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郑荣的消息:第五星球那边传来消息,找到那个佣人了,但舒家的人也在找她?,我们的人正?带着她?往海岛转移,预计明天晚上?到。
舒明青又发送了几句具体部署,又走?到百叶窗前?,拨开一片叶片,不动?声?色地现在窗前?往下望,隔着玻璃,外面街道上?和天轨中?停着不少普通车和悬浮车。
天气逐渐凉爽起来,舒明青没站多久,就又推门回了病房。
只是一进去,却见沈砺正?对着桌子捣鼓什么?东西。
他慢慢走?过去,却见桌子上?放着一个水果奶油蛋糕,旁边还有几杯鲜榨果汁。
“你这是做什么??”舒明青皱眉道。
闻声?,沈砺回头,“今天是你生日,忘了?”
生日……
舒明青看了看光屏上?的日期。
10.8。
的确跟他身份证明上?的日期吻合,没有差错,沈砺没有说谎。
但他茫然?地望过去,有些不太明白沈砺的意?思。
“过生日就是要和家人、朋友一起吃蛋糕、长寿面的。”沈砺给他拉开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轻轻坐下后,他只是静静看着那蛋糕上?摆出来的花朵形状出神,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舒明青。”沈砺忽然?轻声?开口,“虽然?来时路坎坷崎岖,但我希望你今后一路长宁,生日快乐,舒教授。”
房间里沉默许久,生日蜡烛被燃烧得炸开灯花,滚落下去,“许个愿吧。”
之后,沈砺示意?他吹灭蜡烛,舒明青微怔片刻,有些发懵,恍惚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将其轻轻吹灭。
随后,沈砺一直盯着他看。
舒明青动?了动?头,微微侧过一点去,“……嗯?”
“你要先吃一口长寿面。”沈砺解释道。
舒明青后知后觉地拿起一旁的筷子,刚吃一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
沈砺的心腹焦急道:“少爷,舒家的人——”
那人余光瞥见一旁的舒明青,忽然?闭了口。
“不碍事,你说。”沈砺瞥了一眼舒明青,命令道。
那心腹连忙道:“舒家的人在外面不断地试探,只要查到舒教授的所在地点,怕是会立刻闯进来!”
“你听?好,立刻把我们的人和预备军分开,三人一组,守好边口,确保无死角守住病房,以防万一,也守住一个手术室,扣下一个产科医生,出什么?事风险我来担,损失也是。”沈砺盯着他道。
身后的舒明青光屏随后亮起,挤进来一条消息,舒明青看过之后,默默删除了那条消息。
他不动?声?色拿起一杯温水,洒在自己凳子上?,瞬间洇湿他的裤子。
“沈砺……”舒明青忽然?紧紧皱起眉头,抓住桌子上?的桌布。
“怎么?了?”沈砺飞快跑过去,“肚子疼?”
舒明青脸色发白地点点头,指了指身下的水渍。
“破水了……”沈砺瞬间慌起来,“怎么?会这么?快?快!快叫医生!我带你去手术室!”
舒明青被放在担架车上?一路推到手术室里,沈砺的焦急呼喊声?在他耳畔连绵不绝,直到大门紧闭,他才听?不见那声?音。
一直推着他的车的医生轻轻拉下口罩,露出那张风尘仆仆的脸来,“明青,准备好了吗?”
舒明青望着舒广济,轻轻点了点头。
催产针被舒广济扎进他的肌肤里,慢慢推了进去,舒明青半睁着眼睛望着顶上?的灯光,却不肯彻底昏睡过去。
身边的大褂医生都以舒广济为中?心,有条不紊地给他打下手。
身体……没有力?气,只有微弱的痛感,让他分?不清究竟孩子取没取出来。
痛意?慢慢强烈起来,竟然?冲破麻醉效果抵达,舒明青能模糊感觉到那是一阵阵密集的收缩,腹部变得不再柔软,腰身酸胀,像是被碾压抽打过。
他紧紧皱着眉头,汗水湿答答地把额发打在额头上?,随后又是一股剧烈的刺痛袭来。
“刀……”
“擦汗……”
怎么?能这么?狼狈?
