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是根硬骨头by山代王

作者:山代王  录入:11-12

“你看这些脏东西!你还耍朋友!你才几岁你要做那种事情!”
劈头盖脸的斥责里,他把薄书翻面,入眼便是些露骨的照片和文字,他呼吸一怔,视线落在扉页规规整整的两个落笔署名——“楚明”。
瞬间,无力感从头到脚兜来,他那时候练和写的俱是行书。
“还读什么书?越读脑子越坏掉!”
“难怪你妈要把你送回来,你就是这副德性,我们活该啊,要来养你!”
……还有些什么话都完全混乱在轰鸣的脑细胞里了,只有那种用力到极致的摔门声还残存在听觉细胞里,他怔怔地看着空荡下来的房间,头皮发麻地滑坐到沙发。
屁股底下垫着的是一摞叠好的被子,他没滑到地上,静静地看了两眼情色杂志,极轻地叹了叹气。
茶几上摆着果盘零食,平时待客才拆的老牌子花生酥正齐齐整整地码在盘里。
那天晚上月亮也不圆,但窗外却格外亮。
他感觉浑身向外生长的刺儿都回缩了,狠狠地戳进皮肉往内脏去钻,生痛生痛的,都说人的骨头是硬的,但那天他却觉得,仅仅是呼吸的牵扯,骨头连筋都在颤动,不堪一击。
第二天他去学校,日常习惯性在后门招呼他的魏天依旧在,吹着泡泡糖大声说:“叫我声天姐,我让你进去!”
他微微抬眼,白茫茫的视野里有个少年嗖地转身,凭借着大步长和高步频飞速窜到前门,在女生还没跑完过道四分之一便轻快进门,颇为遗憾地说了句:“再说吧。”
少年的声音和身形渐远,只余下一声疲累不堪的:“天姐。”
魏天瞳孔猛扩,难以置信地给他让开进去的路,反应良久才发出滔天爆笑。
在那之后21班总是异常安静,课堂再没有一道笔直的身影斩钉截铁地说“我没错”,只有沉静之后微弱的一声“对不起”……
遗忘的速度总是那么快,有时候他都会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曾经夜里想过的“三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渐渐地却成了“时间过得真慢啊。”
“我想了想,你去跑三千,快点还一分钟检录时间过了!”
他微顿,犹豫半秒后去检录。
那天操场天色暗沉,翻滚着的乌云充斥大半块天空,呼吸间是令人呼吸滞涩的寒意。
他静静地跑着,耳边是大声的叫嚷和无数声呐喊,但没有21班,也没有楚明……好像就是因为这一次,空腹状态下近乎自虐式的三千米长跑,他心态陡转,好似在长久的隐忍里彻底折腰。
三年,就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眼眶边缘一点点被热气蒸得发干发涩,楚明目视着的前方灰蒙蒙一片。
耳边哄哄乱乱,稳健的脚步却栽向虚浮,呼吸在炽烈的蒸晒和强烈的窒息感里逐渐凌乱,他意识沉散地丢掉了步频。
“诶?”赵逵逵忽地伸手指着持续往后掉的楚明,虽然和下一位选手差了有近百米,但趋势非常不对:“楚明这是怎么了?”
江淮早在半圈前就拧着眉,闻声丢出一瓶水给他,反手拽着喇叭哥便往前挤。
喇叭哥飞快跟上:“江哥,怎么了?”
“进弯道你就喊楚明,”江淮敛眉面色沉冷,伸手抓住警戒线不悦地看着选手里格外突兀的楚明,轻声:“大点声。”
喇叭哥开始蓄力:“遵命!”
耳鸣了。
楚明想要挣脱这种深海海水压强般的窒息感但有些无力,眼前闪过一张张脸,笑着的怒着的,每一张放大杵到他瞳孔前就跟刀片掷来一样,难以自抑地他呼吸发紧。
浮浮沉沉间有什么声音在穿透鼓膜,一阵高过一阵,天灵盖被震得发麻。
意识有瞬间的破裂,他什么也没听清,视野片刻转入黑沉,要陷下去的前一息,意识裂痕里传出一声熟悉的口哨声!
