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觉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他愿意把全部的信任都交给对方。
“好,”祁澜还当是裴殊池也?要喝水,很大方地?把水杯递给裴殊池,“你也?喝。”
裴殊池想起自己?之前把满满送回到?房间里?,听到?满满对自己?说的那句模棱两可的话,心情一时波动得有些厉害。
他又欣喜又不敢置信,又紧张又无所适从。
满满待他,总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沈俞看不下去了,想要插上一脚。
“小裴,你扶得稳吗?”他走上前来,看上去是在试图帮忙,实则是想要搅搅浑水,“不如我来扶着77吧。”
祁珩原本想着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再分隔满满和裴殊池之间的关系了。
此时看到沈俞仍旧想要做出努力,不由觉得十分欣慰。
他想要出手帮沈俞一把,也是帮无力接近满满的自己一把。
“也?行,满满跟小沈相处得好,”祁珩仗着自己的哥哥身份,直接把沈俞给安排了过去,“你扶着他应该不会反感。”
哪想裴殊池根本不吃这一套。
听见祁珩这?样?说,眼看着沈俞也?要这?样?做之后,他直接不由分说地?把水杯塞进?刚站定在他和满满身边的沈俞手中。
而?后,趁沈俞和祁珩还没反应过来,微微俯身,就将祁澜给打横抱了起来。
“各位自便吧。”
裴殊池撂下这?么一句话,抱着祁澜扬长而?去。
留下整整一沙发的人坐在原地?咬牙切齿。
裴殊池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床上。
本以为祁澜已经被醉意催得再次闭上了眼睛,不曾想刚把人放下,往脸上一看,就跟祁澜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裴殊池:“……”
他刚刚在外面说的那些话,这?小水獭该不会全都听到?了吧?
与此同时,祁澜眨巴眨巴眼睛。
裴殊池霎时间安下心来。
看这?个状态,不像是已经恢复到?能听得懂话的样?子?。
“你怎么不躺下呀?”祁澜的睫毛扑闪,好看得要命。
他拍拍自己?身侧空着的床铺,招呼裴殊池道:“来呀。”
裴殊池哪受得了这?个。
他摇摇头拒绝,并想起了一个比躺在满满身边更重要的事情。
“满满,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醉酒的人虽然不好沟通,但?架不住他们自己?酒后吐真言。
只要问?到?点子?上了,想要的答案不就是信手拈来。
“你说一个人如果说自己?活不久了,有可能是什么原因呢?”
这?样?的语气和内容很能够直击灵魂。
致使祁澜其实并没有听懂裴殊池的意思,却直接越过裴殊池的问?话,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轻轻噘了噘嘴巴,紧接着低下头,小声嘟囔着回答道:“好吧好吧,其实我是生病啦。”
听到?祁澜的答复,裴殊池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说什么?”
祁澜倒是很有耐心,低着头重复道:“我生病啦,活不久啦。”
裴殊池早在祁澜说第一遍的时候就听清了。
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觉得祁澜的这?句话实在是过于离谱。
离谱到?根本不足以成为一个合理的回答的程度。
因而?他完全不去理会地?重新追问?。
可还是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裴殊池的喉结滚了滚。
满满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紧张,满满邀请他也?躺在身边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紧张。
唯独语气清清淡淡的这?么一句话。
让他的心如坠冰窟,又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无助与惶然交错,告诉他这?件事情可能真的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心中的侥幸又让裴殊池自欺欺人地?想着,这?句话是每一个喝醉了的人都有可能说出来的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裴殊池终于还是决定认为这?是祁澜醉酒后的胡话。
就比如景嘉临喝醉的时候,也?经常会emo,大着舌头说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毒瘤,只会给社会带来副作用,完全没有价值的存在。
裴殊池虽然不喜欢满满这?样?说,但?是他也?知道,只要是人就会有压力。
满满这?段时间被祁珩的病折腾得十分痛苦,所以在祁珩恢复健康之后,他开始释放自己?的压力,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
因此想到?这?儿,裴殊池也?就没有过多地?去追问?。
只想着满满现在心情好,想说什么他就听着。
如果实在是有什么疑问?的话,他也?会暂时先记住,然后等满满恢复清醒之后,再认真地?询问?他就可以了。
毕竟满满看着面色红润,气血充足,完全不像是什么生病的样?子?。
等等……气血充足。
裴殊池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祁澜之前流鼻血的时候。
“你为什么会流鼻血?”裴殊池握住祁澜的肩膀,声音沉了些,“满满,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祁澜听不懂裴殊池的话,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
……想亲。
“想亲。”祁澜挂着一副茫然的表情,说着流氓的话。
听得裴殊池一愣又一愣。
“满满你说什么?”
