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店到圣堂,剩下的路不多。
形势严峻,她叮嘱了负责去圣堂砸掉雕像的工人不用清理现场,办完第一步就离开,免得气极的民众冲出来伤人。
至于她,受不受伤都无所谓。
诺兰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晴空万里的日子见证神像的倒塌。
她拎裙步入圣堂檐下的黑暗中时,伯莱妮刚好骑着马带队赶到了外面,高声背诵着提前准备好的词句,安抚人心。
明暗相隔的英雄和暴君,错身而过。
穆尔将诺亚的尸体抱回了王城,他不敢让诺兰发现,施加魔法后放入冰棺交给了埃利斯,藏在圣堂里。
他笃定诺兰讨厌有奥斯本神像的地方,不会来这里。
于是机缘巧合之下……
披着一身黑衣的诺亚现在正拿冰棺当镜子,调整着新身体的五官。
纯粹魔素构成的身体抛弃了血肉,不畏伤痛,挺方便的样子,就是外形要他调调。
他只要稍稍抬眼,就能看到棺盖下原来身体那张令人惊艳的面孔,可他往那个方向捏了半天,总感觉怪怪的,不是很舒服。
弄了半天不满意,他以自暴自弃的态度换成了乔宴的脸再对着冰棺照镜子,看完愣住了。
还是这张脸好用。
旁边守着冰棺几夜没睡的埃利斯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就进入了黑甜乡,他看起来睡得不安稳,紧蹙着眉。
诺亚伸手为他抚平了眉间的褶皱,低声说“做个好梦吧,我回来了”。
然后放轻脚步,向房间外走去。
每一句民众的咒骂,只要他想都能听得到,外面的世界乱成一团糟,可拯救世界不在他的最高优先级上。
他是个自私的人,能拿出来的爱很少,只够给那么几个人,配不上神的称谓。
思绪还有些乱,不太清楚要去哪。
也不知道穆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信有没有交到诺兰手里,她看到全部的真相会怎么想自己……不可思议?生气?都可以,有什么怨气都投在他身上好了。
只要不是难过就行。
说起来,要是现在自己站到诺兰面前,她或许都认不出来这人是谁,如果靠近变得不合适,还有机会逃开。
想到一半,一个耳熟的声音打断了他。
“恭喜你,成为了这个游戏的新神。”
诺亚侧头,看到了一个虚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诺亚”站在他身侧,身前漂着一个荧蓝色屏幕:“我来把这个还给你。”
【正在重新连接账号……】
【连接成功。】
【1、角色名:诺亚.霍华德】
【生命值:???】
【魔力值:???】
【职业:人类庇护神】
“当初监视和推动契约魔法的神死了,我抓到一点裂隙回来的,不过这其中也有你还没掌握好神权的关系。”
“诺亚”语气轻松,看着状态不错。
“那你可以在这边生活一阵?”
“那不太行,”他笑了笑,“我马上就要破碎了,给你把面板送回来挺不容易的。”
诺亚点着屏幕的手指僵住了。
他不知道这个“马上”意味着多长时间,心情复杂了起来,于是问:“你还有什么想在这个世界完成的心愿吗?我现在陪你去。”
“现在?”“诺亚”开玩笑般道,“新晋人类神继位后的第一件事是陪我这个快消散的灵魂完成愿望,我真是倍感荣幸……说起来,为什么你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妹妹?”
诺亚关掉板面:“你还挺会说话的。”
被嘲讽的人仿佛没听出话中意味,点头肯定:“我是很会说话,所以我要趁着没消失多说几句……明明事情都解决了,你还要扭捏逃避着当缩头乌龟吗?”
新神装高冷,不回答。
“那换个问题,你相信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这句实属没听明白,诺亚抿着嘴偏过头,只见“诺亚”朝他伸出了手。
“愿意相信我的话,就跟我来吧。”
用着魔素做的身体,只要诺亚想,他就能触碰灵魂。
两只手的指尖触碰后,那个灵魂露出一点发自!内心的、温暖的笑容,握紧诺亚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他们走过长廊,穿过庭院,越走越快,最后跑到神殿的后门前才停下。
诺亚帮没有实体的灵魂推开门,和他一起跨入神殿。
不爱管事的新神没有了解过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看见所有雕像都变成石块和粉末坍在地上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这个表情一直维持到“诺亚”松开他的手,朝前方奔去。
他抬头,看见了和自己一样一身黑衣的少女。
少女在神殿的另一头望过来,抱着花束的手不知为何僵住了,花束和袖子里的紫玉盒子一起掉在神像的碎块中间。
盒子打开了个口子,一道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虚影冲了出来。
两道影子在破碎前相拥。
诺兰摘掉了纱帽,露出自己黑发黑瞳的面容,远远地朝他微笑。
好像有个声音在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你。
【恭喜玩家达成皇子诺兰TE线结局——得偿所愿】
【恭喜玩家达成皇子诺亚TE线结局——得偿所愿】
彻底抛掉逃避的念头,他们向彼此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会调下防盗比,60
发布时间是彩蛋(?
