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海鹦鹉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浮光跃金的海平面上,蔺遇白心中生出了无限的触动?与感怀。
裴知凛看了一眼腕表,道:“我们要回去了。”
就?这样,蔺遇白不得不告别亚顿和亚斯娜二人,踏上了回国的返程航班。
迎接他们的挑战,是ICPC的区域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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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下一章更精彩[狗头叼玫瑰]
两人?回国之后, 开始投入到紧锣密鼓的备赛事宜之中。
区域赛的压力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敦促着所有人?必须加快步履努力。
实验室的白板上?,写满了复杂的算法思路和数论推导, 三台电脑几乎从不间断的运行。在日复一日的魔鬼训练当中,裴知凛与蔺遇白的默契达到了新的高度。
高强度训练之余,裴知凛一直在照顾蔺遇白的生活,每天他都会为?他准备一日三餐,在他连续调试代码数小时后, 会强制性地将他拉起来活动、放松颈椎。
有一回,蔺遇白压力非常大?,心情变得极为?低落, 他独自一人?在天台待了很久, 一直都没有去实验室。
裴知凛亲自上?天台来找他。蔺遇白的情绪不是很好,就连走几步路, 都觉得很烦躁。
裴知凛静静地看了蔺遇白一眼,终于开了腔:“爱吃榴莲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个问话, 让蔺遇白有些懵。他揉了揉后颈,说:“爱吃。”
裴知凛先是揉了揉蔺遇白柔软的粉色头?发,接着牵着蔺遇白的手?来到了商业街的水果店, 道:“今天榴莲随便开。”
一开始蔺遇白一头?雾水, 他不是很想动,但对撞上?了裴知凛那?一双温柔似水的清凌凌的眸子, 蔺遇白心中某一根心弦隐微牵动了一下,他将脾气压下,去挑了一个榴莲打开。
不开不要紧,一开吓一跳。
居然?是五房全满!
看到这般景象,蔺遇白头?皮一麻, 忽然?觉得特别?解压。
裴知凛将蔺遇白面上?的种种思绪一概揽入眸底,浅然?一笑,道:“宝宝不妨再开一个。”
于是乎,蔺遇白又?去开了一个,竟然?又?是五房全满!
他的运气可真好呀。
蔺遇白迎上?裴知凛的视线,裴知凛慢条斯理地努了努下颔,示意他继续开榴莲。
蔺遇白嘴角终于浮现了一抹清浅的笑意,他捋起袖口?,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个晚上?,蔺遇白开好七个榴莲,一共消费了七百多块钱。
蔺遇白的心情变得非常好,那?些压力、郁闷,一霎地消失殆尽,心中只剩下一片长久的安宁。
两人?带着七百块钱的榴莲回了实验室,孙澄语一见,震愕不已:“你、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榴莲?”
蔺遇白没有交代真实缘由,故作豪爽道:“裴知凛请客,咱们尽管吃。”
七个榴莲三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的,又?让侯教授和其他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一起吃,才总算吃完了。
除了吃榴莲,蔺遇白最近还?迷上?了种花,每天训练完之后,他就会在短视频平台看那?些植物博主养各种各样的花,他把这些视频转发给裴知凛,附文?道:“哇,真的好好看QVQ”
然?后,后来每夜回家,蔺遇白在阳台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花儿。
都是裴知凛买来给他的
有虎皮兰、大?地落叶生根、绿萝、仙人?掌、太阳花、矮牵牛、美女樱……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买了花还?不算,裴知凛还?一边查资料一边养护,后来某一夜蔺遇白从实验室回来,发现裴知凛坐在客厅给花配土。
这般洁癖的一个人?,居然?愿意给花配土,还?没有戴手?套。
蔺遇白忽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相?当于他愿意亲吻海鹦鹉的后颈。
有时,裴知凛还?会坐在阳台统计光照时长,虽然?阳台的花儿还?没有真正开放,但蔺遇白有一种真正的预感,裴知凛一定会将花儿们呵护得好。
两人?的家里,养着一只三花猫和四?只狗,加起来算是一个大?家庭了。
有时,三花会去啃阳台上?的牵牛花,或是将裴知凛填好的土打翻。
裴知凛对植物很有耐心,但对三花显然?就没有那?么有耐心了,他捏住猫的后颈,拍打它的屁股,肃声?道:“不乖是不是?打屁屁,今晚别?睡房间了。”
三花委屈地喵呜了一声?,一鼓作气逃到了蔺遇白的身后。
蔺遇白忍不住乜斜裴知凛一眼,把三花很轻很轻地抱了起来,揉了揉三花猫的屁股,柔声?问道:“疼吗?”
