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鲁珀一句没提他们?,看起来倒是和这事?无关。
“打输了,我鲁珀敢输敢认。我就是来投奔你的,不信,你可以让人?卸我武器,押我过去看看!”
贺琛正打算这么做。
在火力压制下,他让人?登上天狼族的战船,把鲁珀带过来。
一场搜身?,除掉所?有武器,鲁珀轻了好几斤,被带到贺琛面前。
“帕斯尼,我是认真?的,我们?合作。”鲁珀看似诚恳说,“合作”两字,他甚至用的蓝星语,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懂。
“合作?你有什么?”贺琛用天狼语问。
“我有人?啊,就是我!”鲁珀大言不惭说着,忽然伸手,扣向贺琛手腕。
贺琛欲甩开他,他却忽然开口:“不对!”
“你的活性?为?什么不高?谁帮你压制了毒素?!”
鲁珀说着,摇了摇头?:“不对,你们?蓝星人?不可能压制得?了天狼毒,体质就承载不了!你是不是还没发作过?”
也不对啊,他掐着点来的,就怕可恶的人?宠真?的毒发把自己炸死。
“体质承载不了,是什么意思?”贺琛面色微变,隐忍着没露端倪。
“你们?蓝星虫子,除非和你一样泡过天狼湖,才能帮你分担得?了毒素。”
“你说,是不是哪个我族人?帮你解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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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做大梦)鲁珀:可恶!被捷足先登了啊!
“你?族人?”贺琛盯着鲁珀, 神色怪异。
“当然,只有?我们米斯特人,或者像你?一样经受过天狼神恩赐的蓝星人, 才?能承受得了天狼毒。”
“胡说八道, 我们蓝星人不比你?们差!”贺琛驳斥一句, 压下心里升起的一点怀疑。
不行?,师兄那样无条件地信任他, 他可不能听信这异族的一面之词, 就瞎怀疑师兄。
他已?经决心改掉自己?疑神疑鬼的坏毛病。
“你?说投靠我, 是在天狼族得罪了谁?”贺琛放下毒素的事,逼问起鲁珀正事。
鲁珀勉勉强强答:“还能是谁, 二王子,我那骄傲的二哥。”
“你?入境汉河有?没有?留下痕迹, 身?后有?没有?追兵?”贺琛又问。
“没有?,我可舍不得把你?暴露给他们,你?是我一个人的——”
“嘶!”鲁珀说到一半,一声痛呼。
贺琛按下手里的一个按钮,鲁珀又哆嗦着抽搐了下,看向贺琛:“这是什么玩意??”
“蓝星人招待贵客的礼物。”
贺琛冷笑说着, 点点自己?耳后:“礼尚往来?。”
鲁珀面色一变:“刚刚你?的人卸我武器的时候——”
他说着, 伸手去摸自己?耳后,却没摸到:在贺琛眼?神授意?下,两个士兵把鲁珀双臂向后拧, 紧紧铐了起来?。
“把他们的人绑了, 我要一个一个审。”贺琛盯着挣扎的鲁珀,冷声吩咐。
语气镇静沉缓,眼?里流动着一层难辨的幽光。
“听说那个天狼族又来?了汉河?”视频通话时, 陆长青问贺琛。
“师兄怎么知道?”贺琛不由问。
天狼族出现?的事被贺琛严格控制了知悉范围,陆长青人不在汉河,却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让身?为主官的贺琛多?少有?些不适。
陆长青顿了一刻:“我在汉河的情报网还在运转。你?不喜欢,我今天就把人撤走?。”
贺琛埋头想了想,看向陆长青:“师兄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好,我明白了。”陆长青答。
两个人都沉默了短暂又漫长的几秒。
然后同时开口:
“他来?汉河——”
“他是被追杀——”
“你?说。”陆长青道。
“嗯。”贺琛开口,“鲁珀是被天狼族二王子追杀,无处躲避,所以跃迁到我们这里。我已?经分开审讯过他们的人,口供一致,这一点他大概率没有?撒谎。”
“师兄之前派去米斯特的手下,应该还没有?和他遭遇,我已?经旁敲侧击过。”贺琛又说。
“说起来?,师兄可以召他们回来?吧,毕竟我已?经,咳,那个,不需要了。”上一秒还一本正经说事的贺琛,提到这个忽然扭捏起来?。
陆长青笑笑:“我知道了。”
贺琛隔着屏幕,看了一瞬他的笑容,又问:“师兄派去的人,是不是也和之前那个乔布一样,是米斯特人?”
