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默言不理, 挪远了点儿, 不挨着他。
笨蛋, 没成年就都?算孩子,他这不是想?让他享受个童年的尾巴。
贺琛想?着, 看陆长青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方盒,让贺乐言把小?手放进去, 按压出一个小?手印。
被好好呵护的童年,原来有这么多花样??贺琛大开眼界,又忍不住看陆长青一眼。
他对乐言是真的用心。是不是太用心了点儿?
“你要?不要?也来印一个?”陆长青忽然开口。
“谁,我??”看热闹的贺琛一愣。
“跟乐言一起留个纪念。”
那倒也……很合理。
贺琛站起来,并硬把贺默言也拉扯起来,一起在方盒子里留了个手印。
留完他看向陆长青, 想?说什么, 又没说出来。
他想?请陆长青也留一个,他们仨都?留了,陆长青不留感觉怪怪的, 可盒子里是他们一家人的手印, 请人家留好像更奇怪?
纠结中,陆长青已经把盒子收了起来。
贺琛不纠结了,但他颇有眼力见?地从陆长青手上接过盒子, 主动问:“放哪里?”
“二楼书?房,左转第一间。”陆长青答。
贺琛点头,抱着盒子去二楼。
陆长青这套别墅很大,空间宽敞,装修材料也扎实,隔音做得很好,贺琛上了二楼,一楼的人声、狼声都?仿佛被隔开在远处,他在静谧中,左右环顾了一瞬。
这是他观察环境的本能,并非故意?,但他无意?中,确然瞧见?了陆长青的卧室——陆长青的房门?没关,贺琛看见?了他衣帽间的一隅。
两排衣柜整整齐齐,只?有一件衬衣,大概是刚换下没来得及收,随意?搭在一边。
其实没有什么,但贺琛莫名想?起来昨晚换衣服的事……他不太自在,很快收回视线,转向左手边的书?房。
书?房很大,不知道是因为墙上装满了顶天立地大书?架,还是家具和地毯颜色偏深沉,总之相比客厅,这里光线明显偏暗,也更像陆长青的私人领地。
拥有雪狼的贺琛领地意?识一向比较强,他并不打?算多看,只?想?随便找个地方放下盒子。但,走了几步,贺琛心念一动:
这里可是“L”的书?房,会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比如?有什么,能看出他背后的人是谁?
贺琛思忖着,扫过那一排排整洁有序的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经史百家,兼容并蓄。
真的爱看书?,难怪能当院士——众所周知,陆长青这个院士并不是凭治疗能力拿的,而是实打?实凭借精神力领域的科研。
以他院士的心计,大概也不会把什么有用的线索轻率摆在明面上。
贺琛边看边走到书?桌前,拿定了主意?,没有多“侦查”什么——他打?算等哪天陆长青不在家时再来。
此刻,他只?是把盒子放到桌上。
但放下后,贺琛脚步顿了顿。
书?桌上,立着一个哑光质感、做工精良的电子相框。相框里面自动播放着贺乐言的各式照片,从他还是个小?婴儿,到慢慢长成今天的模样?……
照片有些拍得精细,有些却也是随手一拍、全?无构图,比贺琛偷拍的贺乐言强不了多少。
贺琛不由捧起相框,切换模式,手动划拉,一张又一张,看得沉醉。
“怎么这么久?”陆长青的声音忽然响起,贺琛警觉抬头,放下相框。
“抱歉,见?到乐言小?时候的照片,不自觉看了会儿。”
“回头打?包拷贝给你。”
“谢谢。”贺琛说,“我?也有,跟你交换。”
“好。”陆长青说,“倒也不用跟我?算账那么清楚。”
“不是算账,是分享。”贺琛说着,又忍不住问,“这个,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相框上贺乐言的照片问。
照片上,贺乐言小?屁屁高高拱起,头和脚探地,整个人弯成小?山,不是倒立,但也接近了,他就维持着这古怪的姿势,抱着他的小?奶瓶喝奶。
陆长青看了一眼,唇角微牵:“他以前喜欢那样?喝奶。”
“倒立着喝?”