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两个字是从满满的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祁澜抬手指指自己?的嘴巴,对裴殊池说道,“想亲。”
裴殊池:“……”
“你的嘴唇很好看。”祁澜的双眼有些失焦。
可他抬起手伸出去的时候,还是准确无误地?摸到?了裴殊池的嘴唇。
祁澜的指尖微凉。
裴殊池被触碰到?的一瞬,下意识用温热的唇瓣轻轻抿了抿,想要把那指腹捂得暖一些。
祁澜觉得痒,忍不住笑着缩回手。
看着裴殊池落空的错愕目光,他歪着脑袋,伸出刚刚碰到?裴殊池唇瓣的手指,转而?按在了自己?的下唇上:“好暖和。”
裴殊池心中大震。
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狂跳的巨响。
咕咚、咕咚、咕咚。
“呼……”
裴殊池不过是愣了二十几秒钟而?已,让他心跳加速的始作俑者就已经闭上眼睛熟睡了起来。
看到?祁澜能够心无旁骛地?好好阖眸休息,裴殊池当然是开心的。
只可惜在被酒精麻痹的情况下,醉酒的人状态很不稳定。
祁澜睡了没一会儿,就惊着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眼尾泛红。
“怎么了?满满,做梦了?”裴殊池始终都在床边坐着,第一时间就握住了祁澜的手。
祁澜的眼镜被裴殊池摘下放在了床头柜上,仰躺在枕头上看人的时候,双眼也?没什么焦距。
迷茫,无辜。
裴殊池的喉结滚了滚。
祁澜看着他,看了好半天。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眼底逐渐泛起明显的哀伤。
裴殊池伸手碰了碰他的颊侧,担忧地?问?道:“满满?”
他觉得今天的满满状态十分不对劲。
祁澜动了动脖子?,把脸往裴殊池的手掌心凑了凑,似是很贪恋这?抹温暖。
他吸吸鼻子?,忽然问?道:“殊池,我是不是很难看?”
“什么?”裴殊池有点儿懵。
他今天面临的问?题都是迄今为止想都没想过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裴殊池问?的那一句“什么”,并不是没听清楚,只是觉得诧异。
早在被程家认回来之前,祁澜就已经被祁贵强怀疑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经常听到?的就是“野种”、“丑货”之类的话。
只有哥哥会抱着他安慰他,说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小朋友。
过往的回忆总是痛苦夹杂着一丝半毫的美好。
让祁澜抗拒回忆,却又忍不住回想。
这?种复杂的感?受会强行拉着人的思绪越飘越远。
以至于让本就记忆力很差的祁澜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说什么,看到?眼前的人,就联想到?了其他的话题。
“你和学长的互动,很有爱的。”
祁澜说着,朝桌子?上自己?平时拿来绘画的数位屏指了一下。
裴殊池:“???”
祁澜没有注意到?他五味杂陈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平时会画很多主角之间的互动,但?是你和学长……”
裴殊池一脸懵逼地?听着。
“……的很多互动都能给我提供灵感?。”祁澜大喘气地?补充道。
裴殊池十分费解:“……什么互动?”
