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养我推同时开十个号byblueshift

作者:blueshift  录入:11-19

“他桌上的地图圈着龙谷,坎贝尔少爷五年前是不是去那里试炼过?我就猜到你会来, 求你了, 能不能不要带走他?”
穆尔半张着嘴, 精于学术的魔法师难通人情, 他的书里没一本讲过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格兰特“呜呜”着去牵诺兰的手指, 想叫她不要难过。
诺兰却将它举了起来, 紫色的眼睛和粉色龙眸对视。
“你是黑龙, 格兰特, ”她弯了弯唇角, “但王兄说你是黑蜥蜴,你就是去不了龙谷的魔蜥,对不对?”
聪明人装傻的理由很多,爱是最能令他们忍耐的一种。
守卫和侍从都在国王的命令下站得极远,没人能听到这边的交谈,穆尔受不了了诺兰用轻缓语气造出的压抑氛围,皱着眉握紧了拳头。
他绞尽脑汁、拾起了生平学过的所有词汇才敢开口。
“陛下,亲王殿下他不得不走……”
“诺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诺兰突然低头,不敢转身,像做错了事的坏孩子。
诺亚站在他们后方,抱着手臂。
有人两句话就能抵过千字篇章。
“过来。”
诺亚的书房诺兰进出过很多次,甚至刚还来送过水果,可没一次令她像这样感到不安。
“修复祭坛的材料是你划出来这些?太珍稀的不好找,我记得国库里有现成的,”诺亚单手虚按着诺兰的肩不让她站起来,另一只手拿过穆尔递来的散页,“陛下批吗?”
位高权重的陛下不习惯哥哥在她面前站着自己坐着,捏着披肩的手关节紧绷:“……给的。”
她怎么会拒绝王兄的请求,哪怕违背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用车马运送过去,有白送上来的劳力愿意把祭坛修好龙族大概率不会反对,但出于礼貌格兰特还是先去说一声吧。”他这才注意到桌子边上的果盘,“穆尔,你觉得什么时候走比较好?”
手下的肩膀难以察觉地颤抖着,诺亚故意无视。
穆尔只能在心里偷偷暗骂夹在两个人中间真要命,观察了半天眼色,开口还是实话实说了:“尽快,东西拿得出来的话明早就离开,你的状态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什么状态?”
和前一阵她看到王兄脖子上的伤有关吗?
诺兰着急了,组织到一半的话又被诺亚拿着叉子挑了瓣草莓喂到嘴边塞回去。
她猜到了去龙谷的事她阻止不了、伤口的事更问不得,冷下了目光。
“那就明早,”诺亚听到妹妹被草莓呛到的咳嗽声,看了圈房间找水杯和茶壶放在哪,“你在王宫留一晚?替我把材料出库的事情办了。”
“行、都行。”
诺兰在诺亚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签好单子,又不情不愿地捏着甩到他面前:“去吧,管理国库的下人会装点好的。”
穆尔就等这句话了,他抓过单子拎起格兰特匆匆离开,关门时不小心用过了力,砸出了震耳的响声。
书房又恢复了安静。
诺兰感觉到肩膀上极轻的压力一松,很快面前多了一杯冒着白气的热茶。
她主动噤声,将茶杯捧到面前,假装喝水让热气挡住自己的视线。
“诺兰。”
诺亚站椅子边,低头看她。
他熟悉他的妹妹,熟悉到茶杯挡脸的小动作代表什么、在宫门口拦住穆尔而不是直接找自己问是为了什么,都能一眼看出。
于是他俯身抱住了诺兰的肩。
“你和另外一个你……那个同样叫‘诺兰’的灵魂在一起的时候,有听到她讲起什么关于我的事吗?”
“比如,我是假的诺亚,不属于这个世界之类的。”
紫玉盒子还摆在诺兰的床头,她时不时会打开它听几句尖言碎语,那套“冒牌货”理论可以说烂熟于心。
但即使这样,在诺亚抱她的时候,她还是抬手搭上诺亚的手腕,用温暖覆盖冰凉
“你要用这个理由抛弃我吗?”
她不要过只有一个人的生活,无论王兄说什么哄骗她都不会答应。
“没有,是我要求求你,别抛弃我。”诺亚说。
两个人能在各类领域处理得当,也都不应付擅长孤独。
他终于还是放手结束了这个拥抱,退后一步远离了诺兰。
“如果我不去龙谷,终有一天也会消失在你面前,”诺亚知道诺兰听不懂,还是说了下去,“我不能忍受自己变成一个空壳坐在你身边。”
“答应你不离开王城的约定我记得,但……”
转折词后面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那群要拨款的臣子是、王兄也是。
诺兰突然开口:“如果是我主动毁约要你离开的,就不能算你骗我了,对吧?”
