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服。”
她说,“喜财,给他,脱了裙子。”
四周一片死寂,罗荔的啜泣声也停止了。只有女人僵硬的嗓音回荡着,好像夜间呓语。
她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机械性地呢喃:“喜财把他,压在老爷的床上,然后问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他不说话,喜财就又说,小夫人怀孕肯定很辛苦吧,小人给你揉揉肚子怎么样?”
霍杏儿顿了一下。
“他,他就说没有不舒服,喜财不信,还是要给他揉肚子。揉着揉着,就……开始捏他的,胸。”
“再然后,他们就开始亲嘴。喜财把裤腰带解了,一面亲他,他被亲得舌头都吐在外面,喜财就说,就说……”
霍家兄弟三人此时此刻的表情都变得很不对味了。
霍隐咽了口唾沫:“说什么?”
霍杏儿望着罗荔,“……他说,怎么小夫人都怀了孕,这里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
罗荔的脸颊“腾”得一下红透了。
他慌乱地反驳:“我才没有!”
说完这句话,一下子意识到,好像反驳的时机不大对。
“我、我不是说我胸不小……呃,不对……”
越描越黑了。
霍杏儿的指尖发抖着指向罗荔,“那邪祟,肯定与他有私情!要不然,怎么会醋意大发,杀了喜财……”
再看罗荔,少年脸上写满惊慌失措,方才强装的那点镇定仿佛一下子被这几句话打碎了。
霍城拍了拍姑姑的肩膀:“好,我知道了。”
随后,他一步一步走向罗荔。
青年身高过人,剑眉压眼,鼻梁高挺,背光之时面容仿佛阴鸷雕像,极具压迫感。恍惚一看,仿佛是霍皆岐死而复生,正站在罗荔面前。
他那点胆量哪里够用,小腿一下子就发软了,嘴巴里只能破碎地为自己开脱:“不是的……我没有……”
霍城只有一句话:“那只邪祟真的不在祠堂里?”
男孩浸了薄雾的水杏眼里满满的都是哀求:“真的不在。”
霍城颔首:“阿隐,阿阑,我们现在就进祠堂。”
再次踏入祠堂洞窟,这里面依旧阴暗潮湿,没有活人的气息。
霍城提着油灯转了一圈儿,没有发现邪祟存在的迹象。
而另一边,霍隐负责看守罗荔。少年坐在角落里,虽然为了防止他逃掉,只有脚踝被绑了起来,但是他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求助般望向霍隐,而青年唇线绷紧,根本没在看他。
……需知刚才那一大长串的措辞,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撒谎功力。再用点其他的来挽尊,他就根本不会了。
屁股也好痛。
底下的石头又冰又硬。
他像颗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小脑袋,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让瓦瓦出来。
——是的,就在不久前,他才给那只邪祟起了名字。瓦瓦,一只有点坏,但会保护他的小鬼。
可是,瓦瓦也不是首领boss,真奇怪。难道这个副本没有首领boss吗?总不可能是他这个小废物吧?
霍阑站在不远处,他看起来很想帮罗荔,但是自己眼睛看不见,在大哥和三弟面前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根本帮不上忙。
正失落着,霍隐绷着一张俊脸走过来,把外衣脱下,随便一折,垫在了他的屁股底下。
呢子外套软软的,青年的目光垂落,看见衣服那两排纽扣被他坐在下面。
罗荔软软道:“……硌到我了。”
只是几颗纽扣。
“你是豌豆公主啊?这么娇气。”
嘴上这么说,还是给他把衣服翻了个面。
明明没说什么重话,却不想再一回头,少年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湿了眼眶。
那泪珠就在他睫毛浓密的眼睑下打转,微张的粉唇内吐出热雾,在凄冷的洞窟中蒸出水汽,熏得一张昳丽小脸愈发破碎动人。
一副明明被欺负了却不敢为自己分辨两句的,良家少女的模样。
“你们这样对我……霍老爷会生气的。”
他故意将裤管弄上去一些,露出那串鲜红明亮的血珠子,企图威慑面前的坏家伙。
“要是老爷还在,他肯定不会允许你们这么欺负我。”
说着,嗓子里便再度哽咽了。
那边搜寻着的霍城忽然喊了一句:“阿隐,你过来。”
走过去,霍城正站在那香案和灵牌后的石壁前,掌心放在上面,推了一下。
只见石壁上的那块岩石略有松动,紧接着,便被他取了下来。
岩石后是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卷已经上了年代的羊皮纸,以及一尊断了头的石像。
霍隐接过羊皮纸,霍城则拿着石像研究起来,“这应该也是父亲留下的东西。这石像我小时候见过,当时它还是完整的,那年我生了重病,父亲带我来到祠堂拜了这个石像,后来,我才好转起来。”
石像断颅,可脊背和胁下探出的无数手臂却完好无损,看起来更加邪性了。
羊皮纸则是卷轴状,需要横着展开。上面的文字很模糊,霍隐在烛火下仔细辨认,一开始还念着,后来慢慢的就不出声了。
霍城过来看:“怎么了?”