三花到底是成了精的,懂人?言,点了点头?,傲娇地喵呜了一声?。
蔺遇白温柔道:“猫桑,你听话一些好不好呀,不要去咬牵牛花,也不要去打翻那?些花土,那?些花是爸爸辛辛苦苦种的,土也是爸爸辛辛苦苦配平的,你若是听话,我给你七个猫条。”
一听到“猫条”,三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接连不断地”喵呜喵呜”地叫着,以保证自己乖乖听话,不再私自捣蛋了。
很快,三花得到了七根猫条,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以后,再也没有咬花、打翻土的事件发生了,看来,与小动物好好沟通还?是蛮有必要的。
但在事后,裴知凛会对蔺遇白说:“我嫉妒三花。”
蔺遇白啼笑皆非:“你怎么又嫉妒上?三花了?”
裴知凛道:“它总是能够亲近你,享受你的爱抚,获取你无条件的宠爱,有时它跳上?你的床,你也不会赶他走。至于我,每次想要同你亲近,你总是推开我……”
一翻起旧账蔺遇白就来气,他捏住裴知凛的两腮,狠狠往中间挤压,裴知凛的嘴唇因此被捏成了名副其实的金鱼唇。
裴知凛含糊不清道:“宝宝……”
蔺遇白挺了挺胸|膛,语气严肃:“裴知凛,你该节、欲了!每天早上?我一起来,身体就跟散架似的,骨头?跟重组了没差,
被训斥的裴某人?不吭声?了。
蔺遇白淡哼了一声?。
末了,裴知凛拉着蔺遇白的手?:“可是,你的反馈是正向,我才继续的。”
蔺遇白:“……”
好吧,身体散架这件事,他也有一半的责任,是他招惹在先。蔺遇白是很享受跟裴知凛在一起的时光的,但那?方面的事情,也不能进行得太频繁啊对不对!
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两人?天天要进实验室,若是天天被爆炒,蔺遇白的身子肯定是遭受不住的。这一点他提醒过裴知凛的,裴知凛也适当减缓了频率,但功率可一点都没有减。
每次做完的第二天,蔺遇白还?是感觉腰酸腿软,他忍不住埋怨裴知凛:“都怪你!都怪你!”
裴知凛捏着蔺遇白的手?放在嘴里细细地亲吻:“怪我,都怪我,以后一定会轻一点,宝宝。”说着,亲了亲蔺遇白的嘴唇。
蔺遇白又?是淡哼了一声?:“信你就有鬼了。”
裴知凛把人?搂揽在怀里,不说话。
时间打飞脚似的一蹿而去,三个月后的区域赛如期而至。
区域赛的举办地设在帝都北区Q大?的计算机中心。
巨大?的礼堂被临时改造成赛场,数百支队伍整齐排列,蔺遇白静静站在队伍的前列,那?静谧肃杀的氛围一下子让他想起张爱玲在《小团圆》开篇描写——「大?考的早晨,那?惨淡的心情大?概只有军队作战前的黎明?可以比拟,像“斯巴达克斯”里起义的叛军在晨雾之中遥望罗马大?军摆阵,战争片最煎熬的一幕,完全就是等待。」
他的心情虽然?暂不能用惨淡来形容,但有几分紧张。
头?顶的灯光将礼堂照得亮如白昼,方寸见长的电子计时器悬挂在正前方,红色数字如心脏起搏器般不断跳动,倒计时五个小时。
裴、蔺、孙三人?穿着代表C大?战队的蓝色赛服,坐在指定的比赛位置前,逐一检查键盘、鼠标和编程环境。
裴知凛拉了拉蔺遇白的手?,对他和孙澄语说:“别?紧张,按训练时的来。”
孙澄语扶了扶眼镜,点头?。
比赛开始的指令声?通过广播响起,键盘敲击声?俨同夏日沛雨瞬时将整个赛场淹没。题目列表在屏幕上?刷新出来,十几道题目,涵盖算法、数据结构、数学、几何?等各个领域。
三人?按照既定的分工快速筛选题目。
孙澄语负责D题的数论、素数分布与区间计数。剩下的图论、多重约束最短路、模式识别?与状态优化交给蔺遇白与裴知凛。
最初的半小时相?对顺利。蔺遇白率先通过G题,绿色的“Accepted”出现在队伍记分板上?,引来了周围一些队伍的侧目。
裴知凛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B题顺利解决。
孙澄语在进展D题遇到了些麻烦,第一次提交返回了“Wrong Answer”。他微微蹙眉,开始逐行检查逻辑,重新审视题目描述中的条件。
“重点看第三个样例,我们可以考虑全空模式串的情况。”裴知凛觉察到端倪,遂走到孙澄语身边,轻声?点拨道。
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这道题,但一直默默关注着全局。
经他提醒,孙澄语恍然?彻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快速修改后再次提交——绿色的“Accepted”亮起!
