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怀英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他当然不能在这里说什么,段程的人指不定还在什么地方盯着,他也不能牵连到肖清和,更怕楚颂知道真相后会害怕,会恨他。
“说不出来了?”
楚颂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段怀英,你根本就不是想告诉我,你只是想把我抓回去,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跟我说,把我蒙在鼓里。”
“颂颂,不是的。”
段怀英想伸手抱他,却被肖清和拦住了。
“段总,您该走了。”
肖清和的声音冷了几分,“楚颂现在需要冷静,您再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段怀英看着楚颂决绝的眼神,欲言又止。
他知道肖清和说得对,可他就是舍不得走,舍不得把楚颂留在这里,留在一个没有他照顾的地方。
恐慌瞬间加剧,他感觉自己的偏执症又要犯了,脑子里全是“楚颂要离开他了”“楚颂再也不会原谅他了”的念头。
“颂颂,你不能留在这儿,”他的声音变得沙哑,眼神里闪过一丝偏执的疯狂,“跟我回去。”
楚颂深吸一口气,踌躇着往后退了一步,抓住肖清和的胳膊:“肖老师。”
肖清和立刻挡在他身前,冷冷地看着段怀英:“您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和人平心静气地谈论任何事情。”
段怀英看着楚颂害怕的眼神,心里一痛,瞬间清醒了些。
这样不行,这样真的不行。
“颂颂,我不走,”他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声音带着点无可奈何,“我就在门口等你,等到你愿意见我,等你愿意跟我回家为止。”
说完,他转身走了,逼着自己没有回头。
客厅里,楚颂看着紧紧闭上了的门,眼泪掉得更凶了。肖清和递给他一张纸巾:“别哭了,他在乎你的。”
“在乎才不是这样的。”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想通;有些坎,只能自己迈过去。
楼下,段怀英靠在车身上,拿出手机给万宁发了条消息:“把段明远这几年的所有资料,明天一早送到我办公室。”
他不能再等了。他要尽快解决掉段程的威胁,尽快把所有真相都告诉楚颂,哪怕楚颂会生气,会害怕,会因此再也不理他……
算了,至少比现在这样好,比眼睁睁看着他受委屈要好。
颂颂,我在的,在等你。
段怀英靠在车身上, 看着肖清和家二楼的窗户从亮着到熄灭。
夜风裹挟着深秋的凉意打在身体上,他却没觉得冷,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钝痛。
他从不吸烟, 但现在好像理解了男人心烦时候, 为什么大多都在抽烟。
他现在也想。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叮铃一声响。
是万宁发来的段明远资料摘要。
密密麻麻的文字里, 提到了四年前段明远挪用公司资金、暗中勾结海外集团的证据, 还有几处模糊的“涉及第三方安全”的标注。
段怀英的指尖划过屏幕,眼神越来越冷——这些就是他不敢告诉楚颂的真相, 段程当年威胁的,是楚颂的安全,是段怀英,但更甚者,段明远,他威胁了段氏,威胁了所有指着段氏吃饭的员工。
他靠着车身, 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楚颂的样子。
高中时趴在教室桌子上画画的楚颂,赶稿时眉头紧皱的楚颂, 吃到好吃的小蛋糕, 会笑的眯起眼睛的楚颂。
这些画面越清晰, 他心里的恐慌就越强烈。
他不怕自己解决不了段氏的问题, 也不怕自己给不了楚颂安稳的生活,只是怕楚颂等不及,真的要离开他。
夜风越来越大,吹得车身微微晃动。
他拿出手机, 点开和楚颂的聊天框,往上翻了翻,他发的消息全都在。
“排骨做好了,下来吃”“外面下雨了,记得带伞”“画稿别画太晚”。
楚颂的回复大多是他自己画的可爱的表情包,只是看到图就能想到他当时的神态,语气。
他以前总觉得,只要自己守在楚颂身边,一点点温暖他,就能弥补当年的亏欠。
可他明白,有些伤口不是靠温暖就能愈合的,楚颂要的是坦诚,是信任,是两个人一起面对问题的勇气。
他拿出药瓶,倒出两粒药片,就着冷风咽了下去。
药物的作用让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可心里的不安依旧愈演愈烈。
他抬头看着二楼的窗户,心里乱糟糟的,只知道自己要等他,能不能等到他,根本没想过。
楚颂在客房里翻来覆去一夜,不透光窗帘拉得死死的,他抱着膝盖坐在黑暗里的床上,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和段怀英的对话。
段怀英告白时紧张的样子,认真的眼神,被问起当年为什么走时躲闪的目光,还有刚才在门口,段怀英眼里的偏执和恐慌。
他知道段怀英在乎他,不然不会在楼下等这么久,不然不会因为他走了就慌成那样。
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不能忍受对他那样好的一个人,瞒着他。
肖清和说段怀英是在保护他,可他宁愿段怀英跟他说“有危险,我们一起躲”,也不愿意段怀英一个人扛着,让他像个局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天快亮时,他终于下定决心,要下去跟段怀英好好谈谈。
不管段怀英说不说真相,他要告诉对方,只要段怀英愿意坦诚,他就愿意相信。
他起身换好衣服,轻轻推开客房门,客厅里静悄悄的,肖清和似乎刚起床,在书房。