潮浪般的呼声翻涌着撞进耳膜、脑海,神经条疯狂鼓动,一瞬里色彩和声音一同亮在视网膜前。
楚明从真空般的停滞里挣脱。
江淮拍了下喇叭哥,示意他别喊,与此同时熟练地再度吹出一声哨。
九号选手应声回头。
骤然被填充满的耳朵里没有具体的词汇,由暗转亮还带着浓重晕眩的视野里,却刻进一张被阳光映得冷白的脸,触目惊心。
楚明虚浮的双腿顷刻间被唤醒的灵魂接管。
“喊,”江淮松了口气,拍喇叭哥。
“九号楚明!九号楚明!”
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即将越过警戒线的观众被感染到发出猴叫:“九号九号九号九号!”
“楚明加油!楚明加油!“
“加油……”
操场内外被火点过似的燃热赤烈,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喊像是要把整个操场震碎。
楚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眼尾余光里江淮的脸转瞬而过,他茫然了一瞬,不知道刚刚看到的听到的是不是错觉。
但下一秒,狭窄的视野边角里猛然撕裂出一道身影——江淮在警戒线内撒腿狂奔,冷白鲜明的侧脸擦过形形色色的虚影。
“我靠,三千都有陪跑的!”
“好高!”
“加油加油加油!!!!”
刹那间楚明感觉灵魂在被重重撞击,虚实交替的视野轰然明晰,他看清楚了百米开外的十三号。
跟上,超过。
他听到了这声指令。
脚步相隔粗壮的人群屏障完全同频,楚明微微偏了下头。
江淮似有所感地跟着偏头,无声地用口型说了句:“傻逼。”
楚明看清了。
沉闷、僵硬的胸腔逐渐流动起来,他呛笑了声,差点岔气。
操,傻逼江淮……
滚炽的喉管泛出烫人的血腥气,额间滚落豆大的汗珠。
曾经他就是被这种溺水般的脱力彻底淹没、沉寂。
但此时此刻楚明正踩在跑道线上,选择变道,双臂交摆间身形迅然跃超过十三号选手!
“加油加油!!”
“冲啊啊啊啊!”
最后一千米。
楚明呼吸间已然满是铁锈味,视野里赤色跑道一寸寸被踏没,他别无杂念,紧咬着前方二号选手匀速加速。
再度,脚尖点过跑道线的瞬间,他越过二号独道往前。
边缘视野被晃动得模糊不清,但偶尔他还是能从人头攒动里看清一闪而过的江淮的脸。
膝盖……
楚明超过前方三号选手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江淮的膝盖经得起这么强烈的运动吗!
他狠地压下胸腔里猛烈的不适,视网膜被丝丝血气覆上,他丝毫不管地向前冲去,身形划出一道长长的残影。
他必须至少超江淮一圈整。
“楚哥加油!!!”跑道旁秦苗抱着专业摄像机,叉腰卯足劲儿地吼了一声。
赵逵逵拉着喇叭哥也越到最前,完全不管其他班同学被挤扁的脸,开吼:“九号楚明!九号楚明!”
“叮铃——”响铃代表三千最后一圈。
楚明的前方早已空无一人。
半圈之外,代表终点线的红线被拉出,满场的观众开始朝那处挤去。
脚尖点破橡胶跑道上细小的突起,楚明摆臂,浑然不顾地向前猛冲,视线被汗滴浇糊,灵魂拖拽着沉重的身体拼了命地往前,前方是一条朦胧的赤红。
“呼——”哨声脱哨,尖利刺耳。
红线被腰腹扯断,全世界在瞬间闭音,楚明猛然间视线失焦双耳轰鸣。
他赢了。
越过终点线狂嚣着的身体细胞陡然滞停,巨大的脱力感兜头而来,楚明感觉自己像是一根被绷断的细绳,胸腔猛然开始喘咳。
江淮飞快冲出警戒线,想也没想抬手狠地给人按进自己怀中,手臂重重收束紧。
滚烫血腥的粗喘里,江淮的声音格外清爽:“跟我走两步。”
“我操,赢了!”