孩子……
沈砺……
阵痛将他的思绪恍惚拉回从前?,舒明青又一次摸到妈妈的手,跟着她?走?向后面无尽的黑暗中?。
又是一阵刺痛,将舒明青的意?识猛地拉回来。
产房外,沈砺焦急地打着转,心腹那边仍在应付舒家的人。
与此?同时,各个病房都被人轻轻敲门后放鸽子,看向地上?还有一束鲜花。
手下来报时,沈砺只皱了皱眉,“查查看有没有问题,有问题处理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舒明青。”
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手下们以防万一,敲门把所有鲜花都收了回来,请医生辨认过后发现,那里面加了能引起咳嗽的粉尘。
他立刻令人销毁。
手下立刻前?去把所有收来的花送去销毁,却无人注意?到,舒明青原本待的病房里,也静静躺着一束花。
不多时,那些收到鲜花的病人都迅速按了呼叫铃,几乎把护士忙得团团转。
与此?同时,医院外围停着的一辆悬浮车里,穿着西装的中?年人看着平板里的红点,轻轻一笑:“原来在这栋楼。”
“来人,我们收拾收拾,准备迎回我们的舒少爷,还有他那肚子里的……小少爷?”舒三爷的脸慢慢露出来,如果沈砺在的话,应该能认出他就是小时候最反对他和舒明青一同玩耍的舒家三爷,舒天启。
而此?刻,医院里已经乱作一团,护士不停地东奔西赶,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结果都只是恶作剧,并没人说话。
“喂,这里是海岛医院……”
“喂?喂?喂?”
“……”
“你带人快速控制住局面,我们不能乱,一旦乱了,就很有可能有人趁这机会生事。”沈砺叮嘱道。
心腹点头离开,沈砺又看向手术室的大门,灯牌仍旧亮着,像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凌迟着他的心。
他紧紧攥住手,连掐出血来都恍然?未觉。
医院外围,舒家的人已经乔装打扮从地下室和停车场、电梯口等各个地方渗透上?来,一点点往上?面的楼层爬过去。
先前?沈砺安插的保镖被人三下五除二撂倒,只有那几个预备军出身的能将其反杀,随后给沈砺报信。
“什么??他们过来了?在哪里?”沈砺皱着眉头听?着对面的汇报,“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下面的事。”
他连忙让人去查源头,手下人很快捧回来舒明青病房里那束花,他拆开之后,发觉那里面竟有定?位器……
不愧是舒家,真不愧是舒家!
好大的手笔!
“你立刻找几辆车,分?头往不同的方向走?,打散他们的注意?力?。”沈砺道。
手下刚离开,手术室的灯光“啪”的一声?熄灭了。
他连忙跑上?前?去,医生慢慢走?出来,身后是躺着的舒明青,那医生手套上?都还沾着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医生,怎么?样了?”沈砺连忙跑过去,急切地问。
“病人的命保住了。”那医生带着口罩,垂眸道,“但两?个孩子……都没保住……”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劈中?沈砺的心,他连连皱眉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医生你救救他们,你救救他们啊!”
“舒明青醒过来会怪我的,我连孩子都护不住,他会走?的,他会离开我的!”
说着,后面的护士推出来一个小车,上?面躺着两?个隐约是人形模样的,但盖着血布看不真切。
那医生垂首:“抱歉,我们尽力?了。”
沈砺不知道最后是怎么?把舒明青接回来的,只知道他手术后一直在昏迷,外面的局势仍旧不容乐观,但他此?刻也没什么?别?的可想了。
只静静注视着病床上?虚弱躺着的舒明青,旁边的心率监护仪还在发出细微的响声?,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光屏发出微弱的亮光,楼梯间两?队人马无声?对峙,另外那伙人明显不是沈砺或舒家任何一方,却站在预备军身旁,随后十几个人迅速出手,冲着舒家人便是一拳打过去。
两?方迅速打起来。
伤亡很快出现,那伙人一拳打退一个舒家打手后,又一把扶起一个沈砺的手下。
“谢了,兄弟。”
那人轻笑一声?:“危机退去后,让我们见上?舒少爷一面即可。”
闻言,沈砺的人迅速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少爷说过的可利用?的贪狼。
沈砺紧紧握住舒明青的手,那人躺在病床一言不发,输液不断地往下滴药水,他就像个已经被打碎的琉璃雕像,外在只是有裂痕,内里已经千疮百孔,稍微一动?就能四分?五裂。
他握住舒明青的手,低头吻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
病床上?的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舒明青!”沈砺见他醒过来,连忙上?前?去查看,“你……你感觉怎么?样?”