霍隐脸色很不好看。
“这上面有记载血珠子的事情。”
在他们的记忆里,霍皆岐生前片刻不离戴在身上的那串血珠子,是霍家世代流传的,可以制衡邪祟的法器。
但是,仔细想想,霍皆岐留下来的遗照里,有哪张拍到他身上戴着血珠子吗?
那么,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个印象,说这串血珠子就是他们霍家的东西?
在邪祟诅咒的影响下,记忆可以被篡改,但是留下来的实物绝不会改变。
所以照片是真实的。
记忆是假的。
在霍隐缓缓摊开的羊皮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绘出的邪祟石像上,挂在祂扭曲狰狞的手臂上的,正是一串鲜红的、宛如血泪穿成的红色珠子。
这串血珠子不属于霍家。
它属这只恶鬼。
洞窟内的流水声淅淅沥沥,寒气随着石壁蔓延,叫人脊背上汗毛倒竖。
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坐在水边,看上去那么乖,那么人畜无害。
就算想到他可能是和楚靖一伙的小骗子,或者最多被邪祟盯上,但……当如此直观地看见血珠子和恶煞石像后,不得不面对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
他或许真的和邪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到昭华公馆,又是什么目的?
羊皮纸的最末端是被撕裂的状态。好像是还有什么内容,已经被人撕去了。
霍城将石像和羊皮纸收好,重新放了回去。而在把岩石复原的瞬间,脚下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洞窟的入口处也随之传来巨响,仿佛是石壁崩塌。霍隐连忙转身跑去,而等他到达的时候,崩落的石壁已经将洞口堵死了。
“靠。”他用力踹了几脚落下的岩石,还是纹丝不动,“这下糟了。”
霍阑也站起来,他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怎么了?刚刚,声音好大。”
霍城扫视一圈,道:“外面的石壁塌陷,把入口堵住了。”
“那……怎么办?”
霍隐说:“要么等外面的人挖开这些石头,要么……就只能等死了。”
堵成这个样子,能不能挖开还很难说。
而且,就算可以挖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到时候他们还有没有命活着,也是两说。
“那石壁如此坚固,忽然倒塌,实在是诡异。”霍城低语着,“先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吧。”
霍隐沉思片刻:“等等,我想到了一件事。”
“罗荔应该被那只邪祟带来这里的。可当时我站在祠堂门前,外面的门锁还是拴着的,我把门锁卸了之后,他才从里面推开门。”
霍城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们应该是从别的路进到的祠堂洞窟。”
这里面一定有其他出路。
可是他们在洞窟内细细搜寻几番,确实没有其他出路存在的迹象。
那条路可能只有那只邪祟知道,可祂一直一直没有出现。
当然,也有可能是祂藏了起来。
这种东西本性狡猾,如果知道外面有人守株待兔,绝不会贸然现身。
除非……
走投无路,或者被激怒。
什么东西能激怒祂?
霍城回过身去,那长发及腰的少年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坐在那里舔嘴唇。可能是因为霍阑是个傻子,他和霍阑之间没有那种敌对感,应该是觉得冷,所以往霍阑身边靠了靠。
霍阑虽然受制于大哥的命令,不敢对罗荔示好,可也没推开他。
片刻过后,试探一样抬起胳膊,揽住了罗荔的肩膀。
然后又很缓慢的,下滑到腰肢。
等霍城走过去的时候,罗荔已经快被他半抱在怀里了,还一副没有觉察到不对劲的模样。
霍阑搂着他,脊背绷成一线,能看出来很紧张。
在发现罗荔没有抵抗之后,才极小幅度地低下头,鼻尖落在少年发丝旁,深深一嗅。
霍城叫了一声:“阿阑。”
霍阑即刻弹跳起身,松开了罗荔:“……大哥。”
霍城没有再继续问他,继续寻找出路去了。结果霍隐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站在香案灵牌前,不断踱步着。
注意到霍城的目光,霍隐顿了顿:“我在想,怎么才能把那邪祟引出来。”
“嗯,你想怎么办?”
