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人面色不改地攥住饕餮尾巴,瞧着郁镜白,眼底闪过一点笑意,说道:“你昨日交给侍者的东西已经在修真界传开来了。”
沈听弦翻身往床上躺,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
郁镜白有些尴尬,他毕竟干了坏事,不好多说,只道:“多谢。”
妖王道:“你出门务必小心。”
郁镜白用力咳嗽好几声,企图掩饰心虚:“谢谢,谢谢。”
这人还怪好的,居然还亲自来提醒。
不用说郁镜白也知道,外面修真界的人见他们圣子被掳走还被这样羞辱,剐了他的心都有了。
郁镜白轻咳一声:“会添麻烦吗?”
青衫人微微摇了摇头:“不会。”
他把那只快把他肩膀布料挠秃的饕餮递给郁镜白,语气像在问郁镜白要不要喝水一般自然:“要吗。”
小饕餮都没等郁镜白说要不要,便猛然跳到了郁镜白的肩上:“小白,你这些天千万不要出门,那些流言蜚语太过分了,怎么能那样说你。”
郁镜白有点汗流浃背了:“哈哈,谢谢啊,谢谢。”
“你可是厉害的暴风雪,传说中白龙和黑蛟的后代,多神气多威武!”
“他们居然说你宁愿雌伏也要哄心上人高兴,事后还背着对方偷拍甜蜜合照,故意传出去,教天下人都知道你吃上了!”
郁镜白:“?”
系统:“?”
“那群人族立场歪成什么样了,说你是一个精虫上脑疯狂追爱的没脑子蠢蛇,说他们家圣子就是不堪折辱宁死不屈最后委屈做1的高岭之花,什么啊!”小饕餮气鼓鼓。
郁镜白:“??”
“凭着一张黏着鳞片的染血布料就能断定是你威风凛凛的暴风雪大人雌伏,荒谬至极。经常吃人的都知道那血肯定是从高处砸下去溅开的,才不是那什么落红,我看他们才是蠢货。”
郁镜白:“???”
郁镜白来不及消化小饕餮话里海量的信息,只能先抓住了最诡异的重点:“等等等等等会,你经常干什么?”
小饕餮和郁镜白对视半晌,似乎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忽地低下头埋进郁镜白怀里,学小猫状呼噜:“我没有,小白,我吃的都是罪大恶极的人,妖也有,魔也有,都是穷凶极恶的大坏蛋,我没错。”
“……好好好。”
郁镜白心底微妙地松了好大一口气,又不敢表现出来:“这样啊。”
小饕餮呲牙:“我去帮你把那些造谣的都吃了。”
“别别别,”郁镜白连忙拦住要跳出去的小饕餮,语速飞快,“别澄清,千万不要澄清!流言蜚语是澄清不完的,就这样吧,清者自清,不必解释,有你们相信我就够了。”
小饕餮疑惑地嗅了嗅:“小白,我怎么感觉你好开心啊。”
郁镜白连忙把嘴角压下来:“哪里的话。”
身后的人翻了一页书卷,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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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在旁边已经震惊得不知所措了:“这这这……”
郁镜白摸了摸鼻尖:“这总不能怪我吧?我按照你给的任务完成得好好的,旁人会怎么解读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掌控的。”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虽然结局与系统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人家也不可能来为难一只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照做的小白蛇吧。
他一五一十地按照系统要求做了,系统检查完还点头了呢,出了事要找麻烦也找不到郁镜白头上。
系统憋了半天,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数据流都紊乱了乱:“我觉得还是不行,总部那边交代不过去。”
郁镜白揉捏着怀里嗷嗷就要咬人的小饕餮,漫不经心地问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系统:“当好男主成仙路上的绊脚石,助他突破大道。”
郁镜白:“只要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你说是吧。”
系统已经体会到了这条看似人畜无害小白蛇的滑溜,狐疑道:“你想说什么?”
郁镜白还没想好如果不走这条折辱路线的话,应该怎么助男主一臂之力,但这并不妨碍他说大话忽悠一串单纯的数据:“你们把我请来,多给我一条命,我就有义务帮你们把男主培养成天下第一人,至于怎么培养……你得给我一点自由度,我有我的办法。”
该约定的提前约定,免得日后起纠纷。
系统:“但总部那边已经定死了这个小世界的剧本,发布的任务是原著剧本里写着的,必须得走。”
郁镜白笑眯眯道:“你就说信不信我就完了。你也看见了,我和妖王关系这么熟稔,我要干什么他肯定帮我。我重生前虽然是一介无名小卒,但修为也勉勉强强够我不受欺负。这么一个有能力有头脑的好苗子你要是放走了,可就没有下一个了。重新拉进来的人万一废物到连男主都碰不着,更别提折辱男主了,到时你可怎么回去交代?”