“孩子呢?”舒明青静静望着天花板,并没看沈砺的眼睛。
而沈砺说话连尾音末端都带着点颤.抖,“在……在保温室里,等你养好身子,我就让他们抱来给你看看……”
但舒明青缓缓合上?眼睛:“你不用?照应我,我在手术室不是全无知觉。”
沈砺眼圈瞬间红了,再也压制不住那翻涌着的泪光。
“沈砺,你走?吧。”舒明青轻声?道。
“孩子没了,舒家纵使要带走?我,也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你甚至可以把外面的人撤了,将消息递出去。”舒明青道。
“毕竟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拿掉孩子,现在,他们如愿了。”舒明青声?线里带着颤意?,“你也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舒明青,我……”
“沈砺,我其实根本就没喜欢过你。”舒明青眼睫颤了颤,声?音愈发冷硬,“你幼稚、执拗,根本不足以托付真心,你以为我真的是爱你?沈先生,你别?太天真了。”
面前?的沈砺一怔,墨眉紧蹙,极缓极缓地摇头,眼睛死死盯着舒明青,“怎么?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沈砺!”舒明青抬眸给了他一个眼色,分?了个眸光到门框处,“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无声?开口:怪物。
沈砺迅速接收到舒明青的信号,起初,望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舒明青,他的剑眉蹙得更紧了,可舒明青却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沈砺才酝酿情绪道:
“得寸进尺?自作多情?舒……舒明青?你以为我就很爱你吗?”
舒明青无声?浅笑着又给了他一个口型:不够。
“你……”沈砺紧紧攥着拳头,指甲狠狠嵌进皮肤里,掐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你……你不过是个被改造的怪物、疯子!你敢说你不是吗?”
“沈砺!你给我滚出去!”
望着舒明青苍白如纸的脸色,沈砺险些说不下去那些刀子似的话,他眼眶已经泛着一层薄红,血丝蔓延开来,心里那根弦时刻紧绷着,生怕一松懈,就会松了气口,一切崩盘。
他盯着舒明青许久,不肯挪动?半寸目光,强压下眼眶里的泪,攥紧拳头,拂袖而去。
面前?的舒明青没有多言。
沈砺一走?,病房里只剩监护仪的微弱运行声?响,他又躺了一会,身上?的药劲已经过了,开始有细微的疼痛蔓延上?来。
门被人轻轻推开,舒明青蹭去眼尾的泪珠,强撑着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明青,是我。”
闻声?,舒明青愕然?侧过头去看,却见门口站着两?三个人,为首的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正?看着他病房里的监护仪出神。
“……三叔?”
舒天启抬步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心率监护仪,又掀开被子看了看他被包扎起来的伤口,“那孽障真的掉了?”
这话令舒明青手微颤,“三叔,那是我的孩子,不是孽障,你们到底还要做什么??难道当年的事还不够——”
“当年?”舒天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当年你母亲非要揭露真相,她?的死是咎由自取,自明生物能让Alpha更强大,这才是舒家的未来!”
“而那女人已经被警察证实是死于医疗事故,人尽皆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明青,三叔可怜你病重恍惚,下不为例,你知道后果的。”
舒天启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众人以为他要一直这样耗下去,把舒明青看穿,“你是舒家继承人,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你都应当知道,等你伤愈,立刻跟我回老宅领罚,明白吗?”
