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上个世界他为了救自己而受伤,007根本不用变成这个样子的。
虽然知道副本内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不想让别人欺侮他。
瘦弱的少年脖颈下露出淤青,被捆了那么久,精神已经越来越不稳定。
战车其实根本不想花心思教训他。让他潜伏进潘多拉当卧底是礼帽他们的计划,战车对这个一心想要叛变的家伙毫无兴趣,也看不上礼帽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想要赢过潘多拉,凭借自己的本事就足够了。
他只是单纯的,对SEVEN费尽心思想要靠近爱丽丝的行为感到不爽。
他不相信爱丽丝会对这样一个负债累累的废物产生怜悯。
可事实是,爱丽丝愿意为了他,和阿瓦怒接吻。
战车的目光一寸寸暗了下来。
罗荔犹豫片刻,小声问:“你要我,怎么……替他还。”
战车凝望着他,半晌,忽然笑起来。
他妈的。
SEVEN还真是……碰见了一个心软到令人费解的圣母。
就这么想要拯救别人于水火吗?
战车深吸一口气。
“别紧张。”
“想替他还债,可以啊。”
金发青年轻轻捏住他的小下巴。
“我要你代表赶马人,参与下一次的木马表演。”
木马演出是赶马人马戏团的绝活,也是他们的名字由来。
据说赶马人所使用的木马都是特制的秘密道具,能像真马一样跳跃、奔跑、钻火。戏团的演员会操纵着木马进行一系列高难度的表演,是其他戏团无法比肩的精彩技术。
迄今为止,这种表演仍然难以被其他马戏团复刻,也因此成为赶马人的招牌。
罗荔不理解:“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赶马人缺少你这样的演员,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为我们赢得数量可观的游园券。”
战车垂下目光望着他,“怎么样?一场演出,换他的债务全部清除。”
听起来是很公平的交易。
只是,罗荔毕竟还是潘多拉的魔术师。
他不会特技表演,也害怕被剧团成员发现。
“别紧张。表演的时候我会让你化妆。再说潘多拉的人不都忙着表演吗?没人会发现。”
到了最后,战车几乎是循循善诱了。
“而且,你一定会出名的。比在潘多拉时还要多的观众,都会为了你发疯。”
他望着怯生生的男孩,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觉得现在得罪了我,以后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嘉年华?”
罗荔毛骨悚然。
“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男孩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扶着墙根站稳。
还真是个胆小鬼。
这么吓一吓他就答应了。
战车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就好。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爱丽丝。”
戏团中所有特制的木马,都放置在一处高顶纯白的帐篷下。
罗荔小心地撩开门帘,音乐声顿时放大了数倍,震耳欲聋的狂野打击乐节奏感极强,伴随着隆隆的鼓点,几匹彩绘的木马摆放在场中,上下颠簸着。
战车在其中尤为瞩目。
他操纵着一匹金色的木马,熟练地跳跃升空,穿过轨道,钻出火圈。
帐篷里负责木马表演的,基本都是像战车一样的年轻男性。
普遍都赤.裸上身,背上描着彩绘,身材健硕雄伟。
罗荔看到正中央燃烧的火圈,顿时怯了场,不敢再靠近。
战车的木马很快冲到了他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给他看看他的马。”
几人从后方仓库中,把一匹崭新的木马推了出来。
这木马身形矫健轻盈,浑身雪白,配着精致的金色辔头。只是和战车等人的木马不同,它没有雕刻出四蹄,而是做了能够摇晃的木缘,可以和轨道直接连接。
可是对于罗荔的体型来说,还是太大了。
战车说:“坐上去试试,爱丽丝。”
罗荔小小哦了一声。
他靠近那匹漂亮的白色木马,掌心撑着马背,费劲地抬起腿跨坐上去。可惜马实在太高,他踮起脚尖也只能把膝盖放上去。
战车向不远处的一个人喊了一声:“你过来帮他。”
SEVEN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脸上和脖子上的疤痕还没全好,眼角晕开淤青,显得通身气质更加冷漠阴郁。
少年明明和罗荔差不多年纪,身高却已经比他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
一声不吭地走到罗荔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小七……你的伤还没好……”
男生像听不见一样,绷紧双臂,把他抱到了马背上。
随后又淡淡地落下眼帘,回到了帐篷角落。
罗荔还想说点什么,见他这副模样,也只能不做声了。
战车问他:“你坐好了吗?”