“没错,纠正过,纠不过来,只?好随他。”
陆长青说着,站在贺琛身?侧,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手指划到下一张:“这是他学走路的时候,学得很快,几乎没有摔跤。”
“这张,是他第一次清楚叫我?「爸比」。”
陆长青声音和缓下来,注视着照片上的小?人儿,眼神分外?柔和。
贺琛看到那眼神,微微发怔。需小心戒备的合作者L、有恩于己的陆师兄、疼爱乐言的爸比……多重身份套在陆长青身?上,让贺琛有时混乱,不知该如?何对待他。
“他叫「爸比」我?没及时纠正,抱歉。”察觉贺琛视线,陆长青看向他。
“不用。”贺琛移开眼。
他小?气,但没那么小气。虽然醋劲儿大,但贺琛清楚,有个这样?亲密的、可依赖的对象,对年幼的贺乐言是件好事。
是贺琛没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而陆长青代替他尽了。
不过从前就算了,今后他不用别人替!“以后我会照顾好乐言的。”贺琛说。
言外?之意?是你可以放心退位。
陆长青不知道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说了句“你已经照顾得很好”,越过贺琛,把刚才拿起的相框放下。
动作间,嗅觉敏感的贺琛闻到一点清淡的味道。
味道来自陆长青身?上,极淡,没有任何人工香料的痕迹,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闻到一口冷空气的感觉。
但也恰恰是因为味道太淡,不仔细几乎闻不到,所以奇怪地勾着人想?再闻一下。
幸好,贺琛自己的精神域就是冰天雪地,按理不缺这一口。
但他还是退开一步:“谢谢师兄,乐言在底下,我?先下去了。”
“不急。”陆长青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眼见?他要?出门?,出声把他叫住,“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事?”贺琛回头。
“我?问过文毅,他愿意?去汉河。”陆长青说。
“如?果你决定好了,今晚血神宴,有楚云棋为你说话,陛下可能为抵御天狼族的事召见?你、许你嘉奖,到时你可以提出来。”
血神宴三年一次,逢九大办,今年正是大办之年。
凡是有分封的贵族、有职衔的官员,都?被邀请赴宴,共享恩典。
不过,宴席在不止一处展开,能到皇宫这个“主会场”赴宴的,是各大贵族和高阶官员。
【血神宴?】
【跟着乐言也算长见?识了。】
【节日快乐,茁壮成长!】
【乐言今天很帅哦!】
【星河网挺牛啊,皇宫也给播?】
【外?殿而已,还好吧。】
星河智能体很敬业,过节也不放假,贺琛带贺乐言登上宫门?台阶时,直播恰好开启。
跟随他们父子的视角,观众也得以一览这据说十分盛大的宴会。
一览之下有些失望,除了地方大一些、桌子多一些,比起平常宴会,也没多大特?别。
哦,还有,大概就是权贵云集了。
不过一旦“云集”,也就没什么稀奇了,反正看不到脸,观众也分不清谁是谁。
他们就有点好奇:
【听说都?是按家族坐的,崽跟他爸要?坐贺家席位?】
贺琛的座位确实在贺家那边,不过没等过去,他们父子就遇到意?外?——
一只?金色镂空的球滚到他们脚边,贺乐言好奇看去,把它?捡起来,还没拿稳,就有一只?手戳到他面前,手的主人怒气冲冲:“还给我?!”
一个比贺乐言高一头的小?男孩儿,站在上一级台阶上,盛气凌人,讨要?金球。
“我?没有不给你。”贺乐言皱了皱眉,把球还给他,但小?脸严肃,“你应该说谢谢。”
小?男孩儿眼高于顶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却没走成——他手上一空,那枚金球被贺琛手指一勾,又拿了回去。
“我?们帮你捡球,不道个谢再走吗?”贺琛看着小?孩儿,平静问。
“我?没要?你们帮我?捡!脏手,松开!”
【谁家熊孩子这是?】
【幼崽是珍贵,但有些做家长的,也真是惯得没边了。】
【可不一定是惯,出入这地方的,恐怕家长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弹幕正议论,小?孩儿“家长”说曹操曹操到:“小?凯宝贝,怎么了?”
“他们抢我?球!”“小?凯”伸着一根手指,愤怒指着贺琛。
“您——是你?”那家长本来声调还算客气,看清贺琛时,却忽然变了脸色。
贺琛神色也有些异样?:“这你们家孩子?”
他说着,把手上的球抛给来人——他的“前未婚夫”,方文濯。
“一点误会,没抢东西,是乐言帮他捡球,他态度不太好。”
贺琛三言两语道清真相,没添油也没加醋。
他看不得贺乐言受委屈,但也没打?算为难一个小?孩儿,而是看向方文濯:“你带孩子,应该教?教?他礼貌和尊重。”
“你要?教?谁礼貌和尊重?”一道粗犷且充满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贺琛皱了瞬眉,方文濯则立刻扭过头去:“振业哥。”
夏振业看着他,冷哼一声:“想?做小?凯的爸爸,腰板要?硬气一点。”
他说罢,眼睛沉沉扫向贺琛,嘴上却对方文濯说话:“这就是你前男友?”