开局顺利,队伍排名稳步上?升。
但随着时间推移,剩下的题目难度陡增,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赛场上?的气氛愈发凝重,犹如没有硝烟的战场。
一道结合了高级数据结构与复杂贪心策略的压轴题卡住了许多队伍,也包括他们。
孙澄语尝试了几种数学建模都感觉不够完美,裴知凛也陷入了沉思,手?指轻敲桌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排名暂时停滞。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
蔺遇白也在思忖,不一会儿,他忽然?有了思路,急忙拿起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出一个简化的模型。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蔺遇白一边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绎,一边对裴、孙二人?解释道,“首先,不要被这道题复杂的交互逻辑迷惑,我们先理解它的核心——它是不是可以看作一个带时限的多任务调度问题,并用分层图的思想来优化状态转移?”
蔺遇白勾勒出几个关键节点和关系,道:“看这里,如果我们把每个事件看作一个任务,时限作为?边权,那?么这个问题就可以转化为?在这个特定图上?寻找最优调度序列……”
青年的嗓音如潺湲泉水,流淌在听者的耳屏之中,浑然?拥有石破天惊的力量,掀起不轻的震动。
裴知凛思忖了一阵,同意了蔺遇白的思路:“你这个模型能避开直接处理复杂交互,极大?地降低复杂度。”
思路一旦确定,三人?重新开始分配任务。
孙澄语负责去验证贪心选择在这个模型下的最优子结构性质,蔺遇白负责构建分层图模型和状态定义,裴知凛负责实现核心的调度算法。
最后的冲刺阶段,三人?配合达到巅峰。
蔺遇白构建出不断清晰化的数据结构,裴知凛在他写好的代码基础上?,嵌入了高效核心算法。
孙澄语那?端的速度也非常快,不出多时就提供上?了关键的数学证明?,确保算法的正确性。
终于,代码在最后关头?完成,合并并提交。
三人?小队,乃至周围一些关注着他们进度的队伍,都不自觉地敛声?屏气。
无数目光定格在等待判题结果的屏幕上?。
数息之后——
绿色的“Accepted”出现在屏幕上?!
“漂亮!”孙宇低呼一声?,用力握了握拳。
蔺遇白见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也是在这样的时刻,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后背被汗水浸了湿去。
但一股空前的成就感和兴奋感攫住了他。
他情不自禁望向了裴知凛,哪成想,裴知凛先他一步。
在蔺遇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知凛已经弯腰,一手?揽住他的背,一手?穿过他的膝弯,轻松将他打横抱起,旋转了一周。
蔺遇白短促地惊叫一声?,随即紧紧搂住了裴知凛的脖子,腼腆不已,不敢直视周围了。
蔺遇白捻起粉拳,小幅度地捶打着裴知凛的肩膊:“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
“我就是太激动了,宝宝。”裴知凛低声?在蔺遇白耳边说,“我就是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你,你就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软糯的,蔺遇白的腰酥了一截,驳斥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他没再强求什么,只是中气不足道:“那?只能再抱五分钟噢。”
“十分钟好不好?”
“不好!就只能五分钟!”
裴知凛笑着说好。
区域赛结束后,三人?小队的庆功宴设在C大?附近一家高级餐厅,侯教授斥巨资包下整个宴会厅,脸上?是藏不住的自豪。
“孩子们,你们今天表现得非常出色!”侯教授举杯,满面红光,“不光是区域赛冠军,你们解题数量和用时都名列前茅,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我们将前往美国参加国际总决赛!”