“这个是真有点儿帅!”
“楚明第一!楚明第一!!!”
欢呼声炸在耳畔,楚明似乎终于有所感触,拧了下眉。
“边上来,”江淮抱着他往场外树坛背面带:“吵得脑袋疼。”
楚明双腿疲软脚步虚浮,强猛的冲刺让体力余留不多,他几乎全然撑压在江淮身上:“……嗯。”
操场边角狂呼要淡下来不少,吵闹的背景音里,江淮呼吸凌乱地把毛巾搭他脑袋上,擦了擦他额角、脸颊、脖颈上莹亮的汗水。
楚明勉强压住身体往下跪的本能,意识渐渐回笼,在心头压了良久的责问毫不客气地就出了口:“江淮你他妈跟着瞎跑什么,你膝盖经得起这么造吗?”
气喘淹没声音,听着格外嘶哑。
隔着毛巾压着楚明颈动脉的指尖蓦地顿住。
江淮站在树坛边沿,视线从他起伏剧烈的胸口缓缓上移,落在他浮出薄红的眼睛。
本来没什么的,但听到这声含混不清的诘问,心里猛然翻出巨浪。
“你——”楚明还在说话。
他却控制不住地一把揽住楚明后脖颈,掌心钳扣紧,狠地用力将人朝自己压来,滚烫的唇温划过微颤的眼皮,最终重重地压在了干涩的嘴角。
“嗯……”
瞬间,坚/挺着的意志决堤,长跑强烈的体能消耗和超脱承受范围的猛冲让楚明再难自抑地屈膝,双腿疲软,受不住地往下,单膝跪在江淮面前。
江淮的手臂连忙滑到他后腰将人稳住。
微微偏开头,垂眼,笑意碎在眉眼间:“这就跪了?”
楚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被江淮嘴唇点盖过的眼尾、嘴角就跟有火星子烧起来似的,烫得他忽视不了。
脑海炸开一团七零八碎,他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稍稍仰着头,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机械地问出还没问完的话:“你……膝盖没事吧?”
“你说呢?”江淮耳尖也烧得慌,别开他灼热的对视,看着远处的橡胶跑道。
身前没有回答。
江淮拧了下眉,回头的瞬间腰腹被手肘一顶,他没稳住一屁股坐在树坛边缘。
随之感觉到左腿裤腿被很轻地推了上去,滚烫的指尖体温落在他小腿,而后是灼热的呼吸扫拂。
他呼吸猛地滞停。
下一秒,楚明的唇印在他左膝,伴随着剧烈的心跳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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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哟,还有劲儿呢,小楚[吃瓜]

“加油加油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旁边跑道不知道第几号选手在做最后的冲刺, 震耳欲聋的全是加油声。
树坛边却很安静。
安静得彼此心跳声都格外清晰。
楚明偏了下头,毛巾落在地上。
他好像又有了些力气,单手按着地面把自己用力撑了起来, 站稳, 唇间残存着的细微的战栗让他下意识背过身,目光不太真切地望着远处喧闹的人群。
思绪异常凌乱,却也异常清晰。
气氛有点暧昧不清,热气浮在呼吸间, 两人多多少少都带了点对方的体温。
江淮咽了口唾沫, 弯腰捡起毛巾,手心撑在坛沿头微微后仰。
“哎,”他脚尖踹了下楚明小腿肚。
没拉伸肌肉是抽着的, 楚明险些被他踹得再次跪下。