他没办法搞明白满满现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都知道的。”
祁澜醉酒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每次都觉得自己?其实是在做梦,并不觉得他说的话是能够被别?人记住并记录下来的。
因此越说,胆子?就变得越大了起来。
“你和学长第一次见面,”祁澜吸了吸鼻子?,“在火锅店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看对眼了。”
他喝多了之后,话变得非常多。
“但?是因为你们两个长得好看,”祁澜害羞地?捂着嘴巴笑了一下,“所以肯定不是王八看绿豆的那种对眼。”
裴殊池:“……”
谢谢你哈。
这?个时候了还顾得上夸人。
车祸后遗症让祁澜的眼睛有些畏光。
裴殊池观察到?了这?一点。
他已经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床头的一盏暖黄的小灯给祁澜提供光亮。
“我不喜欢他。”裴殊池也?不管祁澜到?底是怎么得出了这?个结论?,但?他觉得自己?需要从根本上否定这?件事情。
以免留下不必要的误会。
裴殊池停顿了一下,而?后甚至还趁着祁澜这?醉酒的工夫,借机一吐自己?的真心:“我讨厌他。”
祁澜有些迷茫,抬头看他。
裴殊池拿准了他听不懂:“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他,也?不是你认为的任何一个人。”
祁澜动动嘴唇,问?出足以让裴殊池呼吸节奏猝然乱掉的话——
“那你喜欢我吗?”
裴殊池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和呼吸频率。
低头看向?祁澜。
裴殊池确信以祁澜现在的状态,等他酒醒之后,是完全不可能想起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两个人的谈话的。
于是,他的胆子?大了起来——
“喜欢的,”裴殊池摩挲了一下指腹,语气微缓地?补充道,“很喜欢。”
自从祁澜刚刚在梦中惊醒,裴殊池就将他拢得离自己?近了许多。
避免满满还没有缓过来,时不时会觉得害怕。
此刻的祁澜晕晕乎乎,由于听不清楚裴殊池的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朝前探了过去。
直到?手臂缓缓搭在了裴殊池的膝盖上,才?放任自己?的脑袋趴在手臂上,歪着头看裴殊池。
“那……那你怎么证明你喜欢我?”祁澜顺着他的引导问?道。
裴殊池低下头,眼带笑意。
问?这?话的时候,漂亮青年理直气壮地?换了个姿势,改为仰躺在他腿上,自以为很有心眼儿地?眨了眨眼睛,殊不知那点儿小心思早就被人尽数给猜透了去。
“我很喜欢祁满满,如果他愿意的话,我很想拉拉他的手,再抱抱他。”
仗着祁澜脑袋糊糊涂涂地?听不懂,裴殊池有些肆无忌惮。
没想到?话音刚落,祁澜就张开双手,咧嘴笑了起来:“那抱抱。”
青年眨眼的速度因酒精的作用而?变得很迟钝,眼瞳却亮晶晶的。
裴殊池呼吸一滞。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敢设想过,自己?的人生还会有这?么一天,这?样?一刻。
他竟然真的能够等到?满满对自己?张开怀抱的这?个瞬间。
“算啦。”裴殊池摇摇头,轻笑着拒绝道。
他哪里?控制得住自己?的反应,只能从根源遏制这?种很可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动。
然而?喝醉酒的祁澜和平日里?的祁澜可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听到?裴殊池在拒绝自己?,一向?胆小的水獭竟直接单手撑在裴殊池的腿上,支着自己?坐起身子?,微皱起眉头看向?对方:“你刚刚还说喜欢我的。”
语气里?尽是不满。
裴殊池极其罕见地?感?到?惊讶,动了动嘴唇,承认道:“……我是喜欢你啊。”
祁澜顺势再次张开双手:“那抱抱。”
裴殊池:“……”
要是真的抱了,抱完之后恐怕会出大事情的。
只可惜一个清醒的人终归还是敌不过醉酒后胡搅蛮缠的小水獭。
裴殊池在心脏狂跳的激动状态下,强自忍着手指发颤的下意识反应,不可置信地?迎接了祁澜向?他投来的拥抱。
醉酒的人软绵绵。
裴殊池觉得自己?似乎抱住了一朵洁白的云。
云朵在下滑,裴殊池强压着笑意,手臂稍稍用力,将云朵向?上提了提。
“唔……”
云朵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紧接着,持续地?表达着自己?的不高兴。
“我要窒息了,”祁澜把自己?憋在衣服里?喘不过气来,声音闷闷地?控诉着抱住他的人,“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想要把我折叠起来塞进?柜子?里?。”
这?种闻所未闻的神奇理由让裴殊池有些哭笑不得。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裴殊池的笑意收不住,逗他道,“写个保证书?”