(但我确实熬到了这个点)(没什么好骄傲的吧!)
第63章 番外一
埃利斯在冰棺边上睡了一觉, 梦见殿下没死,脚踢珍妮刀砍奥斯本,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醒来美梦成真, 他对自己的睡觉技术有了新理解。
世界的走向就是这么奇妙。
反对拆除圣堂的声音随着日子的推移逐渐平息,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前任神明的名字从全人类脑海中擦除,并且还没留下新的名字。
这是个大工程, 诺亚回王宫后在房间里闷了三天, 期间只有诺兰和穆尔会来送个饭, 埃利斯是除了他们两人外第一个见到殿下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魔法师身边往门内望, 怕多看两眼,好不容易变成现实的美梦就碎了。
“那些人前几天有多闹腾,今天就有多安静。”
穆尔这些年被诺亚的倒霉人生顺带训得能良好适应各种情况, 放下餐盘往他身边一坐, 对着顶到天花板上的水镜指指点点:“清理到边境了?”
“到了,今晚就能完成任务。”
水镜上的画面缓慢转移,新神勤勤恳恳地消耗魔素安定人心,埃利斯看到他白光缠绕的指尖变得有些半透明。
“你光来看戏了?我饭呢?”
“摆边儿上呢, 没长腿不会拿?”
诺亚和穆尔险些因为这点小事拌起嘴,是埃利斯端着酸奶阻止了两人。
“殿下, 您的手指……”
他没发觉和诺亚再见面后自己态度的转变, 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了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来了?也对, 圣堂拆了, 你是无业游民了。”诺亚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水镜上, 刚刚没注意到门边的埃利斯, “别担心, 我就是对魔素的运用还不太熟练, 能喂我一口吗?抽不出手。”
埃利斯拿个勺子拿得战战兢兢,等诺亚处理完头等大事关掉水镜,第一时间抬手给埃利斯看。
吸收空气中的魔素重新凝实身体后,指尖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穆尔用手肘推了一下诺亚:“看,他好得很,不用担心。”
“确实,我现在是你们所有人里血条最厚的那个了。”后者摊手,耸了耸肩。
埃利斯还是不放心:“殿下的身体已经是魔素做的了,还需要吃饭吗?是不是……”
“啊不用多想,我只是比较喜欢做人的感觉。”
埃利斯无处可去,被老老实实拎到了王宫里住着。
拆掉的圣堂要改建成什么,诺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好主意。
他甚至为此特意抓着几个大忙人来开会,威妮弗雷德率先发表不靠谱的建议:“那还用想?建新圣堂啊,把你的雕像往里面一摆,全国供奉!”
穆尔:“什么,他的雕像放主位,我们几个的充当天使像排两排吗?”
埃利斯在旁边听了个懵。
那他要去当主教!
“好好好,然后等我想退休了再从异世界抓个人,这位勇者将为了反抗我来王宫进行一场精彩绝伦的刺杀,”诺亚讲到“刺杀”两个字就被诺兰狠狠瞪了,缩着脖子继续发言,“我的神像会被推倒、粉碎……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说了!”
世界的循环被他思考透彻了。
于是为了打破循环,诺兰果断拒绝了这个提案:“有请下一位。”
唐冬是他们中间为数不多放松后还能讲出正经话的人:“重建也是王室出钱吧?那肯定要建个能回本的。”
威妮跟得最快:“小冬说得太对了。”
诺兰回忆了下报表上砸毁圣堂花掉的费用和预测的间接经济损失,心疼地揪了揪袖子:“是要赚回来,什么行业最能挣钱啊?”
穆尔:“教育!必定是教育行业!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魔法补习班吗?”
威妮:“旅行社!一人一次净赚五十银币起步!”
