我又没事。
小早和小饱一起陪着他,关心他,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傅骋残存的人类意识,让他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他不仅觉得温馨,还觉得有点儿——
他是一家之主,老婆儿子都围着他!
这可太舒坦了!
另一边,林早扶着他的肩膀,弯下腰,轻轻擦拭他的胸膛。
擦了两遍,林早又拿出棉签,蘸点酒精,清理他的伤口。
伤口里沾着脏东西,灰尘铁锈,都要弄出来才行。
清理伤口费时间,也费眼睛。
林早坐在床上,一点一点,仔仔细细,慢慢清理。
傅骋也感觉不到疼痛,一会儿看看林早认真的侧脸,一会儿看看林小饱关心的表情,只觉得心脏都是满的。
傅骋身上的这些伤,林早足足处理了两个小时。
光是那条横穿胸膛的巨大伤口,就花了他一个小时。
把伤口清理干净,小心翼翼地撒上药粉,再仔仔细细地缠上绷带。
这样才算好了。
趁着这个机会,林早检查了一下他手臂上、被丧尸抓出来的旧伤。
三道抓伤,已经完全愈合了。
只是长出来的新肉还有点白,留下了三道浅浅的疤。
这就说明,云南白药对丧尸身上的伤口,也是有用的。
只要好好养着,丧尸也可以和人一样。
这对他们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林早放下心来,在傅骋的胸膛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他抬起头,朝傅骋弯起眉眼,笑得温柔。
“骋哥,好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碰到。时间不早,我和小饱要上去洗澡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明天给你炖点汤补一下。”
傅骋仍旧听不懂人类语言,只是林早一笑,就胜过了千言万语。
林早拿起剩下的药瓶绷带,站起身来:“骋哥,我们走啦。”
他朝林小饱伸出手:“小饱,跟大爸爸说‘晚安’。”
林小饱拉住爸爸的手,探出小脑袋:“大爸爸,晚安。”
傅骋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呼噜——”
就当是答应了。
林早拉着林小饱出去。
傅骋抬起头,一双眼睛闪着红光,目送他们离开。
灯熄灭,门关上。
小窗外,车库里的灯也黑了。
紧跟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林早和林小饱上楼了。
傅骋又“呼噜”了两声,却没睡觉,而是走到墙角,抚摸着上面的字。
继续练习说话。
另一边,林早带着林小饱上了楼。
父子二人和往常一样,先后洗了澡,换上睡衣。
但是林小饱刚刚经历过一场不小的惊吓,心里肯定还是害怕的。
林早不敢让他这么早就睡觉。
小孩子在害怕恐慌里入睡,容易把这时候的心情刻在心底,变成噩梦,一直到长大还记得,对大脑的伤害太大了。
得等他把事情忘干净了,再让他去睡觉。
所以林早牵着林小饱,想找点事情给他做。
“有了!”
林早走上前,从桌上拿起林小饱的《生菜成长日记》。
“小饱,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有画生菜啦?”
“最近太忙了嘛。”林小饱挠挠头。
“没关系,爸爸陪你一起画。”
“爸爸也画生菜吗?”
“爸爸画大爸爸。”
林早笑着,把日历本递给他,又拿出自己的教案本。
“走吧,我们一起画画。”
“好!”
父子二人来到二楼。
林小饱抱着日历本,握着蜡笔,蹲在几个饮料瓶前面,仔细涂画。
林早则坐在餐桌前,翻开教案本,握着钢笔,往下记录。
——3000年2月27日。
——外敌入侵,危急时刻,傅骋出现,力挽狂澜。
——单手按住外敌头颅,按出凹陷,力气巨大。听从本人命令,疑似仍旧保有人类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