诺亚怔住了。
“那你走吧,”帝国的陛下看着笔筒里用来签字的羽毛笔,流露出的情绪淡得像面对刚刚那张材料单子,“在能承诺永远陪着我前,不要回来。”
有国王的亲口吩咐,装载着价值千金的车队顺利在天还未亮时出发。
陛下眼中,这一车车的珍宝比不上某个人的命贵。
两天后,龙谷时隔五年再一次迎来客人,单纯的巨龙们不知道来访者早就借着其他人的眼睛观察过这个地方,热情地为诺亚指路。
穆尔熟门熟路地跑到祭坛中间,以建筑师的眼光打量着石柱:“柱子上镶嵌的晶石要全部扣掉,那我们带来的换上去,脚下的平台用墨石粉混合树汁涂满遮掉原来的法阵……要用龙血画新的。”
格兰特飞过来用翅膀拍拍他的背,让他别担心,这么一丢丢血包在他身上。
坎贝尔家和龙族交情深,修复方法的详细推测虽然只存在魔法世家手里,但年迈的红龙长老曾有耳闻,他和其他几位长老围在一起探讨过了穆尔计划的可行性才允许动工。
穆尔带的人手是自家家仆,都是可靠的人,上手速度很快。
诺亚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在日落时凑到穆尔身边,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今天的工程到晚饭时间结束,明天继续的话中午就能好了,怎么了?”
“可以辛苦他们再多熬一会儿吗?”他冲穆尔眨了下眼。
穆尔耷拉下眼皮,不高兴地压低嗓音:“是不是和你待在一起的人都要经历熬夜赶工?”
诺亚笑道:“大概。”
“行行行……我去说,加班费和慰问钱你来出。”
白天时,修复祭坛的过程一直有龙族人在旁边看着,防止出什么意外,到晚上上了年纪的龙熬不住,还是格兰特说由他来建工保证出不了事,加夜班的请求才能通过。
穆尔不许诺亚不吃晚饭一直在那边站着,拖着他尝了几颗格兰特母亲送的酸浆果,又参观了龙族住的悬崖峭壁。
他们一起在山谷的最高处朝下看,穆尔指了个地方:“我当初就住那儿,看到没?感谢和平,他们的居住环境看上去比五年前好太多了。”
“可酸浆果不太好吃。”诺亚嘴里还余留着酸劲过后的苦味。
“那只能多种树了,土壤也很重要,蓝色藤花对土壤的要求就很苛刻。”
穆尔拉着诺亚到处逛,恨不得把龙谷所有的景色都送到他眼底,一直逛到夜幕和星河铺满整个天空,在龙谷的一线天中勾勒出晚色。
他一句接一句描述着下个地方什么样,身后的诺亚徐徐收紧五指,扯住他的袖子。
“好了吗?”
穆尔回头:“什么?”
“祭坛,”诺亚问,“好了吗?”
穆尔收回已经迈上一级石阶的腿,正对着他:“你要去了?现在?”
诺亚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知道了。”
去往下一个地点的路程过了大半,他们又白费掉功夫,开始往回走。
只是重新装上晶石、修改法阵需要的时间怎么会要花费掉整整一个下午,穆尔以为他能用小心思拖延,至少等到明天。
没想到今夜都过不去。
他们回到祭坛中心,诺亚叫出了劳埃德,蝙蝠知道主人叫他出来做什么,叼着一把匕首放在诺亚的掌心后飞出了祭坛,以免恶魔的气息影响到重启仪式。
“伊桑的尸体由威妮暂时保存在了大海深处,这把匕首是她带回来的遗物,”诺亚不熟练地将匕首转正方向,紧握在手里,“死去才能让灵魂接近奥斯本,你说这算不算赌命一击?”
石柱的顶端,恢复身型的巨龙张开翅膀,挡住了月亮。
穆尔召出了藏在空间魔法里的法杖,蓝色的眼睛泛起幽光。
他只有在认真的时候会意思意思,用这个无效增幅魔力的道具。
“算吧。”
化为藤花形状的魔素从他脚底生长蔓延开,缠住了红色的龙血、顺着画下的路线攀上石柱。
晶石以顺时针的方向一颗颗点亮,没有生命的符文被不存在天赋上线的魔法师赋予行动的能力,跳跃着建起牢笼,将施法者和妄图前往神身边的普通人关在其中。
“我从小到大读的每一本书、学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让你活下来,你却要以这种方式死在我面前,殿下,真的,”穆尔银发和袍子被魔素带起的风吹着,像是要把两个如此靠近的人分开,“是正确的吗?”
