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颂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这俩人,真是把“口是心非”发挥到了极致。
秀结束后,后台一片欢腾。
沈虞被一群记者和设计师围住,回答着各种问题,楚颂刚想悄悄溜走,就被周年拦住了。
“那个……”周年板着脸,语气和缓了些,“刚才对不起啊,我不该对你态度不好。”
“没事,”楚颂笑了笑,“所以……你是担心我跟你抢沈虞?”
“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年的神情不太自然,“沈哥说你们就是好朋友,你是有对象的。”
哦,怪不得好了呢。
不是,他什么时候有对象了?
沈虞摆脱了人群,走到楚颂身边:“看什么呢?”
“看你的小奶狗宣示主权。”楚颂挑眉,“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告白啊?”
“告什么白?”沈虞嘴硬,“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懂的可多了。”楚颂拍了拍他的肩膀,“哇,你可赶紧的,别等人家跑了才后悔,他这样的可多的是人喜欢,想捡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沈虞没说话,只是看着周年跑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颂拿出手机,给段怀英发了条消息:【秀结束了,晚上想吃可乐鸡翅!好饿啊,我现在能吃一百个鸡翅】
段怀英很快回复:【我这儿也结束了,在往那边走,定位发我,马上到。一百个太多了,先欠着,下次慢慢给你做。】
楚颂看着消息笑了笑,抬头时,看到段怀英的车已经停在了艺术中心门口。他跟沈虞挥了挥手,快步跑了过去。
“怎么样?累了吧?”段怀英打开车门,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累!”楚颂坐进车里,兴奋地说,“我第一次走秀,居然没摔跤哎!不过有一说一,沈虞这一季的衣服真好看,尤其是那套背带裤……”
段怀英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嗯,颂颂穿什么都好看,喜欢那个款以后给你买别的。”
反正不能穿他沈虞的。
车子驶离艺术中心时,楚颂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沈虞正和周年站在门口说话,周年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沈虞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段怀英透过后视镜看:“你是给他帮忙。”
“对啊,不然呢。”他就这么两个半朋友啊。
“下次我跟你一起。”
楚颂笑起来:“我又不改行当模特,还什么下次啊。”
看着段怀英面色不悦,楚颂好像知道了。
“你是在吃他的醋啊!”
身边怎么一个两个都是醋精?
楚颂:“我觉得其实走秀也挺有趣的, 没我想的那么难!”
楚颂喋喋不休地跟段怀英讲秀场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他故意在那个叫周年的模特面前坑了沈虞一波,说沈虞被记者围堵时差点被拽坏了衣服,还有个模特没站稳直接扑在化妆台上, 散粉扑棱了一脸。
没注意到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 渐渐收紧。
“沈虞说下次要给我设计套他这次压轴款的面料制作的礼服。”
楚颂转头看他:“你说我穿会不会好看?不过礼服这东西我又用不上, 还是常服才好。”
段怀英:“好看, 你穿什么都好看。”
只有他自己知道, 听到“沈虞”两个字时,那股莫名的烦躁有多强烈。
他不是不知道楚颂和沈虞是朋友, 可看到楚颂对着别人的设计赞不绝口,看到沈虞能陪在楚颂身边看秀,并且楚颂还如此开心的样子,那些占有欲就像绞杀藤一般,肆意滋长缠绕。
楚颂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还在絮絮叨叨:“对了,周年, 就是沈虞找的那个签给他的模特,今天超帅的,那衣服穿他身上, 简直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嗯。”
段怀英的回应更短了, 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的纹路, 目光落在前方的路灯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颂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凑过去看他:“段怀英,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段怀英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快到家了,准备下车,穿上外套,外面凉。”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了戳段怀英的胳膊:“你还在吃沈虞的醋啊?”