罗荔抓紧辔头两侧的缰绳:“嗯。”
刚刚点头,战车便按下了遥控器。
轨道运行了起来。
马身开始颠簸,起初只是小幅度的。罗荔用膝盖夹紧木马两侧,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
但很快,木马的颠簸速度便急剧上升。
轨道曲折,坡度变化很大。马身震晃强烈,罗荔很难坐稳。
又一个急转弯过后,男孩终于忍不住俯下身来,胸脯贴紧木马,压低了腰肢伏在马背上,恳求战车:“慢、慢一点……”
战车站在轨道另一侧。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骑木马,小腹恨不得死死黏住马背,泛白的指腹一刻也不肯松开缰绳,抱着马头不撒手。
软绵绵的脸颊贴着木马,被挤出一个显眼的弧度,眉宇紧蹙,咬紧牙关。
罗荔很怕从木马上摔下来。
木马的颠簸不是机械性的,而是伴随着轨道,呈现出波浪曲线。
他只觉得先是胸膛被顶撞了一下,然后是小腹,最后是两腿之间。
马背对他来说太宽了。
罗荔需要将双腿分得很开,才能勉强坐稳屁股。
“太快了……战车,我、我害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战车很难相信他这样的胆量居然敢和恶魔犬同台。
金发青年按下遥控按钮。轨道运行慢了几分,罗荔终于感觉木马没那么晃了。
白色木马的外形和其他都不一样。很干净,颜色像雪,高贵漂亮。
男孩缓了几口气,鼓起勇气,慢慢从木马上直起腰来。
用大腿内侧夹紧马背,惊魂未定的样子。
木马驶过轨道,停在战车面前。
战车问他:“知道怎么骑了?”
“啊……嗯。”罗荔点点头,“我会好好骑的。”
战车竟然笑了一下。
没头没脑地夸了一句:“你很可爱。”
罗荔被很多人夸过可爱,听见这样不新鲜的夸奖,只是随便哦了一声。
战车的夸奖不是违心的。
这个亚裔小男孩比他看上去要勇敢,而且又很善良,心软。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罗荔永远留在赶马人戏团。
罗荔尝试着从马背上往下跳,还是不敢:“我下不去。”
SEVEN就在角落里站着,闻言,一直垂落着的目光终于抬了起来。
他刚刚站起身,战车已经跨了一步,走到雪白的木马前。
健壮手臂一弯,搂住了罗荔的腰。
在SEVEN之前,把男孩从木马上抱了下来。
战车有意无意地瞥了SEVEN一眼。噙着笑意对罗荔说:“明天记得继续到这里来练习,小爱丽丝。”
为了避免引起潘多拉剧团的人怀疑,战车不会把罗荔留下过夜。
但是SEVEN就不一样了。为了保证之后罗荔还会乖乖回来,SEVEN还得继续绑在赶马人的帐篷里。
再次回到潘多拉,剧团的帐篷里静悄悄的。
隔得很远,罗荔便看见了威森特的身影。
一大群粉丝守在威森特的帐篷四周。毫无疑问,他现在也是剧团炙手可热的魔术师。
“身高187。头发?头发染的。我是射手座。不喜欢女生。”
威森特随便回答了几个粉丝的问题,而后将礼物全部推掉,只收了一些信件,转身遁回帐篷。
他又不是偶像,不用靠讨好粉丝吃饭,当然也不会媚什么粉。
“威森特先生,请问爱丽丝的下一场表演是什么时候?”
威森特本来已经不想回答了,听见“爱丽丝”,才停下脚步。
“不知道。”
顿了顿,“他的狗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再过几天。”
只不过,嘉年华的时间一共只有七天。
等到最后一天游戏日,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威森特对于愚人把罗荔也牵扯进嘉年华这件事十分不满。他替罗荔抗下那个罪名的就是不想让他出面,免得被那个K盯上。
现在,还不知道罗荔以后会怎么样。
莫名的,他甚至不敢主动去找罗荔。
要不然怎么向他解释?总不能承认,自己当时是想英雄救美吧?
威森特把那一大堆信件都摆放到了帐篷内的桌子上。不知道是被谁叫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彩灯满天的夜幕之中。
罗荔这时候才悄悄钻进帐篷。
这么多信。
不知道,有没有写给自己的呢?