格兰特没忍住,在主人面前口吐人言:“饭馆。”
比起前面两个,他朴实无华。
劳埃德已经在旁边偷听很久了,沙发后冒出了恶魔的山羊角角尖:“搞点桌游?这个世界都没普及飞行棋。”
“不想谈游戏,桌游也不行,谈游戏头疼,”诺亚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打开面板,“背着我偷偷把TE解锁了大半,这个游戏我是半点玩不下去了。”
在面板被奥斯本断掉的那段时间里,好几个角色解锁了TE却没有系统提示音和花里胡哨的结尾词,让强迫症收集玩家很受伤。
诺亚翻了翻,看到穆尔的插画是在龙骨祭坛,伯莱妮的插画在圣堂门口的街道上,自己和诺兰的插画同步到了神殿。
他感叹道:“还好,还剩几个,不然我心要碎了。”
诺兰凑过来,她看不到面板,只能抓着诺亚给她描述。
靠着想象力脑补出了一张唯美的对望图后,她隐约懂了收集图片的快乐。
“所以说到底要建个什么东西啊?”
诺亚禁止他们再过度想象:“东方风格的餐馆吧,就这么说定了,厨师如果办不到的话派个船队去唐冬老家取取经……问我也行,我会番茄炒蛋。”
他有点想吃番茄炒蛋了。
“唐冬的老家和我们这里隔着一片大海呢,”诺兰已经能使用一些王兄原本世界的词汇了,“算是没解锁的新地图?”
“对。”诺亚揉揉她的脑袋,“我在另一个世界住在和那里差不多的地方。”
“我知道的,你现在有和小冬一样的发色瞳色,跟我不一样了。”
“一样的,我们还是兄妹。”
为了庆祝自己出关,诺亚决定晚上放个“烟花”,诚邀朋友陪他一起去钟楼观赏。
“没办法,这个世界没有烟花,我只好下个流星雨意思意思。”诺亚的口气不像下流星雨,像下了碗面。
穆尔敷衍地给他鼓掌:“当神就是好啊,什么时候我也想当当。”
“哦?你希望自己灵魂上开点花?”
这个诺亚倒是没瞎说,他的花丝到现在还在。
埃利斯沉默了一整天,别人说的话却都一字不差收进了耳朵里,傍晚去钟楼时,他紧跟在诺亚身后,时不时就瞟过去一眼。
即使不回头,他的小动作瞒不过神的眼睛,诺亚在走到顶楼前转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单独去了倒数第二层的平台。
他没有一上来就问“你看我干什么?”,而是说:“我觉得你有这件事的知情权。”
“奥斯本的外貌和你非常像。”
白色的头发,银色的眼睛。
埃利斯曾说过,他被接到圣堂经过治疗后瞳色就变成了银色。
圣子和圣女的be线是一个乍一看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失踪结局,有人说他们是受不了战争的残酷逃走了,可诺亚结合起与奥斯本谈话,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不愿意再付出爱的奥斯本一直在找继承人,没有更优选择的情况下,他挑中的人就是圣子和圣女。
他将猜测全盘告诉了埃利斯,埃利斯闻言愣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这样……可我不行的,我没办法对人类负责。”
他从小被主教从家里抱出来,无论是父母还是神官都建立不起一点感情羁绊,这样的他成为庇护神,人类只能走向更差劲的结局。
殿下确实是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是啊,所以以后不会有为难人的‘选择继承人’环节出现了,”诺亚故作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栏杆上,“我死去之后,这个世界不会再存在干扰人命运的神了。”
“什么?!”
埃利斯猛地抓住诺亚的肩,把他逼退了一步。
“……没事的,你太紧张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老是受伤出事,身边的人都应激了,“神的身份没问题,是我在拿回的面板上找到了个新出现的按键。”
“‘结束游戏’。”
并非退出,而是结束。
游戏的操作系统是凌驾于“魔法世界”之上的,可以被神干扰,但不会消失,神、皇子、魔法师……这些东西再厉害也只是一部作品中的角色,能用几个指令轻松抹杀。
诺亚只觉得他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不需要恒长的寿命,和家人一起走过几十个年岁、最终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用不着其他人记得我是什么庇护神,更不会给自己建圣堂,来到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都和外人无关,危机结束,我要继续当我的普通人了。”
这始终是他自己的故事。
“所以呢,你也不用因为我成为了什么神就不敢说话、不敢凑近、看都要偷偷地,”诺亚温声安抚道,“不做神的圣子,你还是埃利斯。”
埃利斯长得白,脸红总是特别明显。
“可以不做圣子了吗?”