“你转过来,”江淮又轻踹了一下,淡定地说:“我们交流一下。”
楚明身体还在打颤, 发抖的指尖捻了下, 他转过身看着江淮的脸。
“抱歉,”江淮仰着头,目光落在他绯红的耳垂, 稍微停顿后, 偏了些滑到他血色淡淡的唇, 说:“我没控制住。”
其实还是控制住了的。
不然这……其实该落在其他地方。
话完全摆在了明面上, 楚明呼吸一滞, 视线定定地落在江淮左膝良久。
他缓缓抬眼。
视线刹那相接,触电般双双飞速转开。
对面警戒线围着的跑道还在等待着最后一位选手的蠕动。
学生会的也坚/挺地拦着,没让谁都跟江淮似的堂而皇之就越线,此时树坛这块儿跟什么密地一样, 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踏足。
楚明两指轻错,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狂奔猛冲时如影随形的冷白侧颜,是人潮熙攘里独一份的存在。
他眸光微微晃动,视线有些朦胧——估计是汗水进眼睛了。
不知道是被哪根神经接管了身体的统治权,楚明回过神时,双臂已经紧紧圈住江淮,下巴轻轻地搁在他肩窝里。
气息混乱,扑落在侧颊颈项间燥热湿润。
江淮喉结滚动,怀疑楚明的心脏是不是跳到自己胸膛里了,莫名有股引力勾得他心潮汹涌,要决堤了,他往后一手撑进泥土里,受不住地说道:
“别他妈在我耳朵里喘,没劲儿了躺地上我给你找担架。”
楚明笑得腹部一抽。
不得不说这个姿势还挺狼狈,江淮坐着他站着,弯腰拥抱一下废老大劲儿的。
他慢慢直起身体,咬牙压下那股想就地躺下的累意。
“啧,”江淮状似面无表情地按捺下内心的狂跳,把左腿裤腿扒拉下去,伸手:“拉我一把。”
楚明:“……”也不知道他俩现在谁力气更多一点。
但他还是伸手拽住江淮的手腕,尽全力才把他拉起来。
“再不回去以为我们怎么了,”江淮反手扣住他手腕,晃了晃:“恢复好没?”
楚明吞咽下喉间没褪尽的血腥气:“还好。”
捞起警戒线往里走的时候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只有紧贴着的手腕脉搏清晰热烈。
“我操,你们终于回来了……”赵逵逵连忙冲来,没留意到两人之间稍显微妙的氛围,压不动激动一个上步作势就要给楚明紧紧抱住,拍肩抚背走一套哥们礼节。
双臂刚刚展开,就被杨棉棉拉了一下。
与此同时楚明被轻轻往回拽了半步,肩头撞着肩头的瞬间,江淮掀起眼皮,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杨棉棉。
杨棉棉垂头,双颊微红。
楚明和赵逵逵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几乎同时瞪圆了眼睛,异口同声:“嗯?”
江淮淡定地看了眼赵逵逵:“他想吐,别乱抱。”
楚明:“……”
“soga,”赵逵逵宽心,垂下手给杨棉棉行了个大礼:“果然还是女生心细,思虑周全。”
杨棉棉接下这顶帽子,含蓄:“嗯。”
“男子三千米长跑项目。第一名,二十一班楚明;第二名,二十九班……”
主席台传来比赛名次宣读,稍稍平息了的气氛再度被点燃。
远远地甚至能听到喇叭哥跨越满操场的一声“牛逼!”
“我靠,除了你全是29班的,”赵逵逵说着激动地跳了跳:“哎,要是三千在昨天就好了。”
楚明倚着江淮,歪了下头:“嗯?”