他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仔细翻了起来。
还真的有。
“你真漂亮。”
“你的眼睛是真的吗?你化妆了吗?你长得好像洋娃娃。有没有考虑过做电影明星?”
“见了你第一面我就心跳不止。啊,真想给自己套上狗链,落在你的手中……”
罗荔越看越觉得羞耻。
怎么全都在夸他的脸。
就没有夸他的魔术表演的好的吗?!
不仅如此,写给自己的信件比想象中要多的多。
大多数都在表示还想再看一场他的表演,每天都在期待着见到他。
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了。罗荔心想,虽然那个时候我会在赶马人戏团中表演。
不知过了多久,一封压在比较靠下的位置,外表相当朴素的信封落入罗荔的眼帘。
最上面写了一行字:致爱丽丝。
也是写给他的。
打开信件,罗荔倏地怔住。
信中,竟然是一匹木马的照片。
就是在赶马人戏团中,战车交给自己的那匹木马。
唯一的区别是,在那个纯白漆面的马背上,出现了一个空洞凹槽。
一双看不出任何特征的、被皮革包裹的手搭在马背后方,握着什么东西,正在往马背上安装。
因为拍摄时的光线很暗,罗荔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在安什么东西。
但仅仅是这样的照片,已经让他毛骨悚然。
是谁?是谁提前知道了战车会让他骑上这匹木马?
自己会前往赶马人戏团、被迫参加木马表演,明明只是随机的偶然事件。
是谁能够未卜先知,提前拍了这张照片,还在这个时候送给他?
罗荔颤抖着手指,将照片翻面。
背面是一些从报纸上撕下来的文字,共同拼贴成了几行字。
“喜欢被催眠后的恶魔犬吗?很能吸引观众的眼球,是不是?”
“在你那匹漂亮的木马上,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定比上次更吸睛,更让你感到惊喜。”
“尽情的在木马上摇晃你的腰肢吧。”
“我虚荣的、渴望被注目的……爱丽丝。”
诺德从酒店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昏沉沉,好像还没有摆脱昨晚的梦境。
他做了一个有彩球、礼花和可爱小兔的梦。
梦里他收到了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箱子,打开以后,里面躺着那个全身被绸缎捆绑着的、白白嫩嫩的香喷喷小兔。
有着漂亮亚裔面孔的兔耳男孩双手捧在胸前,用那双宝石一样透亮美丽的眼睛望着他,嘴巴被绸缎遮住,手臂和大腿都勒出了肉感的凹痕。
诺德的脑子几乎要被幸福的泡泡淹没,在梦中,他双手颤抖着,小心地解开这份精美的礼物。
小兔靠在魔术箱角落,穿着花苞裤的柔软双腿微微分开,小手抬起来,揉了揉诺德的头发。
“乖。”
“等下要和我一起表演魔术了哦。”
诺德拼了命地点头。在梦里他仿佛也变成了一条恶魔犬,随着小兔魔术师的一声令下,他便扑了过去,用嘴筒子在他的臂弯间乱拱,伸出狗舌头,嗦舔他的手指。
(均为做梦,只是亲亲手指无不良引导求放过)
小兔魔术师一点也不生气,脸颊红红地抱着他,还会捏住他的嘴筒子,让他别这么着急。
一个心软的小天使。
养狗的天才。
……他的圣女,宝宝,老婆。
诺德就这样在梦中度过了自己这一夜。
再醒来的时候,巨大的空虚感瞬间将这个事业有成的青年吞没,摸一摸床边,没有他心爱的小兔老婆。
诺德翻身下床,扶着额角,反复深呼吸。
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承认爱丽丝很迷人,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观众,最多算是爱丽丝的粉丝。他从来没有过其他不正当的想法,至少自己没有察觉。
酒店房间内空空荡荡,从窗外还能看到海滩。嘉年华的帐篷和游乐设施星罗棋布,喧天的音乐声从未断绝。
诺德倚着窗边出神,他不后悔送出了游园券,但是后悔自己怎么只准备了一张。
他一开始,是怎么拿到游园券的来着?