陆长青神情没什么变化:“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正好想到了。”贺琛说。
“是。”陆长青直接回答,“我手下一共有?五个他们这样的人,哪天你?可以都见见。”
他语气十分坦诚,贺琛暗中观察着他神色,并没有?捕捉到什么异样。
贺琛有?些愧疚,拐回之前那个情报话题上,对陆长青说:“以后我让情报部门?把每天的军机线索汇总抄报师兄一份。”
“有?重要的事,我也会找师兄商量。”
“好,我们随时互通有?无。”陆长青说,“还有?个事,沈献来?了汉霄星。”
“沈献?他怎么来?的?”
“跟着你?那个星盗属下的飞船来?的。”
“他真是胆大妄为。”贺琛笑道。他知道沈献也是“援兵”的一支,也跟沈献私下联系过,但没想到那厮会冒险跑来?汉霄星。
“他是想见沈元帅?”贺琛很快想到这一层。
陆长青点头。
“见到了吗?”
陆长青摇摇头:“沈元帅还是不想见他。”
“嗯。”贺琛心疼了朋友一秒。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不能待太久,没见成?沈元帅,还是想见你?一面。”
“我知道了。”贺琛点头,又跟陆长青说了两句,结束了通话。
熄掉终端,贺琛坐在办公桌后,把玩着桌上一支笔,沉沉思索起来?:
沈星洲,傅尘,米斯特人实验体……傅尘的实验,为了繁衍……
师兄父亲是陆景山,母亲,是陆景山“厌恶的人”、“玩物”……
鲁珀那些话,贺琛审问过鲁珀的属下,他们要么不知情,要么说法和鲁珀一致,一口咬定,非米斯特人不可能承受天狼毒。
贺琛忽然放下笔。
他不愿这样猜疑陆长青,这太荒谬了!不同种不同族,怎么可能孕育后代?
贺琛决定不再多?想,专心军务,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是贺默言。
少年换了一身服帖的军装,严肃着一张脸,“啪”地敬了个礼:“报告!第九编队十一小队上士贺默言,来?,来?——”
贺默言气势汹汹念到一半,卡住了。
他光记前面的词去了……
他看了一眼?大马金刀坐在桌后,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贺琛,破罐子破摔说道:“来?给你?站岗。”
傻小子。贺琛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给他正了正帽子,放平嘴角:“是个正式军人了,要服从上级、配合战友,知道自己?的使命和任务,眼?里不能只有?自己?关心的事,能做到吗?”
“能。”贺默言答。
答完想了想:“什么是使命任务?”
“上级交代给你?的就是任务。至于使命——”
贺琛停下来?,顿了很久,终于回答:“守护。守护同族、同胞,守护家园,守护弱小,就是你?的使命。”
“也是你?的?”贺默言问。
“也是我的。”
贺默言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他是影子,他要守护贺琛,他明白什么是“守护”,以后他的使命无非就是守护贺琛的“守护”。
贺默言逻辑清晰,毫无滞碍。
贺琛却不觉得这孩子真懂了,不过他也不急于灌输,拍拍贺默言的肩膀:“去吧,在门?口,好好站。”
贺默言“啪”地又敬了个礼,迈着有?些生?疏僵硬的标准步伐,朝门?口走?去。
贺琛靠着桌子,含笑看着他,又忽然出声:“等等——”
贺默言回过头来?。
贺琛不知何时敛了笑:“那天你?问我陆叔叔的精神体是什么,为什么那么问?”
“又精神了,贺将军。”一见面,沈献拍一把贺琛,嬉笑着打趣。
“你?怎么回事?眼?下发青。”贺琛问沈献。
“别提了,紧赶慢赶来?讨伐叛军,几天没睡好,又在我爹病房外守了半宿,犟种老男人,就是不见我。”沈献大吐苦水。
语气是玩笑,眼?里是真失落。
贺琛拍拍他的肩:“听师兄说他病情在好转,早晚会见你?的。”
“但愿吧。”沈献说了句,抬头看他,人又不正经起来?,“'师兄'?还没改口呢?”
“改什么口?”
“改口叫'陆哥哥'啊。”沈献凑近他,压低声音肉麻兮兮道。
“去你?的。”贺琛推了他一下,压下一抹脸红,问他正事:“外面形势怎么样?”
“局部小打小闹,基本都在屯兵,还没开打,山雨欲来?,我马上就得回去。那个'零号'你?用过了,怎么样?”沈献压低声音问。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贺琛同样低声答。
沈献碰碰他,眼?里燃着火苗:“这回咱们要一起玩儿个大的?”