霍隐滞滞转头,直勾勾地看向罗荔:“喜财能引出那东西,如果用与他同样的办法,或许可以。”
说到最后,他的尾声都有点发抖。
不自主地滚了下喉结。
霍城双手插兜,漆黑瞳孔慢慢落下:“喜财可是强吻了他。你难道也要这么做?”
霍隐站在原地,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看上去颇为嫌弃似的,“……做做样子而已,我还能真对他有什么心思不成。”
又像找补一样,补充几句,“再不把那邪祟引出来,咱们都没法通关,只会死在这个洞窟里。反正……他不和邪祟是一伙的吗,又不真是父亲的外室,做个样子能怎么样。”
青年抓了一下头发,“你以为我想啊?和男人亲嘴……想想都恶心。但是现在也没办法啊,先出去再说。”
霍城沉思片刻,“既然是做样子,让阿阑来更好吧。”
“毕竟,他心思单纯,又得了痴病,这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阿阑来的话,你也不用觉得恶心了。”
霍隐瞬间浑身僵硬:“可他、一个傻子,他根本不会……”
罗荔坐在角落里,还没听见他们二人的议论。
只看见霍阑被叫了过去,明白要自己做什么之后,竟然一口答应下来:“我会!我以前,亲过。我会的!”
随后,霍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罗荔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霍隐紧皱眉头,目光飘忽,手背上的青筋不断颤抖。
他说:“我等下要亲你。”
“你……别紧张,我就,假装亲一下。”
亲、亲他?还是假装?
可是,霍城和霍隐还在……
少年明显懵了,睫毛浓密的杏眼惊恐地望向那边的两个男人,可还没等他看清霍城和霍隐的脸色,霍阑便扶住他的肩膀,薄唇贴上了他的脸颊。
罗荔的脸颊雪白软腻,鼓鼓的软腮被压下一小块凹陷的弧度,眼眶上卷翘的睫羽也被牵动,小扇子一样轻抖起来。
他的额前本来有些碎发,被霍阑拨开后,那张小脸便毫无遮挡,能够清晰地看见红晕顺着颈肉上泛,没一会儿,便覆满整张脸蛋。
被亲一下脸颊就脸红了。
霍阑拍着他的背安抚,可是亲了脸颊以后,依旧无事发生。只有罗荔羞愤挣扎着:“干什么,怎么突然亲我……”
霍阑老实道:“邪祟出来了,就不亲了。”又吻了上去,“乖。”
他一开始还是小心地试探,但是很快,就有一点不对劲的迹象了。
罗荔湿软而吐出热雾的粉唇天然具有致命诱惑力,霍阑根本无法抵抗。于是霍隐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紧紧抱着罗荔,唇瓣一次又一次似有若无地碰上他的粉唇,虽然只是轻蹭,但也让他……难以忍受。
好多人都亲过罗荔了。
就连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佣人喜财都……
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反抗的?被一个又瞎又傻的男人强行抱在怀里,却像个布偶娃娃一样,桃红指尖绕着他二哥的袖口,还他妈吐出了一小段粉乎乎的舌尖。
就这么想被亲?
别人都行,那他又凭什么不可以?
眼看着霍阑凑得越来越近,就差一点就要真亲上了。霍隐一下子收了手枪,臭着那张俊脸大步走上去,一把推开了他。
“滚开!”
随后,无视了罗荔抗拒的眼神,不管不顾地将他搂住,深吸一口气,强吻了上去。
一上来就唇齿相接。
毫无经验的傲慢处男,在接吻这方面根本不得要领。压着那湿润的唇珠含吮了两下,往后该怎么做,都有点不太知道了。
但是,他又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停下来。傻子二哥都会的事情,他一个天之骄子能不会做?