他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到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他心里一紧,快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段怀英的车子正飞快地驶离,车尾灯在晨光里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在路口。
楚颂的心脏猛地一沉。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在他下定决心要好好谈谈的时候,段怀英走了。
他不知道段怀英是因为什么,也不想知道了。
他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昨晚哭了一夜,纠结了一夜,最后还是被丢下了。
“算了。”他低声对自己说,声音里全是悲伤。
他转身回到客房,收拾好背包,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肖老师,我走了。”
肖清和从电脑前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这么早,而是你根本就没睡啊,怎么?想通了?”
“嗯。”楚颂点了点头,是想通了,他声音沙哑,“我回我自己家了,打扰你了。”
“你也知道打扰啊?”肖清和知道自己不好多问,“哎,你等一会儿。”
他走出来,递给他一把折叠伞:“一会儿可能会下雨,你拿着吧,下次来我家的时候记得还我。”
楚颂接过伞,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出了肖清和家。
楚颂回到自己家小区时,小区里一片宁静,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在散步和一些穿着运动装的年轻人在跑步。
他刚走到楼下门口,就看到楼下奶奶提着菜篮子从菜市场回来。
“这不是小楚吗,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不是说在朋友家住吗?”奶奶笑着问,“你对象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楚颂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王奶奶说的是段怀英。
他刚想解释,奶奶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男对象可真贴心,上个月你家那事儿,还是他跑前跑后帮你找装修队,抽空还来盯着工人干活,还经常来帮你收拾东西,怕你住得不舒服。”
楚颂以为漏水的事是装修公司直接处理的,没想到段怀英一直在盯着。
“还有啊,前几天我小孙女病了,家里没人,还是你男朋友找他助理送我们去医院,叫万什么来着?哎呀,忙前忙后帮着挂号拿药呢,后来还给我们送回来了,比亲孙子还贴心。”
奶奶越说越起劲,“这一片儿的街坊谁不夸他啊,说小楚找了个好对象,人帅,心细,对你又好。”
楚颂的眼眶有点红。
他想起之前回家时,看到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新的家具,新的书架,还换了新的地板,后来他问段怀英,段怀英只说“装修队弄的”。
居然还帮助他的邻居,干这种助人为乐的事。
这些小事,段怀英从来没跟他说过。
他默默地做着,润物细无声。
他跟奶奶说了声“谢谢”,转身走进楼。
打开家门,家里很干净,显然至少每周都有人打扫,几乎看不见什么灰尘,比他上次来看好像又多了些东西。
冰箱上贴了个纸条,写着这里面放了不同类型的水,保质期会长一点,蔬菜就别放了,想吃段怀英来做。
楚颂看着那张便签纸,眼泪掉了下来。
他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
他其实早上就不生气了,只是拉不下脸。段怀英对他的好,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段怀英处理完段明远的烂摊子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段明远挪用段氏公款投资海外项目,亏了十几个亿,还被媒体曝光了,公司股价大跌,董事会吵着要他给说法。
给个说法,只怕是段明远借着这事给他找麻烦呢。
他刚把事情暂时压下去,就立刻开车往肖清和家赶。
路上堵车,他急得要命,不断看手机,生怕楚颂又走了。
车停在肖清和家楼下,他快步跑上楼。
“楚颂早上就走了。”肖清和一脸淡定。
“走了?去哪了?”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慌乱。
“应该是回他自己家了,听他念叨了一句,”肖清和补充,“他早上看到你走了,挺生气的。”
段怀英的心脏沉了下去,他转身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给楚颂打电话,还是关机。
他开车往楚颂家赶,脑子里全是楚颂生气的样子。他怕楚颂真的不理他了,怕自己再也没机会解释了。
车停在楚颂家小区门口,他快步跑进楼道,走到楚颂家门口,刚想敲门,又怕楚颂不开。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楚颂发了条微信:“颂颂,我在你家门口,我有话跟你说。”
等了几分钟,没人回复。他又发了一条:“我知道你生气了,你开门,我跟你解释。”
还是没人回复。
他急了,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颂颂,开门好不好?”