他拿出一张火化证明来,上?面的两?串编码和死胎照片印得格外清晰:“别?再跟沈家那个混账小子鬼混,我将王忠王勇留给你,别?给我耍花招。”
舒明青眼圈微红,眼中?隐隐有泪光,他紧紧盯着那火化证明,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要转身离开的舒天启察他反应,眼眸微敛,沉声?道:“我们走?。”
病房又归于平静,舒明青望向门口,见王忠王勇已经站在门口,他默默收回目光,又躺了回去。
真累啊……
隔着玻璃隔断,他望向里面客厅的桌子,那没吃完的蛋糕还在那里摆着,恍惚沈砺的轻声?催促仍在耳畔回响。
他颤.抖着尾音吐.出一口极轻极轻的气,半闭着眼睛望着那方向睡着了。
睡梦中?,仿佛有什么?难过的事,他慢慢蜷缩起身体,抱住被子一角。
梦中?他面前?躺着两?个小婴儿,软软的、小小的,像是一碰就会碎,可舒明青就是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稚嫩的小婴儿被人抱在怀里,冒着一股淡淡的奶粉气味,一直手捏着婴儿纸巾把孩子嘴角的奶擦去。
孩子忽然?哇哇大哭起来,悬浮车里的乘客立刻循声?望来,周启压了压帽子,声?音愈发轻柔,带着几分?轻哄之意?:“不哭不哭,爸爸在……”
舒明青是在换药中?途醒过来的,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到他病房里来,掀开他的病号服,慢慢解开他的绷带,露出里面狭长的、带着血的刀口来。
那医生旁边的同样穿白大褂的男人的手颤了颤,余光瞥见门口两?个保镖仍在往里面看,他压低声?音道:“病人不能见风,劳烦谁把门关一下。”
门被关上?后,外面的声?音就传不进来了。
舒明青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着,任由腹部的疼痛漫上?来。
他忽然?睁开眼睛,手腕被人轻轻握住,一股熟悉的梅花味安抚信息素慢慢钻入他鼻尖。
他浑身一震,抬眸望过去,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并没说话,只是看着另一个医生给舒明青消毒换药扎绷带。
借着这点信息素温养起来的力?气,舒明青仰起头去看那人,泛着薄粉的眼眶微微睁大,像只受伤的小猫,却并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那男人低着头看着他,口罩上?方那双英气的眼睛里已经蓄满泪光,却不敢眨一下,仿佛只要翕动?一点,就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夺眶而出的泪水,他抬手把舒明青的头扶正?,松开了他的手腕。
忽然?,一滴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啪嗒”一声?低落在舒明青手背上?。
药已经换好,几位医生要转身离开了。
舒明青突然?轻轻握住那男人的衣角,那人身形一顿,却并没回头。
手掌下滑,他的掌心与那人虚虚相碰,从手腕到掌心再到指尖,那人食指擦过,留下滚烫的温度,烫得灼人,却又温暖。
只一瞬,舒明青看见那人微微弯起的手指,又松开了手,目送几位医生离开。
洁白的衣角在松手后,缓缓划过一个微弱的弧度,又落回到男人的身上?,垂在两?侧。
舒明青慢慢抬起那只手,静静望着指尖。
房门再次紧闭。
术后第四周,舒明青第一次能扶着墙勉强走?到床边,窗外的树叶被秋雨打透,沉甸甸地垂着。
他胸口总散不去沉郁的闷气。
楼下花园里,有个穿碎花裙的omega推着婴儿车慢慢走?,阳光透过云层落在婴儿车的纱罩上?,漾出一圈浅金。
他盯着那圈光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
指尖无意?识去碰那腹部的刀口,结痂的皮肤下还藏着钝痛,仿佛孩子还留在他身体里。
最初那几天,他总在半梦半醒间摸向那里,以为还能摸到微弱的胎动?。
后来就没有了。
外面王忠王勇换岗的声?音很重,舒明青收回目光,清晰地看着玻璃门上?,自己苍白的面容。
之后,舒明青一直在医院养病,产后恢复期很长,虽然?alpha产子恢复得很快,但他还是在医院待了两?个月。
期间,舒家的人从原本的十人增到二十人,门外的王忠王勇时不时查看他的病历,时刻与老宅那边沟通把舒明青接回去的事宜。
他躺着时,有时候也能听?见祖父电话里的叮嘱声?。
昨天那些医生进来换吊瓶时,白大褂医生又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
沈砺他们打算救他出去。
他心中?轻叹一口气,把那纸条撕碎扔了进垃圾桶。
这次如果不回舒家受罚的话,根本不会安生,能彻底扳倒舒家的证据还没拿到,现在公然?跟家族撕破脸没什么?好处,只赔不赚。
看着那瓶药输完后,舒明青拔了输液管,慢慢坐了起来,走?到门口推开门,门口站着的二人立刻上?前?挡住他,“少爷,您身体还没养好,还是别?乱走?动?了。”
“我去卫生间,里面的卫生间坏了。”舒明青轻声?道。
王勇疑惑道:“坏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去查看,不久后,那人回来对着他点了点头,王勇思虑片刻,指着几个人道:“你们几个跟着少爷,不能出事。”
舒明青默默从走?廊走?过,悄悄注视着外面那些便衣打手。
家族派来的人还真是不少。
不过也由此?可见,祖父根本不舍得杀他。