耀眼的光在龙谷中绽开。
匕首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咽喉上,诺亚却对他露出了笑容。
“我会获得新生。”
很少有人能在死亡面前做到不露出丑态,他是其中之一。
常年握着羽毛笔的手用力将刀推进了脖颈。
血花四溅。
意识模糊之时,诺亚好像看到了撒旦那张斯文皮相碎裂的脸,他在心中报以一个嘲讽的笑,安然倒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在世界上唯一有着白色灌木丛的花园里, 白发银眼的孩子从喷泉周围的柱子后探出了脑袋。
他在偷看孤儿院新来的小朋友。
小朋友到这里后就坐在那边的白木长椅上一动不动,身上带着和整个孤儿院不一样的颜色,他很好奇。
终于, 他鼓起勇气,跑过去站在长椅边。
骤然缩减的距离没能让两人发生什么交流,两人中间像隔着一堵空气墙, 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 孩子望着在夜晚依旧纯白的天空,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准备离开。
明天再来看看小朋友会不会开口吧。
就在他迈开步子往旁边走时, 长椅上的人说话了。
“这里有镜子吗?”
小朋友的声音很难听,喉咙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灾难。
“没有的,连水池也没有, 那边的喷泉水没池子接着, 直接漏到云里去了,”孩子一下精神了起来,蹲到小朋友面前仰视他,“你找镜子干什么?想看清自己的样子吗?”
他犹豫片刻, 便点了头:“是。”
“那简单,我告诉你不就好了!你和我一样, 有着白头发和银眼睛。”
小朋友略显茫然地消化着听到的答案, 孩子趁机拉住他的手继续说下去:“孤儿院一共就我们两个孩子, 今晚做个伴一起去吃饭吧?我叫奥……埃利斯, 你呢?”
“乔宴, ”小朋友稍稍回神, 肯定道, “我叫乔宴。”
“不对吧?我看到隔壁床上的姓名栏贴着你的名字, 是‘诺亚’?反正我就要这么叫你。”“埃利斯”不太想在这个地方和诺亚多争辩, 把人拽起来拉着他往花园外跑。
他们一起跑过了长廊,经过孤儿院的大门,白色的铁门上挂着一把锁,诺亚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门上挂着锁?”
“因为那些有家人在人间牵挂的灵魂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埃利斯”理所当然地说着,“其实我一开始是有家人的,但他们被我亲手杀了。”
“你呢?”
诺亚坐在长椅上的时候就在冥思苦想这些事,到现在还是没想起来多少。
他只好把记起来的部分先告诉“埃利斯”:“我有一个妹妹,还有很多朋友,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不能待在孤儿院里了,要不我爬墙翻出去?”
“埃利斯”听到他要跑,脸色立刻变了:“不准走!你走了这里不就又只剩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不许,快点过来陪我吃饭。”
诺亚被蛮横的孩子一路拽去了孤儿院的食堂。
孤儿院的食堂说是个吃饭的地方,外观看上去完全可以当作歌剧院,苍□□美的环境令诺亚产生了一种自己与这里不般配的感觉,他试着挣脱“埃利斯”的手,完全挣扎不动。
在形似圣堂供奉处的房间里,两排长着白色羽翼的侍者端着瓷盘,安静等候用餐者的到来。
人是白色的,桌椅是白色的,墙纸是白色的,食物也是白色的。
诺亚看着盛宴一道道摆上桌,却被满眼的白色堵得毫无胃口,只将就着咬了两口形似苹果的东西,身边的“埃利斯”应该在孤儿院住了很久,也习惯了这一切,吃得很开心。
吃完饭,“埃利斯”带着他去了两个人的房间。
地板上能依稀看出床位挪动的痕迹,外侧的床铺是新加进来的,柔软的被子上陷进去了一块薄板,上面刻着诺亚看不懂的花纹。
好在“埃利斯”看得懂,这块板子竟然还是他叫人拿过来的:“你不是说你有妹妹和朋友吗?我让天使拿来了刻着你生平的水晶,一起看看吧。”
“……天使?”诺亚的神色露出少许疑惑。
“是的,那些长着翅膀的人是天使,我们忠心的奴仆,你以后可以和我一样随便使唤他们。”
他们并排坐在诺亚的床边,肩挨着肩,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两个脑袋凑在水晶前。