简而言之,既然上了这艘贼船,大家各取所需,都别想跑。
系统挣扎半晌,妥协了:“可以。但是……”
“没这么多但是,我会按照你发布的任务完成的,放心。”
系统赌上了自己的绩效:“行。”
“只不过任务一没有达到验收标准,需要补充发布,”系统检查了一下提交的剧情节点,“任务一,败坏男主名声。”
就说这位大兄弟怎么上来就发布那种不做人的任务,敢情最终目的是这个。
青衫男人名为长妄,他拎走四爪死死扒住郁镜白的小饕餮,嗓音温吞:“没什么事便不打扰二位了。”
小饕餮四爪腾空,吱哇乱叫:“哥,小白不是你私生子吗,让我吸一下怎么了,好不容易才把小白认回来。”
长妄叹道:“就不该让你吃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妖魔。”
脑子都吃没了。
饕餮哪里能生出蛇来。
小饕餮长浅:“可是我记得哥夫也有一点蛇的血……”
长妄捏住小饕餮的嘴筒子,温声道了一句不必送,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了,郁镜白还能听见小饕餮长浅挣扎着辩驳:“他怎么不是哥夫了,哥夫会给我抓很多好吃的,我还撞见过你俩亲……”
“闭嘴。”
“我就要说。上次哥夫不就把你放倒,自己去拦了一下那老匹夫吗,人家还差点死了呢,你生人家气生这么多年,都见不到你们亲嘴了。”
“……小孩子懂什么,别乱偷看。”
郁镜白着实捏了一把汗。
原身居然真是妖王私生子啊?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沈听弦蓦地出声:“你们的王已经和那位交恶多年了吧,什么时候有的子嗣,居然从未听闻。”
客人走了,屋里没人,郁镜白变回原型,慢吞吞爬上血玉浅盆边上的大树造景:“老一辈的事情我上哪知道去。”
沈听弦敲了敲血玉大树,小蛇探出头来,蛇信子一闪一闪:“干什么。”
沈听弦:“你故意的。”
小白蛇哦了一声,钻了回去,又往树枝上卷了一圈。
沈听弦是真的觉得很有意思:“少主大人分明想羞辱我,传出去,折的却是你的名声。我们小蛇少主往后出门怎么见人?”
雪白小蛇抖了一下,幽幽道:“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都叫的什么。还小蛇少主呢,分明就在羞辱他。
“少主,那块白色的鳞片是不小心黏上去的吗。”
小蛇:“当然。”
雪白小蛇嘶道:“你们那边的人掌控舆论也很快嘛,为了维护我们圣子大人的面子,很快就想到解法了。”
沈听弦笑而不语。
他复又敲了敲血玉,道:“小蛇少主,能不能放我回去。”
小蛇吐着蛇信子,把沈听弦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我不想去。”
沈听弦也不生气,慢悠悠道:“再不放我回去,圣祖那边就要下最后通牒了。”
“你也不想你那刚认回来的妖王爹被麻烦缠上吧。”
小蛇不高兴地窜下来,往门口爬去。
这该死的同心锁究竟什么时候能解开。
雪白小蛇从门缝溜出去,离开寝殿后在路上随便抓了一只鸟妖问路。
鸟妖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妖域离人族居住的地方有点远呢少主。”
“没事,多谢。”雪白小蛇辨认了一下方向。
鸟妖瞥见后面跟上的人,第一眼颇觉英俊,第二眼大为震撼,尖声大叫:“少主,您心上人要偷跑出去啦!!”
两人:“……”
小蛇赶紧道:“我带他出来的,没事,不用大惊小怪。”
沈听弦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佩剑上,看见小蛇在地面上扬起半身左右环望,轻笑一声,朝它伸手:“要一起吗。”
雪白小蛇眨眨眼。
鸟妖噢噢噢了几声,化作原型,殷勤地凑上来:“少主,我可以飞,我带你。”
小蛇似乎有些意外,笑眯眯地扬起尾巴尖摸了摸鸟妖头顶上的翎羽:“谢谢了,不过我们晚点可能要去人族圣祖的地盘,你知道的,一族重地一般都不太欢异族,你去了不好脱身。”
鸟妖吱吱叫,虽然被拒绝了但还是喜滋滋地目送少主爬上少主心上人的手,御剑离开了。
然而等小蛇走远了,鸟妖才想起一件事。
既然人族重地不让妖族随意进出,那他们少主可怎么办?