哪知道祁澜似乎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听完裴殊池的提议,直接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啊~我们想到?一起去啦。”
裴殊池很愿意做一些能够让祁澜感?到?高兴的事情。
即便写保证书的这?个行为是这?样?的突然和幼稚,他也?甘之如饴。
祁澜的桌上放了很多用来写写画画的纸张。
裴殊池走到?桌边,在桌角的那一沓没用过的里?面抽了一张出来。
想了想,转头问?祁澜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信纸?”
裴殊池说的时候,又选了几张颜色各异的纸,朝祁澜的方向?晃了晃。
他很喜欢跟晕乎乎的小水獭互动。
总是能听到?新奇的回答。
祁澜毫不犹豫地?指了一张:“这?个。”
裴殊池看着绿色的信纸,深吸一口气,拒绝道:“不行,换一张。”
这?个颜色太危险了。
“那……这?个。”祁澜又指了一张。
裴殊池不放弃逗他:“这?个是黑色的,把字写在上面就看不到?内容了。”
祁澜不喜欢做无用功,闻言赶忙摆摆手:“那不行的,不能浪费小酥的时间。”
卧室里?面很安静。
裴殊池清晰地?听到?了祁澜对自己?的称呼。
他顿了顿,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须臾,才?转过头惊讶地?看向?祁澜:“满满,你叫我什么?”
祁澜盯着他手中的信纸:“小酥呀。”
久违的称呼让裴殊池的信心一度冲向?了顶峰。
虽然在景嘉临的面前,他嘴上表现出来的都是从没怀疑过自己?会追不上满满,可背地?里?,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
此时祁澜所表现出来的亲昵感?,无疑是将裴殊池的心填得满当当,让他在追逐爱人的道路上变得更有动力。
裴殊池没有打断祁澜的思绪,也?没有去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称呼自己?。
他只需要这?一丝丝的光亮,看到?希望,就可以无限地?坚持下去。
裴殊池坐在椅子?上,拿起笔开始写。
“你写了什么呀?”祁澜坐在床上,距离不够,努力地?探头去看。
裴殊池也?不吝啬,索性直接把信纸递给他。
祁澜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向?裴殊池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看不懂……”
裴殊池相当耐心地?伸手接过来,把拿反了的纸翻转过来,嗓音温柔:“这?个方向?就能看懂了。”
祁澜笑吟吟地?向?他道谢,而?后一字一顿地?读了起来:
“保、证、书——”
裴殊池受不了这?么可爱的画面。
还没等祁澜说完三个字,他就已经掏出手机,对着祁澜开始拍摄了起来。
祁澜对他的举动浑然不觉,依旧老实巴交地?念着:
“我是……祁满满,我保证、会永远、喜欢、裴殊池……”
裴殊池不是个爱哭的性子?。
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的眼眶有点发烫。
耳边有稚嫩的童音在回响。
——满满哥哥,你会做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嘛?——
——那当然,等咱们两个见了面,我每天都会把我的干脆面分享给你一起吃——
祁澜认真地?盯着纸上的字,没有发现裴殊池温柔望向?他的目光,继续读着:“不和裴殊池离婚……”
——那满满哥哥,如果你以后结婚了怎么办?你还会把干脆面分给我吃嘛?——
——就算我结婚了,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呀,你可以来我的家里?蹭饭——
——满满哥哥,你理想中的老婆必须要会做饭嘛?那我如果学会做饭,是不是可以做你的老婆——
——当然不是呀,我会做饭洗衣服,不需要我老婆做这?些的,我不要让我未来老婆的日子?和我妈妈一样?可怜——
祁澜坐得有点累了,直接身子?一歪,仰躺在裴殊池方才?用来给他垫腰的软枕上。
他朝裴殊池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上视线后,咧开嘴憨憨地?笑了一下,才?把视线移回到?纸上:“吃裴殊池做的饭,喝裴殊池煮的茶。”
裴殊池的喉结滚了滚,睫毛泛起湿意。
——诶?小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那我如果学会做饭,是不是可以做你的老婆呀?——
——可我们两个都是男孩子?诶,怎么结婚呀——
——我妈妈说,相爱的人不分性别?,也?不分高低贵贱——
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祁澜抿了抿嘴唇,语速放缓:“……一辈子?都和裴殊池在一起。”
听到?祁澜读出自己?的保证书时,裴殊池心觉怅然的同时,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虽说是满满向?他要的保证书,可他在落笔的时候,却是把两人的身份给颠倒过来了。
简而?言之,是裴殊池反过来,替祁满满写了一封保证会永远喜欢裴殊池的保证书。
“受保人,裴殊池。”
白酒的劲儿太大了。
祁澜又开始头晕起来。
不过他做事一向?有始有终,非要把纸上的所有字都念完才?肯罢休。
“保证人,诶?祁……满满?”