【噗!】
【什么,什么前男友?】
【让我?理理,振业,是不是是夏振业、夏家老大?是听说他有个孩子。】
“不是前男友,振业哥。”方文濯低下头去,似乎很尴尬,“我?跟他只?见?过两回,婚事都?是家里人商定的。”
【婚事?】
【那个退婚的旁系少爷?】
【难怪退婚,原来是攀上了夏振业。夏家比贺家弱一点,但夏振业可是要?接替他老爹掌权夏家的人。】
【夏家,就是才死了个人的那个夏家吗?】
【啧,这位方少爷眼光可不咋样?啊,这夏振业……这身?材……啧!】
虽然直播看不见?脸,但,夏振业身?材短粗,站在更高一级台阶上,还是肉眼可见?比贺琛矮出半头,这使他居高临下的姿态显得分外?滑稽。
方文濯何尝注意?不到这一点,他低着头,却仍忍不住悄悄看贺琛一眼。
论仪态论相貌,假如?贺琛仍是自己男友,实在……太能拿得出手。
弹幕议论纷纷,贺琛却明白过来一点:小?孩儿原来是夏振业的。
挺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贺琛现在也不指望那孩子能学会礼貌了,就可惜他出生在这种家庭。
“我?没兴趣教?别人的孩子,球也还你们了,麻烦别挡路。”贺琛说着,冷漠看夏振业一眼,牵着贺乐言,提步要?上台阶。
“什么球,垃圾碰过的东西,我?们夏家会要??”夏振业说着,伸手扣住方文濯手里的球,“咔嚓”一声捏碎,方文濯脸色顿时惨白。夏振业说话时瞪过他一眼,那句“垃圾碰过的东西”显然一语双关。
球碎了,夏凯明显愣了愣,想?要?哭闹,看一眼夏振业的脸色,又猛地憋回去,只?是仇视地看向贺琛父子:“都?怪你们!”
他猛然用力推向贺乐言,却被贺琛眼疾手快拦住,卸了力悬空提起来,扔在方文濯怀里。
贺琛直视着夏振业,脸色很冷:“有些垃圾请管好自己的孩子,我?也不想?脏了手。”
“呵。”夏振业气笑了,他顾忌这是宫殿前又是大宴上不想?动手,可这私生子自己找死!
激发内力,夏振业掌心翻转,就要?动手,眼前却猛地一暗,突然不能视物,且身?体格外?粘滞。
又惊又乱,夏振业匆忙收势,下一瞬,又恢复了视野。
视野中多了一个人。
一个淡漠出尘,却极具威压的人。
陆长青。
没打?过交道,但夏振业不可能不认识他,称呼一声“陆院长”,夏振业皱了皱眉——
刚才,那莫非是五感剥夺、精神压制,传闻中S级以上治疗师才有的对敌手段?
他何德何能,被陆长青这般“照顾”?
陆长青拿一块手帕,给贺乐言擦了擦手,看向夏振业:“麻烦让让。”
夏振业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攥了下拳,脚下却一动,挪开半步。
他脾气不好,但不是没有理智。陆长青不能随便得罪,这事他还拎得清。
陆长青和贺琛一人牵贺乐言一只?手,越过他们登阶而去,陆长青教?育小?孩儿的清冷声音还清晰传来:“不要?被金玉其外?的表面迷惑,以后看见?脏东西,要?自发远着点儿。”
夏振业脸色铁青,却隐忍着没动,皱眉看向陆长青的背影。
他是……替那小?孩儿出头?
