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牙人?领着人?往里走,继续说:“坏就坏在分家,两家都说爹娘偏心兄弟家,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可以说是反目成仇。然后分完家把?两进院中?间堵了,各从两头开?了道门进出,说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说着,几人?就到了两进院交接处,只见原该是个拱门的地方,被砌了一堵墙,和?周边砖色都极为不同。
“二位瞧,就这?儿,一直没拆呢。”李牙人?说到兴头上,喋喋不休,“后来老?爹老?娘死了,兄弟两家也没和?好,各卯着劲儿要比对方家好,这?个赚钱那个也要赚,这?个做生意那个也要做,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沉川很捧场地问:“怎么着?”
“双双赔了本,最后不得?不把?这?小院儿抵押出来。”说到这?儿李牙人?顿了顿,“不过听得?有风水先生说,这?堵墙坏了院子风水,才教亲兄弟反目成仇、家破人?亡,这?院儿就一直没赁出去?。”
李牙人?实诚道:“二位是做生意的,兴许讲究这?个,咱还能去?别处看看,说不定别处有更合心意的。”
然而沉川和?梅寒粗粗商量了,都很中?意这?小院儿。
清水秋霜才是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小哥儿,还是要讲究名声,不好跟孔方金住一个屋檐下。
可两边要是分两个地方住,孔方金倒是没什么,两个独身姑娘哥儿却不安全,要是有歹人?起歪心思,两人?招架不住。
这?小院好就好在,双方既不用住在一个屋檐下,出什么事儿还能有个照应,不至于孤立无援。
而且这?小院不知空置没几年还是时常有人?修缮,屋里屋外的砖瓦都好着,院里的荒草也不深,才将将人?小腿肚高?。
至于那风水之说,夫夫俩一致认为纯属无稽之谈。
那兄弟两个不和?,可是在砌墙之前就不和?了,如何说得?上是砌了墙之后破坏了风水才不和?的?
这?世间就是有兄弟阋墙的事,且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双亲没教好,要么根儿就是烂的,想教也教不了。
见二人?中?意这?处,李牙人?也高?兴,与人?道:“这?小院儿两进屋,不临街也没带商铺,赁钱不贵,每月一两银子。”
孔方金三人?住客栈,一晚且要一百六十多个铜子,要是住一月下来,可要差不多五两银子。
夫夫俩就定下了这?小院,随李牙人?回牙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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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恶啊,我一天坐的时间太久了,脚踝和脚背肿得不行,一按一个坑[爆哭]脑婆们引以为戒啊[爆哭]
第61章 樱桃枇杷
沉川和梅寒签了半年的租契, 因成了一回生意?,信得?过李牙人,这回没和人一起?去衙门盖章, 就?在牙行?等待。
两个小孩好不易得?出来一遭, 都?不愿意?待在屋里, 夫夫俩就?领着人在牙行?闲逛。
天下着雨,牙行?却不见冷清,只少?了些来牙行?办事的城里人,来往的客商货商, 还有做工的年轻汉子是不见少?的。
有些披着蓑衣戴着蓑笠,有些草草在头上顶着块帕子,冒雨背扛着货物, 雨势丝毫影响不了他们忙碌的步伐。
小米和阿简共撑着油纸伞走在前面, 好奇地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和许多健壮的,驮着拉着货物的高头大马,偶尔见着人朝他们走来, 就?连忙闪身给人让出路来。
夫夫俩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在雨滴砸在伞面的密集声响中?, 低声说着话。
“一个不察都?在茶馆忙活半个月了,咱俩好久没得?闲散步了。”
梅寒轻轻弯了弯眼睛:“先前吃了夜饭还常常在寨里逛逛,那时没甚感觉,这回却觉着多惬意?。”
“劳累了半个月, 铺子还挣钱, 了却了一桩心事, 心里轻松了,可不就?惬意?了嘛。”沉川说,“等老二?他们仨再熟练几日?, 咱们合计合计开始放假,每人隔几日?放一回假,到时就?轻松了。”
梅寒点头赞同:“总这样劳累也不是办法,人受不了。”
说着话,路过一家货栈门口,进进出出的客商和工人尤多,二?人叮嘱小孩小心被撞到,小孩就?远远地靠路边走。
走了一段,忽然听得?:“沉老板?梅夫郎?”