门里没动静,别是出事了?
他又敲了敲:“颂颂,开开门好吗,早上是我不对,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也不该走的,没跟你说清楚是我的问题,你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里传来楚颂的声音,带着点警惕:“谁啊?”
“是我,段怀英。”段怀英的声音软了下来,“颂颂,开门,我就跟你说几句话。”
门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楚颂的脸露出来,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你来做什么。”楚颂的声音很冷,还追到他家来了。
段怀英没说话,顺着那个缝隙一用力挤了进去,一把抱住楚颂,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头缝儿。
“颂颂,早上公司出了点事,不是故意想丢下你的。”
楚颂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能任由他抱着。
“你放开我。”楚颂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段怀英没放,反而更用力了些:“不能放,我一放开,你就又要离开了。”
他低头:“颂颂,别生气了好吗,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就这样丢下你。”
他推了推段怀英的肩膀,段怀英松开他,低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愧疚和不安,这些曾经根本是不属于他的情绪。
“你想说什么。”
楚颂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隐隐软和了几分。
段怀英没说话,只是低头,吻住了楚颂的唇。
这个吻来得突然,楚颂愣了一下,想推开他,却被段怀英按住了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段怀英的吻带着侵略性,让人完全摸不到章法,楚颂的呼吸渐渐被掠夺,身体也软了下来,只能靠在段怀英的怀里,任由他吻着。
吻持续很久,段怀英的手顺着楚颂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带着点安抚的力道。
楚颂从一开始的推拒,到后面的默默承受,脸颊贴在段怀英的颈窝,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声,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段怀英吻了很久,才慢慢退开,鼻尖抵着楚颂的,呼吸急促:“颂颂,我爱你的,不会害你的。”
楚颂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和坚定,点了点头:“嗯。”
段怀英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抱住楚颂,紧紧地:“颂颂,谢谢你。”
“但你要答应我,”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委屈,“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别瞒着我,别丢下我。”
“我答应你。”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坚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跟你说,再也不丢下你了。”
楚颂靠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委屈,是安心。
客厅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段怀英抱着楚颂坐在沙发上,楚颂坐在他腿上。
轻轻拍着楚颂的背,像在哄小孩。
两人很默契地没提之前的事情。
楚颂:“你昨天晚上……冷不冷啊?”
段怀英:“你说呢,快感冒了。”
楚颂嘴上说着:“活该,冻死你。”然后起身去翻医药箱,看有没有感冒药。
口是心非就是如此。
他低头,在楚颂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得像月光:“颂颂,跟我回家好不好。”
楚颂摇摇头:“我现在突然觉得这里挺好的。”
“那好,”他继续道,“那我住过来。”
早上一醒,段怀英就打了两个喷嚏。
楚颂翻医药箱的手顿了顿, 回头白了段怀英一眼:“谁让你昨晚死撑着不回去的?”