“走吧,我给你做可乐鸡翅。”
楚颂看着他快步走进电梯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收了收,真难搞啊,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回到家,段怀英径直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忙活。
楚颂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切姜、腌鸡翅,动作熟练却没什么话,垂着眉眼一副冷淡的样子。
“段怀英,”楚颂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腰,“沈虞就是我朋友啊,而且,那个叫周年的模特,他俩才是有事儿。”
段怀英反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知道你怎么还是不高兴?”楚颂蹭了蹭他的后背。
段怀英立刻回头:“颂颂,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朋友是好事,我只是。”
他没说下去,只是把楚颂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只是想多陪你一点。”
楚颂仰头看他,段怀英开会一天,应该也很累了,却还惦记着给自己做鸡翅。
楚颂:“好嘛,那之后要是你有空,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这样是不是看起来要求很过分。”
段怀英:“当然不。”
这本来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晚饭时,段怀英给楚颂夹了满满一碗鸡翅,自己却没怎么吃,只是看着他吃。
楚颂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把一个鸡翅递到他嘴边:“你也吃啊,别光看我。”
段怀英:“好。”
楚颂洗完澡,趴在沙发刷手机,看着秀场的照片傻笑。段怀英坐在他身边,帮他吹头发,“吹干才能睡,不然要头疼。”
楚颂:“你不是在给我吹了嘛。”
“困了吗?”段怀英关掉吹风机问他。
“有点,”楚颂打了个哈欠,双眼的神开始涣散,放下手机,“今天走秀还挺累的。”
段怀英:“走,去睡觉。”
楚颂眼都快闭上了:“好远啊……走不动。”
段怀英站起来冲他伸出双手:“抱?”
楚颂七手八脚爬起来一个熊抱等着人给他“搬运”上楼。
段怀英帮他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我在旁边陪你,一会儿再走。”
楚颂点了点头,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段怀英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眼底的温柔渐渐被偏执取代。
他伸手,指尖描摹楚颂的脸颊,从眉骨到下颌,动作轻得像羽毛,却又没有碰到他,始终隔着那么一毫米的空气,精准且游刃有余。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楚颂身边,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手贴在楚颂的肩头,顺着楚颂的手臂慢慢滑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他低头,在楚颂的发顶印下一个轻吻,声音轻得像叹息:“颂颂,我不能没有你。”
他就这样抱着楚颂,睁着眼看了一整晚。看着他睫毛轻轻颤动,看着他偶尔的梦呓,看着他轻轻抓住被子的手,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直到天快亮时,楚颂又翻了个身,贴着段怀英,面对面。段怀英低头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才离开。
一如既往,段怀英在做早饭,早上醒了就有早餐吃,段怀英还是太全面了。
段怀英:“不在睡会儿?”
楚颂:“不啦,画还没画完,我去洗漱。”
段怀英:“颂颂,我……”
楚颂:“嗯?”
段怀英:“你先去吧。”
楚颂走进卫生间,他能感觉到,段怀英今天有点不一样,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早餐时,段怀英没怎么吃,又是看着楚颂,手指反复摩挲着杯子,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楚颂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放下勺子:“段怀英,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呀?”
段怀英:“嗯。”
楚颂:“那你说呗。”
“颂颂,”他停顿了下:“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楚颂愣住了,刚举起来的牛奶杯险些没泼出去。
你要跟我说这个?这种时候!?
段怀英补充道:“颂颂,我认真的,是想跟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想带你去见世界上所有漂亮的风景,跟你过一辈子,下辈子还想继续的那种在一起。”
他也担心,楚颂会不会不愿意,又会不会飞速逃离。
楚颂看着他有些紧张的样子,自己也紧张起来了。
他想过,怎么没想过呢,他当然不认为自己现在对于段怀英的态度处于“正常好友”的程度,自己对他什么想法,自己很清楚。
“段怀英,”楚颂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段怀英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滚烫,“你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对你做的一切,没有作伪。”
楚颂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段怀英的手背上。他想点头,想说好,可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问题,却忍不住冒了出来。
他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看着段怀英的眼睛,声音带着点委屈:“那你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突然走了?我当时,问遍了能问的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后来才知道你去了m国,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而且,你为什么会对我说那样的话。
段怀英的身体瞬间僵了,握着楚颂的手紧了紧,眼神却暗了下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空气里有热度的暧昧氛围突然就冷了下来。
楚颂看着他的反应,心里的期待一点点落空。他追问:“段怀英,你说啊,为什么?”