声音又惊又喜,竟是前些日?子卖糖给他们的私牙,阮哥儿。
阮哥儿穿戴着过大的蓑衣蓑笠,站在货栈的围墙底下,脚边放着一个背篓两个篮子,手里还拿着一杆秤,正与人称东西。
“沉老板和梅夫郎来牙行?办事啊?”一张清秀的脸上全是偶遇恩人的高兴。
夫夫俩也想?到会在这处遇着人,意?外又高兴,“来找李牙人租赁个屋子——你这段时日?如何,没人找你麻烦吧?”
“李大哥办事最是牢靠了。多亏那日?的几位大哥,一直没人寻我不是呢。家里却多不周到,都?没能请人吃一顿饭答谢,好生……”
见几人要?唠起?家常来,一边等着称东西的人不耐烦了,催促阮哥儿赶紧把他东西称了。
阮哥儿脚边的两个篮子,一只装满鸡蛋,一只装满樱桃,背篓里还有大半背篓枇杷,上头盖着厚实的稻草,只枇杷和樱桃掀开了些稻草与人称看。
沉川有些欣喜地同梅寒道?:“竟然这月份里就?有樱桃和枇杷了!”又问梅寒从前吃过没。
梅寒摇摇头,细细打量着教沉川这样欢喜的果子。
只见那枇杷黄澄澄的,皮上有些细小的绒毛,比汤圆略小些;樱桃还要?更小,一颗与人指甲盖差不多大,橙红橙红的,泛着亮泽的光。
两样果子瞧着都?喜人得?很。
阮哥儿给人称好果子,等不及把铜板揣好,热情地捧了一大捧枇杷给梅寒,又捧一大把樱桃塞给两个小孩,“这是沉老板和梅夫郎家幺幺吧?尝尝我这樱桃,早晨刚去乡下摘来的,甜着呢。”
他动作?太快,两小只都?来不及问沉川梅寒的意?思,兜里就?让塞得?满满当当了,又有些懵又有些喜欢地仰头瞧着阮哥儿。
“尝个味儿就?是了,你怎么给这样多?”说着梅寒拿了两个枇杷给沉川,就?要?把其余的重新放回阮哥儿背篓里。
阮哥儿一下挡回梅寒,“梅夫郎快别跟我客气,先前没答谢你们,我娘就?天天念叨,这厢遇见了不表示表示心意?,我娘该生我气了。”
阮哥儿:“再说就?一把乡野果子,值不得?几个铜板,梅夫郎放开了甜甜嘴。”
梅寒哪里能信,方才那人瞧着只买了半斤枇杷半斤樱桃的模样,却给了二?十个铜子,再一想?沉川欣喜的话,这应当是很早批的果子,该要?比时令果子贵价很多的。
阮哥儿捧的枇杷樱桃,加起?来少?说也有一斤了,这如何使得??
然而阮哥儿瞧着矮矮瘦瘦的一小哥儿,动作?却多灵活,教梅寒推拒半晌都?没能成功。
还想?说什么,馋得?不行?的沉川剥了个枇杷放到他嘴边,“你尝尝,味儿好得?很,里边有核啊。”
夫夫俩一个还在推拒,一个已然剥好果皮,一下将他弄不自在了,也不好意?思再推拒。
梅寒咬了一口,露出里面的两三瓣核籽,汁水清新香甜,口感滑润细腻,难怪迷得?某些馋人精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当即夸赞道:“这可是你家树子结的?这样好的滋味,一定好卖得?很。”
见人喜欢,阮哥儿也高兴,笑着跟梅寒闲话。
红糖生意了结了之后,阮哥儿将贷银还了,手上还剩下二?两多银子,给他娘抓了两副药,又给家里买了些粗面糙米,然后?还剩一两多银子他没乱用,想?着要?将这些钱盘活起?来。
辗转反侧一夜就?有了主意?,跑到那些离城镇极远的村野间收鸡鸭鹅蛋,收来就?背着提着在街巷中?叫卖,利薄,但三五日?能挣百十来文,比之从前只出不进已是极好了。
后?来收蛋时见到人家枝头上的樱桃枇杷开始熟了,常年住城里晓得?早批的果子最是贵,一咬牙一跺脚,把钱全拿去买了樱桃枇杷,转背到城里来卖。
“这两样没鸡鸭蛋这么好卖,但赚得?要?多些,我卖了四日?,有两日?生意?不如何好,按成本?价卖了几斤,但也赚了三百来个铜子儿呢!”