怔愣间,房间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打开门,一个画着苍白斑斓彩妆的小丑站在外面,瘦削的双手递来一张崭新的、血红色的游园券。
“这是您今天的游园券,先生。”
“祝您在嘉年华度过美好的一天。游戏日快乐。”
诺德接过,翻了一下游园券,感觉上面鲜艳的颜色仿佛变得更加怪诞诡异了。
再抬头,小丑已经不见踪影。
一模一样的任务面板和提示词出现在眼前,让诺德有种恍惚的感觉。
只有游园券后标识的日期又过了一天,其他仍与第一天别无二致,给人一种不安的违和感。
只不过,这种违和感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喜悦吞没——诺德知道自己又可以到嘉年华去了。
青年在镜子前整理好衣领,清了清嗓子。
他已经迫不及待再见到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男孩。
这一天,海滩上最受瞩目的,莫过于赶马人马戏团的木马表演。
诺德对赶马人戏团毫无兴趣,但拥挤的人潮聚集在木马表演的舞台下,将道路围堵得水泄不通。
诺德也不知道是被谁挤进了人群,等到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经很难走出去了。
他心急如焚,担心如果在这里耽搁太久,会错过爱丽丝的表演。
赶马人的开场音乐是典型的激昂南美风格,鼓点敲得很重,疯狂而原始。
就算诺德不感兴趣,但也得承认,他们的表演非常吸睛,有着让人不自主停下脚步的魔力。
特制的木马被演员操纵着,在铺设的轨道上翻滚、跳跃,穿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明明是木头做的死物,可在这些人手中,却仿佛变成了是一匹匹真正的昂首骏马。
诺德不由自主地也停了下来,望向台上的表演者。
舞台中间有一圈特别的轨道,到现在,还没有表演者使用。
是给谁的呢?
正沉思着,场上的音乐慢慢沉寂下来,变成更低的调子,节奏也逐渐放缓。
绚丽的灯光慢慢黯淡下去。短暂黑暗过后,一束柔和的白色聚光打亮,投射在舞台中央的轨道上。
诺德屏住了呼吸。
黑暗之中,一只雪白的木马沿着轨道,慢慢推上了舞台。
线条优美的马背是精致的白色漆面,马鬃和马尾刷了金粉,形态优雅,栩栩如生。下方四蹄做成了弧形木缘,卡在轨道上。
而骑.乘着这匹木马的,是一个穿着有着长拖尾白色纱裙的“小女生”。
“她”银白色的长发被缎带扎了起来,发间下垂两只胖胖的、毛茸茸的兔耳。
胸口的布料开了镂空,只有红色缎带捆绑着,将若隐若现的肤肉遮掩起来。
白色的长筒丝袜紧裹双腿,脚踝上也帮着同样的红色缎带,衬得双腿愈发纤细修长。
眼睛上覆盖着一条薄薄的蕾丝,只能看见浅粉色的鼻尖,还有上了一点唇彩的殷红唇肉。
“她”就这样跨坐在那只与众不同的木马上,闯入众人的视野。
诺德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
台上的“女生”,好眼熟。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木马沿着轨道向观众的方向迫近,“女生”的身影也在诺德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
轨道转弯的刹那,纱裙拖尾在诺德面前几厘米的地方扫过,一股叫人晕眩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诺德的心跳停滞了。
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他透过半透明的蕾丝眼罩,看见了下面那双熟悉的眼睛。
有些惊惶的,幼圆湿润的水杏眼。
诺德的身体仿佛也被鼓点重重一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台上穿着裙子、骑在木马背上的小演员,尽管化了妆、戴了假发,他还是认出来了——
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男孩。他的爱丽丝。
摇晃颠簸的木马疾驰而过,很快又远离了诺德。
他只能看到男孩的纱裙后摆像花朵一样绽放,两条兔耳朵随着木马的颠簸上下跳跃。
木马规律地摇晃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夹杂在音乐中。轨道一层层拔高,众人仰起头来,看着半空中骑马的小小精灵。
聚光灯下,诺德清晰地看见了裹在白色丝袜里的足趾。
柔嫩的大腿死死贴紧洁白马身,高叉的白色连体小礼服勒着腿根,腿缝内侧红红的,像是为了表演练习过很多次,磨出了红肿的痕迹。
诺德屏住了呼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华丽的木马表演时,自己却在死死盯着男孩的腿。
昨夜的梦境仍然历历在目。
一想到男孩穿着小裙子,大腿被磨得红红的,诺德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聚光灯骤然暗了下去,只有轨道运行的声音偶有传来。
木马上,罗荔抱着马头,心脏一笃一笃的,跳个不停。
等下还有一个流程,是要他在黑暗中操纵木马顺着轨道攀上最高处,刺破藏着彩带和亮片的气球。
罗荔本来就恐高。
台下乌泱泱一大片观众,人头攒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瞧。
要是出了岔子就完蛋了。
那封威胁信的内容不受控制地浮上脑海。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他下手?