“这原本是要送到审判庭的记录,可它在今天突然出现在了孤儿院,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朋友。”
“生平的第一行记录着人的姓名,你是诺亚.霍华德,奥斯本帝国的亲王,但到了天堂姓氏就成了无用的东西,把它划掉吧。”
诺亚看到“埃利斯”的指尖在水晶板上随意涂抹两下,代表着他姓氏的符号便被划花成了一堆乱线。
在这行的前端,好像还有两个被划掉的符号,可惜他看不清。
“生平第二行,记录着人的出生,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灵魂却在死后被邪恶的魔法师召唤,进入了一个恶魔后代的身体里,承受着不该有的命运。”
“生平第三行,记录着人的成长,你为了摆脱困苦的命运耗尽了心力,最终成功与外族合作,杀死了病君,保住和平,让妹妹在安全的世界里长大。”
“生平第四行,记录着人的所得,你努力争取到的世界回馈给你了十八岁时刺在腹部的一剑、城外的逃亡,劳病成疾的你在绝望中用刀捅向了喉管。”
“最终,来到了我的身边。”
诺亚伸手去拿薄板,即使看不懂也想把记录着命运的水晶握在手里,“埃利斯”侧身高举起了手,轻松躲过。
他说:“别看了,你和那段过往说再见了。”然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板子丢了进去。
天使在外面敲门,“埃利斯”按着诺亚的手,大声示意他可以进来。
他送进来一盆水和一把锁就出去了,“埃利斯”先将锁挂在了抽屉拉手上按好,又将边缘挂着毛巾的水盆放在自己的腿上。
毛巾在水里打湿后拧干,紧接着被捧到了诺亚的面前。
“你这一天一定很累了,过去的人生也很累,今晚就洗洗脸睡下吧。”
“埃利斯”说完,等着诺亚拿过毛巾擦脸,却发现对方没动,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水盆。
他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黑色的头发和眼睛,透明的花丝从肩膀下方爬上来,挡住了半张脸,即使长在身上的植物美得不真实,看着也很痛。
诺亚想起了他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你骗我。”
他掐着奥斯本的脖子将神按倒在床上,不顾对方的后脑勺狠狠撞到了床头。
盆子掉到了地上,没有发出响声,化作半透明的碎片消失了。
神不愧为神,沦落到堪称狼狈的境地表情依然松散傲慢,他手中还紧攥着那块毛巾,想要往诺亚的脸上凑:“可惜啊,就差一步,就能把你脸上的黑色擦掉了。”
“我不会让你擦掉的,”感觉到身上的花在生长,丝线一点点下垂,诺亚忍着灵魂上传来的痛苦转而压住了奥斯本的手,逼他放掉毛巾,“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我?”
“为什么选你?”
奥斯本觉得诺亚问了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真的松掉了毛巾,说出的话听起来倒和问题差得远了些。
“我的家人被我亲手杀掉了。”
“好好的神殿被我改名叫‘孤儿院’,一个人日复一日待在这里,看着热闹的众生,面对着除了微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天使。”
“好吧……其实曾经有个会说话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他,他现在是地狱之主。”
他可以说是乖顺地承受着压制,银眸中的光却让诺亚觉得他的一时退让只是因为自信他能随时扭转局面。
“神的诞生都是莫名其妙的,某一天魔素突然有了意识、新神就出现了,还肩负着爱着自己种族的任务,精灵、龙、人鱼都是哥哥他们创造出来的,可我呢?”
“人类早于我出现在世界上,还要我保护他们。”
“为了救人类,我不得不杀死三个哥哥,没人来爱我了,我这么多年还要一直爱他们……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你知道这对自己来说不公平,就要让我来承担?”
诺亚胸口的疼痛提醒着他还有后手,不用被神淡然的样子逼得后退。
奥斯本微微抬头,展露出脆弱的脖子。
“你对诺兰.霍华德的爱没有受到任何力量的压迫,自然而生,不因外界环境改变。”
“只要这点就够了,忘记过去,代替我把你的爱平分给人类,怎么样?”