面对沉川和梅寒,阮哥儿半点不藏私,压低声音就?与人露了底儿。
梅寒听得?惊奇又佩服,“你这小哥儿胆子也忒大了,一个人敢起?早贪黑走乡串里,这钱也是合该你赚的,只去乡里务必当心着,最好带着什么东西防身。”
“且放心吧,我谨慎着呢!”
阮哥儿狡黠地眨眨眼,朝人撩开宽大的蓑衣,就?见他腰间别着一把菜刀。
沉川尝吃了枇杷,又从小孩兜里各自拿了几颗樱桃,分了梅寒些,边吃边问:“你就?在这牙行?里卖?这处客商和做工的人居多,恐怕少?有舍得?使钱买的。”
阮哥儿摇摇头,不好意?思道?:“刚去乡下收了果子来,回家给我娘报了平安,这就?要?去茶楼酒馆门口卖呢,这些地儿的客舍得?钱。”
只不过卖不长久,有嫌他挡了生意?的,也有觉着自家花了大钱办的茶楼酒馆,不乐意?教他平白占了便宜去的,或是让人出来撵他离开,或是向他要?钱做摊位费。
他就?只得?背着提着东西在附近走动,一天下来腰背酸痛得?不行?,严重时脚底水泡起?了破、破了起?,反反复复掉几层皮。
这哥儿机灵,教人赏识,又还吃了人东西,沉川便说:“不如你去我们铺子卖,那头舍得?钱的人家多,便是雨天生意?也不错,你这些指定卖得?好。”
阮哥儿先是欣喜,继而急忙摇头摆手,“沉老板和梅夫郎早帮了大忙,我怎么好意?思去耽搁你们生意??再说我、我给两个幺幺吃樱桃,全为着答谢,没想?这个!”
梅寒就?拉了他的手拍拍,“我们自然晓得?你心意?,你只管来铺子卖就?是了。
“你这点东西不占地方,那边人多,一会儿就?给你买光了。且干的又不是一个营生,哪里会耽搁我们生意??”
又说了许多,阮哥儿眼睛湿湿地点了头,心里暖得?无法言说,连身上教雨水打湿透着凉风的地儿都?温热不少?。
“铺子在居竹路上,你晓得?吧?要?是不晓得?就?等我们一会儿,我们拿了租契带你过去。”
阮哥儿使劲儿点点头,“我晓得?,先前李大哥跟我说过,我能找过去,沉老板和梅夫郎忙,我不耽搁你们。”
临走前沉川又叫住人,“孔方金你还记得?吧?那日?跟你买糖那个,他也在铺子里。你到了地方先称半篮子樱桃和半篮子枇杷给他,不然一下卖完了等我俩回去买不着。”
见人张口要?说什么,梅寒提前截住话头:“可不许低价卖我们,我们都?晓得?你的价的,要?不然以?后?如何与你往来?”