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将罗荔推倒在石面上,用胳膊垫着他的颈子和腰,浑身紧绷着压了上去。
……从旁人的角度看去,那身材高大、肩宽胸阔的青年,已经将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完全罩住,他们只能看见罗荔不断起伏的胸脯,换气换得艰难,掌心抵着霍隐的胸口想要推开,却被他按住手腕强行压制住了。
应该是脊背抵着石头不舒服,罗荔一直在挣扎,霍隐动作稍微一停,翻过身来,自己在石面上躺下,按着他的后背,让他坐在自己的腰上。
罗荔被他的双臂禁锢着,只能被迫伏下腰来,分开两条大腿跨坐,小手撑上他的肩膀。
唇齿交缠的吮吻水声分外清晰,霍隐完全疯了,他不断地加深这个吻,犬齿在那饱满唇肉上一遍遍地磨。
霍隐兴奋得双目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也在乱跳。
露出的一段小臂肌肉绷紧到极致,箍着那段软绵绵的细腰,将罗荔的衣服都弄得凌乱不堪。
罗荔头脑晕晕的。假装接吻……为什么变成霍隐在吻他了?
而且,都变成这样子了,还算假装吗?
不知道为什么,霍隐只是像条狗一样舔弄吮咬他的嘴唇,弄得他好痛。
罗荔微微挣脱了一下,然后探出了一小截粉舌。
霍隐的身体明显一僵,看见罗荔伏在自己的胸膛前,微微喘息着。
……处男少爷到现在才想起来接吻要伸舌头。
他那张帅气逼人的面孔瞬间涨红,报复般用舌尖探进罗荔湿软的口腔,压着他的软舌激烈缠弄起来。
刚刚还在说和男人接吻很恶心的青年,此时此刻,连他嘴角的一滴津液都不肯放过。
而这个过于暧昧的姿势,也让罗荔贴得更近,大腿肉就夹在霍隐的腰部下方,又软又热。
好像下一秒,这个没经验的公子哥,就要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起来似的。
“阿隐,够了。”
霍城终于开口,带着压制不住的隐隐怒火,“你要亲到什么时候?”
整座洞窟都安静异常,静到只能听见两人绵密黏糊的接吻声和喘息声。
霍隐大肆咽下那甜津津的津液,等到再次松开罗荔的唇瓣,少年已经被亲得浑身发软,脸上蒸着一层潮湿薄雾,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邪祟还没出来。再等一等。”
霍隐的嗓音沙哑,他搂着罗荔的腰,故作从容地耸了耸肩,好像多么勉为其难似的。
只是舌尖舔着齿缝,回忆着接吻时的滋味,紧紧抱着怀中的娇小男孩,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再坚持一下。霍隐想,至少得坚持到把邪祟引出来……
自己可绝不能在现在就缴械投降。
相比之下,霍阑此刻的状态,变得异常奇怪。
霍城注意到他攥紧的双拳,那双蒙满阴翳的眼睛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仍旧死死盯着霍隐的方向。
这个自从痴傻以后就变得懦弱、胆小、任人欺侮的二弟,从来不敢在家中对其他兄弟发表任何意见。
霍隐本性不坏,虽然经常管二哥叫傻子,但也没真的害过他,相反,在一些佣人薄待他的时候,霍隐反而会帮他说几句话。
三兄弟不亲密,但也没有什么翻天的矛盾,霍阑很多时候都表现得谦让,从不和兄弟们争执。
所以刚刚在被霍隐推开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说。
霍城本以为他会和从前一样,不痛不痒地把这些小事略过。
毕竟霍隐以前从没跟他抢过什么,只这一次,霍阑不至于多么动怒。
但……这一回显然不一样了。
霍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愤怒,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霍城深陷在沉思之中,他好像窥见了一些端倪,逐渐在心中形成一个大胆的猜测。
而未等这猜测成型,霍阑已经大步走上前去。
他说:“松开他。”
霍隐缓缓地放开罗荔,最后在那又软又湿的、已经被吻到熟透的唇瓣上亲了一下,随后把男孩护在身后,慢慢站起身来,直视他的二哥。
他一点也不畏惧,浑身上下流淌着一股锋芒毕露的叛逆:“你要怎么样吗,二哥?”
霍阑没说话,执拗地去拉罗荔的手,却被霍隐一把拦下。
“我看二哥还是不要靠他太近的好。”
霍隐的声音里夹带着餍足,“要不然倘若那邪祟出现,误伤了你,可怎么办?”
霍阑一字一顿:“你亲的够久了。”
停顿片刻,“你就是,想亲他而已。”
霍隐脸色微僵,很快恢复正常:“又不是我想亲这么久。邪祟不出现,我能怎么办?”
“你是说,如果邪祟出现,你就不亲了?”