“可以,我这个神说的。”
如果没被选中,他就不会在那么小的年纪离开家,将所有信任交付给一个远在天堂的神。
乔宴给房间贴上海报的时候也怀抱着相同的感情,只要想着双子那样的角色真实存在,他的孤独就能缓解少许。
现在他们都没有了把希望寄托给虚妄的必要,有人陪伴在身边的日子还很长。
系统提示音跳了出来。
【恭喜玩家达成圣子埃利斯TE线结局——得偿所愿】
“我让流星雨晚点掉下来,我们赶紧上楼和其他人汇合?”
诺亚指了指夜空。
埃利斯终于露出笑容:“好。”
这是他们聚在一起过的第六个新年。
之前每次都第一个到房间筹备食材的诺亚怎么也料想不到, 他会有因为晚到被关在门外的一天。
“迟了那么久,你真的是去买花吗?”
面对门缝后伯莱妮的正义审视,诺亚摸着不存在的良心:“真的, 冬天鲜花价格贵,诺兰让我去找布艺假花说能摆一整年,做这个的店少, 难找。”
他特意举起左手的假花束晃了两下, 是黄玫瑰。
伯莱妮坚持没放人。
“那你右手牵了个什么?买花顺便拐回来的小孩?”
房间内外的光线相差太大, 从伯莱妮的角度只能看到诺亚的右手不自然地上抬, 隐入黑暗的手腕部分被一只小小的手紧抓着。
细想,眼前的场景其实还挺恐怖的,但她清楚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欺负到殿下头上的亡灵族了。
在别人口中惨遭“拐卖”的孩子听懂了红发姐姐话里的意思, 害怕地往诺亚身后缩了缩。
他看起来不讨厌黑暗, 反而不喜欢伯莱妮身后那个温暖明亮的环境。
诺亚护着他躲在自己身后:“我拐小孩干什么,吃吗,快让我进去外面冷死了。”
伯莱妮:“别试图糊弄我,你现在可以不用感知温度的, 不讲清楚小孩到底是哪来的我绝对不会让你……”
“哥哥,要不我去孤儿院吧?”
孩子胆怯软糯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他极不情愿地松开诺亚的手腕:“打扰你们不太好。”
“我可没教过你孤儿院三个字, 你从哪来学来的, ”诺亚被他的话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家人照顾的小朋友才要去那里, 知道了吗伊桑?”
孩子的名字叫伊桑。
诺亚轻拽着他走出阴影, 伯莱妮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就震惊得脑袋发懵, 这会儿看清他的脸, 急急让开一条进房间的道。
多了个小孩子, 几瓶酒都被撤到一边。
诺兰告诉伊桑可以坐在软垫上,顺手把格兰特充当玩偶塞进了他怀里:“好瘦啊,养养能胖一点吗?”
格兰特不安分地按着小孩的肩绕到他身后往上爬,最终将下巴搁在伊桑的脑袋上蹭了蹭。
“胖不了,他的身体也是我拿魔素做的,”诺亚以为剩下的人会在他出门的时候准备好茶点,没想到除了艾伯特和唐冬泡的茶,剩下的都是一团糟,只好亲自动手,“但你可以把他养得爱吃一点,算是个心理安慰?”
黑龙漂浮起几个樱桃送到伊桑面前,埃利斯把第一份千层蛋糕端了过来。
重新把伊桑切出来这件事,诺亚考虑了很久。
有了神位,他的灵魂不会再受到维度压制,性格日渐丰满、接近原本的模样,伊桑回到他身上的灵魂虽然不会消失,但也会在融合中失去作用,化成普通的一部分。
他不接受这个结果。
“记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由我帮他记着发生过什么了,”将果仁和蜂蜜作为最后两样配料撒在蛋糕上,诺亚擦干净手,“塑造一段新的记忆没什么不好,你们说呢?”
没有人回答他。
诺亚疑惑地回头,发现他们都已经围到伊桑身边去了。
诺亚:“……”真是越混地位越低。
“再讨厌的人小时候都有可爱的一面啊,”伯莱妮看着伊桑没有一点疤痕的手,犹豫道,“他以后还能握刀吗?”
艾伯特难得态度强硬:“他不用再握刀了!我们应该问他想怎么什么,然后提供支持。”
“爱好是要从小培养的嘛,”唐冬期待地搓手,“小朋友,有没有兴趣跟着姐姐学画画呀?”