“这样你就可以去跑接力,”赵逵逵挠了挠脑袋:“你耐力强,爆发力也牛逼,当最后一棒我们班绝对能赢,至少也冲前三。”
“那也不能就耗着楚明一个人啊,”杨棉棉立马说:“再说他们那架势也没想赢啊。”
她说的时候往21班班级区域看了眼,那堆人就干坐着,方才楚明冲线的时候隔壁班几个同学还送祝福来着,班里的人就置若罔闻。
楚明也跟着投去一瞥,无所谓地说道:“不重要。”
杨棉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只是应和着:“嗯,不重要。”
喇叭哥跨越操场人群奔赴而来,身边还跟着秦苗。
没等人开口,赵逵逵先一步伸出制裁之食指:“声音小点,别吵吵。”
喇叭哥:“……”他克制地拍了几个巴掌以示祝贺。
“小楚哥,”秦苗背着相机挂着学生会的证:“我这里有点儿吃的喝的,你将就垫垫,空腹难受。”
“谢谢。”楚明伸手要拿。
但秦苗却率先一步把袋子递到江淮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得去拍照片,先走了。”
等秦苗走远,赵逵逵突发感叹:“学姐真好啊。”
“别感慨了,你不是替谁跑接力赛第一棒吗?”喇叭哥晃着手里的名单:“女生组棉棉是不是也参加了?”
杨棉棉点头:“啊,是。那我们先去热身什么的,你们好好休息,喝点水吃点糖。”
“嗯,”楚明点了下头:“辛苦了。”
“还好还好。”杨棉棉笑了笑,抬手把赵逵逵抓走:“走走走。”
“诶?”赵逵逵被拽着走出几步,才:“我我我我自己走。”
江淮掂量了两下手里的三明治:“去看台吧。”
楚明轻声:“现在?”
八中领导不让坐看台,说是不搬座椅的运动会不青春,看台通常会被牵线拦起来,只是在开幕的时候当做临时舞台,爆点儿彩带彩纸。
去看台的话……
楚明犹豫了一秒,不在乎:“走吧。”
厚大的台阶间还残留着彩条彩块,江淮和楚明擦着边缘,做贼似的攀上最顶层,大半块操场毕览无遗。
窝在边角坐下,只能靠角度偏差勉强避开可能投上来的视线——挺禁忌的。
三千米的长跑热了场子,接力赛又是班级荣誉之争,场面更是火热。
视线里警戒线边又围上一圈看热闹的啦啦人。
“有水吗?”楚明嗓根干涩,坐下时极轻地问了句。
江淮弯腰薅了薅袋子,薅出一瓶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水,垂眼拧瓶盖时问了句:“喝还是漱口?”
楚明还没那么讲究:“喝。”
江淮把水递他手里。
楚明捏着水瓶,仰头连着喝了几大口。
见他喝得急,江淮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顺气:“还没缓过来?”
楚明喝完大半瓶,压下喉间那股铁锈气,声音还是沙哑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微微偏头:“你呢?”
“我什么?”江淮挑了下眉,明知故问:“缓没缓过来吗?”
楚明喝水:“不然?”
“没。”江淮说。
“啊?”楚明皱眉,左手立刻轻抚上他左膝,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作势要站起来给他扶到医务室:“你跟我跑了多——”
“你说腿啊,”江淮笑着手心盖在他手背,把他按坐下来,像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细细打量他皱起来的眉。
稍后他嘴唇轻压在楚明耳垂,低声:“我以为说别的。”
楚明的话戛然而止,被火燎着了般不可控制地耳尖烧红,他别开眼。
“腿没事,”江淮轻笑,挠了挠他手背:“我又不是傻逼,只跟了半圈。”
“半圈?”楚明忽地抬头,意外地看着他,印象里后半程江淮一直在他余光里。
“嗯,”江淮说:“我跟你还没多久你就开始加速。我要是再跟跑,不知道沿途得撞飞多少人。”
楚明怔了怔。
江淮说着抬手揽住他肩头,没管下面会不会有人往上看,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些:“你跑完还来质问我,胆儿肥啊。”
楚明:“……”
他靠着江淮肩头,想坐直但奈何身体疲软无力,便就着这个姿势。
声音有些轻:“所以真的没事?”