他们家少主把人强行绑回来当了男妻,虽然那位圣子大人现在看着笑眯眯的,但正常人被这样对待,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不是笑里藏刀就是图谋不轨。
被带到了人族的领地,少主孑然一身,岂不是更能被拿捏?
届时同心锁一断,就是少主命丧人族领地之时。
鸟妖顿感大事不妙,现下再把人追回来已然不现实,于是他立刻去找了妖王。
出乎意料的是,妖王却笑着捋了捋小鸟头上立起颤栗的翎羽,道:“不用担心。”
小饕餮嗷呜一声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使坏地把鸟妖的脑袋含进嘴里。
被小鸟妖吱哇乱叫地啄了一下,含泪吐出一颗湿漉漉的鸟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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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几次醒来,他们都还在云端,小蛇便继续卷着剑柄睡了。
沈听弦的剑哪里都好哪里都帅,就是有点冰了,小蛇缠上去没一会就冻得爬开了,拿尾巴戳沈听弦:“能不能把温度往上调一点。”
沈听弦:“不能。”
说罢,剑柄的温度便回温不少,回温到小蛇不拿尾巴戳他了,他才停手。
雪白小蛇心满意足地卷了回去。
小蛇盯着下方逐渐密集起来的城池,透红的眼珠子转了转,问系统:“只要男主名声败坏就可以了是吗。”
系统:“当然。”
这总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难不成名声败坏也能有表面败坏?
表面败坏那还是败坏吗。
沈听弦一踏入人族领域,修真界那边就已然有所感知,师门那边率先火速派了人过来:“圣子大人!”
“圣子大人,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那个该死的妖族少主居然对你行此等羞辱之事,修真界一定不会放过他,圣子大人,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该死的妖族少主被一波又一波的人吵醒,换了个方向卷,清秀的蛇颅搭在剑柄头上,假装听不见那些关于怎么报复他的激情商讨继续睡。
管他呢,反正只要同心锁还在,他就不会有生命之危。
浪,随便浪,反正圣子大人如此惜命,肯定不会弄死他的。
沈听弦神色淡淡,没有接话,只是说道:“多谢各位,我能回到这里,便是无甚大碍。”
这话确实不是在胡谄,见过沈听弦的都能看出他如今气色良好。
来接圣子回去的修士越来越多,沈听弦一一寒暄过去,睡大觉的小蛇少主被吵醒好几波,干脆不睡了,把在御剑飞行半空中狂乱飞舞啪啪抽他的剑穗叼过来,用尾巴压住,叼着玩。
沈听弦瞥了一眼被吵醒后趁无人注意偷偷把剑穗咬开好几个线头还呸呸两声的小蛇,没说话。
他抬手制止了同修们叽叽喳喳的声讨,道:“先回道宫。”
同修们纷纷点头答应,自觉跟在沈听弦身边,提速往前飞行的同时,自然也都闭嘴了。
沈听弦回身,撑着手坐在剑身上,他伸手勾了勾自己战损的剑穗:“这条剑穗三千灵石。”
小蛇震惊猛抬头:“什么?”
你说多少?
沈听弦善解人意地又说了一遍:“三千灵石。”
在还需要靠进食来维持生命体征的阶段,渴了喝泉水饿了抓猎物实在找不到吃的就找善良人类的小蛇虽然没愁过生存,但手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通用货币。
后来他独自闭关修炼冲击更高境界,就更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了,从未因此烦恼过,也不需要为此烦恼。
这具身体除了坏名声之外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一块灵石都摸不出来,身上居然一点都没留。也不知道之前传闻出去花天酒地的钱都是哪来的,总不能是全凭身份赊账不给吧。
现在好了,他非要嘴贱去叼那条抽他一路的剑穗,给人扯坏了,倒欠人家三千块灵石。
不是,这个三千块灵石的剑穗质量差劲成这样?