霍阑本来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倏地松弛下去。他整个人变得异常平静,冷得好像一潭死水。
罗荔冷不防对上他的目光,心弦猛地颤了一下。
霍隐不明所以,舔舐了一下唇瓣:“当然。”
霍阑笑了起来。
那笑容异常之扭曲阴森,在霍隐的目光下变形、撕裂。
伴随着这个笑容,洞窟再一次激烈震颤起来。
无数漆黑阴冷的影子从霍阑的脚下窜出,将香案与灵牌打翻,把所以光芒吞噬。
霍隐叫一声不好,回头去找罗荔,可是身后已经空空如也。
他在这时想到了一件事。
罗荔刚来的那天,就说有人进入了他的房间。第二天,他旗袍上的流苏便在霍阑的手中被找到。
一个深居简出的痴傻大少爷,怎么会知道新来的客人住在哪里?就算知道,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自如,没被任何人发觉?
如果那天晚上出现在罗荔房间的真的是霍阑,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霍阑不傻。
不仅不傻,他还有非人类的身体。
那天晚上,霍阑怎么就偏偏和罗荔同时出现在洞窟祠堂?
有没有可能……
霍阑就是邪祟本身?
但是现在才想到这些已经太晚了。他们确实引出了邪祟,可是,该怎么把他制服?
四周鬼手遍布,根本寸步难行,霍隐眼疾手快地端起手枪,开枪之前却犹豫了:要是打到罗荔该怎么办?
他赶忙呼唤霍城:“霍城,霍城!”
没有人回应。
整个洞窟都在塌陷,无数碎裂的岩石滚到脚下,连站稳都变得艰难。
恰在此时,却见不远处露出了一线光亮:坍塌的石壁下,一条隐蔽的出路显现出来,那些蠕动的鬼手都在往这个方向移动。
霍隐想都没想,便钻进了光亮来源的地方。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那狭窄的通道之中钻了出来。
而眼前这个地方,已经是一处深山。
正是公馆后山那片已经多年无人涉足的坟地。
可……周围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邪祟,也没有人影,只有漫山遍野的荒草随风摇曳。
霍隐猛地一下想起来:父亲的棺材,应该已经在这里停了许多日了。
山脚下,一行人正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艰难辨认着方向。
走在最前头的人一副道士打扮,手中端着个罗盘,满头是汗地在四周打转。
一个赤膊壮汉在后面喊:“喂,姓张的,好了没?还没找到?”
道士擦了下脑门上的汗:“我看着是这边儿啊……”
这两人正是楚靖和张半仙。
昭华公馆的变故消息已经传来,他俩这一次来,为的是抓住那只邪祟。
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他们不是受了霍家的邀约,而是自己听到消息以后偷偷上山,因此没有人领着,很快便在错综复杂的山路间迷了方向。
楚靖没耐心陪着这牛鼻子继续瞎转,索性让他一个人先找着,自己则回过头,走到那个被自己五花大绑、一同带上山来的洋鬼子面前。
伯恩这几日都被他拘着,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楚靖拘着他不放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要锦州商会的权力,要霍皆岐的遗产——那些港口和工厂。
“你如果想要钱,多少钱我都有。”
伯恩平静道。
“钱?你觉得老子把控着整个锦州地下,会缺这种东西?”
伯恩那双碧蓝的眸子垂下。他不笑的时候是很冷漠凉薄的贵气,骨子里的无情无义就这么丝丝渗透出来。
“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兵。你们北上的时候,锦州商会还是霍皆岐的产业,他帮着政府镇压过你们。你是觉得拿回商会就能牵制政府,给你的弟兄们报仇了?”
他叹了口气,“省省力气吧。你这些都是无用功。就算拿我做人质,你想要的,也一样都得不到。”
楚靖定定望他片刻,匕首亘在他的脖子上,在刀锋划破喉咙之前,精准地松手卸力,收刀入鞘。
那边张半仙有所发现:“这里,这里好像能过去!”
随他上前,面前俨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坟场,楚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当时送丧队伍停留的地方。
但是与之前不同,此刻坟场上笼罩着一层妖异的浓雾,刚刚走进去,仅一步之间,已经谁也看不见谁的脸了。
楚靖暗骂一声:“姓张的!姓张的?你他妈在哪儿呢?”
胡乱走了几步,忽然撞上个人。一低头,张半仙正趴在地上,慢慢地捡起了什么东西。
“是了……是这个。”
他咽了口唾沫,难掩欣喜若狂,“这是鬼母的!鬼母……鬼母出世了!”
楚靖看了半天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是一根银白色的长发,显出微微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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