裴殊池实在憋不住笑。
这?个语调。
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在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语气像是从来都没有听过一样?陌生。
裴殊池笑得镜头都抖了抖,确认祁澜全部读完之后,才?有些不舍地?结束录制,把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祁澜歪着脑袋看他,目光都慢吞吞的,不过似乎认出了裴殊池。
“诶?你、你是我老婆,”祁澜环视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有证据的。”
裴殊池猜到?了祁澜在找什么,但?并不敢确定。
“满满在找什么?”裴殊池的语气和哄孩子?无异。
偏偏喝醉的祁满满很吃这?一套。
听到?裴殊池这?样?温柔地?询问?自己?,他不禁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可以帮助到?自己?的。
于是赶忙求助道:“我想要找到?我和我老婆的结婚证给你看。”
裴殊池心头发烫。
“他和你差不多漂亮,”祁澜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裴殊池的表情,“你看到?之后,也?会很喜欢他的。”
裴殊池轻笑。
这?个“也?”字用得就很灵性。
“你喜欢我啊?”裴殊池诱哄着问?道。
祁澜被这?么一问?,不由歪着脑袋愣住片刻。
而?后突然害羞起来,放下保证书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承认地?摇摇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
“好好好,不问?了,”裴殊池轻轻按住他的后颈,嗓音温沉,“满满不摇了,一会儿又头晕了。”
祁澜听话地?放下手,乖乖坐好。
裴殊池从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造型精致的小盒子?,笑着塞到?祁澜的怀里?。
盒子?上有密码锁。
喝醉酒的祁澜总是习惯性地?把任何东西拿反。
信纸是这?样?,小盒子?也?不例外。
“这?个要怎么开呢?”祁澜努力把话说得流畅通顺,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的脑袋不糊涂,思维也?不混乱了一样?。
裴殊池在祁澜的眼前拨弄密码。
毫不意外地?听到?青年“咦”了一声,好奇地?说道:“是我的生日诶……”
裴殊池笑了笑:“嗯。”
顺手把包裹严实的结婚证从盒子?里?拿出来,一层又一层地?拆开后,递到?祁澜的手里?。
祁澜凑近欣赏了一会儿,突然把结婚证拿远了一些,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证件上的裴殊池的脸,转头对另一位持证人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裴殊池很想点头,光明正大地?把自己?的身份给应下来;又想要摇头,看看这?小水獭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毕竟祁满满的这?句询问?,显然是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准备好了答案。
只等自己?十分给面子?地?说一句“不知道诶,他是谁呀”之后,他就会用着很得意的小表情,来笑眯眯地?告诉自己?,他指着的人究竟是谁。
思来想去,裴殊池还是决定满足水獭的炫耀欲,听话地?按照祁满满的剧本走下去:“不知道诶,他是谁呀?”
果然,听到?自己?想要的话术后,祁澜立即提高了些音量,很高兴很高兴地?用力点了点证件照的边沿,以保证自己?不会戳到?照片上二人的脸:“是我的老婆噢!”
“哇,”裴殊池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脱口而?出,“你老婆真是好福气。”
“不对,是我好福气才?对,”祁澜抬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梢,语气变得落寞,“我有病,长得也?不好看,配不上我老婆的。”
像是耗尽了现有的所有力气,祁澜说完这?句之后,终于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一头倒在枕头上,闭上眼睛昏睡了起来。
看着青年即便在睡梦中也?微微抿紧的嘴唇,裴殊池皱了皱眉。
无论?是这?种长久以来形成的自卑心理,还是口口声声强调着的自己?有病,他都有必要将这?些事情搞得一清二楚,水落石出才?行。
祁澜对醉酒期间的自己?做出的事情、说出来的话都毫不知情。
因此他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一觉睡醒之后,还没有从头痛头晕的后遗症里?完全地?缓解出来,裴殊池就非要带着他去医院检查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