【这是谁啊!为什么可以拉我?们崽!】
【不是,还以为要?打?起来了,那个夏振业一脸嚣张的样?子,怎么莫名其妙把路让开了?】
【不是莫名其妙,没听他称呼吗?陆院长……】
【什么“陆院长”?】
【天下有几个陆院长?】
【嘶!】
“我?以后不会乱捡东西了。”贺乐言这时说。大眼睛亮亮的,倒不像留下了什么阴影的样?子。
“爸比改主意?了,和我?们一起坐吗?”贺乐言问。
“不是。”陆长青揉揉他的头,“爸比的座位不在这边,你跟着爸爸好好吃饭,但别吃太多,回家爸比要?检查。”
【!!!】
【爸比?!】
【不是,乐言你“爸比”是谁??】
弹幕感受着贺琛曾感受过的震惊。
陆长青却平平静静,看向贺琛。
“我?会看好他的。”贺琛说。
他怀疑陆长青那些话不是说给贺乐言、而是说给他听的,已经自动对号入座。
“你自己也注意?,清淡饮食,不要?喝酒。”周围嘈杂,陆长青靠近贺琛一些,低声叮嘱。
贺乐言被他俩牵在中间,仿佛见?怪不怪,没理两人,而是眼睛亮亮,专注盯向一边的食物。
这一幕,异常温馨有爱。
以致弹幕迟了一刻才有所反应:
【艹!他们是什么关系?!】
【震惊一万年!!】
爆炸性滚动的弹幕中,陆长青离开了镜头笼罩的范围。
他的座位的确不在这里,而在内殿上首,皇帝身?旁。
在他对面,恰好就是他父亲陆景山。
看陆长青过来,陆景山只?是淡瞥一眼就移开视线,倒是殿内其他各大贵族家主,莫不客气跟陆长青见?礼。
陆长青一一同他们打?过招呼,最后同身?边的方老见?礼。
方老曾经也是治疗师,还是当今皇帝的“教?父”,当然,皇帝皇子和一般家族不同,他们的教?父一律称作老师。
见?过礼,随后便是皇帝驾到,宣布开宴。
因为血神宴历来不讲繁文缛节,皇帝又似乎心情很好,表现得格外?随和,殿中各大家主两杯酒下肚,也就越发“随意?”起来。
以致皇帝随口过问一般,同身?为议会长的陆景山聊起血晶分配方案时,有不止一个家主向皇帝诉苦,说驻地难守军难带,现有的血晶都?不够,如?何能再缩减。
“看看你们这守财奴相,一心只?有个利字,朕倒想?看看,哪天米斯特?人卷土重来,凭你们这些守财奴怎么打?。”皇帝似乎玩笑,玩笑中又似乎带了两分认真。
“可惜啊,”皇帝看向陆景山,“你们当初钻研的那种战甲要?是能量产铺开多好,帝国人人皆神兵,朕还怕什么!”
陆景山眉心极轻地蹙了一瞬,很快又掩下:“只?是个概念机罢了,陛下怎么忽然记起这个?”
“怎么记起?”皇帝脸忽然冷下来,扫向众贵族:“要?有零号,你们这些人也不用紧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跟朕诉苦了,没有血晶,那就裁撤武士、补充普通人!”
“陛下息怒!”刚才那几个啰哩啰嗦诉苦的家主急忙请罪。
“今天节日,父皇别生气。”二皇子楚云澜温和敦厚开口,“不过父皇说的话,儿臣倒觉得很有道理。”
“哪句话?”
“裁撤武士。”楚云澜不急不慢说,“其实老师他们当初研制零号,也是为长远计。血晶资源逐年减少,总有供需失衡的时候,零号如?果真能投产,也是功在千秋的好事,可惜——”
“可惜他们不领情,怕炮灰兵把他们取而代之。”皇帝不阴不阳开口。
楚云澜憨厚笑笑:“儿臣是可惜零号找不到合适的能源。”
“不过这些且不说,儿臣要?说的是,近年四海太平,血晶如?果实在不够分,各大驻军确实可以适当裁撤武士兵员,或裁撤贵族武士、空缺由平民补上,开不了源,至少可以节流。”
“殿下,军防要?事,不是做生意?。”军部有人不悦出声,众贵族也议论纷纷。
二皇子一向是站他外?祖钱家那一边,跟贵族对着干没什么奇怪,不过他跟三皇子楚云棋不同,他年龄接近楚云棋的两倍,行事老到,说话也向来周全?,甚少这么直接去触动谁的利益。
就连陆景山,也蹙眉看了自己这“教?子”一眼。
他这样?说,并未提前与他商量。
在场唯一满意?点头的,是御座上那位皇帝:“也别说生意?不生意?,我?看平民兵不比你们这些拿血晶供起来的贵族老爷差多少,汉河基地八成平民兵,不也干得挺好?”
这是……真动了削他们兵力的念头,还是借题发挥,只?为让他们在血晶分配上妥协?
众家主暗中交换眼神。
“陛下,眼下是和平时期,对付些宵小?自然简单,但米斯特?人隔三差五、总要?骚扰,要?对付他们,还是得高阶武士。”
“是离不了你们。”皇帝冷哼一声,“但多些低阶武士替你们在战场上挣命,也不是坏事。”
“陛下——”
“父皇怎么这么说?”
有贵族在底下开口,却被楚云棋的声音盖了过去。
“朕怎么说了?”皇帝往御座后靠了靠,斜着眼睛看向这个从前不务正业、最近却关心起“正事”的儿子。
“就,炮灰的命也是命,没有谁替谁。”楚云棋声音弱了些,但还是开口。
他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会脱口而出。
明明他之前……也没把炮灰的命当命。
堂下没声,谁也不料这个纨绔说出这么句天真话儿来顶撞皇帝。
只?有陆长青,少见?地,正眼看了楚云棋一眼。
贺妃却恨不得抓挠这傻儿子一把。
她送他去趟汉河,还真让那些大兵给他洗了脑了不成?