蛇上哪说理去。
沈听弦勾起一抹唇角,看见小蛇震惊到连蛇信子都忘记收回去了,恶劣心起,伸手正欲揪一下。
小蛇迅速收了回去,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过去,转眼看见他手中被咬开的剑穗,僵了僵,又心虚地合上了,吐了吐蛇信子,含含混混道:“你等会,我找妖王要一点。”
沈听弦看见他这幅模样,又想起小蛇睡着时往他手上卷的模样。
他手痒了半天,还是想伸手去搓小蛇脑袋:“不必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道宫会报销。”
郁镜白羡慕了:“当你们人族圣子福利这么好?我也想当。”
妖族少主口袋空空,现在坏了人家的东西,还得想办法借钱赔。
待遇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那只手往这边一动,小蛇便觉察到了,猛地后仰躲开,摆起攻击前的起手式,不高兴地哈了两声:“干什么?”
趁他不备偷袭他?
他就知道这个麻烦的人类心也黑。
沈听弦的眉眼不自觉一压:“躲什么?”
小蛇为自己的灵敏反应骄傲:“黑心人类。”
沈听弦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方才产生了什么荒谬的想法,神情骤冷,漠然地看他一眼,落空的手收回来理了理衣袖。
小蛇莫名其妙地吐了吐蛇信子,心道:“不能吧。”
这就生气了?
他甚至只说了一句黑心。
总不能因为没偷袭到他而生气吧。这也太小鸡肚肠了一点。
道宫弟子们都御剑围在身边,见他们看见圣子与这条小白蛇互动半天,早就想问了:“圣子大人,您从妖族少主手里逃脱出来,怎么还顺回来一条小蛇?看着怪呆的,刚才见它张牙,居然是少有的无毒蛇。”
小蛇少主不敢说话。
“只学了哈人没学咬人吗。好乖。”
雪白小蛇:“?”
“听说那少主也是一条凶猛的白色大蛇呢,毒性剧烈。”
“您也喜欢蛇的话可以去舒城找找呢,在妖域生活的妖自由惯了,接受人族契约的概率向来低。”
小蛇紧张地扭头看向沈听弦。
他没想过隐瞒自己的身份,这群人见他见得少,不认得也是正常。
现在就看沈听弦,要不要把这个报仇的机会捅出去。
这群人万一知道他们家圣子大人是因为被下了同心锁才不得不把他带上的话,恐怕得先把他的蛇皮扒了泄泄愤。
沈听弦看了浑身直立紧绷起来的小蛇,挪开目光,淡声道:“顺手的事。”
小蛇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蛇身也软乎下来。
同行护送的道宫弟子们互相捅捅:“你看那条小白蛇,一点杂色都没有,白得泛光,鳞片也油光水滑的,一看就养得很好。”
“你在向来以蛇闻名的舒城里想找一只这种品相的小蛇苗子都难呢,圣子看上了顺回来,太正常不过了。”
“你看,自己就乖乖缠在圣子的剑上了,外面的蛇哪有性子这么乖巧的。”
“多可爱啊,希望长大了不要和他们家那位臭名昭著坏事做尽的少主一样。”
小蛇被他们夸一句骂一句夸一句骂一句的仗势弄得嘚瑟也不是,生气也不是,只好惆怅又甜蜜地选择性屏蔽恶评。
反正这些恶评说的本来也不是他。
沈听弦似笑非笑:“凶猛大蛇?毒性剧烈?”
小白蛇对这句评价最为满意,听见区区人类胆敢质疑,于是十分恶霸地拿尾巴抽沈听弦,嘶嘶道:“怎么,你有意见。”
血脉种族无法改变,但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谁给他传出去的形象,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的人。重赏,一定要重赏。
沈听弦不堪其扰,伸手攥住那条冰凉的尾巴:“够了。”
却不料那尾巴下一刻便从他手里滑了出去,那骚扰他的蠢蛇重新盘回他的剑柄上。
小蛇很凉,不知是不是在天上被风吹了这么久导致的。
冰凉滑腻的软鳞触感从掌心滑过,留下密密麻麻的残余,逐渐消散。
这条蠢蛇一直都这样。来无影,去留踪,生怕旁人没有为他动念。
这才一个照面,就用这般乖顺无害的模样取巧讨人好印象,将来还不知道要骗去多少人的心。
小蛇舒舒服服地盘回去,见周围安静不少,没有一波又一波的寒暄,于是美滋滋地睡了回去。
沈听弦垂下眼眸,盯着那条卷着自己剑柄的小蛇。
其他的道宫弟子不会知道小蛇缠他剑柄不是因为小蛇喜欢他亲近他。
是因为如果不卷在剑柄上,小蛇就要卷在他的手腕上,待在他怀里,或者盘在他的肩膀上了。
小蛇不乐意极了。
他们抵达璇玑道宫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小蛇睡了好几觉,彻底睡饱,精神奕奕地探出头来瞧着眼前高耸入云的仙宫。
这里是圣祖栖息镇守的地方,璇玑道宫,也是修真界目前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道宫,培养的杰出弟子数不胜数。