只要你能给我个让我足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我就信。
段怀英的喉结动了动,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这也是他想了整整一晚的原因。
他是忍不住了,但这些事……他依旧不能说。
说他当年被段程用楚颂威胁?说楚颂妈妈的事情?说自己故意跟他说那么决绝的话让他难受?
这些话,只会让他们之间多一道隔阂,一旦说出来,就没有可能了。
“对不起,颂颂。”段怀英看着他:“……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楚颂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你知不知道,你跟我说了那些话,然后突然消失,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走,我连等你的理由都没有。”
他抽回手,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段怀英,你说了你喜欢我,可你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吗?”
段怀英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伸手抱楚颂,想跟他解释,可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
“我……”
“别说了。”楚颂打断他,转身往楼上走,“我现在不要听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卧室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段怀英站在原地,看着空荡的客厅,手里还残留着楚颂的温度,心里却空得发慌。
他知道,自己伤了楚颂的心。可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还是冲动了,这不像他,明明两人的关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了。
窗外的阳光很亮,却照不进段怀英的心里。
而卧室里,楚颂趴在床上,眼泪浸湿了枕头。他其实很想相信段怀英,很想点头答应他,可那个没答案的问题,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拔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喜欢段怀英,从高中时第一次见到就喜欢。可这份喜欢,被时间和距离磨出了缺口,仅仅需要一个能骗过自己心的答案来填补。
可就算这样,段怀英还是没给。
楚颂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眼泪还在掉。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那个迟到了这么多年的答案。
客厅里,段怀英看着楼上卧室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痛彻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欠楚颂一个解释,一个迟了太久的解释。
他需要彻底解决掉所有威胁,需要确保楚颂的安全,这样他才有资格,把所有真相剖开,都告诉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等待,会不会让楚颂,离他越来越远。
光是想想,就难受得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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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吵架咯吵架咯[坏笑]有的人单方面被老婆吵架咯 放心啦会很快和好的
楚颂一夜没睡, 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趴在卧室门板上听了十分钟,确认楼下没了段怀英的动静,才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
他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衣柜前翻找自己的行李, 没敢拿太大的箱子, 只拿了个背包, 放了两件衣服两条裤子进去, 最后犹豫了一下, 把段怀英送他的银色吊坠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 又把那支金瀚海给的钢笔揣进兜里。
他不想带一些和段怀英有关的东西,怕自己看着了就会心软。
收拾完走到玄关,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四点半——段怀英至少六点才会从公司回来,时间足够他走远了。
换鞋时,他盯着鞋柜里那双上周段怀英刚买给他的新鞋子,刚碰到鞋带又收回了手, 最终还是穿了自己原来的鞋。