毕竟再培养一个完美的、改造过后无情无义只会经商行政的高智继承人,花费的时间精力?不是可以估量的。
这是个赔本买卖,祖父断然?不会做。
到了卫生间,他关上?隔间的门,从马桶上?方的隐蔽格子里拿出一块光屏来,他开机启动?,静音之后,打开了里面纷至沓来的消息。
郑荣:我们已经抵达海岛,但情况有变,沈先生怕证人出事,让证人把钥匙留下,然?后派人送她?去沈家了。
舒广济:家族的人太多,我没办法近身,今天已经有人认出我了,以防万一,我把他绑了,切记手术的事不可暴露,我先回第一星球避避风头,你那里还有我留下的人照看。
他刚想关上?光屏走?出去,以免外面的人起疑,一条消息不早不晚刚刚好掐着点发过来,出现在他眼前?。
他那双浅淡如琉璃的眼睛微微一动?,紧紧盯着那几个字。
沈砺:拒绝营救的话,待会出去时叩两?下手指,我即刻安排,之后行动?等你消息调遣。
我一直在。
舒明青捏着光屏的手不自觉地一抖,险些把东西掉在地上?,分?明只有几个字,却仿佛有千言万语一样。
刀口仿佛又在隐隐作痛,甚至伴随着轻微的痒感,舒明青堪堪忍下,把心绪默不作声?地隐匿起来。
他默默收起光屏,整理好思绪后推门出去,经过走?廊时,舒明青垂在两?侧的手蜷缩起来,在病号服上?叩了两?下手指。
那些舒家人立刻把他送回到病房里,不给人丝毫可乘之机带走?舒明青。
在病房里又将养了两?个月后,舒明青才真正?恢复完全,外面看守的王忠王勇也真正?接到了舒老爷子的指令:带回那个不孝子。
舒明青没有反抗,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没有理由再待在医院,王忠王勇将他带上?悬浮车时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又望了一眼这个医院,才升上?车窗离开。
悬浮车停的空下地面,乔装改扮的沈砺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悬浮车驶入舒家老宅的那一刻, 舒明青望着熟悉的建筑,轻轻闭上了眼睛。
雕花木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将外面?的风与光都锁在了外头。
老宅的庭院里, 名贵的松被修剪得一丝不苟,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侧面?生着隐隐的墨绿色,却透着一股终年不散的寒意?。
和他记忆里一样,冷得让整个老宅像座精致的牢笼。
王忠王勇将他带到正厅, 祖父舒庭振正坐在紫檀木雕花太师椅上,指尖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 见他进来?, 眼皮都没抬一下。
厅里静得仿佛能听见佛珠碰撞的轻响,舒明青垂着眼,端正脊背现在中间?, 像小时候等候训诫的模样。
“知道错在哪了?”舒庭振的声音沙哑, 带着岁月磨出的威严。
舒明青喉结动了动, 腹部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轻声道:“……不该私情废事?,更不该让家族蒙羞。”
“私情?”舒庭振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你以为我气的是沈砺?我气的事?你拎不清,舒家继承人?, 软肋不能是情, 更不能是一个随时能被人?拿捏的omega,和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孽种。”
最后几个字像针,扎得舒明青指尖发颤, 他攥紧了拳,在掌心掐出泛着青紫的红痕,才没让声音抖得太厉害:“那是我的孩子。”
“你的?”舒庭振冷笑一声,将佛珠往桌上一拍,“从你被选定为继承人?那天起,你的身体、你的心,就都是舒家的,那孽障是你叛离家族的证明,没了,才干净!”
舒明青猛地抬头,眼眶泛红:“祖父!”
“闭嘴!”舒庭振厉声打断他,“养伤这四个月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从今天起,你禁足,把家规抄一百遍,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见我。”
“另外……”舒庭振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忠,“少爷身体里那一半劣等血脉得压一压,你带下去再给他打一针。”
说罢,他挥了挥手,王忠王勇立刻上前,半扶半押将舒明青带往后院的寝室。
那间?寝室是舒明青从小待到大的地方,四面?墙都是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和家族账目卷宗,往里走才放着一张床,整个房间?隔音很强。
就是个软禁密室。
王忠从手下人?手里拿过来?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针管后,对着他一鞠躬,“少爷,得罪了。”
那些人?上来?摁住他,王忠迅速把改造液扎进他的皮肤里,舒明青紧紧皱着眉头,下人?撤离的瞬间?,他捏着那伤口慢慢靠在墙壁上,满眼都是不肯服输的狠劲,与小时候一般无二。
王忠王勇看惯了他这副模样,也见怪不怪。
少爷执拗,他们一直都知道,不过往常都是打过一针、关地下室两天之后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