阮哥儿动动嘴,没说出话来,感动地哎了声。
沉川抱了背篓给他背上,又还想?把樱桃也放背篓上好让人省些力,教他拦住了,“沉老板,这两个我提着就?行?,要?是路上有人问还能卖些。”
况且樱桃和鸡蛋不比枇杷,一个皮儿薄容易坏,一个磕碰不得?,还是眼睛看着更放心。
阮哥儿与夫夫俩告辞走了,小小的身影混入牙行?做工的高大汉子中?,很快消失不见。
沉川和梅寒望着人走远,对视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跟在小孩后?头闲逛。
沉川剥了个枇杷给梅寒,却教人连手里剥好的给了小孩,他就?又剥了一个,掰开去了果核,喂人一半自己吃一半。
还道?:“这枇杷滋味尤其好,不过个儿有些小,果核还大,果肉不多,等得?空了弄两棵苗子来,我改良一下,回寨里时种下。过几年就?能吃上。”
不光是枇杷,现在的果子没经过选育,大多个头不大,有些味道?也没他吃过的好。
梅寒便回:“这樱桃也好吃,不如多栽几棵苗子?兴许过几年小孩长大了,会爬树,自个儿就?能摘果子吃。”
不像现在,剥枇杷且还有些笨拙。
“那多栽些,搞个果园,寨里吃不完还能拉下山来卖,不错不错。”沉川想?着那场面也喜欢,径直从小孩兜里摸了几颗樱桃。
小米阿简双双抬头,见他分了梅寒,又扭回头继续吃,两张小嘴噗噗噗地吐着樱桃核,像两个白嫩的小喷瓜。
一家四口在牙行?从头逛到尾,期间遇到挑着杂物路过的货郎,沉川叫停了人,给小孩买了两个存钱罐和两个风筝。
风筝是两只一样的蝴蝶,存钱罐一个是小猪模样,一个是小鸡模样,都?圆滚滚的。
两小只喜欢得?不得?了,央梅寒给他们打着伞,要?腾出手来自己抱自己的存钱罐和风筝。
沉川不许,让梅寒照样挽着他胳膊,他自伸出一只手提着小孩油纸伞的伞顶。小孩没察觉,美滋滋比对着彼此的玩物。
逛完牙行?,夫夫二?人又带着小孩回到李牙人铺子里,等了没多久李牙人就?回来了,拿了租契,谢过李牙人,就?离开了牙行?。
想?着难得?出来一趟,夫夫俩又带着小孩去书画坊,取宋夫子的墨宝。等书画坊伙计取墨宝的间隙,一家子就?在坊里随意?看看。
沉川粗粗看了看,小声与梅寒说:“好些字画瞧着还没你画的好,竟然卖那么贵,啧啧啧,读书人的钱真?好赚。”
书画坊的字画价格不一,最贵的三五十两一幅,便宜的也要?几百文接近一两银子,当真?卖得?贵。
沉川不懂艺术也不懂欣赏,就?单纯说他觉着的美丑。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梅寒好笑地看人一眼,“别乱说话,小心人听见了心里不快。”
沉川哼笑两声,老实了不少?。
待看到一幅画时,又转身牵了梅寒来,“瞧这幅,这些小娃娃多伶俐的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看的是一幅小儿上学图,画里有七八个小孩儿,个个五六岁的模样,坐在学堂却很顽皮,有的抓耳挠腮,有的提着笔画乌龟,有的以?笔当做树枝答完,有的蒙头大睡……
“不然也送小米和阿简去上学?这年纪能上学了吗?”沉川问梅寒。
梅寒想?了想?,也有些意?动,“寻常人家的小孩六七岁开蒙,小米和阿简年纪小些,但他们性子乖巧不爱吵闹,送去上学也未尝不可。”
多认识些同龄孩子一起?耍玩,怎么也比成日?拘在茶馆、三五十日?才能出一趟门好。
只夫夫俩都?没养过孩子,对送孩子上学一事很没有着落,须得?从长计议。
“一会儿回去就?开始排假吧,今儿打烊了去找杨嫂子他们问问上学是个什么流程,等问清楚了,我俩放假时就?能送他们去上学了。”
杨屠户杨嫂子的儿子十几岁,上了这么多年学,他们对这流程是最清楚不过的。
梅寒:“那到时让阿简换回男孩装扮?”
正月时城里盘查得?还有些严密,城门口都?会贴缉拿告示,越到后?边越没动静,如今那告示早已换了几波,想?来是没问题了。
沉川:“这样,咱放假时还是先回山寨,跟老三商量商量再决定。”
坊里伙计取了墨宝来,二?人默契噤声。
离开书画坊时,时辰不早了,街上行?人少?了许多,夫夫俩又去菜场买了中?午要?做的菜,才带着小孩回茶馆。
到了居竹路走上几步,远远就?见自家茶馆前好似蹲着个黑影,走近些一瞧,就?见茶馆廊檐下最边上,阮哥儿坐在一条矮凳儿上,守着他的鸡蛋和果子。
“怎么在这犄角旮旯?可是阿金……”
阮哥儿听声儿忙站起?来,急急摆手:“是我要?在这处的,这儿生意?已很好了,我都?卖出四斤了呢!”