欢呼声?、碰杯声?、笑语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宴会厅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裴知凛坐在蔺遇白身边,细心地将转盘上?的清蒸鱼转到对方面前,轻声?提醒:“吃点东西,别?空腹喝酒。”
蔺遇白眼睛弯了弯,在桌下悄悄握住裴知凛的手?:“我开心嘛,今天就喝一点点。”
然?而这“一点点”显然?被低估了。几轮敬酒下来,蔺遇白白皙的脸颊泛起绯色烫意,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整个人?几乎倚靠在裴知凛身上?。
“看来遇白是醉了,”侯教授笑道,“知凛,你先送他回去吧,休息几日,后面还?要回学校做总决赛的准备。”
在场众人?都是秘而不宣的微笑。
孙澄语一副“磕死我啦”的神色。
裴知凛点头?,扶起已经站不太稳的蔺遇白,跟众人?道别?后,半扶半抱地带着他走向停车场。
暮春夏初的夜风凉融融的,裴知凛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披在蔺遇白肩上?,小心地将他安置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就在他准备抽身离开时,蔺遇白突然?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然?后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青年的吻势混乱又?热情,落在裴知凛的唇上?、脸颊、下巴,甚至鼻梁上?。
裴知凛猝不及防,被这一顿“突袭”撩拨得心中一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裴知凛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舍不得这难得的热情。
他完全没想到,蔺遇白喝醉酒后会变得这样热忱,与平常俨然?两副样子。
“裴知凛——裴知凛——”蔺遇白醉眼朦胧地嘟囔着,又?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好喜欢你呀……”
裴知凛深吸一口?气,强压□□内的躁动,轻轻将蔺遇白按回座椅:“你喝醉了,我们回家。”
一路上?,蔺遇白都在断断续续地哼着歌,时不时转头?对裴知凛傻笑。
裴知凛一直紧绷着下颌,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
蔺遇白这厮一直明?撩他,真是欠、操。
终于抵达市三环的复式别?墅,裴知凛将他打横抱起,稳步走向卧室。
把怀中人?儿轻轻放在床上?,裴知凛转身想去厨房准备醒酒汤,却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回头?一看,蔺遇白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抱着阳台边的绿植就是一通乱亲,接着又?扑向蹲在门口?的三花猫“三三”,对着猫脑袋一阵猛亲。受惊的三花“喵”一声?想要挣脱,蔺遇白却不依不饶,转而抱住床头?上?的毛绒鲨鱼玩偶,亲得那?叫一个起劲。
“……”
裴知凛眯起眼睛,平日里素来清冷自持的神态终于出现一丝裂隙。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夜纵容蔺遇白喝酒了。
他低叹一口?气,大?步走回房间,一把将蔺遇白拦腰抱起。
“这么喜欢亲,不如先洗干净。”裴知凛吃味道。
浴室里,水汽氤氲。
裴知凛耐心地为?蔺遇白脱下衣物,调整好水温。蔺遇白异常乖巧地任由他摆布,坐在浴缸里眯着眼,像只被伺候舒服的猫。
裴知凛的手?指穿过蔺遇白柔软的黑发,打着泡沫,动作轻柔,但他此刻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完全不是明?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水珠顺着蔺遇白的脖颈滑落,流过精致的锁骨,向下蜿蜒。裴知凛眸色暗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裴知凛……”蔺遇白突然?睁开眼,雾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声?音软糯,道,“我们真的要去美国了吗?”
“嗯。”裴知凛简短应答,拿起花洒冲洗他头?上?的泡沫。
“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蔺遇白追问,醉酒后的他比平时更加黏人?。
裴知凛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
蔺遇白心满意足地笑了,重新闭上?眼睛,任由裴知凛为?他清洗。偌大?的浴室里,只剩下水声?和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洗净擦干,裴知凛为?蔺遇白换上?睡衣,将他重新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
正打算离开准备醒酒汤,衣袖却被拉住了。
“别?走嘛,”蔺遇白迷迷糊糊地嘟囔,眼尾蘸染着一抹绯红,“陪我睡觉。”
裴知凛喉结紧了一紧,在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蔺遇白额前湿润的发丝,哑声?道:“我要去准备醒酒汤,待会儿要喂你喝。”
他摸了摸蔺遇白的脑袋,俯身偏首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道了一声?“乖”。
蔺遇白意识难得清醒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出于他的错觉,他觉得今夜的裴知凛格外克制守礼,哪怕自己有在蓄意“引诱”他,裴知凛也没有逾矩半步,一行一止,与翩翩君子无异。
裴知凛端着醒好的汤回到卧室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微顿。
蔺遇白不知何?时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正抱着一脸无语凝噎的三花,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它的猫耳朵,嘴里还?嘟囔着:“小三花,你说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
三花见到裴知凛回来了,如蒙大?赦,忙从蔺遇白黏人?的怀抱纵跳出来,溜到了阳台上?。
“我回来了,宝宝。”裴知凛将汤碗放在床头?柜上?,在床沿坐下,伸手?想把蔺遇白扶起来。
“嗯哼,不要醒酒汤!”蔺遇白闻到味道,整个人?往被子里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难喝死了……”
裴知凛轻轻叹了口?气,凝声?道:“不喝明?天会头?痛。”
“不会头?痛的,”蔺遇白往被窝深处躲,声?音闷闷的,“我睡一觉就好啦。”
裴知凛不再多言,直接伸手?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怀里。蔺遇白挣扎了几下,却因为?醉酒无力,最终还?是软软地靠在了裴知凛胸前。
“就喝几口?,好不好?”裴知凛端起碗,声?音放得极轻,像是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蔺遇白别?过脸去,眉头?紧皱:“一口?都不喝。”
裴知凛沉默片刻,忽然?道:“如果你喝完这碗汤,明?天我就做你想吃的酸奶皮子。”
怀里的人?明?显顿了一下,蔺遇白慢慢转过头?,眸底浸染起一丝希冀,下意识咽下了一口?唾沫:“真的?”