“没事。”江淮没管膝关节隐隐翻出的痛意,跳远的时候带出来的毛病,他嗓音如常:“倒是你,跑的时候在想什么?跟魂儿丢了似的。”
“嗯……”楚明脸颊轻贴着他,隔着层被阳光烘暖的温热,能感觉都江淮的体温:“一点往事。”
江淮垂眼,看着他短茬的发和修长的后颈,眸光微动。
他想起楚明前两次完全无名的三千长跑,这么能跑的人怎么会进不了前三。
“但不会再想了,”楚明声音轻但坚定:“我跑出来了。”
江淮想挑眉但没挑起来,开口时嗓音滞涩:“嗯。”想起什么他不禁打趣说:“是不是听到侯俊的加油声了?就跟鞭炮似的什么思绪都给炸没了。”
“没,”楚明盯着脚下宽大的台阶,上面似乎还蒙着层薄薄的灰:“先是你。”
“我?”江淮顿了下,转而笑了起来。
他用指关节扣着楚明的手臂,一下又一下:“你这耳朵还挑着听呢。”
“倒也不是。”楚明轻阖眼,疲累后的身体困意浓郁:“我听得出是你。”
人声嘈杂里,特别而清晰。
看台下在进行女子组4*100接力赛,翻江倒海般的呼喊声远得不真切。
鼻尖萦绕着股熟悉的气息,安定舒适,江淮扣紧了楚明,忽然说:“头发还是软点好。”
楚明:“……”
他埋在江淮衣袖间,猛地吸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头发软。”
江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楚明一愣,看清他动作时笑得肩头轻抖:“傻逼。”
江淮:“……”
他垂手挠着楚明后颈,“能骂我了,精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楚明:“嗯。”
“吃点东西吧,”江淮另只手绕到塑料袋,里面有几颗薄荷糖、两盒三明治:“我饿了。”
楚明坐直。
三明治一人一盒。
没过半分钟楚明利落地拆开三明治盒,伸手换过江淮的。
“操,”江淮看着光秃秃能直接上嘴啃的三明治,借楚明没喝完的水洗了下手,接过时挑了下眉:“嫌弃我?”
“……你开的,”楚明垂眼拆着包装盒,想起开学时江淮剥的,在心里默默扶额:“不太有食欲。”
江淮:“……行吧。”
他咬了口,还是学校那款,还是楚明拆的包装,也还是这个味道。
但有些东西却变了,变得很合他心意。
楚明四五……六七八九十口塞完三明治,搓了搓指尖,微微俯身握住小腿肚,轻拧着眉一寸一寸用力按着。
江淮扫他一眼,脚尖踢了下他脚踝:“去拉伸。”
楚明按了按腿:“嗯?”
“你这样拉不开,明天有你罪受。”江淮说着,三两下收捡起包装盒,“下去,我带你拉伸。”
楚明微顿:“好。”
天色渐渐走暗,微风习习燥意淡淡还挺舒服。
接力赛结束,主席台正在集结宣读比赛名次和最终各班班级得分。
篮球场外,江淮倚着塑胶网微微垂眼,弯身轻轻按着楚明小腿,一点点加重力气,同时说道:“压腿。”
楚明照做。
傍晚时分,天色浑蓝。
运动会宣布结束,各班学生按次序带凳回班。
沿途照明灯接连亮起,哄哄闹闹里都或快或慢地往教室里赶。
楚明做完最后一个拉伸动作,身体要舒畅得多。
江淮一掌拍在他屁股:“爽吗?”
“还行,”楚明拍开他的手,“走,回去搬椅子。”
江淮抬步跟上,贴他后背同他逆着人流往操场里去。
运动会后劲有点大,到晚自习第一节正式开始,班级都没压下那股燥意。
还在轰轰烈烈着。
“这么有激情,”卫疏抱着教案走上讲台,温柔地笑道:“那来篇赛后感好不好啊?”
一句话顶钟大姐核心技能,全班瞬间石化,半句话都崩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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