“陛下——”
她小?心翼翼欲发声,皇帝却忽然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好,云棋说得对!说得好!”
他夸了一句,下一句话风陡转,双眼阴沉扫过殿中众人:“减不减编你们自己回去商量,我?看这血晶分配要?还定不下来,就像云棋说的,平民贵族一个样?,别只?在你们小?圈子里打?转,不分出身?,统统按人头分!”
他说着,看向楚云澜:“云澜,这事就交给你协管,三天内朕要?看结果。”
“是,父皇。”楚云澜沉稳有度领旨,楚云棋却腰间一痛——被他母妃重重拧了一把。
叫你多嘴,好事都?落在别人身?上!
楚云棋差点儿痛出声,却忍下来,向上首追问:“父皇,您答应儿臣的那件事呢?”
“哪件?”皇帝又没了刚才下旨的强势,语气懒怠问。
“贺琛换防的事。”
换防?底下各大家族的头头脑脑绷起敏感的神经,互相交换眼色:
他们耳聪目明,都?听说了三皇子那个荒唐的“抓阄换防”,皇帝竟然答应了?莫非真打?算插手换防的事?
倒也不奇怪,皇帝当初上位对贵族多有倚赖,在位前几十年一直深受贵族钳制,直到前元帅沈星洲因病退隐,军部中,由皇帝所控制的楚家宗亲势力才慢慢占了上风。
如?今皇帝对贵族的不满日渐显露,不但重用平民新?贵一方的二皇子、忽视贵族出身?的三皇子,被压抑多年的掌控欲也日益膨胀,血晶、驻防,他样?样?掌控,是想?把他们所有人都?变成楚家的私兵?
这万万不能!
好在,在众人的猜度中,皇帝慢悠悠喝了杯酒:“这种事不能纵着你胡闹。”
“父皇!”楚云棋一懵,“您之前明明答应——”
“朕答应你什么?军政大事,能抓阄胡闹?他抓了,其他人抓不抓?”
“可是——”楚云棋还要?开口,被他母妃狠狠掐了一把。
楚云棋紧紧闭了下嘴。他不傻,他父皇看着“随和”,但只?在他想?随和的时候随和,其实他决定的事最不喜欢别人质疑。
但他楚云棋认定的事,也没那么容易妥协!“那这次血神演武,我?给表哥定一个名额总行?如?果他赢了,想?要?什么奖励,父皇总能给?”
“好!听你夸他身?手不错,朕也想?见?识见?识。”
皇帝这回倒是爽快应了,传令下去,击鼓传花,开始血神宴的重头戏:血神演武。
第35章 生父
“父皇有父皇的顾虑, 但让你演武,就代表他已?经答应咱们了?,剩下的只看你能不能赢下头彩。”
“表哥, 你肯定能赢, 我信你!”
饭吃得好好的, 楚云棋蹦出来,塞给?贺琛一支红艳艳的血神花, 让他准备比武。
贺琛没想到还有这?茬儿, 很不乐意:“我照顾乐言吃饭呢。”
楚云棋看了?眼刚叉起一只虾卷往贺琛盘子里放的贺乐言:“……谁照顾谁?”
“咳, 我的手做有些事不灵活,你懂的。”贺琛说。
楚云棋不懂。手不灵活, 那机械蝴蝶是狗做的?
别说,贺琛这?眼睛亮晶晶的模样, 还真像只幸福的小狗。
楚云棋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又赶忙驱逐出去:什么鬼。
“总之你做好准备,等剩下九个人选出来,就抽签上场。”
血神演武,冠军历来可提一个要求。如果自己赢了?……贺琛想到在家时陆长青提醒他的那些话。
他沉思了?一瞬,点了?头, 抬眼望向殿内。陆长青预料到楚云棋会帮他说话, 是不是也?预料到楚云棋会提这?么一出?
很有可能,因为出发前他提前给?他梳理了?精神域。
他的心怕不是比海还深……
殿内,陆长青也?正望向殿外, 口中?答着方老的问题:“戊辰年入学?, 应是庚戌年出生。”
“听说他跟贺家他那位兄长,贺什么远,是同年出生?”方老看着贺琛的方向问。
“是同年。”陆长青收回视线, 看向方老,“方老怎么想到问这?个?”
“没什么,没什么。”方老笑呵呵,“老头子就不能八卦八卦?”
“自然。”陆长青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