贺琛眼?里燃着同样的火苗:“玩儿。”
沈献笑了,伸出手来?,同他握住,又忽然发力抱住他肩头:“向恒的事,别难过。”
贺琛怔了怔。
沈献却忽然撒开他,看向门?口:“陆院长,您过来?了?”
“别误会,这是纯兄弟情。”
他甚至推了贺琛一把,以撇清自己?。
陆长青颔首:“沈将军多?虑了。”
言辞温和沉静,刚才?看沈献的深沉眼?神仿佛只是沈献的错觉。
沈献头皮麻麻的,回头看向贺琛:“待久了怕出事,我先撤了。”
说罢习惯性要拍一把贺琛,刚伸手又缩了回来?。
这兄弟以后是不能乱碰了……
他向陆长青点点头,绕过他,大步离去。
陆长青看向贺琛,贺琛也看向陆长青,主动开口:“他是安慰我向哥的事。”
“知道了。”陆长青答,“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跟朋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嗯。”贺琛点头,看他一眼?,像是要说什么,又顿住。
“有?什么事?”陆长青问。
“没有?。”贺琛手负在身?后握了下,“师兄有?空吗?跟你?和乐言一起吃个饭,我还要到辽山去。”
“有?空。”陆长青让开门?口,等他出来?,和他一起走?向餐厅。
是要计算考虑太多?吗?为什么感觉他心事格外重?陆长青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是哪里……
“爸爸,你?回来?了?”被邓铁牵到餐厅,看见贺琛,贺乐言眼?睛亮了亮,上前拉住贺琛的大手。
接着,就有?点沉默。
和他平时看到贺琛回来?的激动不太一样。
贺琛自己?有?心事,一时没注意?,抱他起来?坐到餐椅里吃饭。
吃饭的时候他收拾起自己?的心思,想抓住这短短时间好好陪乐言,这个时候,他才?发觉不对:乐言好像兴致不高,没有?跟他说自己?“工作”的事,连吃东西也恹恹的、不积极。
“怎么了?”贺琛摸摸他额头,“不舒服?”
贺乐言摇摇头。
“肚肚涨?”贺琛又问,手摸向乐言的肚皮。
也没有?平时那样圆鼓鼓。
“那是怎么了?”看乐言低垂着小脑袋,贺琛纳闷,寻求帮助地看了陆长青一眼?,陆长青摇摇头,看来?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是不是爸爸老不陪你?,生?爸爸气了?”贺琛试探问。
“不是。”贺乐言终于出声,抬起头来?,看向贺琛,眼?圈红红的。
贺琛更闹不明白了:“乐言,到底怎么了?”
贺乐言咬咬唇,终于出声:“爸爸,我爸爸是不是坏人?”
?贺琛懵了懵,这话他怎么听不懂?
还是陆长青蹙蹙眉,反应过来?:“乐言是说,韩津爸爸?”
贺乐言点点头,长睫毛一眨,忽然滚下几颗好大好圆的眼?泪,他抹掉眼?泪,抽噎着看向贺琛:“我听见,叔叔们说,韩津爸爸是叛徒,他害,害死好多?人……”
“哪个混账说的?”贺琛沉下脸,看向宁天。
宁天立刻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三殿下发布视频起底贺家罪案,说到了这个案子,披露了一些'内情',最近大家私下有?些议论。”
贺琛攥了下拳:“下令不许乱议论。”
宁天应“是”。
贺琛又冷脸看向同在饭桌上的楚云棋:“殿下,有?人拿起刀来?伤人,是人的错,还是刀的错?”