嘴上硬气, 却还是拿出体温计塞给他, “赶紧量, 真感冒了别往我跟前凑啊, 我可不想被传染。”
段怀英乖乖夹着体温计,目光却黏在楚颂身上没移开。
楚颂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 没睡醒似的,睡衣是可爱的小鸭子,带一个大大的帽兜,拖鞋也是毛茸茸的,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
看着人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找感冒药,段怀英心里的空落感一点点被填满。
“别找了,我没感冒。”
段怀英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把人拽到沙发旁边,抱着坐他腿上,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逗你玩儿的, 想让你多关心我两句。”
楚颂挣了挣没挣开, 气鼓鼓地在他腿上用力颠了两下:“幼稚鬼。”
段怀英低笑, 把人搂得更紧:“怕你还在生气。”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以后我住这儿陪你,好不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逼着你回别墅。”
楚颂气鼓鼓地:“我家我当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了,难不成你还绑我回去?”
“是,你家。”段怀英自然是顺着他。
楚颂没说话,只是在他肩头蹭了蹭下巴,就算是默认了。
接下来几天,段怀英把公司的事全挪到了家里。
视频会议开得频繁,却总会在楚颂起身倒水时暂停,隔着屏幕跟董事们说“稍等,我这边有点事”。
会在楚颂画画累了时,递一杯牛奶,顺便帮他按按胳膊按按肩膀。
楚颂打哈欠时,把人抱到沙发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电脑放在茶几上,一边看PPT汇报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礼拜五的下午,楚颂趴在地毯上翻画集,翻到第三遍时终于忍不住叹气:“天天待在家里,我快长蘑菇了。”
段怀英这几天哪儿也不去,自己去哪儿他都要跟着,就跟怕他一个成年人出门就会丢了似的。
段怀英正在改文件,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凑到他身边:“想出去?”
“嗯,想去买新的颜料,画笔,顺便逛逛。”楚颂抬头,眼睛亮闪闪的。
段怀英想了想:“甜颂今天有个小沙龙,是一个香水品牌的合作活动,缺个帮忙招呼客人的。”
“你要不要去?就当玩儿,不用干活。”
“你的甜品店?”楚颂挑眉,饶有兴趣,“真的吗,我去合适吗?”
“当然。”
上次他和鱿鱼老师在那儿谈事儿的时候,就看见店里一层有不少客人,当时就觉得挺有趣的,想多观察一会儿,可惜时间没来得及。
提起鱿鱼老师,昨天晚上还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明天一起讨论一下画稿。
段怀英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他当然知道,砚秋当天还跟他打了“小报告”,消息一条接一条——
“老板,楚先生已经来店里了,那位尤郁老师等他有一会儿了。”
“他们聊得特别开心,尤郁老师还夸楚先生的画!”
即便如此,段怀英还是很好地保持了稳定的情绪:“那正好,熟门熟路。”
段怀英揉了揉他的头发,“去换件衣服,我们走吧。”
“你也去?”
段怀英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想也知道了,他这几天处处跟着自己,他的地盘,更不会脱离他的视线了。
甜颂的招牌擦得倍儿亮,看样子刚搞过大扫除。
推开门就是淡淡的奶油香。
段怀英刚踏进门,砚秋就迎上来,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眼神却飞快地在他和段怀英之间转了一圈:“boss,您来了。”
接着就是对着楚颂:“楚先生也来啦!”
砚秋的声音透着点藏不住的兴奋,“不知道您要来,但是时间很巧了,今天搞活动,我们烤了新口味的焦糖布丁,放凉了正好吃。”
收银台后的店员也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擦杯子的布,眼睛亮晶晶的:“楚颂老师好!上次您落下的小发绳,我给您收在抽屉里了,等下给您拿!”
楚颂愣了愣,才想起上周走得急,把束发的黑绳落在了窗边的桌子上。
他头发不算短,画画的时候挡眼睛,就会绑个小揪揪。
他走过去接过发绳,笑着说:“谢谢你们,还特意帮我收着。”
“应该的应该的!”店员小姑娘连忙摆手,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砚秋,嘴型无声地说:“好好磕!”
砚秋也用口型回他:“偷偷磕就行了别被发现!”
段怀英看向砚秋:“忙你们的,带他来玩会儿。”
楚颂:“那不行,大家都忙着,我来都来了,当闲人?”
段怀英:“来真的?”
楚颂:“当然!”