裴知凛先前做过酸奶皮子,他觉得特别?惊艳,心心念念不已。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裴知凛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递到蔺遇白唇边。
蔺遇白看着那?勺汤,有些踯躅,又?抬眼看看裴知凛清冷认真的表情,终于张开了嘴。
然?而汤刚入口?,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作势要吐出来。
“咽下去。”裴知凛的手?及时覆上?蔺遇白的喉结,轻轻抚摸着,帮助他完成吞咽的动作。
就这样一勺一勺,裴知凛极有耐心地喂着,不时用指腹擦去蔺遇白嘴角溢出的汤汁。每当蔺遇白想要别?开脸拒绝时,裴知凛就会低声?提醒:“酸奶皮子不想吃了?”
八次拒绝,五次试图躲回被窝,三次差点打翻汤碗——裴知凛始终没有丝毫不耐。
他一只手?稳稳端着碗,另一只手?牢牢环住蔺遇白的腰,防止他滑下去。
“最后三口?。”裴知凛道,嗓音很温柔。
若是孟轲在场,怕是要大?跌眼镜,素来清冷矜贵的裴大?少爷,何?时会对人?这般耐心了?
蔺遇白已经醉得睁不开眼,只是本能地随着裴知凛的指令张嘴、吞咽。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灯光的映照下,在脸颊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当碗底终于见空,裴知凛轻轻舒了口?气,将蔺遇白放回枕头?上?。正要起身去放碗,衣袖却被拉住了。
“裴知凛,”蔺遇白半梦半醒地喃喃,“除了酸奶皮子,我还?想吃汤云吞,要鲜虾馅儿的。”
裴知凛的唇角几不可见地扬起一个弧度,他俯身在蔺遇白额上?印下一个轻吻:“好,鲜虾馅儿的云吞。”
翌日朝暾,鎏金色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蔺遇白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宿醉带来的钝痛并未如预料中般袭来,只有口?中残留的一丝清甜薄荷味——昨夜睡前,裴知凛喂他吃一颗薄荷糖,涌来剔除醒酒汤的苦涩。
蔺遇白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里,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被窝温暖舒适。
昨晚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庆功宴上?的欢呼、醉意朦胧,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饶是他想要仔细回忆,却是再也记不清了。
厨房传来细微的响动和食物的香气。蔺遇白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只见裴知凛正背对着他,在流理台前忙碌。
从落地窗斜射入内的日色勾勒出他清隽挺拔的背影,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动作间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醒了?”裴知凛仿佛背后长眼睛似的,嗓音比平时更柔和几分,“头?还?疼吗?”
“不疼了。”蔺遇白走到他身边,鼻子动了动,眼睛瞬间亮了,“是酸奶皮子?还?有鲜虾云吞?”
“嗯。”裴知凛关掉火,将煮好的云吞盛入白瓷碗里,晶莹剔透的云吞皮包裹着粉嫩的虾仁,汤色清亮,撒着几粒翠绿的葱花。
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蔺遇白最喜欢的、淋了蜂蜜和果仁的酸奶皮子。
蔺遇白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软。他知道,裴知凛是特意起早为?他做这些费工夫的吃食。
他坐下来,拿起勺子,先舀了一勺滑嫩酸甜的酸奶皮子,又?吃了一个鲜美弹牙的云吞,满足地眯起了眼:“好吃!”
裴知凛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看着他吃,自己面前只放着一杯黑咖啡和一片吐司。看他吃得香,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蔬菜大王[末世]by望山寻屿](/wp-content/random/11.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