什么鬼,他帮着他们讨伐贺家还讨伐错了?莫名火烧上身?的楚云棋不忿:“如果我是那刀,宁可自毁,也不助纣为虐。”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自毁?!”贺琛质问,手中一只茶杯忽然捏碎。
饭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贺琛发这样大的脾气。
贺乐言更没见过——贺琛在他面前从不发脾气。
他仰起小脸看着贺琛,连哭也忘了。
“对不起。”贺琛知道自己?失态,扰了大家吃饭,他道了声歉,语气冷静下来?,看向楚云棋,“殿下,那把'刀'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曾经比常人百倍努力地过好每一天,有?过崇高的理想和浓烈的愿望,如果不是被人插手、涂改命运,他此?刻本应磊磊落落站在这里。”
“殿下未来?是拿刀的人,希望殿下行?事前三思。”
说完,贺琛抱起贺乐言:“你?们吃,我带乐言去一下隔壁。”
楚云棋看着他起身?,想说什么,又闭上嘴,皱着眉,深思起他的话来?。
“乐言,韩津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走?进无人的包厢,把贺乐言放在椅子上,贺琛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低声、耐心地跟他解释起来?。
“韩津爸爸是被坏人控制了,坏人设计陷害他,让他使用了一种他不知道有?害处的血晶,就是冰血晶,这个东西一旦用了,就不能停,坏人就是用这个控制他,让他做一些坏的事。”
“那些事都和钱财有?关,没有?害人性命,为了活下去——”
贺琛攥了攥手指,“乐言,韩津爸爸和爸爸一样,从小在外面流浪长大,你?可能不明白,但在我们这种……野草一样长大的人眼?里,'活下去'总是最重要的事。”
贺乐言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摸向贺琛的脸:听到爸爸说他像野草一样长大,贺乐言有?点儿难过。
贺琛握住贺乐言的小手,继续说:“为了活下去,韩津爸爸……暂时跟坏人妥协了。但是没想到,有?一次,就是叔叔们议论的那次,坏人不只想要钱,还因为……爸爸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要杀人灭口。”
“爸爸的兵和坏人打起来?,结果触发了矿难,所以才?死了很多?人。”
说到“死了很多?人”时,贺琛声音低了低。
他从来?没跟人这样详细谈论过这件事。
但为了跟乐言讲清楚,他没有?犹豫就掀开了伤疤,也因此?,终于回顾、正视了这件事一次:“这件事韩津爸爸有?错,爸爸也有?错,天气也有?错,矿洞也有?错,但最大的错、真正的罪孽,在那些坏人身?上。”
“而?韩津爸爸,他没有?修正自己?错误的机会,他很后悔做了坏人手上的刀,所以他保护爸爸活下来?,让爸爸去向坏人复仇,惩罚坏人。”
“爸爸这样讲,乐言明不明白?”
“明白。”贺乐言用力点点头。
其实事情太复杂,只有?三岁的乐言每个字都听得懂,串在一起却不太明白。但他希望自己?回答“明白”,因为爸爸看他的眼?睛里,盛着好多?沉甸甸的东西。
他真的想明白爸爸,如果他明白了,爸爸也许就会轻松下来?。
但至少有?一件事,乐言是明白的——“爸爸就算有?错,也是我的爸爸。”
他跳下自己?的椅子,依偎进贺琛怀里,小声地说:“韩津爸爸也是。”
“乖宝。”贺琛怔了好一会儿,抱起乐言,把他紧紧搂在怀里,“谢谢乐言。”
脸搁在小人儿肩膀上好一会儿,贺琛松开乐言,眼?睛里有?了笑:“不管爸爸做错什么,也还是乐言的爸爸,是吗?”
“是!”贺乐言用力点点小脑袋,回答得没有?任何条件,没有?任何迟疑。
“就算爸爸爱说谎,讲故事还不好听?”
“爸爸讲故事……也还行?。”贺乐言想了想,违心地说。
贺琛又笑起来?,眼?里云开雾散,“吧唧”亲了乐言一口。
贺乐言也开心了,抱住贺琛的脸反亲回来?。
“讲通了?”眼?看贺琛还要亲回去,父子俩即将陷入无限亲亲循环,站在门?口的陆长青忍不住开口,“讲通了就先吃饭吧,指挥官总不能饿着肚子上阵。”
他说着,把盛好的一大一小两盒饭菜放在桌上,把大的推给贺琛,小的帮贺乐言打开,又拿出湿巾,擦干净乐言哭花的小脸。
“谢谢师兄。”贺琛握着筷子,看着他说。
“吃吧,吃完饭还有?药。”陆长青把一小包分好的药片放在他面前。
贺琛抽抽嘴角:“谢谢……”
“不用谢。”陆长青倒了杯温水递给他,“还没见过你?发这么大火。”
“对不起,”贺琛埋下头,“我平时不这样。”
“我知道。你?只是维护自己?的战友。”
贺琛咀嚼的动作顿了顿。
他看了一瞬陆长青光洁的、看不出一点儿异常的手臂,忽然开口:
“津哥、向哥他们,真的都是很好的人。要是他们不把事情闷在心里,早点跟我说就好了,事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贺琛说着,抬起头来?:
“师兄你?说是不是?”