段怀英点点头,把挂在墙上的崭新的备用围裙递过来:“穿上试试。”
楚颂接过围裙系上,长短刚好,系上腰间的带子,一把小腰纤细极了,还真有点儿店员的味道了。
砚秋凑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楚先生,您别紧张,等下客人来了,您就负责把甜品端到桌上就行,其他的复杂的都让我们的人来。”
楚颂忍不住笑了,这哪是让他来帮忙,分明是把他也当客人伺候。
沙龙在下午两点开始,客人陆续进来,大多是附近的中产阶级以上的上班族,好巧不巧,有两个是楚颂的粉丝,看到他时眼睛都亮了。
“可颂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穿短裙的女生惊讶地捂住嘴,悄悄拉了拉同伴的袖子:“看看看!奶油可颂!”
“我来帮忙的。”楚颂指了指围裙,“你要点什么?我来帮你下单。”
“您一定是来体验生活的吧?我要一份芒果慕斯!麻烦可颂老师了!”女生兴奋地说。
等楚颂转身去拿甜品时,赶紧掏出手机给朋友发消息:“我在甜颂碰到楚颂老师了!他居然在帮忙!啊啊啊我最喜欢的太太啊,我人生圆满了!”
砚秋在柜台后打包甜品,偷偷瞄了眼段怀英——老板正站在柜台旁边,看似在看甜品菜单,目光却一直追着楚颂的身影,楚颂给客人递甜品时笑了一下,老板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砚秋赶紧碰了碰店员,朝段怀英的方向努了努嘴,店员立刻心领神会,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背影,发进店员的小群里,配文:“我宣布我的cp就是最甜的,而且一定szd!szd!!”
活动进行到一半,楚颂靠在柜台边歇脚,手里拿着砚秋递来的温水。
段怀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焦糖布丁,递到他嘴边:“尝尝,据说味道很好。”
楚颂张嘴吃到满满一大口,焦糖的微苦混着奶香味,刚好合口味。
他嚼着布丁,没注意嘴角沾到了一点,段怀英伸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都是你的。”
段怀英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
楚颂看到周围都在看他,连忙低下头喝水掩饰,没看到身后几个小店员激动得攥紧了拳头,嘴型同步无声地喊——“擦嘴了!”“用手指擦的啊!”
甜颂开的时间不短了,一位熟客跟砚秋打招呼:“砚秋店长,今天给我留蓝莓慕斯了没?带不回去老婆又要跟我闹。”
砚秋:“当然了,记着呢。”
“嘿,还得是你!”他看到一旁的段怀英,“这位是?”
砚秋:“啊,那是我们老板。”
客人:“哇,你们老板这么帅啊!”
楚颂端着盘子回来,段怀英顺手接过:“行了,差不多了,坐下休息会儿。”
客人看向楚颂,楚颂点头,回了个友好的微笑。
“啊,那这位就是你们老板娘了吧!”
“……”
楚颂也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段怀英,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他没反驳,甚至轻轻“嗯”了一声。
你真敢答应啊!?
活动结束时已经傍晚了,店员们收拾东西,楚颂也帮忙擦了两张桌子。
砚秋:“楚先生,下次您常来呀!我们都欢迎您!您来了生意都更好了,我让师傅天天给您做新甜品!”
“对呀对呀!”店员们也凑过来,“我给您留最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外面的樱花树!”虽然没樱花了,那也是樱花树!
楚颂笑着点头:“好,谢谢你们,下次我来买画材,顺便过来。”
走出甜颂,晚风带着点凉意,段怀英自然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楚颂肩上。
“今天玩得开心吗?”段怀英问。
“嗯,挺开心的。”楚颂点头,“他们都很可爱,但是……刚才我好像看到他们在拍我们?”
段怀英若无其事:“他们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想拍张照留着。”
“是吗?”
“是。”
回到家,段怀英拿出手机,给砚秋发了条消息:“今天表现不错,每人加五百。”
砚秋秒回:“谢谢老板~老板和楚颂老师要一直好好的呀!”
只要两人一直在一起,老板就心情好,老板心情好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段怀英把手机递给楚颂看,楚颂伸手捶了他一下:“段怀英,你以后别跟店员说些有的没的,他们好像都有点误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