别墅的实木大门带着沉重的咔嗒声,他特意按住把手慢慢放,让关门声轻轻的。
穿过庭院时, 草坪上的草有些长高了, 被风吹得粘在裤脚上, 他没停, 一直走到别墅区的主路口才拦了辆出租车,报地址时顿了顿,报了肖清和家的位置。
自己家他恐怕比自己还熟,用不了10分钟就能被抓到。
段怀英五点十分就提前结束了会议。
车驶进别墅区时, 他习惯性地往二楼卧室的方向看,窗帘拉着,没什么异常,可心里却莫名发慌。
推开家门,玄关的灯没开,往常这个点,楚颂要么在厨房洗水果,要么趴在地毯上画画,总会第一时间喊他“段怀英你回来啦”。
今天,客厅静得要命,能听见时钟的摇摆滴答声。
“颂颂?”他喊了一声,回音都没有。
他的目光落在鞋柜上,楚颂的旧运动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双没穿过几次的白鞋,摆在第三层。
心脏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二楼卧室,门没锁,一推就开。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的银色吊坠下面压着一张便笺纸,字迹歪歪扭扭:“我要出去静一静,你别找我。”
没有落款,没有地址,甚至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段怀英捏着那张便笺纸,越捏越紧,直到把纸揉出褶皱。
他进了楚颂,看到楚颂的衣柜空了一角,那几件常穿的衣服不见了,是真的走了。
恐慌像海水一样漫过他的心脏和大脑。
他拿出手机,拨通楚颂的号码,听筒里冰冷地重复:“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点开微信,对话框停留在昨天楚颂发的“今天的牛奶不好喝,明天不喝了”,后面跟着一个皱眉的表情包。
此刻这些都像极了笑话。
楚颂的画稿摊开在书桌上,最后一页画了半张,笔还戳在一边;沙发上搭着楚颂昨天穿的奶蓝色卫衣,上面还留着淡淡的属于他的香味;甚至冰箱里还冻着楚颂爱吃的香草冰淇淋,是上周两人一起买的。
所有痕迹都在说他没走远,可联系不上的恐慌却越来越强烈。
段怀英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先给万宁打了电话:“查一下楚颂的网约车记录,下午四点半以后,从别墅区出去的,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他又给金瀚海打,声音发颤:“金总,颂颂有没有联系您?他走了,没说去哪。”
“颂颂不在家?怎么回事?”
“是这样,昨天我可能说了一些话,让他不太开心,今天就……”
“哎呀,你真是!”金瀚海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依旧沉稳,“等着,我让人查监控,你先想想他可能去的地方,比如他的朋友家。”
段怀英脑子里第一个楚颂的“朋友”就是沈虞。
他立刻让万宁查到了并拨通沈虞的电话,听筒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里有模糊的喘息声。
沈虞的声音极其不耐烦:“谁啊,催命啊,什么事儿?忙着呢。”
“段怀英。”
沈虞:“段怀英?!跟我开玩笑呢?你怎么有我电话?!”
“没开玩笑,楚颂走了,没说去哪,电话也关机了。”
段怀英忙问:“你知道他可能去什么地方吗?”
“走了?”
沈虞的声音顿了一瞬,背景里传来属于少年的闷哼,他似乎捂住了话筒,语气放低了些,“你跟他吵架了啊?”
“这你别管,”段怀英皱眉,“他平时除了你,还会跟谁来往?”
沈虞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了然:“除了我跟肖清和,还能有谁?你去清和老师家看看,地址我发你。”
顿了顿,他又补了句,“段总,瞅你这样,肯定是跟他吵架了吧,你要是真的在乎他,就别跟他藏着掖着的。我们楚颂不是那种会揪着过去不放的人,但他讨厌被人糊弄。”
“知道了。”
背景音里似乎有人在催促沈虞。
沈虞:“靠,下次别赶着劳资干正事儿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段怀英看着手机里沈虞发来的地址,手指发抖。
他想起楚颂上次提过,肖清和家有个小画室,楚颂偶尔会去那画画。
万宁的电话这时打了进来:“段总,查到了,楚先生下午四点四十分坐网约车去了艺术区,终点就是肖清和家附近。”
段怀英:“好,知道了。”
确认了地址,段怀英反而更慌了。
他不回自己家,就是怕自己第一时间去找他。
可他怎么可能不去找他?
他发动车子,汽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别墅区的宁静,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眼前不断闪过昨晚楚颂通红的眼睛——那里面的委屈和失望,难以名状。
他今天本就不该让楚颂一个人待着的。
他该追上去,哪怕说不出真相,也该抱着他说句“别走”才是。
楚颂敲开肖清和家门时,对方刚洗完澡,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穿着一身睡衣,看到他手里的背包,眉梢微蹙:“你怎么来了?”
“清和老师,我能在你这住几天吗?”