道宫上下都出来迎接沈听弦,一个个面色严肃如丧考妣,没人笑得出来。
圣祖尚在闭关,无法中途打断,遗憾于不能亲自为他最骄傲的徒儿报仇,便送来了数页纸的手信安慰。
沈听弦规规矩矩躬身,接过了师父的手信,轻声道:“多谢师父。”
到了圣祖这种境界,早已超脱了用眼睛和耳朵来获得信息的局限。
即使身不在此,沈听弦的礼数也极尽周全,正是因为圣祖即使远在千里,也能清楚这边发生的任何事情。
师长们一一过来,他们看着沈听弦,并未多言,只是拍了拍沈听弦的肩膀:“我们两族关系本就岌岌可危。”
“此仇,必报。”
偷偷藏在沈听弦袖子里的小白蛇抖了一下,往里藏得更深了点。
刺激。太刺激了。
如果没有同心锁,那么郁镜白也不用顶着满级仇恨值一只妖深入别族重地。
沈听弦停下脚步,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袖子。
那里有一截白如雪的蛇尾巴不小心漏了出来,尾巴尖挽着袖口的布料,不时晃一下。
道宫的长老和弟子们也看着沈听弦袖子里漏的一截小蛇尾巴,神情有些微妙,却十分默契地都没有出声。
同行接沈听弦回来的弟子们把人们拽开,挨个低声和大家解释:“那是沈师兄从妖域顺回来的小蛇。”
“可漂亮了。”
“璇玑道宫不是不给未登记在册的妖族进入吗。”
“沈师兄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有个喜欢的小妖陪着解解心结,正好,特殊情况,就别纠结什么登记不登记的了。”
雪白小蛇藏得好好的,忽然感觉到停了下来,周围围拢过来的热度越来越高,小蛇也不敢探出头来,悄声问道:“怎么了?”
沈听弦低头,把蛇尾巴往里藏了藏:“没什么。”
那条灵活的小蛇尾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漏百出,僵了一下,倏地窜回了衣袖深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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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蛇安然无恙地被带回了圣子的寝殿。
一进去,小白蛇就从沈听弦的袖口溜出来,呲溜一下钻进床榻深处的阴影里藏着。
沈听弦袖子一空,他微微怔了一下,意识到拿他当挡箭牌的小蛇已经迫不及待地换了一个栖身之地。
“……”
沈听弦唇角拉直。
谁在乎。
装的那副喜欢他痴恋他的模样,倒是从一开始就不屑于在他面前演下去。
也罢,他们两个人凑不出半颗真心,有的全是较量。
师长们带了医师过来,细致为沈听弦检查了身体,沈听弦摆摆手,说不用,没什么事。
雪白小蛇在床底下骄傲地抬起了头。
身体上,他可是一点都没让男主受伤。
至于精神上,沈听弦可能会委屈一点,但是男主看起来非常坚强,第二天起来就不找他算账了,可喜可贺。
郁镜白选择性遗忘同心锁没解的缘由。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郁镜白做完任务就跑路,十年还是太够了,只能委屈一下找不到人能剐的沈听弦了。
小蛇美得差点笑出声。
师长们还是担忧,说道:“妖域那边素有很多难以想象的手段,难保没有给你下什么让你受制于人的东西。”
“最好还是检查一下。”
“是啊。”
“而且这是圣祖亲自交代的,一定要确保你无恙。”
沈听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他挎着一篮子草药,递给沈听弦,拍拍他的肩,让他多注意身体,该看还是要看,免得让旁人担心。
沈听弦接过,态度不自觉松软,轻轻点头:“多谢齐长老。”
他打开圣祖给的手信,一目十行地扫完了内容,大致意思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间或夹杂一句此去寻找的东西带回来没有。
沈听弦捏着信纸说了一声没有,看完之后便折好烧掉了。
一天看下来,郁镜白更羡慕人族圣子的待遇了。
全道宫上下都心系圣子大人的安慰,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慰问探望,沈听弦茶都已经沏了几大壶,后边还有人要进来。
真热闹。
还有几个看望沈听弦的人,看穿着和称呼应当是圣子的前辈,他们和沈听弦商讨过他想要妖族那边给什么说法,沈听弦只是摇了摇头,说他的恩怨他自己解决。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是两族之争,往小了说,也可以是他一时虚弱,遭了别人的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