“已经过去的事, 就不要多想了。”
听见贺琛问他?,陆长青顿了一下,错开?贺琛视线, 替贺琛打开?一碗他?专门给他?打包的热汤。
“谢谢。”贺琛拿起勺子, 勉强喝了两口, 就站起身来,“我该出发了。”
陆长青蹙了蹙眉, 也站起来。
“保重, 安全第一。”
“我知道。”
贺琛向他?点点头, 又看向乐言,揉揉小孩儿细软的头发:“乖乖的, 爸爸很快就回来。”
贺乐言点点头,依依不舍, 跟贺琛说再见。
贺琛又看向陆长青:“师兄也保重。”
“我送你出去。”陆长青说。
“不用了。”贺琛拒绝,语气有些生硬,但下一句又缓和过来,“师兄陪乐言就好。”
陆长青顿住脚,抬手想给贺琛整理下衣领,但贺琛似乎赶时间?, 又似乎不习惯这种?“送别”的场景, 忽然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出门后他?紧了紧手指,想回头, 却忍住没回。
陆长青的手在半空顿了一刻, 垂落回身侧。
乐言牵住他?一只手,紧了紧:想爸爸。
陆长青安抚地摸摸乐言的头,望着贺琛离开?的方向, 眸色深深: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放在汉河基地的人,都调回来了吗?”回到办公室,陆长青召来人问。
“调回来了。”属下答。
陆长青点头,片刻,又道:“让人过来见我。”
属下应“是”,很快领了一个人进来。
“贺琛回汉河基地期间?,有没有什么异常?”陆长青看向那?人问。
“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天狼族的出现。”那?人回答。
天狼族……陆长青坐在桌后,手中盘弄着贺琛送他?的船锚书签,指尖无意识划过船锚的曲线。“天狼族跟他?说了什么?”
“这……属下没听明白天狼语,请您赎罪。”那?人深深埋下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陆长青道。
“是。”那?人后退两步,转身离开?,带他?进来的人,却被?陆长青叫住——
“把你的人手都派去辽山。”
“是。去做什么?”
“保护他?。”陆长青说。“保护他?们父子,这是唯一的任务。”
“是。”
那?人低头退下,房间?安静下来。
陆长青合上眼?睛,再次回忆贺琛这两天跟他?说过的话。
问起米斯特?下属,“不把事情闷在心里”……这些,只是巧合吧?
问起米斯特?下属,是因为天狼族出现。
“不把事情闷在心里”,是想到韩津而起的感慨。
第一次,陆长青已经直觉到不对,却不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想到贺琛那?双认真?的、甚至带点祈求般看向他?的眼?睛,又强行把那?画面压下脑海。
不会,是他?多想了,是他?心中有鬼,才会处处见鬼。
心境波动,他?眉间?忽现一抹痛色,腕上浮现一抹墨黑。
“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他?对终端交代一声,起身走向隔间?,握着船锚的指缝,流下滴滴鲜血……
夜色墨黑,陆家老宅的议事厅,却仍然灯火通明。
只是,陆景山面色晦暗,并没被?灯光照亮。
“你是说,你已经签发了文件,钱家那?些罚没的资产,统一流进市场拍卖?”陆景山双目阴沉,盯着自己原本?的亲信副手、现在的代任议会长梁栾文。
“是。”梁栾文不慌不乱道。“这是规定程序,属下也是为了不出差错,现在上下许多双眼?睛都盯着议会,处置叛党有关的事情上,属下不敢大意。”
“不敢大意?”陆景山眯起眼?睛,“不敢大意,你就敢违抗我的命令?!”
他?说着,狠狠一拍桌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梁栾文脸上并没露出他?以为会看到的、诚惶诚恐的脸色。
不止是梁栾文,议事厅内,其他?几人,面色也几乎没有变化。
一脸和气的圆脸中年?,还?是一脸和气。
一脸憨厚的方脸官员,还?是一脸憨厚。
仿佛他?陆景山并没有发怒,并没有拍桌子。
灯火通明,陆景山却忽然像见了鬼。这些人,还?是他?认识的那?些人吗?
那?些仰仗他?鼻息而活、唯他?命是从的人?
“大人,钱家资产虽然进了市场,但属下并非什么也没做,钱家的三家研究院才是最重要的,属下已经把它们分流,消化进了我们的系统,这事儿大少?爷知道。”
“大少?爷?”陆景山抬起阴鸷的眼睛。
“是,没有大少?爷吩咐,属下等?怎敢妄动。”梁栾文平静道。
“混账!他的吩咐什么时候能代替我?!”
“大人,”梁栾文一脸惋惜,“您生病了,还?是养病吧,有大少爷和属下等在,您不必操心。”
他?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属下告退。”
其他?几人也一同站起来:“属下告退。”
说罢,各自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