楚颂的声音带着些沙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现在没地方去。”
“什么没地方去,你家呢?你家不都装修好了。”
楚颂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哦,跟你对象吵架了。”
楚颂:“他不是我对象!”
肖清和伸手示意他先别说了,侧身让他进来,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家里像样板间似的,肖清和这个毛病有点像段怀英。
真见鬼啊,怎么又提他了。
肖清和递给楚颂一杯温水:“坐,说说。”
楚颂捧着杯子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从段怀英告白说起,说到自己问他当年为什么走,说到段怀英那句“对不起”,说到自己忍不住跑出来。
越说越委屈,眼泪砸在杯子里,本来就没喝,水位都上升了。
“我不是非要他立刻说清楚,”楚颂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就是想要个态度,哪怕说‘等我处理完什么就告诉你’也好,可他就只会说对不起。”
肖清和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指尖搭在扶手上轻轻敲着,没说话。
等楚颂说完,他才淡淡开口:“段怀英那样的人,一旦有秘密藏着不告诉你,那就是不能告诉你的,你知道了,搞不好还要受牵连。”
“牵连?”楚颂抬头,眼睛通红,“能有什么牵连?”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四年前,他似乎跟段氏闹得很僵,以至于出国之后,并没有得到家里的什么支持。”肖清和喝了口茶,“我认识的人跟他有过几次商业合作,他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有些事,如果不告诉你,可能是在保护你。”
楚颂没说话,保护?
就算是保护,也不该用“消失”这种方式。
“住多久都行。”肖清和站起身,指了指客房,“里面有干净的床单,你自己铺一下。我不会做饭,冰箱里有泡面和速冻饺子,饿了自己煮,今天网站重新排榜,我要去忙了。”
在他这只能保证4个字——“活着就行”,其他的一概不管。
楚颂点点头,看着肖清和转身回书房的背影,心里暖了些。
肖清和就是这样,话不多,却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给人留个台阶。
他走到客房,把背包放在床上,打开时候看到金海送的笔。
算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不然除了替自己操心之外,只怕段怀英也不好过。
段怀英的车停在肖清和家楼下时,天已经黑了。
肖清和家现在住的是一栋法式小洋楼,看起来条件还不错的样子。
他没立刻上去,而是在车里坐了十分钟,想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可一想到楚颂可能在里面哭,或者根本不想见他,心脏就像被攥住了动脉血管一样堵得慌。
最后还是下了车,走到门口时,他没按门铃,而是抬手敲门,一秒钟没人来开门,他就多揪心一秒。
门开了,肖清和看到是他,眉梢皱得很紧:“段总,你怎么找到我家来了?马上天黑了,有什么事?”
“你好,我是段怀英,我找楚颂,颂颂在里面,对不对?”段怀英的目光越过他往客厅里扫,“我想见他。”
“他现在不想见你。”肖清和侧身挡住他的视线,语气冷淡,“你见到他,只会让他更难受。”
“我就见他一面,”段怀英伸手想推开他,手指却在碰到肖清和胳膊时顿住了,他怕自己失控伤到别人,“我跟他说几句话,很快的!”
肖清和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和有些苍白的脸色,终究有点不忍心,叹了口气:“那你等一下吧。”
客厅里很静,段怀英能听到玄关后传来的细微动静,像是翻书的声音。
是颂颂。
“段怀英。”
楚颂的声音从玄关里面传来,带着点沙哑。
段怀英猛地抬头,看到楚颂站在那里,穿着肖清和的灰色家居服,袖子太长,晃荡着遮住了半只手,眼睛通红,显然刚哭过。
他居然,穿的别人的衣服。
“颂颂。”他想走过去,却被楚颂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楚颂的声音很冷,“我不是说过了让你别找我吗?”
段怀英:“我找不到你,不行的。”
段怀英的声音带着点哀求,“颂颂,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这件事情是我错了,我之后会告诉你一切,只要你跟我回去。”
“回家?”楚颂挑眉,眼底满是嘲讽,“那里是你家,不是我家,还说什么之后,之后又是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