在门外还能轻松读懂空气的孩子这会儿开始装傻了,低着头一副什么都听不明白的样子。
穆尔躺在沙发上,拿书挡脸,声音闷闷的:“我只关心他是不是要再上一次学,真幸福。”
威妮弗雷德从角落里掏出两个盒子:“别说了,赢家才能拥有伊桑的教育权,各位赶紧来一决胜负吧。”
劳埃德:“我也可以参与进来吗?”
威妮弗雷德:“破坏游戏平衡的玩家不配触碰高贵的飞行棋骰子,建议你自行离场。”
两副飞行棋,从小玩到大。
诺亚恼了,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让开,破坏平衡的玩家来了,我看你们谁敢叫我退场。”
他也就是说说,不会真为了个投个六滥用权能。
于是较量的结果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艾伯特最终荣获第一名,比赛前想得一套一套的,赢了反而讲不清要干什么,还是只能求助地看向诺亚。
“顺其自然呗,他真要找唐冬学画画你还能反对吗?”诺亚又骰了三次骰子,三个一,“恭喜你,替他挣到了一份自由。”
“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罢了,下一个项目在哪?”倒数第二名的威妮急于在下一个比赛里证明自己。
埃利斯发现伊桑好奇地朝他手上看过来,果断扔掉扑克牌:“算了吧,换个活动。”
“换什么?”
“……讲故事?”
“王兄他很在行这个!”诺兰将伊桑一把捞到自己身边,两个人挪得离诺亚近了点儿,“小美人鱼和白雪公主讲过了,你今天讲什么?”
诺亚叫穆尔熄掉灯,点了个蜡烛摆在桌子中间。
“有没有火柴?来个火柴谢谢……欸,穆尔为什么你会随身带易燃物品?晚点你再跟我解释。”
诺亚划亮了第一根火柴:“今天我要讲的故事叫卖火柴的小……男孩。”
“神的生日,是奥斯本帝国的新年,好吧我懒得替帝国起一个新名字了,在新年夜,一个可怜的小男孩走在街上,他没有一件防寒的衣物,拖鞋也在过马路时跑丢了,只好光着脚缓慢地往人多的方向走。”
“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围兜里的几盒火柴,‘卖火柴,谁要买火柴?’,男孩在寒冷的冬夜哆哆嗦嗦地喊着。”
“好可怜,精灵会在冬日来临时巡逻森林,保证每一只松鼠不被冻僵,”艾伯特皱着眉紧握双手,“帝国还会发生这种事吗?”
诺兰:“不要污蔑帝国的治理,国王在这里坐着呢。”
艾伯特:“对不起——”
诺亚清了清嗓子,继续讲:“一整天了,没人买她一根火柴,街边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小男孩闻到了一阵烤鸭的香味……”
木耳:“不是烤鹅?”
糯鸭:“就要烤鸭。”
小伊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诺亚故事里的主角感同身受,缩进了诺兰怀里,诺兰轻拍了拍孩子的背。
“他太饿了,又不敢回家告诉父亲自己没卖出去一根火柴,怕被打,只好在一座房子的墙边蜷缩着坐了下来,手脚好像更冷了,他实在忍不住,划亮了一根火柴。”
“一点点火光带来的温暖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是好的,男孩看着火柴,好像看到了柔软的地毯和温暖的火炉,他感觉到了曾未有过的幸福,只可惜他刚想把手脚伸到火炉边温暖一下,火柴就熄灭了。”
埃利斯抱着膝盖,难过地瘪着嘴。
诺亚吹掉了手上的火柴,划亮第二根:“男孩赶紧划亮了第二根火柴,这一次,火光为他带来了一桌精致的宴席,银质的餐盘和刀叉上是香气四溢的食物,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那只烤鸭,烤鸭主动从盘子里跳出来,走向男孩。”
格兰特馋了。
他决定等派对结束了去搞只烤鸭。
“可惜,男孩没有吃到烤鸭,第二根火柴又熄灭了,他身边只有一面冰冷的墙,”诺亚吹灭第二根蜡烛,“他带着无奈擦着了第三根火柴,这回男孩看见了一颗挂满晶石、星星的香柏树。”
“他只在商店挂着的画框和别人家的院子里见过,装饰在最上方的星星摇摇欲坠,过世的祖母说星星要掉下来时,就是有一个地上的生灵要到神身边去了。”
诺兰猜到了结局,抱紧伊桑,在他耳边说“没事的,那不是你”,心里微微责怪王兄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故事。
“这根火柴照样熄灭,男孩不愿意再看着美好的希望消失,他一次性点亮了全部的火柴,希望它们能烧得久一点,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