忐忑之间,轨道再次运行起来。
木马小幅度地摇晃着,罗荔死死盯着最顶端的气球群。
轨道向上攀登着,木马的速度不快,马背有规律地碰撞着罗荔的大腿。
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很清脆的,有些异常的声响。
一个小小的“咔吧”声。
紧接着,马背上的漆面材料好像在移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缓缓上升,越来越难以忽视。
罗荔脊背倏地一麻,睫羽轻颤,难以置信地望向木马。
伴随着木马在轨道上颠簸的节奏,木马内部的齿轮也在运作。坚硬的木制部件被打磨抛光,有规律地伸缩起来。
……站在台下的诺德抬起头,昏暗的舞台上,小爱丽丝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膝盖死死压在马身两侧,肩膀微弱地颤抖着。长拖尾裙摆随风飘拂,晃出好看的波浪。
好像不受控制一样,那截绑着红色缎带的细腰开始摇摆。
男孩把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木马,整个人显得紧张又失控。
是发生什么事了?
轨道攀升的速度加快,木马摇晃的频率也在提升。
男孩绷紧的脖颈上沁出一层细汗,唇瓣抿得红透,背后的长发随风飘飞着。
诺德完全看呆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把所有有关表演的念头都抛诸脑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的宝宝……好会骑。
(仅表演骑马无不良引导)
轨道终于攀升到舞台顶端。表演骤然进入高.潮,四方聚光灯齐齐对准最高处的气球群。
“嘭!”
一声炸响,气球群被木马上的小公主刺破。满天的彩带和亮片飞舞飘落,台下众人的视野中,都被一片缤纷色彩占据。
欢呼与掌声同气球一起爆发,诺德许久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白色木马上的男孩红透的耳垂。
几颗水珠不偏不倚地掉在诺德的脸上,他一愣,用手指擦干净。
下雨了?
再抬头,男孩俯下身来,蕾丝眼罩下的杏眼目光涣散,抱着马头,肩膀还在发抖。
其他观众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有诺德看到,木马随着轨道下移退场,白色木质漆面马背上亮晶晶的,像是被水淋过。
欢腾的乐曲依旧在台上激昂交织,一众演员上台谢幕,但这些声音,诺德已经听不到了。
他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发潮的手指,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嗡嗡耳鸣着。
木马从轨道上下来,很快被推入后台帐篷。
演员基本上都在前台谢幕,帐篷里静悄悄的,只有齿轮运转的咔哒声,夹杂着男孩断续不稳的喘息。
裙摆拖尾垂落木马两侧,不知道是谁恶意安装的木质柱状物,到了这时候仍然没有缩回。
罗荔双腿发软地伏在白色木马上,晕红的眼尾止不住的泪水外溢。
刚刚在台上不敢哭,怕丢脸,只能任由这恼人的机关尽情欺负。
他悻悻转过身,腿缝间依旧残留着那种异样的感觉,仍然没有从余韵中抽身,一跳一跳的。
但是,表演还算成功……对吗?
【哦宝宝已经很厉害了TT忍着恐高表演的勇敢宝宝,天杀的能不能对这个小兔球好一点】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我气晕了】
【可是宝宝害怕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好那个,可是好心疼,可是好那个】
【宝宝刚刚表演的时候是不是高c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高c吗】
战车推门而入。
“爱丽丝?你在这儿么?”
他打开了一盏灯。灯光照见帐篷中央的雪白木马,男孩还没有从马上下来,蕾丝眼罩被泪水浸湿了。
“哭什么?你不是表演的很好吗……”
战车忽然顿住。
罗荔腿上的白色丝袜上也留下了一些水迹,木马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浑身软成了一滩水,银白色的发丝黏在脸颊一侧,眼妆晕开了些,红色瞳孔几乎失焦。
战车环住他的腰,想将他从木马上抱下来。
罗荔却黏黏糊糊道:“别……”
他死死低着头,羞耻命令:“你先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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