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阿……二?哥给我拿了凳儿,给我做了奶茶喝,还把我的鸡蛋全买了,和沉老板梅夫郎一般,都?是好人。”
实也是他走乡串里,今儿又是雨天,鞋上、裤腿上全是黄泥,怎么好意?思再进人家铺子,要?是客来瞧见他,还要?误会了人家铺子不干净,多不好。
孔方金也扬声说:“大哥嫂夫郎,铺里鸡蛋用得?差不多了,刚来了个大单鸡蛋不够,我就?向阮哥儿买了些紧着用。”
铺子里茶点是最费鸡蛋的,尤其是那蜜枣蛋糕,一斤面粉就?要?用十来个鸡蛋,便是阮哥儿那一篮子鸡蛋全买了,也只够用两日?的。
阮哥儿拘束,沉川就?没多呆,宽慰人几句,去赵老板家还雨伞,留梅寒与人说说话,将自家伞留给阮哥儿。
沉川还完伞回来,正好有客向阮哥儿问价,夫夫俩便招呼一声,回了铺子。
铺里就?三五个客,且瞧样子点的茶和茶点都?上了,孔方金三人却忙得?热火朝天的。
沉川与几个熟客打了声招呼,穿上罩衣进柜台,问:“什么大单?”
“说是隔壁街张家大小姐请友人过府赏花还是什么来着,派下人来问咱能不能做些奶茶和茶点过去,我一听奶茶和茶点一式要?二?十份,算着做得?出来,就?收了定金。”
因有茶客在,孔方金没说收了多少?定金。
沉川扫一眼柜台上做好的奶茶,问孔方金:“什么时候来拿?”
孔方金:“还有半个多时辰。”
那时间够够的了。
沉川拍拍欲进来帮忙的梅寒的后?腰,“我来就?好了,你做做饭吧,他仨忙一早上,该饿得?不行?了。”
见确实忙得?过来,梅寒问了几人菜想?吃什么口味的,提着菜去后?边,见最里边的桌上放着樱桃和枇杷,便唤两个小孩端去后?院。
到了后?院,见面包窑还烧着,看了看还没到时辰,就?到井边打水,先洗了樱桃枇杷给小孩端到铺里去,让人忙完了好吃,又换了水洗菜。
小米和阿简回到铺子,放下果子,哒哒跑到柜台边,“爹,给我们拿个碗~”
沉川不明所以?,拿了个半大饭碗出来,小孩又摇摇头,“要?大——碗~”他又给换了个海碗出来。
做了会儿奶茶一抬头,就?见阿简和小米坐在桌边,晃荡着四条小短腿,高高兴兴地剥枇杷,剥得?乱七八糟的,满脸满手都?是橙黄的汁液,那大海碗里还散着零零碎碎的果肉。
似是察觉到沉川目光,阿简抬眼看过来,严肃地说:“剥给阿爹和爹吃。”
一张小脸皱巴巴拧着,看多大的难题一般望着手里凄惨的枇杷。
小米也边啃着枇杷皮边连连点头。
孔方金闻声,逗弄小孩:“不给二?叔吃?也不给清水姑姑和秋霜姑姑吃?”