诺亚愣住了。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回事。
但不过无论如何,攒钱买游戏、推了双子这件事他都不打算后悔,他因此撑过了孤零零的高中、又累又苦的大学、进入公司认识了有相同爱好的同事,收获了很多幸福。
花朵已经垂到了地板上,诺亚将手伸进了自己濒临破碎的胸口,摸到了那把嵌进心脏的刀。
奥斯本没有看懂他要做什么,以为一切依旧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神当然想不到,他看作“神屑”的角色能将杀死他的武器送到了继承人的手里。
外族是人类神无法涉足的领域,他不知道西塔化作的刀在诺亚身上。
所以在诺亚抽出匕首,报复般地插进他的喉咙时,奥斯本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继位者已经选定,没有自主意识的花还在生长,它们一点点堆叠起来,再过一会儿就要充满整个房间。
以此庆祝新神的诞生。
“不怎么样,你去死吧。”
诺亚离开的时候,留给了诺兰一张纸条。
他对妹妹说,等一个星期吧,如果一个星期后我还没回来你就拆开这张纸条,上面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因为有王兄亲口说的话在,当穆尔带着诺亚在去龙谷路上写的信进宫时,诺兰先拆了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不要在乎命运怎么说,神讨厌你,但我爱你。”
她再去看那封信——上面将身世、关于父母的真相、另一个“诺兰”和他原本的世界交代得一干二净,又怕她看不懂现代的词汇,下面甚至用不同颜色的笔作了注解。
诺兰第一次理解了那个紫玉盒子里灵魂的心情。
她派人紧急召见了伯莱妮进宫,面见大臣的殿堂里,国王的宝座前又拉下了纱帘,不过这一次是为了不让人看到她的眼泪。
“我会在六个小时后下令,毁掉帝国境内的所有圣堂、敲掉奥斯本的雕像,强行终止国民对神的信仰,现在特地提前通知你来把消息偷传出去,让各地的骑士和士兵准备好出动,维持秩序保护国民。”
伯莱妮知道诺兰这么做的原因,但还是感到惊讶:“您怎么突然……”
诺兰发觉自己的眼泪越抹掉得越多,险些没稳住故作冷静的声线。
“觉得我像个暴君?”
名为“BE”的噩梦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那她就当一回暴君好了。

第一条是追捕自己的亲哥哥, 第二条是摧毁所有圣堂。
如果说前一条只是令国民觉得荒谬,后一条则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从出生起便刻在骨血里的信仰遭到掌权者否定,所有人都将罪责归咎于上位者的傲慢、目无神明, 于是纷纷上街用能做到最激烈的方式反抗。
人们拿起棍棒和铁锹聚集在圣堂外围个水泄不通,阻止王室派来的人进去,即使只是过来维持秩序毫无恶意的骑士, 也会被番茄和鸡蛋砸个满脸。
王城大概是相比之下全国情况最好的地方, 虽然也好不了太多。
格兰特的名字在这里可以说家喻户晓, 大家都知道它是国王养的魔蜥, 聪明脾气好,喜欢到处蹭东西吃。
时至今日,黑龙于王城上方盘旋, 最终落脚在王宫的钟楼尖顶, 他们才意识到那团黑色的小东西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巨龙震慑住了没有足够武力的人类,却拦不了他们站到屋外唾骂、不停地诅咒国王。
诺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街的。
唐冬帮她描了黑色的眉、挑好纱帽,威妮弗雷德为她换上棕黑的发色和眼瞳,叮嘱一路小心。
临走前, 她回到寝宫,拿走了那个紫玉盒子藏在荷叶边袖子里。
诺兰挑着人少的小路走, 在前往圣堂必经之路的大道上躲到了商铺门口的雨棚下, 无视掉那些窗口内侧投出的打量, 她在一家花店的门前停住脚步。
每天开着的花店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关上门, 她犹豫再三, 还是轻敲了门边。
里面的人没让她等太久, 有个小姑娘偷偷开了一条门缝, 压着嗓音:“姐姐, 今天不卖花啦, 街上危险,快点回家吧。”
“可我有个很重要的地方要去,”见开门的孩子年龄还小,诺兰蹲下身与她平视,缝制工艺复杂的裙边拖在地上,“亲人不在房子里,那里不是我想回的家。”
“亲人啊!姐姐要去的地方也是为了亲人吗?”提到熟悉的词汇,孩子都会多讲两句,甚至忘了降低音量。
“是呀。”她笑了笑。
女孩顿时理解了诺兰的请求,她“噔噔”地跑回店内,估计是去找大人了。
不一会,小姑娘重新回到门边:“姐姐要什么花?”
五分钟后,诺兰怀里多出了一捧用浅黄色包装纸和丁香紫丝带扎起来的花束,小姑娘说她记得今年六月有个哥哥来买过一样包装要求的花。
唐冬挑的帽子黑纱很长,垂到了她的腰际以下,有这层薄纱的遮挡,花束包装纸上的浅黄成了全身上下唯一透出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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