小米放开用嘴剥了一半的枇杷,脆生生道?:“给,搭伙吃~”
沉川忍俊不禁,赶忙制止两人:“好了别剥了啊,吃吃樱桃,不然樱桃该坏了。”
这般“进口”枇杷,他和梅寒也就?罢了,其他人可轻易吃不得?。
许也是剥累了,两小只也没坚持,又开始边吃樱桃边噗噗噗了,在街上时拿手帕接着,这会儿就?轻轻噗在枇杷皮堆里。
小米阿简吃得?多香,樱桃和枇杷不浓却诱人的香甜味道?直往四周散,几个唠嗑也教勾出馋虫来,找阮哥儿称了些解馋。
阮哥儿生意?不错,樱桃枇杷虽卖得?贵,但到底没到时令的蔬果最勾人,那颜色又好,路过的客瞧见了,都?忍不得?过来称个一斤半斤的。
等到书院下学,雨几乎停了,那帮子学生马蜂似的嗡嗡嗡涌出来,茶馆一下忙起?来,阮哥儿生意?也见好。
不多时,剩下的樱桃枇杷全卖完了。
他见沉川几人忙碌,本?想?进去帮帮忙的,转念想?起?自己裤子鞋上全是黄泥,打消了这个念头,朝外边柜台处的孔方金道?了谢,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这枇杷好吃,就?是不好剥。”
忙过那阵儿,茶馆没了客,几人才坐到桌边休息。
阿简和小米像是两个小陪客似的,本?来吃够了果子,见几人开始吃又来了兴致,还想?吃。
沉川一下按住两只蠢蠢欲动的小手,“再吃该拉肚子了。”领着人到后?院里帮梅寒。
小孩肚子吃得?溜圆,到后?面饭都?吃不下,大人吃饭,他们就?在铺子前的街上放风筝,放不起?来也高兴得?很,嘻嘻哈哈地笑。
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大人就?没管他们,只让别跑远了。
几人在铺子门口支了个小火炉,炉子上煨着个砂锅,里边是梅寒炖得?奶白软糯的猪蹄锅子。
炉边小桌上放着好几样食材和盛出来给小孩放着的猪蹄。
“阿哥手艺真?好啊,大当家的也好,来铺里半个月我都?胖了好多,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干活偷懒了呢!”
清水和秋霜起?先一起?吃饭时还很拘谨,如今已经像在自家了一样,边吃边赞不绝口。
吃了会儿,沉川和梅寒将早上给三人看的住处说了一番。
“下晌给你们放半日?假,再一人支一两银子,缺什么想?要?什么自个儿去置办。”
那小院里床都?没有一张,要?置办的东西还不少?。
三人高兴地说起?各自要?置办些什么,沉川听着不大对,又道?:
“支的不是你们月钱啊,是铺里单独给你们的,小院赁了半年,各去置办些实用的东西。”
三人顿时瞪大眼睛,面面相觑,随即喜笑颜开起?来,个挨个儿表忠心。
待听到过几日?要?开始放假了,更是高兴得?无以?复加,都?琢磨着要?回寨里一趟,好拿些东西下来。
这头吃着饭,小孩一趟一趟跑来跑去,有时闻着锅子实在香,忍不住跑来吃一口,解了馋又去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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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脑婆们,我休息一天水肿好多了,所以决定改改更新时间,每周一休息,其他时候日六[垂耳兔头]
沉川洗了把冷水脸, 一进铺子就忍不住向梅寒抱怨:
“这天气也是热起?来了,平时不觉得,一吃锅子、粉、面这些烫的?, 就闹一脑门子汗, 洗碗也是, 但凡水热点都要?冒汗。”
梅寒拿出手帕给人擦水,笑道:“你身子向来更热,兴许是火气比常人旺盛些。”
正月间?天还冷时,这人就像个火炉子一样暖和得很, 虽被子薄,挨着他就不见冷。
便是现在?,半夜里仍有些凉, 他也不大盖得住被子了, 长腿长胳膊时常伸在?被子外?头,常常睡时还揽着梅寒,半夜里就不自觉放开人往被子外?面挤。
吃锅子的?几人里, 偏就是他热得不行。再过个把月, 只怕更要?喊热。
趁着茶馆没到上客的?时候, 梅寒带小孩看着铺子,沉川领着三?人去住处。
小院两头都看过,让清水秋霜先选了要?住哪头,把钥匙给了二人;给孔方金钥匙时, 人却没接。
“大哥, 我看不如你和嫂夫郎搬过来?”孔方金道, “这边有三?间?屋,虽每间?都小,比不得寨里, 但到底比铺子的?住处大得多。我一个人住不过来,你们还带着孩子,住这边更转得开身。”



